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借羽之情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薯条是一种蔬菜 本章:第十六章:借羽之情

    期中考前一周,天空y沉得如水墨浸染。

    学生们开始紧锣密鼓地「抱佛脚」,晚自习教室变得一位难求,坐满了奋笔疾书的自信与挣扎。

    王文翔照例在放学後到网咖、打几场lol,接着赶回晚自习教室,对着国文考古题草草写了一段作文开头。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单手撑着下巴,看了两眼坐在一旁的云靖,抬手敲了敲她的桌缘,「欸,林云靖。」

    她没抬头,有些不耐地回:「g嘛?」

    「你国文好,快帮我看一下作文,这种抒情文我真的没辙,怎麽写都觉得这样开头有够油欸。」

    「你还会担心文笔太油?不是平常都写得太乾?一点感情也没有。」她被逗笑了,终於抬头,接着补上一句吐槽,「跟你的人天差地远。」

    他把自己的稿纸推过去。

    她扫了一眼:「其实还可以,但从开头进入第二段的转折太生y了,你这样很像在背稿,一看就是直接把某段抒情范例段落直接塞进来。」

    「啊……」他摆出一个夸张的无奈表情,摇头叹气:「这就是我作文一直没办法上满级分的理由。」

    她没说话,手却自然地接过那份稿纸,开始在旁边的空白处标注修改建议,下笔俐落。

    「这种偏向抒情类的主题,建议你用更生活化一点的例子,不然会很像把引用范例复制贴上後,再y凑出一些感想。」

    文翔抓抓头,「所以你的意思是——」

    「你就算写打lol输了一整晚,好挫折也b这个强。」她一脸认真。

    他挑眉,然後笑着接话:「那我要写雷人者人恒雷之,打游戏让我学到烂人迟早会有报应,够生活化了吧?」

    云靖没忍住笑出声,笔一抖差点写歪。

    文翔就坐在她旁边笑着,眼底的光藏得很深,深怕惊动了什麽自己已经默默沉淀、收拾好一阵子的情感。

    她没有察觉什麽。

    他不会让她察觉,她也不曾有过多余的心思去察觉,只是低头继续帮忙改他的稿子。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他想。

    不用说破,也没有期待。

    快到晚自习结束的时间点,云靖感觉眼睛有些酸涩,r0ur0u眼睛後忽然皱眉,手指往眼角一0。

    「啊靠……」她低声骂了句:「我的隐形眼镜掉了一边。」

    「蛤?现在?」

    「对,视线超级模糊,看不清路……」她无奈地r0u着太yanx,思考着等等该怎麽0黑回家。

    文翔看她一脸苦恼的样子,忽然想起了什麽,转身从书包拿出一个眼镜盒,「欸,我这里有备用的黑框,你要不要先戴这个?」

    「你g嘛随身带备用眼镜?」她愣了一下,惊讶地说。

    「这不是应该的吗?眼镜人多少都会准备。」他耸耸肩,「我的度数跟你差不多,你先顶着,之後再还我也行。」

    云靖略显犹豫,觉得这样的好意太重了,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实在看不清楚,只好点点头:「那我就先借走了,谢啦。」

    她戴上後,眯了眯眼睛,发觉意外地合适,连镜架的宽度都刚刚好。

    文翔看着她好奇戴着眼镜的样子,心口莫名一跳。

    不知道为什麽,那个画面让他有点不想移开视线。

    但他只是露出一贯漫不经心的表情,「还行嘛,丑了点,但也不算太难看。」

    云靖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抿唇笑了一下,「欸,这副眼镜是新的喔?感觉很乾净。」

