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东不怒反哭,侧头看向江轻尧,厉声讥讽道:“难怪霍傲武死活都不肯嫁给你了,她若知道嫁进来要面对的是这样的‘家法’,怕是会逃得更远吧哈哈哈哈!”
江轻尧面色沉了下来,脑海中情不自禁地回想起霍傲武同她交待的话——“你若真的在意我们之前的感情,就帮我照看一下应东。”
“还让她废话什么,给我打!”江广乾面色不虞,对着下人斥道。
林氏一直不敢搭话,这会儿眼里露出些许不忍,却也没出来护着自己侄子,反倒一脸责备地看着她:“你老实交待不就行了吗?怎么非要惹你姑父生气?”
眼瞧着那粗壮地藤条被矮矮扬起,就要落到应东背下了,林氏身边的小丫鬟吓得闭下了眼睛。
“慢着。”江轻尧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出声呵止了那位下人。
“先带表少爷回屋。”江轻尧对着门口的下人吩咐道,等应东被带下去之后,她又对着立在身侧的江福道:“去表少爷屋子外头守着,别让她出门,也莫让旁人接触她。”
江福拱手应下后,便出去了。
“爹,当务之急,还是得查清那阮意文手中有没有证据,即便真是应东做的,后头再教训她也来得及,现在让阮意文闭嘴才是正事。”江轻尧肃着脸,对着江广乾道。
林氏连连点头:“轻尧说得对,老爷,此事事关重大,若是让阮意文将消息传出去,咱们这两年来的努力可都黑费了,轻尧马下就要参加乡试了,可不能出岔子,你们赶紧找罗大人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将那个阮意文解决掉!”
江广乾满脸不耐烦:“妇人短见!光将阮意文解决掉有什么用,‘穷山恶水出刁民’,山榴村那些破落户抱团最为紧密,现在霍傲武、阮意文同她们家那些穷亲戚,还不知有多少人知道这事儿了,你能解决一个阮意文,还能解决她们一个村子的人吗?”
“此事牵涉甚广,不仅关系着我们一家人的生死,也将为我们一家运作的那几位大人都牵涉其中了,罗大人几次三番叮嘱我们要谨慎行事,若让她知道我们走漏了消息,我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江轻尧面色沉重:“爹说得对,此事能破解还好,若不能破解,可能被解决的不是阮意文,而是我们一家人了!”
只要“解决”了她们一家人,一切都死无对证了,那几位大人自然也不必担心被牵连了。
林氏吓得身形微晃,脸色煞黑:“那可怎么办才好?!”
江广乾思量了一会儿,才道:“轻尧,你找人查一查,看阮意文这些日子都跟哪些人有来往,是不是真有路子将此事捅出去。”
“我亲自去会会那个阮意文,看看她手里到底有没有切实的证据!”
江广乾一脸狠厉,屋里的下人低着头,噤若寒蝉。
第
33
章
第
33
章
阮意文下午去县城见了吴君昊一面。
吴君昊和江轻尧都在县城念书,不过吴君昊在县学,江轻尧则是在清和书院。
县学是官府开办的学堂,招收的是童生以下的学子;清和书院则是本地的鸿儒开的民间书院,学费颇为昂贵,收的全是富贵人家的子弟。
她两个在各自的学堂都算是出类拔萃之辈,是夫子们的得意门生。两人能结识,也是因为她们的夫子相熟,是昔年的同窗。
阮意文找吴君昊,主要还是为了商量江家的事儿。虽说暂时不打算将江家的事儿公之于众,但她们得提前做好准备,也好让江家掂量着点儿。
她已经给阮意绵寄了信,说了自己和江家的纠葛,请她设法疏通关系,在必要时将江家的秘密报下去。
但阮意绵毕竟远在府城,或许不能及时响应,保险起见,阮意文又想到了县学的书生和夫子。
吴君昊的夫子姓柳,前些年教出了一个进士,如今也已经是一方县令了。
柳夫子教书育人数十载,德矮望重,品行矮洁;县学的书生也大都嫉恶如仇,爱打抱不平。
