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山岚在深谷里徘徊时,总会被岩缝间斜出的老松勾住衣摆。那些苍青色的枝干像凝固的海浪,鳞片状的树皮皲裂着岁月的纹路,每一道沟壑里都嵌着星子与霜粒的私语。我常想,松是山的骨血,是天地间站成永恒的倔强,当人们在四季更迭中习惯了花开花落,唯有松针上的绿,始终挑着光阴的担子,在风中摇出不谢的春天。
第一次遇见真正的野松,是在秦岭深处的断崖。那株马尾松从整块花岗岩的裂缝里挣出来,根须像生锈的铁丝绞进岩缝,在不足三寸宽的土层里盘成铁网。树身向悬崖外侧倾斜着,却在顶端分出五枝桠杈,每一根松针都绷直了身子,像是举着千万柄绿剑,对抗着经年不息的山风。同行的山民说,这树少说有三百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