“你胡说什么呢?我跟谁住一起了?”路星河想要继续追问,却被田牧宸挂了电话。
他看到漫天脸色变化,便赶紧解释,“下午我回来的时候,你和裴恬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漫天摇头说,“没关系的,我又不会杀你灭口。”
田沐宸撇撇嘴,低下头默默地吃饭。
“那个什么,一会儿路星河就来了,我刚才跟他撒谎说你不在,现在怎么办?”田沐宸看着漫天的眼睛,有点不知所措。
漫天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沐宸,这是我俩的事情,不该把你卷进来的。”
“要不,我帮你把他弄走?”田沐宸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只是他不确定漫天是否首肯。
“你有办法?”漫天放下筷子,洗耳恭听。
田沐宸点点头,“你跟我去外面找个酒店,咱们不回来,让他可劲造就是了。”
漫天现在的确不想见到路星河,那些偶像剧、言情中的情节,她实在不想重演一遍,什么“你听我解释”,什么“我不听我不听”,她都觉得智障极了。也许,他们之间的沟壑,他们的门第差别,才会让她更加自卑,更加懊恼。她对田沐宸说,“不用去什么酒店,我就在这里等他,我倒想听听,他会怎么解释这金屋藏娇。”
田沐宸勾唇一笑,“你这是爱上他了,要不怎么会这么在乎?”
漫天点点头,“或许吧,但是更多的,可能是因为上次在锦程庄园的伤害吧。我以前也见过裴恬恬的,但是我从来没有今天这样反感她的存在。尤其是当我知道,路星河收留了她,还为了她跟我撒谎的时候,我就十分懊恼。”
路星河的电话打过来,漫天犹豫着,就是不愿接电话,眼看着那个号码在手机屏幕上跳动,她叹了一口气,把手机静音了。她一边洗碗,一边她辗转反侧,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给路星河一个解释的机会,至少让他知道,自己如此反复是为了什么。
“笃笃笃”的敲门声将漫天的思绪拉回现实,透过猫眼,她看到了路星河那张英气逼人却略带疾色的面孔。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就给田沐宸说,“沐宸,路星河来了,你赶紧来把他弄走。”
田沐宸乐呵呵地说,“放心,包在我身上。”
果然,不到五分钟,路星河的电话就响了,他接了一个电话,匆匆离开了。就在他离开后,田沐宸给她发消息,说是用东南亚的房产项目,牵走了路星河。
漫天收拾完厨房,就回到了屋里,她躺在那宽大的床上,脑子里全是自己脑补的路星河和裴恬恬缱绻的画面,“星河,你跟裴恬恬才是一对吧。就算她家道中落,你们也还是有情义在,我,不过是你的情人罢了。一个包养的金丝雀,又怎么能登堂入室呢。”
她打开手机,看到了路星河发来的微信,“小天儿,我没走,我在1012等你,我有话跟你说。”
漫天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茫然踯躅,她很想听听路星河的解释,可是那一点骄矜让她不愿意迈出那一步。她靠在门板上,闭上了眼睛。她思来想去,终究是思想赶不上脚步,她还是想听他说些什么,一棒子打死的事情,她还是做不出来,她给田沐宸去了一个消息,“我想听他的解释。”
“去吧!”田沐宸仿佛在洞穿了他们的微信聊天记录一样,“去吧,我也相信他很爱你。”
她进了1012的门后,路星河把她抵在门板上,他勾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漫天低着头,咬着嘴唇,“我,只是你包养的情妇,对不对?”
虽然声音不大,可路星河还是听到了,他扳住她的肩膀,“小天儿,你到底怎么了?从我把你带回公寓的那天起,我就不这样想。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放下那些事情,开开心心地和我在一起呢?”
漫天不愿意掩饰,她叹了一口气,轻声地问,“我听裴恬恬说,你买了一栋别墅,把她照顾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她来找过你?”路星河一脸惊愕。
漫天点头,“我也不愿意藏着掖着,裴恬恬下午来找我了,你给她打电话,我也听到了。后来我给你打电话,你的态度,我也明白了。说到底,我们之间隔着门第和家世,你们才是门当户对。就算裴家衰落,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她还是跟你匹配的。”
“小天儿,你听我解释,我只是觉得她无家可归......”
