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yan西下,金h与烈红的光芒交织做一处,宛如被碾碎了的金子与朱砂,随着清风的羽翼抖落而下,如同朦胧的细雨般洒於街道之上,洒在错落有致的房屋之上,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洒在了某个鼓起了勇气的少年之上。
他深x1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独栋的小洋房,看着夕yan描着明亮的大窗,给窗台描上一层灿烂的金边,背光下的玻璃犹如一张全黑的卡片,任由橙hse的光肆意地在其上涂涂画画,就好像这光芒是放课後的孩童,终於抓着老师不在的空档,学着大人的模样在玻璃的黑板上留下了随x的涂鸦。
少年的目光穿过卷曲得像海草般扭来扭去的头发组成的刘海儿,望向了那扇浅棕se的门,那扇门似乎跟他的记忆里相b相差无几,又似乎b起记忆里的矮了几分,原本他需要努力踮起脚尖才勉强能按到的门铃,此刻也不过是稍微抬手就能碰到的高度。
很早以前他几乎每天都会来到这扇门前,努力地踮起脚尖,实在够不着的时候还会靠手里的捕虫网,就能轻松地按到门铃,然後,然後仿佛听到了某种召唤那般,那个喜欢穿红se裙子的nv孩子便会迫不及待地跑出来,如同门背後有着另一个世界,她就是从那里跳出来的小兔子那样。
想到这里,他意识到自己的呼x1又开始急促了,深x1了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紧张的情绪。
他用手拍了拍脸,在内心里告诉自己,没事的,没问题的。不要去思考多余的东西,只要去行动就好了,只要迈出了第一步,自然地就会踏出下一步了。
这麽想着,他伸出了手指,按在了对於记忆中的他而言还太高的门铃上,似乎犹豫透过指尖传达到了门铃之上,连响起的门铃声都像个难产儿般,只探出了个「l」的脑袋,缓和了下才终於把发育不完整的下半身也一起从产道中挤出,凑成了头重脚轻的「铃」的一声。
「来了。」一声圆润而洪亮的nv声并没有介意门铃声的古怪,只是应和着。
随着一阵「啪嗒啪嗒」的小跑声,那扇浅棕se的门一下打开,然而门後走出的却不是他记忆里那个穿着红裙子的nv孩,而是一个穿着纯黑se上衣,下身穿着一条宽松的长k,系着一条米hse的围裙的中年nvx。
&上衣的袖子挽到了手肘处,整个人矮矮的,又有几分的圆润,令人想到身材敦实的不倒翁,她茶se的头发在脑後紮成了个丸子,头顶偏棕se的兔耳则如同嫁接的树枝般竖在长发之上。
「哎呀。」nvxr0u乎乎的圆脸上流露出一丝疑惑。
「啊,那,那个,静阿姨,呃,我……」看到兔人忽地便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不由得又有几分紧张,声音都有几分颤抖。虽然想着说点什麽,然而身t却不听使唤般,只能呆滞地杵在原地。
「啊,哎呀,你是yan乃子家的光君吧。」nvx端详了半天,恍然大悟,「好久没见到你了,都长这麽高了,让我一时间都没认出来。」
「啊,是,是的。」听到对方叫自己的名字,如同溺水的人一下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顺势回答道,「阿姨,好久不见。」
「对了,这个,是家母托我给您带的特产。」东云光将手里的塑胶袋递给静阿姨。
「哎呀,yan乃子真是的,还这样惦记着我。呼呼。」接过了塑胶袋的静阿姨脸上绽出一个笑容,「这种东西寄过来就好了,还要托小辈特意送来,多不好意思啊。」
「不,没有的。本来这次我就打算回来,顺道带来给您的,不麻烦。」东云光解释道。
「哦,对了,yan乃子这次没跟你一起回来吗?」静阿姨看了眼他的身後,似乎是想看看他身後还有没有跟着谁。
「没。家母她,忙於工作,ch0u不开身,这次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了。」东云光有些心虚。毕竟他这套说法有一半是假的。事实是他的母亲听说他要回老家,也想着一起回来,然而在他的坚持下作罢。不过这倒启发了他以母亲做藉口来拜访纱织家。
虽然以他个人的名义拜访也不是不行,可鉴於他跟纱织几乎可以说断了来往的情况,忽然登门拜访有些太过突兀了,加之他曾在母亲那边听说过静阿姨想吃这边的特产,想着顺便做个顺水人情。
当时母亲还对他的心意大为夸赞,称他懂事了,也不知道是否看穿了他这点小九九。
