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她站起身,满脸的惊喜,“不是说还要忙一段时间吗,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了?”
江灏远把手机打开在她面前挥了挥:“我从早上就给你打电话,你一直没接。怕出事,刚才飞机就赶紧开车过来了。”
“手机昨晚没充电,丢楼上了。”江芜一脸懊悔,她从柜子里拿了包烟塞给江灏远说是赔罪,然后两人一并回了屋里。
冰箱里面还有陈燃一大早特地给她切好的水果,江芜一下子全部拿出来,想了想又塞进去一盒。抱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往客厅走。
江灏远忍不住打趣道:“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爱吃水果,倒是我不在这些时候你变了不少。”他话里有话,也不知道江芜听懂没。
“没有的事儿,就是天气热吃点水果挺凉快的。”她心虚地解释道,总不能说是陈燃弄好逼着她吃完的吧。江芜赶紧又把话题扯回了男人身上,“前些日子不是还发朋友圈说要去潜水,倒是以为你不急着回国了,怎么是家里又有事情了吗?”
看着神色焦急的江芜,江灏远趁机握住她的手,拍了拍但没舍得松开。拇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她细嫩的手背,沉声解释:“没什么事情,处理完事情就回国了。本来想回趟老家看看奶奶他们,不过打电话回去奶奶说要是我还是一个人就别回去了。所以——”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看向她的眼神逐渐暧昧。
江芜胸口像被突然塞进只乱蹦乱跳的兔子,一时间脑袋空白,心乱如麻,所有的思绪似乎都逗留在男人粗糙炽热的掌心。
所以,所以是要带着她一起回去骗奶奶吗?
还是……
她飞快地摇了摇头,想把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甩掉。
江灏远眼神一暗,声音突然变得沉重:“你别多想,老人家年纪大了就爱闹脾气。不过照顾的阿姨说奶奶今年体检查出来心脏不好,她一向喜欢你,我也就是想让她开心开心。”
“我,我……骗奶奶不好。”猜到男人的想法,江芜不由失落。
两只手圈握住她的手,江灏远的语气异常认真,眼神真挚地看着她:“我没想骗谁。江芜你看着我的眼睛,除夕的事情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她愣怔住,男人的气息突然压近,她脊背一紧连连后退,直到抵着柔软的靠背无路可退。
不敢看他的眼睛,盯着男人薄厚适中的唇却又让江芜不断想到那个侵略性十足的吻。
“需要我帮你再回忆一次吗?”他抽出一只手握住她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隔着衣服烙在敏感的肌肤上,江芜忍不住打了个颤。
“不,不用了。”
江灏远果断拉开距离,手指留恋地划过她滚烫的脸颊,轻声笑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很久了,吻是骗不了人的。一直以来,我只是把你当成妹妹,一个依赖我的小孩子。当我发现自家的小妹出落得这么漂亮,自己居然像个变态一样对她有了非分之想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害怕的。”
“可是你回应了我的吻,宝贝。”
“对不起,没有早点发现你对我的感情。”
他放低了自己的姿态,他用那样低沉性感的嗓音在喊她宝贝,江芜的内心再呐喊。
被包裹爱意如同巧克力般化开。
江灏远的眼神因为她眼底的悸动而更加缱绻,娓娓诉说着这段时间内心的纠结:“我想了很久,过年带你去见我的朋友是想试探看看你的反应,毕竟不管以后会怎么样,你永远都是我最珍惜,最不想伤害的亲人。”
“我不想因为害怕就不去尝试,我应该尊重我们彼此之间的感觉。”
“我这人谈过的恋爱不多不少,到谈婚论嫁的那两个你也都认识。”
……
她的脑子被江灏远巨大的信息量绕得昏昏沉沉,这个狡猾的男人一边说着珍惜他们之前的感情所以不愿意踏足危险关系,一边又那样深情地诱惑自己加入他的爱情冒险。
心动吗?
