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芷安的手机在早上六点半准时震动，是设定好的闹钟。

    她睁开眼时天还没完全亮，窗外的光只是灰蒙蒙的一片。

    今天是学测放榜的日子。

    她没有多想，起身、洗脸、吃早餐，一切像过往每个早晨一样。

    只是当她坐在书桌前，手指点开「成绩公布」简讯的那一刻，指节b预期还僵y。

    她点开後，有些紧张地看到分数的栏位。

    发错了吧？

    她看了整整三次才确认：这是她的，而且确实是她平常模拟考都还要好成绩。

    语文、数学、英文、自然——她几乎达到所有人对她的预期。

    江母在门口敲了敲门：「查到了吗？」

    她回：「嗯，考得还可以。」

    妈妈走进来，看了一眼成绩，眼中闪过难掩的惊喜：「芷安，你真的很bang，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有没有想去哪里玩？」

    江芷安笑了笑，却没有开口说话。

    江父也来了，坐在她书桌旁，拍了拍她的肩：「你自己好好想，志愿怎麽填我们都尊重你。」

    「想不出来也没关系，不急，慢慢想。」江母补充。

    她点点头，低声说：「我知道了。」

    父母离开後，江芷安盯着分数，忽然一阵茫然。

    她本来以为，考得好就会开心，会松一口气。

    但现在的她，却连「开心」这个词都不知道该怎麽定义。

    她想不出来自己真正想去的科系、也说不出口梦想是什麽。

    她从来都是那个「不给自己留下选择余地」的人，为了要努力、要撑住、要达成——她把所有力气都花在让别人不要对她失望上。

    她打开ch0u屉，那本没翻过的笔记本还在里面。

    她突然很想找谁说说话，却不知道要找谁，也不知道该说什麽。

    手机躺在书桌角落，一整天没亮过。

    她滑过那个熟悉的名字，又滑过。没有点开。

    江芷安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脑子忽然一片空白。

    那一刻，有个念头无声冒出：

    ——如果可以不要面对就好了。

    ——如果可以换成别人来帮我决定……

    她闭上眼。

    空气里像有什麽东西轻轻一动。

    世界彷佛静止了零点几秒。

    下一秒，江芷安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完全不熟悉的房间里。

    她怔怔地看着陌生的书桌、熟悉却不是她的床单。

    呼x1一滞。

    ——她又成为了叶承安。

    叶承安原本还坐在书桌前，一边翻着习题，一边神游太空。

    他最近常这样，学测成绩公布後，他反而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他不太确定自己到底还要准备什麽。

    补习班课照上、家人偶尔问他志愿，他都点点头说「还没决定」，但事实上他只是懒得想。

    桌上放着一张表，是他爸前一天塞过来的「热门科系推荐排行」，上头画了红笔圈圈。

    「这几个你都能上，想清楚。」

    还是说有一天他能不能乾脆不要再管这些了呢？

    就在这样混混沌沌的状态中，他突然觉得眼前一阵眩晕。

    他还来不及反应，手上原本握着的笔，忽然变成了一只太细、太轻的自动铅笔。

    他低头，笔迹工整，还有淡粉se的笔袋搁在旁边。

    他心头一跳。

    视线一抬，房间里是柔和的浅粉se、白se纱帘，整齐得过头的书桌——

    他知道这是哪里了。

    他这辈子不可能忘记这间房间的样子。

    即使只来过几次，在那次交换时，他坐在这里写过江芷安的数学作业。

    他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是江芷安的脸。

    ——交换又再次发生了。

    他第一反应不是震惊，而是沉默。

    下一秒，他低低x1了一口气，闭上眼，心口涌上一种陌生又熟悉的疲惫感。

    他不知道她经历了什麽，只知道这次不是巧合。

    不是偶然。

    他感觉得到，她的心很累。

    他望着镜中的自己——那张总是努力撑着、习惯笑着的脸——那瞬间，他什麽也说不出来。

    只是想着：

    ——芷安，你是不是撑不住了？

    ——那……这次换我来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