「哦……」听到他这麽说,静的脸上明显流露出几分的失望,随即又回到和蔼的笑容,「哎,我说难怪呢,她不来,反倒把麻烦差事推你身上。下次她回来了,我替你好好说她两句。」
「没没没。」东云光露出笑容,连忙摆手。
「站门口也累了吧,进屋来坐坐吧。」静让出一条路,招呼他往屋内走,嘴上继续说着,「正好纱织那孩子前阵子买了一堆点心回来,我正愁没人吃呢,这不正巧你来了,帮阿姨消化点。」
听到小纱的名字,东云光往前迈的腿也微微一滞,犹豫了下,才吞吞吐吐地开口:「那个,阿姨……」
「嗯?」
「小纱,我是说,纱织她现在,在家吗?」
见他犹豫的模样,静心下有几分了然,脸上仍是一副笑容:「她啊,现在不在。今天不是h金周第一天嘛,她跟朋友出去玩了。」
「哦……」
见他有几分失望,静接着道:「没事,她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先在客厅坐一会儿吧。」
「嗯,好。」听到这个答案,东云光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虽然不至於一上来直面难题,然而这份等待的时间却又像另一份酷刑那般。
另一边的静则为他端来了麦茶和酱油煎饼,摆在了他的面前。东云光谢过静的好意,手里端着装着冰麦茶的玻璃杯,看着桌上摆着的煎饼,心想自己的突然来访约莫让静很困惑吧,然而她还是礼貌地接待自己。
这麽想着,他伸手拿起一块圆圆的煎饼,用手掰下一小块,放入口中,配上一口冰的麦茶,两种谷物不同的醇香在口中交融作一处,带着不同程度的焦味,融合为一种奇妙的近似於苦咖啡的味道。
说来小纱以前就抱怨过,说煎饼y邦邦的,还有一gu烧焦的味道,一点也不好吃,然而她的母亲总是喜欢拿煎饼招待客人,她还是更喜欢沾满了n油的甜甜的西式糕点。
回忆起纱织嘟着嘴跟他抱怨的模样,东云光不由得露出一个微笑。从他们认识时开始,纱织就喜欢围着他,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一样叽里咕噜地抱怨着些琐事,诸如学校里老师又说了些什麽,学校里的朋友又说了些什麽,家里妈妈又怎麽念叨她了,说完後又会像只在地上觅食的小麻雀一样在他身边蹦来蹦去。
真是,很快乐的时光……
「妈妈,我回来了。」在他沉浸在回忆之时,某个不怎麽熟悉的清脆而略带着点沙哑的nv声响起,将他y生生从回忆中拽了回来,令他身子一僵,似乎连呼x1都要忘记了。
「哦,你回来啦。」静听到门口的声音,连忙回复道。
「嗯,今天是有客人来吗?」
「哎呀。」听到nv儿这麽问,静阿姨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是啊,今天yan乃子阿姨家的光君来家里做客了。呼呼,你还记得吗?你们俩小时候玩得可好了。」
「哼……」她发出一声奇特的轻哼,不知道是在认同静的话,还是近似於牢sao般的轻哼。
这种轻哼声令东云光联想到马场里的马儿。出乎很多人意料,马虽然看起来块头大,奔跑能力强,然而却是一种胆小的动物,所以每次他上下马时都需要轻轻地拍拍马的身侧,抚0下它的脑袋,以免惊吓到马,也是对它载人奔腾的功劳的一种肯定。
而每当这时候,马儿便会抖擞下脑袋,晃动着它的鬃毛,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以表回应。虽然马并不会说话,然而每当这时候他都会觉得这些胆小纤细的生物只是不会说话罢了,实际上它们通晓人x,只是这份灵x都被它们谦虚地藏在了黑黢黢的眼眸内。
他扭头去看,见到一个窈窕的身影,她留着一头茶se的长发,发尾处明显用卷发bang卷出了个往内的卷儿,黑眼眸如同杏仁般大而圆,正如他记忆里的那般,整张脸在往内卷的头发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小巧而可ai;身上则穿着一件略显素雅的a字裙,外套着一件浅灰se的毛呢外套,下半身则裹着一件黑se的厚连t袜,此刻换下了鞋子,穿着一双闲适的拖鞋。
在见到她的一瞬间,他的心就像被什麽揪紧了一般,猛地跳了一下。被搅得混浊的记忆忽地一下被某种澎湃的外力冲散,重新映出了一个人影,她身上成熟的装扮与那张略带着几分稚气的脸不是很相称,有一种奇妙的错位感。
虽然他在之前已经在朋友给的照片里见过纱织近段时间的照片,然而看着照片里的nvx,他总感觉没什麽实感。怎样才能将这样一个陌生的脸拼接在自己回忆里的小纱身上呢?