当然,该死地心动到甚至愿意跟着他众叛亲离,亡命天涯。这是她从少女时期就迷恋的盖世英雄,她发了疯一样想占有他的一切。
什么陈燃,什么平时和祁嘉玥抱怨的那些担忧,一旦这个男人踏出第一步,她就会不管不顾飞蛾扑火那样奔向她的太阳。
她的嗓子被哽住,身体里另一个自己焦急着冲破束缚:“快答应他啊,他会是你的,你可以永远拥有他!!!”
泪水控制不住往下掉,男人在眼前变得扭曲模糊。
男人静默地等待了很久,女人终于用委屈的泣声呜咽一句:“我爱你很久了。”
被拥进期待而又陌生的怀抱,她的泪被男人亲昵地吻去。
神明啊,谢谢你再次垂怜我。
————
甚至我也为老板娘开心了。
0044
被抛弃的人
43
西桦历年来多雨,五月初体感温度就飙升到34度属实罕见。
对于一个中部城市,这是百年难遇。这个夏天差点成为陈燃永恒的痛。
分明前一天,江芜还在跟他说祁嘉玥要带走一只小猫的事情。当时的她一边喊热一边枕着他的腿,手指隔着背心调皮地在肿胀的纹身上乱按。
啪嗒,灯被熄灭。
陈燃不愿面对被抛弃的现实。
“要是知道会热得这么早就不去找那个黑心老板纹了,我最容易出汗了。”每次提到栾河,龇牙咧嘴的女人总要凑过来啃他几下泄愤。
是幻听,陈燃倚着墙坐下,情愿沉溺于黑暗中幻想。
她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消失了。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向坚实的地砖,骨节渗出斑斑血渍。
他该很有骨气地告诫自己,这是故事一开始就写好的结局。江芜说过,她不会为谁停留,她要的只是一时的快乐。
他没有被抛弃,只是故事被仓促写上了结尾。
疼痛都变得麻木,他机械性地不断按动开关,仿佛会有那么一次,女人如同生日礼物一样从暗处悄悄跑出来,露出得逞的得意笑容,放肆地嘲笑他居然会为了自己痛哭流涕。
泪流满面的男孩捂着绞痛的心进了房间,他打开衣柜又合上,梳妆台上零零散散的化妆品依旧横着,卧着,只是刚开始被丢到地上的那半管口红现在被工工整整地摆在桌子中央。
那是江芜最喜欢的一个颜色,应该是走得急,忘记带了。
张开手臂瘫倒在柔软的床铺上,床单也是刚洗过的,铺面是柔顺剂的淡淡玫瑰味,不但人跑了,吝啬的连她的味道都洗掉了。
然后,在某个继续失眠的深夜,死寂的心有被女人刺痛。
——我走啦,高考加油。
没头没尾,电话打不通,信息也没有再回复。
手机嗡了一声,原本闭着眼假寐的他赶紧睁眼,眼睛先是闪烁着惊喜兴奋的光,一瞬间又黯淡下去。
砰砰加速的心跳还没缓下来,嘴角先爬上了无奈苦涩的笑。
她终于回复自己了,又可怜巴巴的几个字。
——我没事,最近忙不会回来。
能忙什么呢?这个女人,孤身一人,没有听说过家人,除了祁嘉玥也没有别的朋友,平时整天窝在这个小小的店铺里浑浑噩噩,自得其乐。
也可能是她从来不愿跟自己分享过她的过去,家人,朋友,噩梦的缘由,明明拥有过最亲密的剧了,她仍旧是藏在雾中的谜题。
甚至他情难自禁,迫不及待跟这个女人解剖自己的伤疤,分享喜悦,秘密……她也总是搪塞躲避的态度,一遍遍警告他:“我们没有那么亲近,我不需要知道这些事情。”
像蓄满的冷水劈头盖脸浇下来,陈燃越是心冷越是清醒。
更冷,心底压着的怒火燃得更旺。
他变得偏执,开始锲而不舍地去抓住唯一的联系方式,江芜终于接了他的电话。
似乎周围很喧闹,她轻轻“喂”了一声走到了安静的地方,没有再开口,静静地等他的质问。
“你在哪里?”明明是想要质问,却在听到她声音的一瞬间变得卑微软弱。
“我当然在我自己的家啊。”她轻描淡写。电话那头传来陌生的男声,恐惧扼住了逼问的冲动,陈燃怯懦了,所有的愤怒质疑烟消云散,低三下四地乞求着:“你忙完早点回来好不好,我会认真复习,等你回家。”