    她边收书包边问。

    文翔也跟着收拾东西,随口回答:「算是吧,平常不太会戴。」

    「那我明天还你好了。」她回头看了他一眼。

    「不用啦,你就先拿着吧,反正我还有脸上这副。不然你之後又弄掉隐眼,我刚好不在,你不就只能当一天瞎子?」

    她一脸不服气:「……欸,我哪有那麽夸张。」

    「喔是喔,上次把学生证忘在饮料店的人是谁?」

    「……闭嘴。」她伸手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以示抗议。

    他笑着看她把最後一本书放进背包,心里却被她刚刚那副「戴着他的东西」的模样轻轻撩过;不是什麽戏剧x的怦然心动,只是一种很平凡,却让人想多看几眼的日常片段。

    ——他突然很想说点什麽。

    两人收拾东西完东西後,一起离开教室,往学校後门走,准备往捷运站搭车返家。

    校园沉浸在夜se与朦胧的路灯光晕里,c场上还有一些学生在打球,彷佛被时间轻轻拉长,模糊成一张柔焦的照片。

    「欸,林云靖。」他突然叫住她。

    她回头:「g嘛?」

    「要不要去c场走一圈再回家?」

    云靖有些困惑,不过走c场确实是朋友之间常见的「谈心仪式」,於是点点头:「好啊,反正还有时间,我可以晚点再回去。」

    他们并肩踏上跑道,学校刚好到了熄灯时间,教室、走廊的灯光纷纷收起,只剩下外头街道远远的鹅h柔光点亮着。

    文翔难得没有主动开些话题、嘻嘻哈哈聊天,只是默默走着。

    这让云靖更加不解,「怎麽了吗?你心情不好?」

    他顿了一下,尽量用平淡的语气问道:「……你最近,还是没跟予安说话吗?」

    ——这个问句没有什麽特别的意思,只是纯粹的关心,和一丝瞬间闪过的、极其细微的杂感。

    他并不担心云靖多想,因为云靖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有别的「意图」,这是她对他全然的信任,也是他选择谨守在友谊边界内的根源。

    所以,他也只是摆出一派随意、若无其事的样子。

    云靖的脚步没停,轻笑一声:「嗯。上次分组活动之後……他就没再主动找我说话了。」

    「那你怎麽不找他?」他说得很轻,没有质问或指责的意思,只是一种温柔的提点。

    她皱了皱眉,考虑着该不该解释下去,最後只是简短地回了一句:「也没什麽能说的。」

    文翔没再追问,只轻声「喔」了一声,听不出认同与否。但他的眼神落在地上两人投下的影子,彷佛延伸了心底某个压着的思绪。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云靖这样说。

    她总是这样,理x、乾脆、对自己和别人都毫不留情,提前切割了任何可能变得「太过重要」的关系。

    他忽然有点想问——「你有没有想过,他不是不想找你,而是不知道该怎麽做?」

    但他没说出口。

    如果说了,可能会暴露太多,暴露出他对她的「过於理解」,连带让那些「其实也没有打算做什麽」的心思一起暴露。

    最後,他故作轻松地说:「行吧,我看你要再撞个几次墙,才会主动找他讲话。」

    「喂,人艰不拆。」云靖笑骂了一句,与他对视一眼,露出某种心照不宣的表情。

    他不再追问。

    走到第二圈,球场边传来的人声渐渐变得稀薄,夜se更沉,学生们纷纷吆喝道别、相约明日球场再战。

    走着走着,云靖忽然停下脚步,在跑道边的阶梯坐下,有些出神。

    文翔把书包丢在旁边,也跟着坐下,随意问道:「你大学想读哪里啊?」

    「还没想好,可能留在台北吧,家人希望我不要跑得太远……但我有在偷看台南的学校。」

    「哦?不是说过,你想自己打工租房子之类的吗?」

    「对啊,要是有机会就试试……也不是非去哪里不可,我只是有点想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他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