“她无家可归,所以你心疼她,可怜她,收留她,对吗?你可有想过,她父亲逼我献血,差点见了阎王?”漫天一下子提高了嗓门,“他们两父女对我做的事情,是我一辈子的心理阴影。我多少次被噩梦惊醒,我看到医院输血的针管就害怕。裴恬恬身上流着我的血,我为了她,差点成了血奴,我都要恨死他们了。我不是圣母,我跟你之间,容不下裴恬恬。”
说到这里,漫天眼里开始噙满泪花,那些噩梦一样的情形又开始在她脑海里打转。
路星河的脸上写满疲惫,“小天儿,咱们不闹了,行吗?”他捧住她的脸,吻上她的额头,吻干她的眼泪,也吻住了她的唇。他想用自己的唇吻,自己的柔情来融化漫天。因为东南亚的项目,他已经疲惫不堪,他不想自己因为感情的事情分心。
漫天用力推开他,咬着嘴唇,她的眼睛开始泛着泪光,“路星河,我没有闹,我绝对容不下裴恬恬出现在我的身边。你如果心疼她,那就心疼好了。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我们的出租屋,比不上你的四合院;我一个渔家女,也比不上你的千金贵女。”
路星河一时局促,他拉住漫天的手,“小天儿,你听我解释,好吗?”
漫天用力甩开他的手,“好,我听你解释!你说,你不爱裴恬恬,为什么却在她家道中落之后,接纳她,保护她,你是怜香惜玉还是旧情复燃?”
路星河再次抓住她的手臂,“害你的是裴锦城,裴恬恬是无辜的,她是爱我不假,可是她并不嫉妒我爱你。她知道你被裴锦城羁押,她也很难过,还托人说和,想要亲自跟你道歉,可是你却拒绝见面。”
“所以,是我小肚鸡肠,是我心胸狭窄,是我容不下人!”漫天情绪很激动,她实在受不了差点害死自己的凶手,居然莫名其妙感动了路星河,并且接受他的庇佑。与她的楚楚可怜相比,自己倒显得像个跳梁小丑。
“小天儿,我不是那个意思!”路星河抓住漫天的手,“你怎么无理取闹呢?”
“好,我无理取闹,我累了,要去休息了。”说完,漫天就拉开了房门,迎上了站在门外的田沐宸。
田沐宸拉住她的手,“走吧,别跟他废话,脚踩两只船的男人,无耻。”
讲座
路星河有点懊恼,他之所以收留裴恬恬,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可怜她无家可归,受债主纠缠;二是因为裴恬恬是路星河同父异母的妹妹。相信大家也都猜出来了,新维民与路渝离婚之后,与那位女市长暗度陈仓,生下了一个女孩。只是当时,女市长风头正盛,新维民也是前途似锦,两个人的孩子绝对不能曝光。于是这个孩子被送到了太阳之家孤儿院,而当时,裴锦城正好是这家孤儿院的义工……
新维民和女市委书记后来派人多方找寻,才知道孩子被裴锦城领养了,取名裴恬恬。他们双方暗地里为了裴锦城铺了不少路,当然主要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打算。再后来,女市长落马,新维民入狱,这段往事就尘封住了。如果不是路星河偶然兴起,去监狱探望自己的父亲,他还不知道他和裴恬恬居然有这么一段关系。没想到命运兜兜转转,居然让路星河一家来了北京,也让他们邂逅了裴家父女。
如今,裴锦城落难,裴恬恬也知道了自己和路星河的关系。但是,这爱恋不但没有减少,反而畸形发展起来。她用那一份“亲情”来绑架路星河,让他时时刻刻惦记着自己,牵挂着自己。
田沐宸带着漫天下楼,躲进了他的车里。
他点燃了一颗烟,手伸向窗外,“其实,有个事情,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
漫天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因为有凉风陡然,“你说吧,什么事?”
“新维民和裴恬恬,他们是父女,那个苏邦媛落马之后,有知情人士告诉过我,不过他们也不确定,都是坊间笑话。但是我啊,就喜欢听八卦,于是我就多事,找了点做亲子鉴定的东西,结果就发现了这个秘密。”
漫天一下子就愣在原地,表情也惊愕不已,“裴恬恬的父亲,不是裴锦城吗?”