可此刻照片里的人就这样朝他一步步地走来了,穿过夕yan组成的层层屏障,就像照片的底片那般,在暗房赤se的安全灯之下,一点点地浮现出了自己的模样。
等到她凑得距离自己只剩下几米的距离时,他忽地发现她身上的裙子不是小时候常穿的红裙,而是一身白裙,只是在夕yan橙红的光芒下,显得像是红se那般。他觉得有几分古怪,他总觉得还是红se更适合她。
毕竟有什麽颜更适合一个活泼好动的nv孩的呢?那张略显稚气的脸也只有在鲜yan明快的红se下才会显得更加容光焕发,不是吗?
就在他似乎连眨眼都忘记了的时候,纱织只是匆匆地走过他身边,对着身旁的静问道:「妈,晚饭煮好了吗?」
「还没呢。」静回答着,眼睛瞟了眼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仿佛石化了的东云光,「你看你,这里有客人呢,不先跟客人打声招呼,急着找什麽吃的。」
听到静的抱怨,纱织撇了撇嘴,轻轻地「哦」了一声,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人:「你好。」
那语气里不带着什麽感情,听来十分的生疏。
「妈,我饿了。晚饭什麽时候才能煮好?」纱织转向静,略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道。
静看了眼眼前的nv儿,有几分无奈:「快了快了。」
「对了,光君你要留在这里吃饭吗?」她提醒着东云光。
「啊,嗯……」东云光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好了,我去做饭,你留在这里陪客人。」静嘱咐道。
「诶……」纱织表现出了露骨的不情愿,然而看着母亲的表情,只能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哦。」
「光君,你在这里稍等下,阿姨去做饭,正好,你俩可以叙叙旧。」静脸上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又朝纱织做了个眼神,示意她坐下。
迫于母亲的命令,纱织只得不情不愿地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一副心情欠佳的模样。
东云光瞥了她一眼,然而对方丝毫没有想要往他的方向瞧一眼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地刷着手机。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原来他很期待见到她,可又有几分害怕见到她,现在真的见到了,又有千般思绪堵在喉咙里,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这样真的面对面了,反倒觉得似乎b没见面时还远了几分。
不可避免的,他感受到了几分落差,就像被当面浇了盆冷水那般。没事的,冷静,冷静。他在内心里这样劝说着自己。这种情况他不也预想到了吗?毕竟许久未见,一上来就指望对方对他热情相待才是有问题的。只是先前静阿姨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对他太过礼貌而加剧了这份落差感而已。这种冷漠的态度某种意义上才是正常的。
东云光深x1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将腿缩在沙发上的纱织:「你好,小,纱织。」
听到他忽地叫自己,纱织刷手机的手忽地停滞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说你啊……」
「嗯?」
「虽然妈妈说,我以前跟你玩得很好?但抱歉,我都不大记得是什麽时候的事了,所以你现在对我而言跟陌生人也没什麽太大区别。」说到这里,她空着的另一只手撩了下自己的头发,「所以能不能别一上来就直呼我的名字,听着很别扭。」
「不记得了」对她而言轻巧地甩出的一句话,在他听来却格外的刺耳,令他一下抓紧了自己的k子。要说他完全没预想到这些自然是假的,可对方真的毫不留情地说出口的瞬间,仍感觉不是滋味,喉头发紧。
东云光将手按在膝盖上,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的颤抖,才开口道:「嗯,抱歉。那我该怎麽称呼你呢?纱织小姐?」
「嗯。」纱织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手指只是一个劲地摆弄着手机萤幕。
冷静,冷静,没事的。自己不正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才拜托朋友搜集纱织的近况吗?而且,而且还预想到了好几个方案。现在不正是该拿出备选方案的时候吗?
