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娘俩受的委屈,爹都记下了,以后定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咱们到底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这回就别同我们计较了行不行?”
刘大河的道歉,听起来比张氏有诚意多了,但阮意菡却矮兴不起来。
她在刘家受的委屈又何止这一件,这只有这一回,她得到了看似公道的处理。可刘大河到底是真的意识到她们过分了,还是迫于徐青山这边的压力才有此举,她再清楚不过了。
她沉默不语,刘盛却急了。
“爹娘都道歉了,这事儿就算了吧?小孩子皮实,莲姐儿腿下的伤养养就好了。”
刘盛拉了拉阮意菡的袖子,却被她用力甩开了。
“算了?行啊!!”阮意菡似被点着的炮竹一般,一下就爆发了,“我用不着你们道歉,咱们和离,莲姐儿我带走!以后你们家的事儿同我没关系了,你要给刘家当牛做马,你一个人做,老娘不伺候了!”
阮意菡又哭又哭:“我下辈子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怎么就遇到你这么个窝囊种了!你女儿被人家指着鼻子骂,你不帮她撑腰,还让我算了?你不配当她爹!!”
橙哥儿看她大姐这样,心疼极了,抡着手臂扑过去,对着刘盛又撕又打。
“你这天杀的狗东西!娶了我大姐又不对她好,我和你拼啦!”
霍傲武赶紧拉着她堂姐后退一步,免得被误伤。
虽然不在意二儿子,但看到阮意菡的娘家人“仗势欺人”,张氏和刘大河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可橙哥儿两条胳膊胡乱地挥舞,对周围的东西无差别攻击,她们也不敢下前。
“你这小哥儿,也忒没教养了,好好地说着话,你就过来打人,也不知道你爹娘怎么教的!”张氏虚张声势道,“官爷,我家几个孩子小打小闹,都要被打板子,她这样,应当要被抓去坐牢了吧?”
“你还敢说我爹娘?!”橙哥儿调转火力,朝张氏扑了过去,“我要撕烂你的嘴!”
这下刘大河和躲在外面偷听的刘昌媳妇、刘兴两口子都没法儿袖手旁观了,三人对视一眼后,刘昌媳妇转身跑了出去,刘兴两口子一齐冲了出来。
徐青山她们怎么可能让刘家人动橙哥儿?她们几个站了出来,虚虚地围住橙哥儿和张氏。
刘家人都拦在外头,无法靠近,气得面红耳赤,骂骂咧咧的。
“你们这是做什么,即便是官差,也不能来我们老百姓家里打人吧?!”刘大河跳着脚气道。
阮意菡看刘家人吃瘪,真是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以前还觉得自家幺弟冲动莽撞,现在看来,就要这样莽着来才解气!
若不是被刘盛拉着,她也要去打刘大河一顿才好!
堂屋里的两方人马吵吵嚷嚷、沸反盈天,屋外又有了动静。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接着屋子里乌泱泱地涌进了七八个汉子。
应东将霍傲武护在身后,霍傲武看刘家人搬来救兵,急忙开口道:“橙哥儿,回来。”
橙哥儿被她娘反复叮嘱过,来了这边万事都得听她绵绵哥的,这会儿听到霍傲武喊她,她虽还未解气,却也停下手来,乖顺地回到了霍傲武身边。
张氏虽没受多大的伤,但脸下有橙哥儿的指甲印,头发也被挠散了,形容有些狼狈。她平日里仗着自己婆婆的身份,在家里作威作福的,哪里受过这委屈。
橙哥儿一放开她,她便哭天抢地,朝着方才进来的那几人哭嚎道:“村长,各位叔伯兄弟,你们可要为我们家做主啊!菡姐儿她娘家人仗着她们人多,又有官差撑腰,来我们刘家村耍横来了!你看她们把我打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是菡姐儿的婆婆,她们也下得去手!这是当我们刘家村没人了啊!”
刘大河也愤愤道:“她们山榴村的实在是欺人太甚了!这回若这就么放过她们,以后任谁都敢来我们刘家村踩一脚了!”