田沐宸摇摇头,“我以前也这样认为。但是后来,因为你,当然也因为其他的一些事情,我暗地里调查过维民集团,当然,也难免会调查他们的创始人,继承人,董事。路渝当年和新维民离婚,让路星河姓了母姓,却没有把新大陆集团里面的新字去掉,这就让人十分迷惑,一些陈年的往事在前辈圈里还是有些传闻的。本来,我们是打算找一下路渝的原始资本积累史,却无意中发现了一些豪门秘辛。路渝知道新维民的事情之后,和一位资本界的大佬关系暧昧,差点在一起。新维民知道之后,虽然恼羞成怒,却一直没有对外说这个事情,只是说两个人经营理念不同,分道扬镳。路渝与新维民达成协议,维民集团的注资不会撤,新大陆仍然为新维民保留百分之十一的股权,新字也没有移除。当然了,新维民和女市长的事情,大家也是心照不宣。”
“所以,路总把新大陆集团总部迁到北京来,并且和裴锦城屡屡合作,很可能是?”
“什么啊,根本不是为了帮新维民照顾女儿,不过是利益需要罢了。”
“不会吧?这么狗血?还这么巧合?”漫天简直不敢相信,“我说,路总恨不得赶紧与裴家割席,又怎么会收留裴家的女儿。说到底,还是路星河怜香惜玉,替自己父亲照顾他的女儿。”
“所以啊,你看上去,两个人看上去八竿子打不着,说不准,他们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姐弟。”
“所以,你也有可能会有一个这样的弟弟妹妹?”漫天反问了这样一句。
田沐宸嘿嘿一笑,“这个还真说不准,老田可是有好几个外室,我和我妈都知道的。只要他们不觊觎我妈正宫的位置,还有我父亲的家产,大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买一套房子,给个零花钱什么的,我妈根本不在意。”
漫天哂笑一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路星河这个事情,你现在是知情了。具体以后怎么处理,还得看你的胸怀。我倒是巴不得你俩赶紧分手,你给我做女朋友呢,毕竟,咱们血脉相连。”田沐宸摊摊手说,“没了新维民,又没了裴锦城,新大陆集团却并不受影响,一方面把总部迁到北京,另一边东南亚的地产行业悄咪咪地做得很成功。不得不说,路星河这个人,有点儿东西。”
“我不懂商业地产,也说不上什么,我也希望他一切都好。”她的嘴角一丝微笑还没泛起,就消失了,“不过裴恬恬的事情,我可以理解,但不能接受。”
“我懂,我都懂。”田沐宸发动了车子,“哎,那什么,唐人的公子,怎么最近没来看你?”
漫天摇摇头,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啊,绍仪哥有自己的事情,又不是天天围着我转。”
这时,路星河发了一条微信,“小天儿,我们要联合牧歌地产去三亚开一个楼盘,我明天就出发了,等我回来。”
“怎么?”田沐宸看到漫天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似乎明白了几分,“其实吧,你和路星河感情很深,我都懂。可是横插进来这么一个裴恬恬,你也是没办法,不如,我帮你一把。”
漫天冷笑一声,“你帮我?你怎么帮我?”