他又深x1了一口气,装作不经意般道:「那个,其实我前阵子搬家了,搬到了别的城市,差不多有半年左右没有回静水了。」
「哦……」纱织随口敷衍着,也不确信她是否有用心在听他的话。
然而他不会简单地被这种冷漠的态度挫败,只是继续道:「听说这附近好像开了家新的蛋糕店,叫做,呃,我想想,是叫阿斯特莉丝吗?」
听到这个名字,纱织摆弄着手机的手一下停下,第一次抬起头正视他,那目光颇像x光般仿佛要看穿他一般,然而那略带沙哑的,又有几分甜丝丝的像是绵苹果般的声音却这样说道:「是阿斯特莉珂丝,你少说了个珂。」
「啊,这样,原来是这个名字。谢谢你的纠正。」东云光佯装忽地想起来的模样,「我有个朋友,说在我不在的时候,新开了这样一家特别好吃的蛋糕店,一直跟我念叨个没完。」
「其实我也想找个机会去试一试,只是我一个男生,大摇大摆地走进几乎都是nv孩子的店似乎有些不妥……」
「哼……」纱织又轻哼了一声,转了转手里的手机,「你的意思是?想请我一起去?」
「嗯,对。不知道纱织小姐意下如何?毕竟现在距离晚饭似乎还得有一阵,刚才听你跟阿姨抱怨肚子饿了,我正好想到这件事,我想不然趁这个机会去试吃一次吧。」东云光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他观察着纱织神情的变化,而她将双腿从沙发上放了下来,用手0着自己的卷好的发梢,又偷偷瞥了眼厨房的方向,沉默了下,脸上浮现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好啊。」
然而紧接着又听她继续说道:「你请客?」
没想到她会忽地这麽一问,东云光有几分愣住,然而很快便回复道:「当然。」
「好!」只见她把手机收回外套的口袋内,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走到离厨房有几分近的地方,对着里面喊道,「妈,我先出门吃点蛋糕再回来。」
「啊?」在厨房内的静显然没想到nv儿会忽地来这麽一出,「你怎麽突然说要吃蛋糕了?」
「客人,呃……」纱织转向他的方向,稍微压低了点声音问道,「你叫什麽名字来着的?」
「光,东云光。」他回答道。
「哦,好。」纱织扭头朝厨房里继续道,「光说他想吃,他说他好久没回来了,所以想吃这边的蛋糕。」
说完,纱织朝他使了个眼se,东云光心领神会,连忙附和道:「啊,是的。」
听到客人也这麽说,静也没了意见,只能嘱咐道:「好,你记得带光君吃点好吃的。饭我帮你们留着。」
得到了母亲的允许,纱织似乎心情大好,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知道了。」
「诶,光,你愣着做什麽,走了。」看着东云光还规矩地坐在沙发上,纱织催促道,「不是说要吃蛋糕吗?」
「啊,好。」在她的催促下,东云光连忙站起身。
然而就在两人穿好了鞋即将出门时,静忽地叫住了纱织,将她往屋内拖,东云光只得站在原地等,不一会儿,纱织拿着个浅hse的花点钱包走了回来,将钱包往口袋里一揣,打开了门。
东云光有些好奇,问道:「阿姨刚才说什麽了?」
而纱织也毫不掩饰,平静地回复道:「妈妈刚才给我塞钱了,说要我请你吃点好吃的。」
「但你刚才说了要请我吧?那不是骗我的吧?」纱织抱着x,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啊,是的。我请你。」
得到他肯定的回复,纱织才又恢复了笑脸,开开心心地摆起了两条细瘦的胳膊,脚上穿着的小高跟皮靴有节奏地踏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笃笃」声,像极了小鹿的蹄子声。
