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里的火渐渐弱了下去。陆昭华往炉膛里添了两块木柴，火星噼啪炸开，映在男孩汗湿的脸上。

    她摸了摸他的额头——热度退了些，但仍在发烧。布洛芬应该已经起效了，但中世纪的孩子l质如何，她心里没底。

    门外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进来。”她头也不抬地说。

    门轴吱呀作响，领主夫人端着陶罐闪身而入。烛光下，女人眼角的皱纹里嵌着警惕和希冀。

    “他出汗了。”夫人小声说，手指绞紧围裙，“这是好兆头，对吧？”

    陆昭华不置可否地点头，接过陶罐。里面是某种散发着薄荷味的糊状物——中世纪人最爱的万灵药之一。

    “敷在胸口能通呼吸。”夫人解释道，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您真是东方公主吗？”

    银簪在烛光下晃了晃，别在夫人粗糙的亚麻头巾上。

    “我的国家比这里……先进许多。”陆昭华轻轻抽回手，故意让丝绸衬袖滑落一截。

    夫人的瞳孔骤然收缩。

    黎明前，男孩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

    陆昭华揉着酸痛的脖颈起身，突然听见脑中“滴”的一声轻响。

    【文明系统激活】

    【宿主：陆昭华】

    【初始技能：拉丁语精通（永久）】

    【当前文明点：5（基础生存奖励）】

    她僵在原地。

    半透明的蓝色界面浮现在眼前，像极了手机购物app。分类栏里闪烁着【食物】【工具】【医药】，最下方还有灰色未解锁的【科技图纸】。

    “幻觉？”她喃喃自语。

    【每日签到奖励已发放】

    【获得：食盐500克，铁钉10枚】

    袖袋突然一沉。陆昭华摸出个粗麻布小包，里面果然躺着泛着青光的粗盐粒和生铁钉。

    走廊传来脚步声，她迅速把小包塞回袖中。

    “圣母玛利亚！”男爵冲进房间，胡子上还沾着麦酒沫。他一把抱起苏醒的儿子，孩子咯咯笑着去揪父亲的红胡子。

    领主夫人突然跪下来亲吻陆昭华的裙角。

    “够了。”陆昭华后退半步，拉丁语脱口而出，“准备热水，我需要沐浴。”

    两小时后，她坐在领主私人礼拜堂的长椅上，面前摆着蜂蜜酒和黑麦面包。阳光透过狭小的彩玻璃窗，在她手背上投下斑驳的紫红色光斑。

    “您知道吗？”男爵搓着手，“整个黑森林边区，我是唯一有彩色玻璃的领主。”

    陆昭华瞥了眼那扇巴掌大的劣质彩窗——红色颜料已经龟裂剥落。她想起系统商城里【玻璃制造】的灰色图标。

    “在我的故乡，”她掰开面包，“这种玻璃用来盖鸡舍。”

    男爵的酒杯停在半空。

    正午的宴席像场滑稽戏。

    长桌上摆着烤焦的野猪、带羽毛的烤天鹅，还有一盆可疑的肉冻。陆昭华用银簪——现在它回到了自已发间——悄悄拨开肉冻表层的油脂，发现里面嵌着完整的麻雀头。

    “尝尝松露！”男爵热情推荐那团黑乎乎真菌，“从意大利商人那儿买的，花了两头牛！”

    她用面包蘸了蘸，强忍呕吐的冲动咽下去。这根本不是松露，只是某种发苦的块茎。

    “大人！”缺牙守卫突然闯进来，“纺织行会的汉斯来了，说您承诺的新织机——”

    男爵的餐刀重重砸在桌上：“没看见我在招待贵客吗！”

    陆昭华放下酒杯：“什么新织机？”

    十分钟后，她站在城堡庭院里，面对一架歪斜的立式织布机。肥胖的行会会长正用德语咒骂：“这破玩意儿比老式织机还慢！”

    她蹲下来检查。踏板连杆的榫卯已经松动，经线张力调节器根本是摆设。

    “给我半天时间。”她说。

    地牢般的工具房里，陆昭华用系统刚兑换的锉刀修正连杆缺口。铁钉派上了大用场——她加固了所有关键接缝，甚至用多余铁条让了个简易张力器。

    【文明点+2】

    【当前任务：提升纺织效率30以上（奖励：初级木工技能）】

    “见鬼的中世纪。”她嘟囔着敲打最后一个楔子。这些人在用罗马时代的技术织布，而佛罗伦萨的梳毛工起义还要等两百年。

    傍晚，二十名纺织工聚集在庭院。陆昭华示范操作时，胖会长的酒糟鼻几乎贴到织机上。

    “不可能！”他盯着突然绷紧的经线，“您加了什么魔法？”

    “物理。”她故意用拉丁语说，引来一片画十字的动作。

    当第一匹布以创纪录的速度织完时，会长颤抖着捧起亚麻布：“这能让我们比佛兰德斯人织得更快！”

    男爵的眼中闪过精光：“陆女士，或许您愿意成为本地的技术顾问？年薪……三头猪？”

    陆昭华看向西沉的太阳。城墙外是无边的黑森林，而她的系统商城里有【指南针】图标正微微发亮。

    “五头。”她说，“外加一间临街的作坊。”

    那晚，领主夫人亲自为她梳头。

    “黑发在这里很危险。”夫人突然用德语说，随即意识到对方听不懂，尴尬地比划着火刑架的手势。

    铜镜里，陆昭华看见自已乌黑的长发垂在亚麻衬衣上，像泼墨落在粗纸上。夫人从匣子里取出个陶罐，里面是浑浊的棕红色液l。

    “接骨木果染的。”她蘸了些抹在陆昭华发梢，“能维持半个月。”

    药汁散发着酸败的酒味。陆昭华突然想起系统里的【植物染发剂】标价3文明点。

    “不必了。”她按住夫人的手，“我有更好的方法。”

    当深棕色的染发剂从系统包裹里取出时，夫人惊叫一声后退，撞翻了烛台。

    午夜，陆昭华站在分配给她的塔楼房间里。这是城堡唯一有玻璃窗的住处——如果那两块嵌在铅框里的浑浊绿玻璃算数的话。

    系统界面在黑暗中泛着蓝光：

    【当前文明点：7】

    【可兑换：指南针（5点）、初级外伤药（3点）……】

    她点开【科技树】，最底层的【改良高炉】图标灰暗着，标注需要100点。窗外，月光照亮了远处山脊上的狼群剪影。

    床头的陶碗里，染成棕色的长发在水中舒展如活物。

    陆昭华摸出瑞士军刀，轻轻弹出小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