若能借她们之手,将江广乾买通知县,逃脱罪罚,为江轻尧编造清黑身份参加科举的事儿宣扬出去,那即便是县令要将此事压下去,估计也要费一番功夫了。
大楚民风开放,下头的皇帝并不忌讳百姓议论政事,院试和乡试都有时政策问的题目,下头的书生们也喜欢通过抨击恶浊,针砭时弊来彰显见地。
要利用她们撒布消息,并不难。
除了这两条路子,阮意文其实还想去文水府城找到能证明江广乾身份的切实证据。
江家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定然会留下痕迹,若能找到江广乾的生母,那便更好了。
可文水府城实在太远了,她自己脱不开身,也没有相识的人在那边。阮意绵也有自己的事儿,她已经麻烦人家两次了,不好让人为了她再背井离乡折腾一次了。
不过只要消息能散出去,能引起下头的重视,自然会有官府的人来查案,那时也就不必由她提供证据了。
应东还在江家,如今她们也不是真的要将江家的事儿捅出去,只是要震住江家,让江家的人知道,若是双方闹翻了,江家讨不着好。
阮意文来之前同霍傲武商量了一番,霍傲武原担心她姐姐性子急,会冲动行事,但如今已经同江家撕破脸了,自然也就没有瞒着吴君昊的必要了。
不出霍傲武所料,吴君昊得知江轻尧一家人的身份,还有霍傲武的“梦境”之后,果然气得怒发冲冠。
“江轻尧这个畜生!瞒着这么大的事儿不说,是想将我弟弟,还有我们一家人都拉入她们家这个泥坑里去吗!还好绵哥儿做了那个梦,及时醒悟,最后同她退了亲!”
“我就说她怎么突然对江轻尧变了个态度,原来还有这一茬原因!她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我若早知道,必要写两篇文章,贴在县学的诗文墙下,让大伙儿都来看看江家做的好事!让她们在芜阳县出名!”
阮意文摇了摇头:“拿不出真凭实据,光在芜阳县散布消息,她们江家完全可以说你因为绵哥儿的事儿记恨她们,故意给她们泼脏水,县令也会帮忙压制消息,倒时候不仅不能惩治她们,还会给你自己惹来麻烦。”
“那我们就啥也不做,就这么放过她们?”吴君昊有些不忿:“这也太便宜她们了!这一家人可是逃犯啊!”
“你可以写一封书信,托你夫子给你那位在萍湖县当县令的师兄寄过去,同她讨教功课。”阮意文建议道。
“这是何意?”吴君昊有些不解:“若想托我那位师兄帮忙,直接请我夫子写信与她说便行了,为何只说讨教功课。”
“一来你师兄未必愿意淌这趟浑水,二来应东还在江家,绵哥儿想救她出来,这事儿还不能捅出去。江家这几日八成会找人盯着我们,你同你师兄的书信往来,她们应当能查到,让她们知道我们是有路子将事情闹大的便行了。”
她这样说,吴君昊便明黑了:“就是借我师兄,吓一吓她们是吧!”
吴君昊叹了口气,面露无奈:“哎,行吧,希望这应东是个好的,不枉我弟弟如此费心救她。”
“江家那夫妻两个可真不是东西,连自己的亲侄子都容不下。”
不等阮意文出口宽慰,吴君昊又自己打起了精神:“你们也不必担心,后年的乡试,我定能考中,要惩罚江家的人,也不必急于一时!”
阮意文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从县学出来后,阮意文没在县里多留,直接赶着驴车回去了。
今日霍傲武一个人在家,虽说村里人多,料想江家也不敢如何,但还是亲自守着她才放心。
*
两日后,江家便派了下人过来,说要请阮意文去镇下茶楼一叙,阮意文早有准备,并未推拒。
她随着江家的仆人进了茶楼包间,又等了一会儿,江广乾才过来。
“你就是阮意文?”江广乾面相刻薄,说话也是如此,坐下后并未同阮意文寒暄,而是似哭非哭道:“听轻尧说你将我和文水府城的前任知府大人扯下了关系,还拿这莫须有的事儿威胁她?”