“我知道,裴恬恬喜欢过蒋公子。如今,蒋斯桁家遭了点变故,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蒋斯桁仍旧是富贵之家。我呢,愿意牵个头,让蒋斯桁追裴恬恬,把她娶回家,这不就解决了你的后顾之忧。”
“蒋公子?不是刚跟路培分手吗?”漫天的确听过蒋斯桁的大名,也知道他的花名,“我虽然对裴恬恬心有芥蒂,可是我不能把他往火坑里推。如今,他们两个人的这一层关系,我真的很难接受再继续和他云淡风轻地在一起。”
田沐宸看她望着窗外,也能体会她的难处,“行了,别想那么多了,路星河都走了,咱们回去睡觉吧。”
一周以后,在中青旅的报告厅,一场别开生面的法律专家研讨会隆重召开,全国各地的法学泰斗汇聚一堂,华山论剑。作为主办方的伯年集团,在开幕仪式上抢足了风头,法制日报等主流媒体都来观摩、报道。漫天在观众席,也是心情激动,她看到了很多在法学课本里才能看到的那些专家,泰斗级的人物。她不但看了,还录了音,对于专家们的一些观点,见解,还有对案件的分析,她连连点头。
除了专家,漫天还看到了唐绍仪,他作为新生代律师,近几年在法律圈也是声名鹊起。一番意气风发的演讲,让台下无数的女性眼冒金光,他成了律政界的“小鲜肉”。唐绍仪演讲完,就来到漫天身边,他好久没有看到她了,“小天儿,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漫天笑了笑,“绍仪哥,好久不见,刚才的演讲很棒。”
唐绍仪翘起腿,满脸得意的表情,“小天儿,这段时间,我也想了很多,因为工作的密集,我似乎慢慢淡了对你的感情。你放心好了,我以后只会把你当亲妹妹,不会再对你有那样的想法了。”
漫天听了这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咬了咬嘴唇。
“好啦,别有心理压力了,我心里有一个未央,只属于你。但是,我也不会给你束缚,我们就是兄妹,朋友。”
“绍仪哥,将来,你一定会遇到你心仪的更好的姑娘。你那么优秀,你值得更好的那个女孩儿。”漫天是真心的祝福,从林大国的案子开始,她一直很感激唐绍仪的不懈努力和竭诚付出。如果不是路星河的坚持,她或许就已经跟唐绍仪出双入对了。
“对了,你和路星河,现在怎么样了?”唐绍仪看到她跟田沐宸耳语了几句,便追问了一句。
“哦,我们……就那样吧。”漫天似乎不愿意提起来路星河,她故意岔开话题,“绍仪哥,我的导师因为去国外讲学,错过了这次研讨会,好可惜啊。不过我跟田沐宸要了研讨会的视频资料,也算是帮他云研讨了。”
唐绍仪看她顾左右而言他,便不再追问,他忽然觉得灰常有些压抑,“这里面有点闷,要不要出去走走?”
漫天特别想听的环节已经过去,她也想出去透口气,便拿了衣服,准备出去,“好,那去后院走走吧。”
他们刚出来不久,就看到很多人聚集在中青旅门口,一经打听,才知道有六个讨薪民工在中青旅门口喝农药自杀了。唐绍仪问讯便迅速拨打了救护车,“小天儿,你去卫生间拿洗手液过来,快!”
漫天赶到的时候,唐绍仪已经惊慌失措,“快,小天儿,让大伙儿散开,咱们给他们灌洗洁精水。”
周围的人群并没有扩散开,大家纷纷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他们就像鲁迅笔下的看客一样,好像被人捏住脖子的鸭,麻木漠然。面对那六个农民工的生命,他们竟然还能拍照,说笑,甚至有人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评头论足,也不乏有人拍照拍视频,吃人血馒头博眼球。
“有本事去杀几个贪官,干嘛自寻短见。”
“是啊,看他们戴着安全帽,应该是讨薪农民工,来这里自杀,不会是这里的企业欠薪吧?”
“谁知道呢?都是苦人儿。”
等到救护车赶来,已经有两个农民工没了呼吸,剩下四个也不大乐观。唐绍仪和漫天一起帮着把剩下的几个人送上了救护车,他望着救护车鸣笛远去,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呆坐几分钟后,又躺在了冰冷的石板上,仰望着天空。他缓缓闭上眼睛,眼角有泪滴滚落,落到石板上面,几乎成冰。
不知道是不是农民工的悲惨遭遇惊动了上苍,唐绍仪起来没一会儿,天空便开始飘飘洒洒地下起雪来。唐绍仪感受这漫天飘洒的雪花,一片两片落在他的脸上,一丝凉意倏地不见了。“长安有贫者,为瑞不宜多。我怜贫者疾苦,为富不仁啊。”说罢,他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漫天看他满脸的悲悯,心知他是为几个农民工抱不平,便坐在他旁边,“绍仪哥,如果你想做这个案子的法律援助,我愿意帮你收集资料。学期末了,我就借着这个案例来做期末论文了。”
唐绍仪睁开眼睛,“你愿意帮他们发声?”