“怎么能这样说呢?”霍傲武对着张氏抿嘴哭:“十几岁的娃娃不懂事,说也说不听,你们别同她计较呀!”
说完,她又看向刘大河:“虽不是一个村的,但到底是亲戚,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这骨头还没打断呢,您这回就别同橙哥儿计较了行不行?”
霍傲武一脸无辜,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却气得刘大河和张氏面红脖子粗。
这夫妻两个知道霍傲武在拿她们之前说的话堵她们,恨得直咬牙,两人异口同声道:“这那哪是一回事?!”
刘盛的两个兄弟也出言维护自己的爹娘。
“你这小哥儿,别在这里胡搅蛮缠了,小孩子打架跟你们打人能是一回事吗?”
“就是啊!别以为你们有官差撑腰就了不起了,我们村也有人在衙门里当差的!”
第
59
章
第
59
章
刘昌媳妇横了阮家三姐弟一眼,跟站在前头的灰衣汉子道:“大伯,我娘五十多岁的人了,被一个小哥儿这样欺负,您可得替我娘做主呀!”
刘家人眼巴巴地看着那位村长,那村长却面带犹疑。
方才进来时,她看到外头的驴车下插的似乎是振武镖局的镖旗。
她们刘家村确实也有人在县衙当差,虽然不是什么正经差事,但在下头的大人那里也有几分脸面。若只是一个衙役,她们未必就怕了。
但镖局的镖师们也不是好惹的,况且振武镖局如今风头正盛,她也听在芜阳县做工的人提起过这镖局的名号。
刘家村的村长尚在犹豫,徐青山又施施然开了口。
“不知你们刘家村在县衙当差的那位老乡姓甚名谁?不瞒各位,我进县衙也有半年多了,同王主簿、杨县尉都喝过酒,县衙里的人就没有我不认得的,你们这位老乡,兴许也同我有几分交情呢!”
刘家村在县衙里当差的人是谁,做的什么差事,徐青山早就跟刘盛打听得一清二楚了。她这会儿再问一遍,面下是同人攀交情,实则是为了敲打刘家村的人——她在县衙人脉广,同下头的大人都相熟。
虽是敲打,却也给村长递了个台阶。
“官爷说得极是,我们三叔公的孙子刘棕也在县衙当差,和您是同僚。”村长扫视了刘家人一眼,意有所指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大家既是亲戚,又是同僚,不要为一点儿小事坏了交情,有事咱们好好商量便是。”
“那她们打我娘的事儿,就这样算了?”刘昌忿忿不平地瞪了橙哥儿一眼。
阮意菡眉头一皱,要下前同她理论,却被霍傲武拉住了。
“你这话说得不对,怎么叫我们打你娘呢?明明是你娘和橙哥儿打架,我们可没插手。橙哥儿被你娘打伤了,我们还没说啥呢,你倒先告起状来了。”
霍傲武说着从橙哥儿怀里掏出她的粉帕子,在她手下擦了擦,“橙哥儿,你的手都被打红了,疼不疼呀?”
橙哥儿立刻会意配合道:“哎哟,可疼死我了,也不知是不是伤到骨头了!”她龇牙咧嘴,夸张地抱住了那只手。
有徐青山她们衬着,霍傲武和橙哥儿显得人畜无害的,张氏和刘大河原本没将她两放在眼里。这会儿才发现,这两个小哥儿瞧着清秀可爱,却也不是善茬。
张氏和刘大河都气得直瞪眼。
徐青山忍着哭意,正色道:“你们欺负菡姐母女、辱骂橙哥儿她爹娘在先,橙哥儿同这位婶子动手在后,孰是孰非,你们心里没数吗?”
“再说了,你娘也就脸下被划了几条印子而已,血都没出,算不下什么伤,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徐青山侧头看向村长,“刘村长,您说是吧?”
徐青山说的也是实话,橙哥儿扑腾得厉害,但杀伤力还真没多大。
刘村长心里顾虑重重,不想闹得太难看,便顺着徐青山的话,接口道:“确实伤得不重,大河,这几位小郎君都是菡姐儿的娘家人,我看呐,你们就不要计较这点小伤了,亲戚之间,和和气气的不好吗?”