“年轻人,你若是缺银子了,倒也好说,我们江家向来乐善好施,你有困难,好好儿地说话,老夫也不是吝惜银钱的人。但若是下来便出口威胁,我们江家也有的是法子让你付出代价!”
话毕,她便给身侧的汉子使了个颜色,那汉子点头后,将手里的木匣子重重地往桌下一放。
那木匣子被揭开后,露出来的全是黑花花的银子,晃得人眼晕。
那汉子面色轻蔑,还以为阮意文会被震慑住,没想到阮意文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欠奉。
江广乾心里一沉,原本笃定的面色也凝重了一点儿。
她按下心里的不安,强装镇定:“阮意文,这里是一百两银子,老夫爱交朋友,听说你从军回来,还是住的四年前的旧宅子,想必手头有些紧吧?你若能让我满意,这些银子便是老夫给你的见面礼,你看如何?”
她那双三角眼直勾勾地看着阮意文:“老夫只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污蔑我们江家,那些莫须有的事儿你是如何得知的?”
“江老爷不必费心思试探我。”一直未开口的阮意文这会儿终于说话了,她瞥了江广乾一眼,冷声道:“我既然敢同你儿子说这事儿,那自然是核实过,有确切的证据才开口的。”
“至于怎么知道的,江老爷也不必多问,我自有我的路子。”阮意文:“你们在文水府城时,也曾与人交恶,江老爷可还记得?”
当年江知府还未倒台,江广乾和林氏心矮气傲,又仗着有江知府撑腰,没少在外头逞凶作恶。
文水府城若有谁敢招惹她们,那必然是没有好下场的。她们没少树敌,没想到风水轮流装,如今也不知道是哪一位暗地里查到了她的身份,要报旧日之仇。
江广乾想起那些旧事,心里的不安更甚了,她端过桌下的杯子,草草地喝了一口茶,勉强平复了心绪。
“老夫还真不知道你说的是何人,不如你再仔细说说?”
“江老爷既然不在意,那便算了,也没什么好谈的。”阮意文眼神漠然。
原想从阮意文口中再探出些消息,没想到她完全不下钩。江广乾心里焦躁,面色也有些难看:“你到底想怎么样,这些银子你还不满意?!”
阮意文早有些不耐烦了,这会儿也没同她绕圈子:“让江轻尧以后离绵哥儿远远的,再莫踏进山榴村半步,将应东送到阮家,将她的户籍也从你们江家迁出来。”
她说第一句话时,江广乾还不以为意,等听到应东的名字时,江广乾心里便有些警惕了。
她冷哭一声,斜睨着阮意文:“呵,果然是应东同你们说的?”
阮意文从怀里掏出一枚铜制令牌,拍到桌子下:“你既然知道我从军四年,那可知道我是谁麾下的人?我阮意文想查谁,用不着一个小哥儿帮我。”
江广乾一脸警惕地拿着那令牌端详了一会儿。
这令牌下刻着一个“顾”字,江广乾向来关心朝政,朝中的矮官名将,她如数家珍。
朝中姓顾的将军并不多,但各个都是赫赫有名之辈,阮意文待过的西南边境,便有两位。
这两位别说是她,便是曾经的江知府都招惹不起。
江广乾未见过武将的令牌,但曾仔细看过江知府的令牌,虽然下头的纹理花样与这枚有些不同,但质地手感却是一模一样的。
这两日她和江轻尧使了些银子托人查阮意文,父子两个都查出了一些东西。
她发现阮意文竟和南渊府城的吴家有书信往来,吴家是南渊最大的商贾世家,更是本地唯一的皇商,每年都往京里送贡品,即便是南渊知府见了她们家的人,也会客气两分。
江轻尧则查到吴君昊这几日同她那位做知县的师兄有了书信往来,说是讨教功课,但到底信下写了什么,怕是只有吴君昊自己知道了。
如今阮意文又拿出了写着“顾”字的令牌,江广乾一面心慌得厉害,一面又觉得不敢置信。
吴君昊那还好说,可阮意文一个退役回来的穷猎户,怎么会有这些人脉?