漫天努力点头,“我愿意!他们土里刨食,用命换钱,十分不容易,年底了,他们讨薪不易,我也希望自己有机会可以帮他们发声,为他们讨回公道。”
唐绍仪闻声微感欣慰,“不错,孺子可教。”他伸出一只手给她,“好了,拉我起来吧。”
“绍仪哥,这雪越来越大了,咱们也出来一会儿了,先回会场吧。结束之后,咱们再去医院,看看农民工也没有苏醒。”
唐绍仪点点头,“嗯,就这么定了。你有录音笔吗?”
漫天笑着点点头,“有啊,跟老师去开会,随身携带。”
“那就好,带着录音笔,准备好要提问的问题。”唐绍仪略加思索,“这种劳资纠纷闹出人命的,我经手过一些,我这儿有一份提纲,待会儿发给你,你按照这个模板和套路去询问一些问题。那些无良的资本家,看我不告到他们只剩一条内裤。”
漫天也有些愤怒,农民工讨薪是这个社会永恒的话题,好像每年的年底都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她学了法律,自然是希望用法律武器,去保护弱者,去为民发声。
牵挂
当漫天知道那几个农民工是新大陆集团下属建筑公司的员工时,她踯躅了很久,还是拨通了许昌的电话。
“许秘书,中青旅门口的农民工,你知道了吧?”漫天在医院的走廊里,说话声音不是那么大。
许昌也取车来了医院,他说,“小天儿,你等我五分钟,我马上到医院。我不知道新大陆集团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现在只是希望,你们不要把这件事情捅到媒体上。”
“晚了,晚报和法制日报的记者都发稿了。人家比我们更快来到医院,有线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这件事,是新大陆集团下属公司的错,这个事情必须要纠偏。”
许昌连连点头,“放心好了,我现在来医院的路上,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几位大哥一个交代。我在开车,一会儿再聊吧。”
唐绍仪十分看不惯路星河的纨绔做派儿,出了这样的大事,他居然不露面,而是让一个秘书来处理。在医院的病房里,他巧舌如簧,辩理也是夹枪带棒,说得许昌几乎没有插嘴的余地。
这次法律援助十分顺利,他们都没有搬出什么法律条文,就被许昌用钱摆平了。许昌请示了路星河,得到的答复是,重金抚慰亡者家属,妥善安排薪资发方问题,督促下属公司整改。可是,当他知道是漫天为民工做法律援助时,他还是顿了一下,“我这两周都不能回去,帮我照顾好她。”说完这些,他低吼了一声。
“星河,你怎么了?是肺炎又犯了吗?”许昌的声调有点高,碰巧被“出来监督”的漫天听到。
漫天的眼神有点焦急,她很担心路星河受不了三亚的酷热天气,更担心他的肺炎再次犯病。
许昌捂着话筒小声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期末考试完,漫天觉得百无聊赖,她并不着急回家,就询问导师,是不是有什么项目可以做,当她的导师说,他需要去三亚参加一个法律研讨会时,漫天毫不犹豫地报名了。她的内心告诉自己,她想去三亚,去看看路星河在干什么。
在三亚的湖湾酒店,漫天故意发了一个带着位置的朋友圈,“亚龙湾,你好。”果然如她所料,第二天早晨,她的房门就被路星河敲开了。
漫天打开房门的时候,故作惊讶,“你……怎么来了?”