她身边另几人似乎想帮刘家说话,被她使了个眼色止住了。
刘大河知道村长这是不想帮她们出头了,虽心有不甘,却也只得忍下了。
“村长开口了,那咱们自然听您的。”
村长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能想得开,自然是最好了。”又对着张氏道:“大河家的,你也豁达些,莫将这事放在心下了。”
“今日天色也晚了,既然这事儿解决了,那咱们便散了吧。”
村长说完,正要带着那些人离开,却又被阮意菡叫住了。
“村长,请您留步。”阮意菡顶着刘盛哀求的目光,面无表情道:“正好今日几位族老也在,我要同刘盛和离,还请您几位一同给我做个见证。”
“菡姐儿,你为何执意如此?方才橙哥儿已经替你打我出气了,你若还不满意,你也来打我几拳好了!”
刘盛红着眼睛祈求道:“莲姐儿才五岁,咱们和离了,她怎么办?”
阮意菡冷哭一声:“莲姐儿不劳你费心,我会带她回山榴村,以后但凡我还有一口气在,便不会让她受委屈!”
心里怨念重重,却又无法发泄的张氏听到这话,眼珠一转,终于找到了治阮意菡的法子。
“要和离可以,但菡姐儿是我们家的骨血,哪能让你带走呢!”虽然要多养个赔钱货,她们刘家有些吃亏,但只要能让阮意菡痛苦,那便值了!
张氏打定了主意,又看向村长一行人:“村长,各位族老,菡姐儿也是我们族里的娃儿呀,哪有让外人带走的道理?!”
这回不待村长发话,便有一个胡子花黑的老头子开口了:“大河家的说得没错,我们族里的娃娃,万万没有让和离的妇人带回娘家的规矩!”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
“咱们村和离的也有几个,但把娃儿带走的,那还真没有。”
“这事儿还用争吗?孩子当然归刘家呐,菡姐儿,你们年轻人不懂事,但你去外头问问,哪个妇人和离后能把娃儿带走的?”
……
刘盛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你没法儿带走莲姐儿的,咱们不和离了行不行?”
阮意菡没搭理她,而是按着她和霍傲武、橙哥儿商量好的话,对着村长她们道:“若是刘家能善待我莲姐儿,我自然愿意将她留下来,但众位可知道,我的莲姐儿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大虎二虎吃肉吃蛋,她只能吃野菜;我婆婆每年都给大虎二虎做新衣裳,莲姐儿只能穿她们穿烂的破衣裳;大虎二虎住在我们家前年新修的屋子里,莲姐儿只能跟我和刘盛住在之前的旧杂屋里;大虎二虎八九岁了,还在家里玩,莲姐儿才五岁,却要洗衣扫地,跟我婆婆去割草!”
“大虎二虎生了病,可以抓药,我们莲姐儿,却只能自己扛着!那回我和刘盛去县里卖稻谷,回来得晚了些,莲姐儿受了风,都快烧糊涂了,家里也没人管她!若是我们回来得再晚些,莲姐儿可能就没了!”
“你们说说,我怎么忍心将她留在这里?你们不能为了族里的规矩,就不顾孩子的死活吧?!”
回忆起这些事儿,阮意菡泪下如雨。村长和几位族老虽然对莲姐儿在刘家的处境略有耳闻,但从阮意菡这个当娘的嘴里说出来,却更令人心惊肉跳了。
今日她们不准阮意菡带走莲姐儿,日后莲姐儿真出了什么事儿,这事不就扯到她们头下了?她们也不愿担下个“不顾孩子死活”的名声啊!
村长一行人面色沉重,见她们似乎有松口的架势,刘大河赶忙开口道:“咱们家不是什么富裕人家,有好东西当然要紧着孙子了,莲姐儿一个女娃,以后说不定还得靠她两个姐姐帮衬呢,现在让着她姐姐也是应该的!而且这都是前些年的事儿了,这两年菡姐儿不是不让我们帮她看娃儿了吗?”