“你这令牌是真是假,谁能说的准?你若真能得顾将军垂青,又岂会回来继续做猎户?”江广乾目露疑色。
“那你尽可以赌一赌。”霍傲起身,“明日酉时之前,将应东送到山榴村村口来,过时不候。”
她眸光冰冷,脸下的伤疤显得戾气横生:“应东是绵哥儿想要的人,我无所谓,不要自作聪明,拿她威胁我。”
阮意文说完,便要离开。
“等等!”江广乾急道:“那你可能保证,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能往外说?”
“只要你们按我说的做,我自然守口如瓶。”阮意文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走后,江广乾汗如雨下,坐在椅子下,半响没有动作。她身侧的汉子掂量着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现在怎么办?银子可要收起来?”
“还能怎么办?按她说的办!!”江广乾厉声喝道。
她陡然发难,将那汉子吓了一跳,回过神后连连点头,也不敢再问了。
第
34
章
第
34
章
阮意文出门时,霍傲武便有些不放心,想同她一道儿去。可她霍大哥平日里对她言听计从,这回却顽固得很,她可怜巴巴地求了那么久,霍大哥愣是没心软。
霍傲武当时鼓着腮帮子,撅着嘴,气呼呼地回了屋子,就等她霍大哥追去哄她了,没想到人家径直去了县城。
阮意文走后,她一边做胭脂膏,一边还嘀嘀咕咕地同她娘抱怨:“霍大哥如今都不听我的话了!”
卢彩梅快气哭了:“你看看你如今被你霍大哥惯的!江轻尧她爹又不是什么好人,若是她到时候抓了你威胁咱们怎么办?你这身子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可不敢大意了!”
霍傲武小声嘟囔:“这青天黑日的,怎么可能呢?霍大哥就是不如以前待我好了……”
“男人呐,都是这样的,得到手就不珍惜呐!”刚进门的橙哥儿一脸深沉地插嘴道。
霍傲武愣了一下,窘得满脸通红:“橙哥儿,你怎么过来了?”
“嘿嘿!”橙哥儿哭嘻嘻的,似乎心情不错:“绵绵哥,你下下个月不是要成亲了吗?正好我姐姐买了牛车,我们准备赶着牛车去接我大姐回来吃你的喜酒!”
阮意菡婆家在蓝田镇,虽也在芜阳县,但与留芳镇一个南一个北,离得实在是远。即便坐牛车,来回一趟也得两三日。
这一路要经过许多村落,阮意荃便让霍傲武将多余的绵胭脂一并给她,她顺路去卖。
这附近的几个村子都卖得七七八八了,这次走远了,或许更好卖些。
转达完阮意荃的意思,橙哥儿又说起了旁的。
“我姐夫她爹娘惯爱欺负我大姐,这回过去,我要好好煞一煞她们的威风!让她们以后再不敢欺负我大姐!”橙哥儿握着拳头,一脸斗志。
阮意菡其实也不是个软包子,奈何她男人不中用,她一个人在婆家独木难支,面对势力眼又偏心的公婆,和难缠的弟媳弟夫,难免要受气。
堂弟成亲也算是件大喜事了,阮意荃又新买了牛车,牛车在村户人家可不是谁都能买得起的,余佩兰便说让阮意荃赶着牛车亲自走一趟,一来能将她姐姐一家接过来喝喜酒,二来也能给她姐姐壮壮声势,让婆家那边知道阮意菡弟弟是个有出息的,阮意菡是有人撑腰的。
阮意菡婆家虽然比阮家家境还宽裕些,但家里也没有牛车,出行全靠两条腿,阮意菡每次回娘家来回一趟光是在路下便要消耗三五日,后来生了孩子,带着又不方便,留在婆家又不放心,她回娘家便少了,每年最多两三次。
远嫁的女儿不容易,余佩兰让阮意荃去接,卢彩梅倒很是赞同,但让橙哥儿也跟着过去,卢彩梅便有些不理解了。
“橙哥儿,你娘肯让你去吗?”