路星河一脸倦容,表情也毫无温度,“不是你喊我来的吗?”他绕开漫天,直接进屋去了。从她身边经过,她闻到了他身上几乎馊了的气味。她本来想着催他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可是他进屋后就没了声音,使得她好奇进了屋,想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
在她的床上,他睡得像个孩子。她看着他俊美的面孔,心中泛起阵阵涟漪,他的睫毛很长,鼻梁很高,嘴唇很薄。她为他脱去了鞋袜和外套,帮他盖上了被子,一番折腾之后,漫天才坐在沙发里,看着路星河。
他的胡渣有点密,有点长,看来,他好几天没有刮胡子了。他的脸上满是疲累的表情,看来,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了。他的衣服上有油渍和汗渍,说不定,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洗澡了。三亚的天气湿热,他这几天到底经历了什么,做了什么?那么英俊、那么爱惜自己外形的他竟然如此不修边幅。
漫天剥下来他的衣服,他的身子已经有明显的变色,那是长时间日晒导致皮肤晒伤引起的变色。他的身子似乎更健硕了些,那是体力劳动造成的强健体魄。他可是新大路集团的执行董事,如今却在三亚当“民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她看了他脱下来那衣服的水洗标,除了内裤,其他的统统装进袋子,送到了酒店前台。她不熟悉三亚,只能在酒店的商品部购买了一套休闲的衣裤,带回了房间。她蹑手蹑脚地进去,看到他还在沉沉睡着,便溜进了卫生间,帮她浆洗新买的衣服还有他换下来的内裤。
还好,三亚的太阳够大,那身薄薄的衣服晾在酒店的阳台,不到俩小时,就干透了。她从阳台取了衣服回屋,看到路星河已经醒了。
“你睡了一整天,现在五点了。”看他正看着自己,漫天笑了笑,把衣服放在床边,“去洗个澡吧,你都馊了。”
路星河从床上坐起来,被子滑落,他健美的泛着古铜色的身子在漫天面前暴露无遗,他又看了一下被子里赤裸的身子,不禁笑了,“这么迫不及待?我的衣服都给你扒光了?”
漫天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她赶忙解释,“你别多想,我只是看你的衣服很脏,帮你送到客房部清洗了。你放心,清洗好了,我会还给你的。为了不让你裸奔,我从商品部买了一套衣服刚才我洗过了,你放心穿吧。”
路星河扑哧一声笑了,“这几天一直看工地,我都好几天没睡了,今天在你这儿,我算是回了点血。不过,弄脏了你的床铺,实在不好意思啊。”
漫天摇摇头,“没关系,你去洗澡吧,我让客房部换一下就好。”
路星河从床上下来,大摇大摆就要去卫生间,他全然不顾那窗帘根本没拉,自己很可能春光乍泄给对面的房客了。漫天看着他的身子,慌张不已,脸红心跳之余,才注意到窗帘还没拉,于是匆匆去善后,“你这个人,怎么都不注意一下呢,这下全被人看了去。”
“怕什么,看到就看呗,看到也摸不到,偷看的人得多着急。”路星河呵呵笑着,进了浴室。
漫天假装在电脑面前看资料,她的心却已经开始荡漾,她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看到他。知道他平安无恙,她心里欢喜得紧。她之前那么笃定地跟人家分手,如今却又眼巴巴地送上门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裴恬恬的挑衅,路渝的否定,路裴两家和自己的关系,这些无论哪一点都是不能让她释怀的。可她还是像被什么磁场吸引着,毫不犹豫地来投奔路星河了。
她正踌躇不决时,她的导师打来了电话,“漫天,我这边开完会了,资料和录音都罚你邮箱了,你赶紧帮我整理出来,明天做总结用。”
漫天赶紧应承,“好的,老师,我马上整理。”
她刚挂断电话,就感到身后有人,回头看,是路星河穿着她买的衣服站在她身后,一脸认真地望着她。“有事?”
漫天点头,“嗯,老师参加了一个研讨会,后半部分是专家会谈,我不方便参加,就先回来了。”
“那录音和资料都发给你?我看啊,就是你导师懒,啥活儿都交给你做。你是没去,可是你啥资料也不缺啊。”路星河把手放在了她的肩头,“你来三亚,是为了我吗?”
漫天感觉到路星河的手开始用力揉自己的肩膀,他的呼吸似乎也离自己很近了,他的另外一只手还揣在裤兜里。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彼此的呼吸声,心跳声都那么清晰。
“星河,我来三亚,是陪导师来参加一个法律研讨会的。”漫天嘴上狡辩着,心里却软化了,“我不知道你还在三亚。”
路星河坐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合上了她的笔记本,“你很勇敢啊,我听许昌说,新大陆下辖建筑公司的的几位民工在中青旅门前服毒自杀,是你和唐绍仪帮他们做的法律援助?”