    ——她好像总是这样。

    对世界冷静却带着防备,对人客气却不会太亲近。像一只候鸟,永远踩在地面与空气的临界点上,从来没有真正降落、停留、栖息在何方。

    「那……」他一时没把冲动吞下去,问道:「你今天戴我的眼镜,感觉怎麽样?」

    她笑出声,转头睨他一眼:「你g嘛这麽在意啊?你是卖眼镜的推销员吗?我不买。」

    「切,我是关心你好不好,而且那副我还蛮喜欢的,挺有品味的吧?」

    「那我明天还你嘛。」

    「不是,我就说了,你先留着用,我真的没差啦。」

    她又笑了一下,低声说:「好啦好啦,你好罗嗦。」

    他忽然想,这是不是就是他一直以来在做的事——

    把什麽东西都借给她,用「反正我不急」的态度,留给她舒服的空间;明明知道她不会察觉自己正在接收他的照顾。

    他想说:「你要是戴久了、习惯了,就一直留着吧。」

    他也想说:「有些东西,其实我只会借给你用。只有你。」

    但最终,他什麽都没说。

    绕完最後一圈c场,两人回到校门外的街道上,时针已经快要划向晚间十点,夜深人静变得格外有存在感。

    「走啊,送你去捷运站。」文翔自然地提议。

    「不用啦,你家不是就在附近。」云靖摇摇头。

    「我又没说要直接回家。」他轻快地说,笑得海派又洒脱,「——刚好想走走,不行啊?」

    「喔,好啦。」她笑着妥协,没有再推辞。

    两人就这样并肩走着。

    风有些冷,吹得行道树叶沙沙作响。

    文翔低下头,嘴角带笑,眼神却很沉静。

    他想起她戴着他的眼镜、皱着眉头、帮自己改作文的样子;想起她总是说「没事啦」、「没问题」、「没关系」,但自己总能看透的那张社交面具;想起她总是习惯逃避太直接的关心,但又在失速时寻找谁能接住她的迷惘神情。

    他一直都知道——

    她不是没有心;她只是在害怕。

    他没有说的是,自己曾经在那样的距离里,慢慢地喜欢上她。

    喜欢她为了隐藏脆弱而说的谎,喜欢她用笑闹、无所谓来掩饰的心软,喜欢她明明害怕靠近、却还是会为了朋友停下脚步的迟疑。

    他也知道,这份喜欢,不该开口。

    不是因为她不值得,也不是因为知道自己不是她的选项,而是——他不想让她因为自己,多出一道心理防线。

    他选择让这份算不上太深刻的情感,缓缓淡去;期间,站在她的身侧就好,不退後一步,也不向前一步。

    当她回头看他时,他就笑。

    当她没回头时,他也笑,只是眼里少了一点光。

    这晚,他们在捷运站前分开。

    「明天见啦。」她轻松道别。

    「嗯,回家注意安全。」他慵懒笑答。

    她挥了挥手,走入站内,隐没在人cha0里。

    而他站在原地很久,才转身离开。

    後来,那副眼镜她一直没还,也真的戴了好几次——

    睡过头没戴隐形眼镜的时候、挑灯夜读的时候、考前复习想让眼睛多多呼x1的时候……都顺手拿来戴了。

    直到接近期末考的某天下课,她忽然一拍脑袋、想起了什麽,上前推了文翔一把:「欸欸欸——你那副黑框还在我这耶!」

    「喔?对欸?你不说我都忘了。」他笑着配合,露出惊讶的表情,「这学期都快过了,你才想起来哦?」

    「我不是故意的嘛!就……用习惯了啊!」她咕哝一声,「你那时候不是说平常没在用、可以先放我这?」

    他没多说什麽,只是痞痞地笑着,伸手接过眼镜盒,「没事啦,用得习惯就好。」

    她没听出话里隐藏的心迹,只是点了点头,给出一点感激又调皮的笑意,没怎麽放在心上。

    文翔低头看着那副眼镜,收进书包里,没再提起这件事。

    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真的没想过;她从来都觉得他们之间的默契,是挚友,是对等的安心。

    他也没有打算让她知道。

    就像那副眼镜,他明明知道她忘记要还,但什麽也没说,因为她看起来真的需要。

    她也真的用得很自然,没有压力,没有多余的想像。

    ——这样也好。

    ——即使从未发生过什麽,那些无声的心情也真的存在过。

    无妨,他此刻笑得很放松,心情也真的很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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