“我会一直等你回家。”
电话被他慌乱地挂断,生怕听清他们亲昵的对话。
陈燃攥紧手机,圆润的棱角深深陷入掌心硌得骨头都生疼。突然就将那天和老简的对话联系在一起。
“江老板啊,她下午拎着行李箱跟个帅哥走了。两人看起来挺亲密的,一直拉着手有说有笑呢。……哦,不认识,好像是第一次来找江老板。”他眉飞色舞又幸灾乐祸,看着陈燃面如土色的颓败模样,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男的看起来岁数也不小了,开的还是卡宴。江芜就不是个安分的人,你还小,吃一亏长一智。”
0045
撕扯
44
江灏远老家在北方,他是大院里长大的孩子。家里的老人这两年都得病走了,只剩下奶奶一个。她也八十多了,腿脚不太好使,但是训起人来中气十足。年轻的一辈都怕被老人家唠叨,而且江家本来也不讲究什么逢年过节的,所以奶奶也下了命令,不成家就别再进江家大院。
这次江芜硬着头皮跟江灏远一起回来,不知道他是不是事先和奶奶说了什么,老人家看到江芜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挤做一团,拉着她的手一口一句大姑娘长大了,以后会监督江灏远不让她受欺负。
江芜心虚得很,上次一哭昏天黑地的,就没跟江灏远挑明彼此的关系。而且她最近心总是莫名发慌,害怕某个小屁孩会干蠢事。
除了基本的社交,她每天一大早吃完饭就跟着江灏远出门溜达,生怕又有哪家亲戚来,被强硬地架出去听长辈们催婚催生。
天,她又不是种猪,怎么三年抱俩都被安排上了。
北方天凉,气候也比西桦干燥。江灏远回头看了眼埋头跟着他的小妮子,打趣道:“我等会儿要跑五公里,你跟的上?”
江芜连忙摆手,捏了捏自己细瘦的胳膊强调:“我老胳膊老腿经不住折腾,你还是饶了我吧。”
“那行,你买瓶水在这儿等我回来接你。”
公园里逗鸟的大爷也是熟人,视力也贼好,好远就扯着嗓子喊着:“远儿,这么早带媳妇儿溜达呢。”
江灏远顺其自然地把她搂在怀里,这些天江芜也习惯了他的亲密举动,脸不红心不跳,乖巧地跟着喊:“张伯伯好。”
老人家絮叨了一番,哼着小曲走远了。
江灏远就这么搂着她去了附近的茶楼,点心,茶水都弄了些,然后叮嘱道:“外面凉,你就在这儿玩会儿,等我半个小时。”
“这么快?!”江芜寻思着当初大学跑个八百米自己要死要活都得花个四分钟,哎,真的她提早步入中年危机了。
江灏远捏了捏她的脸,漫不经心地得瑟:“平时我们训练20分钟就得跑完了。”
语毕,江芜憋了半天冒出俩字:“牛逼。”
肆意地吃喝玩乐,身边又是喜欢的人陪着,方方面面照顾着,江芜刚开始有些受宠若惊,像踏着云飘飘然,忘乎所以。最近也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步调,她喝了口浓茶,又咬了口酸甜的糕点冲淡嘴里的苦涩,享受这样安逸幸福的时光。
跑完步的江灏远又带着她去公园里打枪,轻而易举就捧走了她喜欢的大娃娃,两人有说有笑步行回家。
江灏远跟江芜讨赏,她想了半天,不情愿地嘟囔了句:“总不能又让我做饭吧,会吃死人了。”
男人朗声大笑,看到江芜气呼呼的脸忍不住亲了下,贴着她的耳朵,声音低沉得很:“不如今天跟我睡。”
江芜犹豫了下,比起她过往的情史,这样的进度并不算快。只是她心里还有些膈应,说不清道不明,她能感受到江灏远对自己的喜爱,比起过去当妹妹的时候多得多,但总达不到她想要的程度。
人总是贪心的,更何况在此之前有个全身心在爱她的陈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