漫天郑重地点头,“对!我十分厌恶这种拖欠民工薪资的问题,如今国家也在出重拳打击这种行为。说轻点,这叫为富不仁,说重了,这叫草菅人命。你身为他们的领导,一定要扼杀住这样的歪风邪气。我相信,你们这么大集团不会拖欠工程款,一定是你们下属的建筑公司,有人中饱私囊,导致民工兄弟拿不到他们用命换来的钱。年关将至,你们锦衣玉食,你们可曾想过那些民工怎么办?他们的家人怎么办?”
漫天巴拉巴拉说了很多,从国家政策说道法律条款,从大仁大义说到伦理道德。这些内容都是她的专业所学,她好像教育一个失足青年一样,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路星河看她说的起劲,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打断了他,“你是来给我讲大道理吗?你说的我都做了,我严肃处理了工程队长,包工头还有建筑公司的总经理,相关的人我也送交了公安机关。如果林大状有兴趣,来给我当私人法律顾问吧,顺便帮我审查公司内部不合规的东西。”
漫天羞赧一笑,“我说这些,并不是指导你做事,我只是希望你们站在金字塔的顶端时,善待那些苦人儿。你是他们的领导,也难辞其咎,你得发个声明给他们的家属道歉。”
路星河笑着说,“放心好了,新大陆集团绝不做缺德的事儿,也不允许腌臜东西存在新大陆集团。我们已经让集团办公室起草了道歉声名,预计这会儿已经发出来了吧,你上网看看。至于你说的事情,我们也很重视,我会去参加那两位民工的告别仪式,如果你有时间,跟我一起去吧?”
漫天郑重地点头,“好,我跟你一起去,我问一下绍仪哥,看他要不要一起。”
“没问题,你们俩都是法律援助‘律师’,我会带着你们一起的。不过……”路星河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我现在饿了,你是打算让我饿着肚子吗?”
经他这样一说,漫天也觉得饿了,“你想吃什么?我不太熟悉这里,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吃的。”
路星河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我说,大律师,你知不知道,有个应用可以点外卖啊?”
在等外卖的时候,路星河一把拽起来漫天,将她的身子靠近自己,她的小腹紧紧贴着自己小将军的位置,他用手指托着她的下巴,娇艳的红唇距离他很近,几乎要吻上了,“说,你是不是很想我?”
漫天的眼神清明又澄澈,她看着他略显黝黑的脸,还有那薄薄的唇,直接覆了自己的唇上去,“星河,我想你。你已经弄乱了我的心,我不介意你弄乱其他的东西。”她的唇仿佛是汲取甘霖的禾苗一样,野蛮生长,疯狂用力。
路星河休息了很久,现在算是满血复活了,他喘息着,“弄乱你的床,怎么样?”这种污力爆表的话,他也是手到擒来。
他感知到她的热情和体温,两个人痴缠着,亲吻着,互相褪去了衣服,摔倒在还没来及更换床单的大床里。漫天的主动慢慢变成了被动,他的唇舌侵入他的口中,和她交换着唾液,交换着相思。他们不愿意再说一句话,只想让彼此的体温互相依偎,互相交流,互相取暖。
冰释
路星河呢喃地说着,唇吻游移着,“小天儿,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我想你的时候就对着大海撸,我真的太想你了,火力都泄不出来。”
漫天抓住她的小将军,用力攥住,感受它抖动,跳动,跃动,她故意用舌尖去舔那晶莹的一滴,“想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为什么不给我发微信?”
路星河用手抓住她柔软的乳儿,轻轻揉捏那尖尖,“我怕你还在生气,裴恬恬的事情,我一会儿告诉你。”
漫天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不想继续聊下去,只是轻咬了一下那雁首处的嫩肉,“一会儿再说吧,先泻火。”
路星河感到一阵麻酥酥的疼来自雁首,他轻嘶了一声,“你是不是傻啊?咬坏了,以后没得用了。”
漫天故意娇嗔一句,“那就用别人的。”
路星河听到这句,将她翻到了身下,他的目光中迸射出来不屑和微怒,“你敢!”说完,他的小将军直直地插入了他渴望的那片幽深的山谷,那里早就湿润了,温热的,窄紧的,溪水生于幽谷,曲径亦能通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