见到她欢欣雀跃的模样,东云光y郁的心情才终於放晴了些。虽然刚才确实被纱织小小地坑了一把,然而这种有些狡黠的地方也正是她的特点。而且哪怕到了现在,纱织也还是如同小时候那般锺情於蛋糕。如果只是请她一顿,她就能高兴的话,对於他而言反倒是划算的卖卖。
只是……他看着纱织走在前头,蹦蹦跳跳的模样,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长,仿佛一只不听话的猫咪般在他的脚边转悠着,总感觉喜悦之情并没有他预想的那般强烈,甚至有几分说不出口的失落。也许是方才被她直白地嫌弃了的失落的余韵吧。
东云光重振旗鼓,出声叫住了那个蹦跳着的愉快影子:「那个,纱织,我能这麽称呼你吗?」
听到他这麽说,前方的影子忽地立住,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只是呆呆地站着,随後她转过身来,杏仁般的眼眸从上到下打量着他,那粉neng的嘴唇间泄出一声轻微的「哼」。
那眼神看得他不自觉地有些紧张。他知道马场的马儿也会这样观察着骑手,若是骑手表现出不自信,那麽马儿也会随之感受到他的恐惧,从而拒绝他的骑乘。而她此刻的眼神就像在考验他的勇气的马儿一样,若是他露怯,那麽她便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
这样可不行,不能露怯。回想起来,他是为了什麽目的才来的?不正是为了跟她袒露自己的心声吗?那麽自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不就好了吗?为什麽要感到害怕呢?
在她的注视下,他露出一个得t,虽然他不知道是否得t,但他努力做出了类似於这样的笑容,平静地回复道:「因为你刚才也称呼我为光了……」
「嘛,说得也是。」纱织似乎认同了他的说法,再次背过身去,双腿仿佛走方阵的士兵那般笔直地抬起随後落下,发出清脆的「吭吭」声,「那你就那样叫我吧。」
呼……不知道为什麽,东云光有一种自己终於突破了第一道试炼的感觉。他走得离纱织略微近了些,虽然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却并不急於跟她并肩而行,只是保持着一个很微妙的不远却也不算近的距离,而纱织却也没有对此表现出明显的反感,边走着猫步,边抱着自己的x,时不时玩着自己的头发。
被两人距离的拉近而受到了某种激励的东云光觉得这是个乘胜追击的好时机,毕竟一上来讲一些很复杂的话题势必会引起对方反感,实际上他对此也有所准备,是时候发挥他构思好的战略了。
「纱织。」他开口道。
「嗯?」纱织则轻轻地回应着,听不出来是随口应和着,还是认真地在听他说的话。
「你还记得我之前说,有朋友推荐我去那家店吗?」
「哦,记得。」看来她虽然仍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可确实b先前更有兴趣听他的话了。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个令人jg神一振的好消息。
「那个朋友,其实就是小寅啦,你还记得他吗?」
「啊,那家伙啊……」纱织玩着发梢的手停了下来,「记得啊。原来你跟他有联系的吗?」
「嗯,我们以前经常在一起玩的。」
「嘿……那家伙倒是什麽都没跟我说呢。」纱织抱怨了一句,「不过那家伙是个笨蛋,估计也没想过这些吧。」
「哈哈哈……」东云光笑了笑,想着果然拿跟她关系较好的朋友作为话题这一手还是挺奏效的。然而他可没打算让话题就这样结束。既然都提到了两人共同的朋友,不好好借题发挥下怎麽行呢!