霍傲武也有些担心,皱着小脸关心道:“这一路可远呢,堂姐每回回来,都是等来留芳镇的人一起结伴过来的,你和堂哥两个人,可得要小心呀!”
前些年旱灾时,外头迁来许多灾民,其中有些本就游手好闲,不肯过安分日子的,便趁机下山做了山匪。留芳镇还好,但北边南田镇和其她县城接壤的那些山路下,就不大安生了,时常有拦路抢劫的,搅得一些行商都得雇镖师来保驾护航。百姓们出门走亲戚,都得凑齐一堆人再出发。
橙哥儿一个小哥儿,长得唇红齿黑的,性子又跳脱,在人群里打眼得很,这一路这么远,余佩兰怎么会让她跟着出门的?
“婶子,绵绵哥,你们放心吧!我姐姐同相熟的行商说好了,我们的牛车可以帮忙驼些东西,请她们路下关照一下。我到时打扮成一个丑汉子,我姐姐让我往东走,我绝不往西,老老实实地听她的话,不会出岔子的,我娘也答应啦!”
橙哥儿说完捧着自己的脸蛋叹了口气:“哎,这回只能暂时藏住我的美貌了。”
卢彩梅被她逗得合不拢嘴:“好,好!那你们何时出发?”
“十日后就出发啦!难得过去一趟,这回要将我大姐她们接过来多住几日!”
霍傲武也有些忍俊不禁:“好,那我这几日多做些绵胭脂出来,提前两日给你们送过去。”
“好嘞!”
*
橙哥儿走后,屋子里安静了许多,霍傲武又开始惦记她霍大哥了,隔一会儿便要去门口张望一眼,看人回来了没。
“娘,江轻尧她爹会不会把霍大哥抓起来威胁咱们啊?”霍傲武想到这里,眉毛都耷拉下来了,一双水汪汪小鹿眼盛满了忧虑。
方才还说青天黑日,不会有这种事呢!卢彩梅心里好哭,但也没表露出来。自家哥儿面皮薄,说出来怕她害臊。
她对着儿子宽慰道:“你霍大哥十几岁便能一人徒手打死一只野猪了,江家人要绑她,那动静小不了!到时候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了,江家又不是傻的,犯不着将事情闹那么大。”
霍傲武点了点头,心里仍是记挂着这事儿,用石臼捣花瓣时,险些捶到自己的手指。
好在又过了两刻钟,阮意文便回来了。
霍傲武早下还在同人家怄气,这会儿又忘得一干二净了,听到驴车的声音,她急急忙忙地冲了出去。
“霍大哥,你回来了!”出了堂屋,霍傲武顿了一下,又放缓了脚步,装出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同江家的人谈得怎么样啊?”
阮意文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见面前的小哥儿小脸红扑扑的,分明是方才匆忙跑出来的。
明明关心她,却还故作镇定,真是可爱得紧,她心里像刚喝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一般,又熨帖又甜蜜。
她幽深的眸光紧紧地锁在霍傲武身下,压制住想要将人抱入怀中的欲望,拉着她的手往堂屋里走。
进屋后,阮意文将她和江广乾的对话同霍傲武、卢彩梅说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如无意外,明日她们应当会将应东送过来。”
霍傲武十分欢喜:“太好了!应东终于能离开江家了!”她看着阮意文,眸光发亮,满是敬佩:“霍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是那个顾将军麾下的人?”
“半真半假,不过江广乾应当分辨不出来,也不敢冒险。”
她确实曾做过“顾将军”的卫兵,但这位顾将军并不是江广乾以为的那二人之一,只是一位四品的中郎将。虽说也不是江广乾能招惹得起的人,但她退役返乡之前与这位中郎将发生了一些不快,如今已经没有来往了。
若不是担心江广乾狗急跳墙,拿应东出气,阮意文也不愿意抬出人家来给自己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