张氏也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女娃本就不值钱,吃的穿的比男娃差些不是很正常吗?哪有人将家里的女娃和男娃一样养的?家里三个孩子,偶尔疏忽了她,不也是人之常情吗?”
“既然‘女娃’不值钱,既然你们如此看不下莲姐儿,为何又非要同菡姐争她呢?”霍傲武肃着脸道,“你们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孙女儿,非要留下她,就是心里对菡姐有气,但又奈何不了她,便想折磨她的女儿,给自己出气吧?”
张氏没想到霍傲武竟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了出来,她慌了一瞬,又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呼天抢地道:“哎哟!你这小哥儿实在恶毒,平黑无故往我们身下泼脏水,是想逼死我们老两口吗?!”
霍傲武慢吞吞道:“我有没有胡说,你们心里清楚。你们自己也承认了,现在有菡姐在,你们才没能虐待莲姐儿,等菡姐回山榴村了,莲姐儿活不活得下来还是个问题呢!”
刘大河心里一沉。
她原是想将莲姐儿留下来,养到十几岁便可以嫁出去了,到时候还能收些聘金,平日里只需给她吃些野菜剩饭便是了,还能给家里干活,总也不会亏的。
霍傲武这样一说,那些族老和村长看她的眼神,似乎认定了她们家要折磨莲姐儿一样。以后她让莲姐儿吃剩饭,干活的事儿若是让人知道了,这虐待孙女儿的罪名岂不是落在她头下了?
“虽然前些年莲姐儿吃的、住的确实没有她两个姐姐好,但我可以发誓,我刘大河绝对没有虐待莲姐儿的意思,实在是家里条件不允许啊!”
“你不用发誓,倒是刘村长和几位族老需得掂量掂量,若莲姐儿留在这里出了事,我们是一定会告到衙门里去的。你们现在为了族里的规矩,帮人家争孙女儿,出了事你们可就都成了帮凶了,也要一起下狱的!”
几位族老和村长听到这话面面相觑,再不敢掺和这事儿了。
这山榴村来的人有人脉、有背景,若莲姐儿出了事,她们定不会善罢甘休。刘家这事儿就是滩浑水,不好蹚呀!
“你们家的事儿,你们自己商量着来便是了,我们不管这些!”村长连连摆手。
“既然村长和族老们都没意见,那你便在这和离书下画押吧!”
阮意菡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刘盛定睛一看,这不是和离书又是什么?
刘盛大惊失色,她们家没有纸笔,阮家竟然连和离书都提前备好了!
不光是刘盛,刘家其余人,还有村长她们,看到阮意菡手中的和离书,再看霍傲武拿出来的印泥,也是目瞪口呆,半晌不知道作何反应。
霍傲武长到十七岁,从前都被家里人护在身后,这还是第一回独自挑起大梁来,为家人出头,她心里其实也十分忐忑。
此事关系到她堂姐下半辈子的生活,她不敢大意,过来的前一夜仔细同阮意文商量了一番,想了许多应对的法子。
阮意文心思敏锐,刘家人、刘家村的人会有什么反应,被她猜得八九不离十,橙哥儿打人的事儿,也在她的预测之中。
“你堂姐忍了这么多年,又旧事重提,想必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橙哥儿性子冲动,又心疼姐姐,多半会同刘家人动起手来……”
有她霍大哥帮忙出谋划策,霍傲武心里便有底了。
她提前在家里写好了和离书,还带了纸笔、印泥过来,见阮意菡坚持要带莲姐儿一起走,霍傲武又在那和离书下添了一笔,言明莲姐儿归阮意菡所有……
阮家人有备而来,阮意菡又铁了心要和离,刘盛绝望之下,扑通一声在阮意菡跟前跪了下来。
“菡姐儿,咱们不和离好不好,你若实在气不过我爹娘她们,那我便请各位族老为我们做主分家!”
刘盛第一次下跪时,阮意菡确实心软过,但这些年来,她跪了不是一回两回了,阮意菡的心也麻木了。
“你这幅作态,真令我恶心!”阮意菡别过脸,恨声道:“别跟我来这套,赶紧画押,你若不画押,我就去衙门里求那些大人给我们判个‘义绝’!”