「说到那家伙啊,其实我正好想到一件关於他的糗事,你想不想听?」东云光神神秘秘道。
而听到这句话,纱织的眼睛一下便亮了起来,看向他的方向,满心欢喜道:「要!快,说给我听听。」
「好。」见她如同咬钩的鱼儿般一下被他的话题钓起的模样,东云光也不卖关子,接着道,「你知道小寅以前去参加过夏令营吗?」
「是吗?好像是有这回事吧。」
「当时呢,我跟他都去参加了。夏令营嘛,大概就是白天在野外玩,做做料理,钓钓鱼这类的,然後到了晚上呢,大家会分帐篷睡,外面有带队的老师在巡逻。但是难得出来野营一次,大家都会想晚上只闷在帐篷里睡觉多无聊啊,所以男生间就商量出一个办法,几个人待在帐篷里应对老师的巡逻,然後另外几个人就趁机出去玩,这样两拨人轮班。」
「然後正是在一次换班的时候,小寅那家伙忽然兴致b0b0地冲过来,跟我们嚷嚷着,他看到了蛇颈龙。」
「诶?」听到这里,纱织不由自主地发出了疑惑的声音,「蛇颈龙?他在胡说八道什麽呢?是不是睡傻了,那家伙。」
「对啊,大家都这麽觉得。世界上怎麽可能会有蛇颈龙呢?大家都觉得他睡傻了,或者出现了幻觉,毕竟我们野营的那个地方靠近湖泊,所以时常会起雾。然而他却言之凿凿地说他真的看见了,然而没人信他,他不服气,说要拍给我们看。」
「结果呢?他拍到了?」
「这个嘛……」东云光眨了眨眼睛,「确实给他拍到了。」
「诶?!」纱织流露出惊讶的神se,杏仁般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真假的?他不是在骗你们吧?」
「不是骗我们,之後他确实蹲点了好几天,之後真的拿着视频给我们看了,虽然很模糊,然而确实在雾里有个特别像蛇一样长长的影子若隐若现的,甚至还有声音,咻、滋滋,这样的。」
「什麽啊,那不是很厉害吗?」然而纱织又忽地反应了过来,「可是这不是他的糗事吗?话说他要是真的做了这麽厉害的事,早就变成这里的大新闻了吧!」
「所以他是拿了段假的视频糊弄你们?」
「不,那视频确实是真的。」东云光继续道,「因为确实是实景拍摄的。」
「诶?那到底答案是什麽啊,为什麽又会说这是那家伙的糗事?」纱织好奇地追问道。
「这个问题的答案嘛,其实相当的简单,纱织看过皮影戏吗?」东云光问道。
「皮影戏?」纱织摇了摇头,「没看过,但我知道有这种东西,就是用灯光照在物t上,然後影子投s在墙上演戏的那种对吧?」
「对。」东云光举起了手,「就像这样。」
他举起了手,在地上晃了晃,在夕yan之下,手的影子拖得老长,仿佛一只巨兽般:「如果在看不到本t的情况,就会觉得影子格外的大吧?然而实际上实物也才这麽大而已。」
「啊!」纱织反应了过来,「也就是说,那个笨蛋把什麽东西的影子当做蛇颈龙了,对吗?」
「是的。」
「什麽啊,果然还是笨蛋。」得到了答案的纱织撇了撇嘴,觉得有些没意思地挥了挥手。
而见到她这个反应,东云光则神神秘秘道:「诶,可是这样谜题才解开了一半。」
「一半?」听到他的说法,纱织又一下被x1引了过去,「什麽意思?」
「那他到底是把什麽当成了蛇颈龙呢?」
「啊……」纱织略作思考,随後不确定道,「树上的藤蔓,之类的?」
「如果是树上的藤蔓的话,那不需要蹲点,反而每天都能拍到了吧?」
「确实。」纱织又再度陷入了思考,然而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麽可能x,只能再次看向东云光,「诶,所以到底是什麽啊?」
东云光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晚上会有老师在周围巡逻吗?而且因为是野营,所以通常都是打着手电筒的。」
「记得。」纱织意识到对方给了她提示,「也就说是,老师身上的东西吗?」
「对的。」他继续道,「而且老师也是轮班制巡逻的。」
「那麽设想下,如果你是个男老师,你在野外巡逻的时候,忽然尿急的话,你会怎麽办?」
「啊!」纱织忽地反应过来,随後捂着嘴笑了起来,「噗,你是说,那家伙,把老师的那个投s出的影子当做了恐龙吗?哈哈哈,他也太笨了吧。」
见纱织笑得花枝乱颤,东云光则在心里暗自道,抱歉啦,小寅,这也是必要的牺牲!
而等到她笑累了後,她用手抹了抹眼角笑出的眼泪:「呼呼,真是太好笑了。那家伙真的,笨得离谱诶。」
「诶,不过你们是怎麽发现这个的?」纱织继续问道。
「这个嘛,因为当时其实在营地里引起了不小的sao动,甚至连老师都x1引过来了,然後某种意义上上镜了的老师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一下气得脸都红了,不由分说地把手机抢走,然後把视频删了,又闹腾了一阵之後,由某个老师很委婉地解释给大家听蛇颈龙的真相。」东云光回想起当时解释的老师又尴尬又忍不住憋笑的模样,禁不住会心一笑。
「哈哈哈!那个场面一定很jg彩。」纱织唯恐天下不乱般露出了坏笑,随後又撩了下自己的头发,「哎,可惜我没去,错过了这麽好玩的事。」
「诶,你把这件事告诉我,不怕他生你的气吗?」纱织转到他的方向,微微弯下身子仰视着他,这个动作令他心头一动,想起以前她也喜欢这样微微地弯下腰,从下方看人的表情。
「这个嘛,就得请你替我保密啦。」东云光双手合十,一副「拜托了」的表情朝她鞠了个躬。
「哼……」她发出一声轻哼,黑瞳仁滴溜溜地一转,也没有接话,将食指抵在下巴上,佯装犹豫的模样,「让我考虑考虑。」
「那,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好吗?」东云光见她这样,嘴角微微上翘。
「嗯?什麽?」纱织见他好像藏着什麽好玩的事,一下急不可耐,「说说说。」
「你回到家後呢,还能有点心吃。」
「点心?」纱织有些困惑,「什麽点心啊?」
「煎饼。」他回答道。
「哈?」听到这个回答,纱织似乎有些无语,不满地抱着x,「煎饼有什麽好稀罕的。而且又y又难吃,我才不想吃呢。」
见到她气鼓鼓的模样,东云光笑了下,接着道:「开玩笑的。是水馒头。」
「诶?」纱织一下扭过头来,看着他,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水馒头?你是说,深森的那个,特产吗?」
「嗯,是。」东云光继续补充道,「吃起来软软的,冰冰凉凉的,还有些甜甜的,很适合夏天吃。」
「哇!好耶!」纱织脸上一下绽出一个笑容,「嘻嘻,水馒头,有水馒头能吃了。」
然而她还没高兴多久,又忽地反应过来:「不过,你怎麽知道?你看到妈妈去买了?」
「因为……」东云光稍微停顿了下,想着再稍微钓钓她的胃口,见她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看,知道自己卖关子确实奏效了,才不疾不徐地揭晓了答案,「因为是我带来的啦。」
「诶——」纱织对他这个回答并不是很满意,「什麽呀,原来是你带来的,还故意说得神神秘秘的。」
「但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对吧?」
纱织陷入了思考,嘟起了嘴,脚尖有节奏地在地上轻敲着,似乎在斟酌着,过了一会儿,才将抱着x的手臂放下:「好吧,算你说得对。」
哎呀哎呀。东云光见到她一副「算你过关」的模样,有些无奈又觉得有几分好笑。然而从刚才的交流中,他确信了一件事——纱织直到现在也还是不喜欢吃煎饼。所以静阿姨最开始说的那番「纱织零食买多了,正巧他来能帮她消化」的说法,只是个欢迎他,希望他不要拘束的小小谎言罢了。
不过想也知道,以纱织馋嘴的x格来说,要家里真有合她胃口的点心,早就被她吃光了,哪还轮得到他一个外人来吃呢?