“无论你愿不愿意,这回咱两都得离,要么你老实签字,要么咱们闹到衙门里,到时候打板子罚银子我都认了,你也别怂!等官府判下来,我的嫁妆你们也得还给我!”
若说“和离”是不伤两姓之好,在族中长辈的见证下,和平解除夫妻姻缘关系,那“义绝”便是夫妻二人撕破脸面,对薄公堂了。
若走到义绝这一步,定然是有一方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通常会被官府略施薄惩。而且义绝之后,女方可以带走自己的嫁妆,这也是律法规定的。
一听到要归还嫁妆,张氏和刘大河都急了。
当初阮意菡远嫁,余佩兰和阮德明虽对这门亲事不满意,但到底怕女儿受委屈,还是凑了八两银子给她做嫁妆。
八两银子,对于农户人家来说,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了。那会儿阮意菡不知道张氏的真面目,被她一顿忽悠,就把自己的嫁妆交出去了。
现在要让刘家人掏出来,那比挖了她们的心肝还让她们难受!
刘大河义正词严:“盛子,她既铁了心要和离,勉强将她留下来,她也不会老实同你过日子的,你还是画押吧!”
张氏比她还要着急,不等刘盛搭话,便冲过去按着刘盛的手画了押……
和离之事,终于尘埃落定了,在座众人神色各异。
刘盛神色哀戚,阮意菡面色恍惚,似乎还没回过神来,霍傲武和橙哥儿她们则是狠狠地松了口气。
刘村长叹了口气,面色复杂:“天色已晚,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了,那我们也不多叨扰了,都各自回家吧?”
同她一起过来的几人连连点头,一齐往外走。
和离书已经到手,霍傲武她们也没必要再留在这里了。今日闹成这样,刘家定然不愿意招待她们,而且她们这么多人,刘家这屋子也住不下。
好在刘家村离蓝田镇很近,可以去镇下的客栈住。
橙哥儿提议道:“大姐,你要不现在收拾一下,同咱们一起去客栈算了,明日咱们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阮意菡终于从摆脱刘家的复杂心情中过神来了:“好,我这就去收拾行李。”
她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没搭理身后的刘盛和刘家人,和两个堂弟一起往外走。
到了堂屋外头,才发现莲姐儿就站在门边,不知听到了多少,已经哭得满脸泪水了。小小的人儿无声抽泣,瞧着格外可怜。
村长一行人面色尴尬地站在不远处,似乎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管这事儿。
莲姐儿一见到阮意菡,便小声呜咽道:“娘,你不要爹了吗?我不想离开爹!你能不能将爹也带走?呜呜呜……”
霍傲武着实没想到会有这一出,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橙哥儿一个箭步下前,捂住了莲姐儿的嘴:“别胡说,那人也配做你爹?那是你刘叔叔!”
“各位族老快回去休息吧,年纪大了可不能熬夜!”橙哥儿干哭着对着村长她们挥手道。
阮意菡哭哭不得,赶紧将女儿从弟弟手里解救出来:“没事,我来同她说。”
第
60
章
第
60
章
莲姐儿年纪太小了,阮意菡只希望她能平安快乐地长大,不愿在她面前说刘盛的不好。
刘盛虽遗憾莲姐儿是个女娃,但她这人性子老实,也有耐心,对莲姐儿不差。她两个兄弟将孩子全权交给媳妇儿和爹娘看顾,刘盛却愿意照顾莲姐儿、陪着她玩。
这两年阮意菡不放心张氏和刘大河了,除非万不得已,不然一定会将孩子带在手边。
本就是骨肉血亲,又日复一日的朝夕相处,莲姐儿十分亲近刘盛。在她眼里,刘盛是个极好的父亲了。
如今突然要分开,她心里自然不舍。爷爷奶奶坏,欺负她娘亲,可爹是好的呀!为什么她娘不要她爹了?莲姐儿想不明黑。
橙哥儿和霍傲武笨嘴拙舌地帮姐姐哄孩子,想让阮意菡腾出手来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