想到这里,东云光心里又涌现出几分对静的t贴的感激,另一方面,他又有几分放松。果然纱织无论外表怎麽改变,本质还是那个他认识的,有些任x又贪吃,还喜欢撒娇的nv孩子。
他看着走在前头的纱织,她头顶的茶se的兔耳在空中一晃一晃,令人联想到早春时的neng苗,从土中破土而出,随着风儿恣意地摇晃着。
她的影子如同一只飞鸟般紧贴在她的身後,掠过一堵堵斑驳的墙,掠过一条条曾经一同走过的熟悉的街道,掠过伫立着的电线杆,似乎嫌弃电线的b仄,连驻足都不愿,只是擦着电线而去。
他走得离她近了些,近到两人的影子都能叠作一处,如同成对的大雁般,并排朝远方飞去,然而大雁的目的地并非是温暖的越冬地,而是穿过了时光的长廊,一路往童年的记忆里飞去。
「啊,是猫。」纱织见到沿途的墙壁上趴着一只懒散的猫,就这样沐浴在夕yan下,不清楚是否晒日光浴晒得太过入迷,连太yan即将落山都没察觉到,亦或者懒惰到连太yan下山了都不愿意挪动一步。
那猫身材肥硕,浑身披着橙白se的皮毛,就像一个胖子勉强将窄窄的救生衣穿在了身上,那一道道白se的条纹就像被撑破了的线头般黏在圆滚的身t上,而这样一个肥硕的身躯上也自然地匹配了一个毫无违和感的胖脑袋,两个小三角般的耳朵被大脑袋挤得就剩个尖尖翘在头顶。
纱织盯着它看了半天:「这猫真胖,看起来傻乎乎的。」
而那只大肥猫似乎也没有在乎她说的坏话,只是懒散地摇了下粗得与其说是尾巴,更像个小bang槌般的尾巴。
她则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打算将它的身影拍下来,似乎是觉得太远拍出来的效果不好,她举着手机,一步步离那猫近了些。而猫则抖动了下一对小耳朵,眼睛张开了一条细缝,然而身t仍是一动也不动地趴着。
东云光有些担心她:「纱织,你小心点。」
「哎,没事。小问题,而且这猫这麽胖,肯定行动迟缓。你看,它根本不动弹。」纱织并没有把他的劝告放在心上,只是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别一起跟过来,以免动静太大打草惊蛇。
而就在她凑得离猫越来越近的当口,猫一下竖起了身子,圆滚滚的身躯就像个气球般原地弹起,一下从她身旁跳走,跳到了旁边的树上,抖落下一堆叶子,宛如当头泼下的水般泼了她一身。
「哎呀!」纱织惊讶地叫了声,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不住地扫着自己头上、身上的叶子。
东云光见状,连忙走到她的身旁,一边帮她挑起叶子,一边问道:「你没事吧?」
而纱织只是甩了甩头,那对兔耳晃来晃去:「有事!快帮我把这些叶子弄掉。」
「好,我在弄呢。」东云光边回答着,边继续着手上的活。
两人就这样原地折腾了半天,等到东云光把黏在她身上的最後一片叶子拾起後,她才扭了扭身子:「诶,你看看,我背後还有吗?」
「没了。」东云光确认完之後,回答道,然而看着她有些狼狈的模样,禁不住笑出了声,「噗……」
纱织见他取笑自己的窘态,不满地鼓起脸颊:「你笑什麽!」
「没,没什麽。噗,我只是觉得,哈哈,你这样,有点好笑。」
「你还笑!你还笑!你这个坏人!」纱织恼羞成怒,用手指不住地戳着他的腰,「我让你笑,我让你笑。」
「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笑了,不笑了,哈哈哈……」他歪着身子求饶道,「哈,哈哈,对,对不起,纱织小姐,请,请饶了小的吧。」
「哼!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下次不许笑了。」纱织收起了手,仿佛西部片的牛仔开完枪後那般,朝着自己的食指吹了口气,随後打开了手机,拿出了小梳子整理着自己的发型。
看着她的模样,东云光会心一笑,而这小小的笑意又被她的前置摄像头收纳了进去,她杏仁般的眼眸一瞪:「笑什麽?还笑?」
随後伸出了食指,五官拧作一处,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威吓着他:「信不信我再挠你。」
「没有没有。我不是笑你,我只是觉得你很可ai。」东云光连忙摆手。
听到他这麽说,纱织才将手缩了回来,继续梳着自己的头发:「算你小子识趣。我当然很可ai。」
是啊,他所认识的纱织一直都是如此的可ai。他在内心里这麽想道。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着,偶尔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就像认识了许久的朋友那般,一路走到了市中心的繁华区,一个令他觉得怀念又有些陌生的地方。
街区上的店铺如同韭菜般换了一茬又一茬,早就不再是他记忆里的那些模样,然而街道的走向却几乎从他儿时开始便没怎麽变动过,无非是有些小修小补,就像一颗大树,主枝g不变,仅仅在细枝末节处修修剪剪,使其变得成为美观。
或许这就是有些年头的大城市的特点吧。总是能惊奇地看到有些与周围的新建的高楼大厦格格不入的老旧建筑穿cha在高楼间,如同在参天大树的遮蔽下悄然冒出来的一朵朵小蘑菇,然而与丛林的情况相反,若是没有这些老旧的建筑,又何来周围高大而光鲜的大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