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怠惰气体瓶 本章:8.0

    他有个b他小一岁的青梅竹马,是一位有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的,笑起来脸颊便会浮现出两个小酒窝的nv孩,同时也是个兔人。

    哪怕种族、x别、年龄都不相同,可当时的他们从来没有被这些事烦恼过。他们一起玩玻璃珠、玩卡牌、一起玩过家家,一起给洋娃娃换衣服……只要好玩什麽都会玩,只要好玩就会乐在其中。

    在他的记忆里,她一直紮着个小辫,总是小步小步地跟在自己的身後,偶尔会用带着些软糯的声音叫自己「小光」,而他也一样会叫她「小纱」。

    现在回想起来,他能想到一堆他们一起做过的「蠢事」,诸如拿着塑胶瓶在大雨里到处抓蜗牛;对着路边的野猫嚎叫,b赛谁更能x1引野猫的注意力;两人花了整整一周折腾出一个极其简陋的捕鸟器,结果最後只抓到了一只老鼠,还让老鼠也跑了……

    这些带着孩子气的蠢事不过是名为「过去」的墙壁上斑驳了的涂鸦,顺着时间的长廊往回望,瞥见时也不过会心一笑,然而他犯下的错误远b这些孩子气的事更蠢,正如同一把无情的火,将这些斑驳了的痕迹尽数吞没在了火海之内,化为了一片不堪回首的废墟。

    那是小学四年级的夏天,那个夏天异常的炎热,热到连蝉鸣都听起来恹恹的,然而哪怕如此,也没能削减掉小学生们充沛的jg力。当时流行着抓虫子的风cha0,自然地,热衷於此的孩童间也会互相攀b谁抓的虫子更大、更强、更漂亮。

    「小光,你等等我嘛。」总是紧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趋的nv孩略带撒娇的语气说道。

    「哎,走快点!」年幼的他看到nv孩慢吞吞地在後面走着,心里莫名有几分恼火,「我今天一定要抓到b之前更大的独角仙。你难道就甘心一直输给小智那家伙吗?」

    「我知道啦。」nv孩面对他的抱怨,瘪了瘪嘴,「可是我有点累了。还有很远吗?」

    「不知道,总之再往山那边去一点吧。」他见nv孩一副蔫了的模样,接过她手里的捕虫网和背包,「东西我来拿,你跟上。」

    现在回想起来也会觉得愚蠢得令人失笑。为什麽两个小学生就这麽有自信,觉得靠着两壶水,一点饼乾就能顺着公路从城镇走到山里呢?

    可是当时他满脑子都只想着要抓更大的独角仙,要战胜两人的劲敌,剩下的事全然没有考虑过,包括跟在身後的nv孩的事。

    也许那天的太yan也是为了呼应他这种焦躁的心情才会格外炎热,热得道路上冒出了氤氲的热气,宛如一块铁板,连汗水滴到路上都会马上被蒸发。

    明明都到了这个地步,回头不好吗?可是他的好胜心就是这样不断地点燃着他的斗志,驱使着他往前走。

    究竟是为什麽会争强好胜到这个地步呢?因为他是男孩子?因为他是狼人?所以好胜心才会如此旺盛吗?

    走到一半时,nv孩显然已经跟不上他的步伐了,只得在她的要求下稍作休息。然而这短暂的休息也不知道是否有十分钟,急不可耐的他很快又开始催nv孩启程。

    其实那时候就已经有徵兆了,可是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些。不,也许察觉到了,只是视而不见罢了。

    身後的声音一点点变小,从略微撒娇的声音到「顿顿」的脚步声,直至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下一阵又一阵嘈杂的蝉鸣在耳畔响起。

    而他转过头去,不知道什麽时候两人之间隔了一段长得不可思议的距离,原本他一回头便总能看到她那张小小的脸,看到头顶那一对春草般晃来晃去的兔耳,可什麽时候他们竟然隔了这麽远了?什麽时候他一个人竟然自顾自地走了这麽远了?他不知道。

    他只是看到nv孩,一如既往地穿着她最喜欢的红裙子,宛如滴在地面上的一滴血那般,渐渐地瘫软下去,直至那滴血彻底在地上摊成醒目的红,就这样黏在了铁板般炽热的路上。

    他当时就像个十足的蠢货,或许不是像,就是个十足的蠢货,只能着急地围着她转,试图将她的身子托起来,然而以小孩子的力气根本做不到,只得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然而回应他的并不是那声熟悉的「小光」,不过是寂寞而嘈杂的蝉鸣罢了。

    他什麽都没能做到。将小纱送到医院的是路过的好心人,将小纱救回来的是医院的医生,而他呢?正如个孩子那般,只会嚎啕大哭。

    「父亲说,我是哥哥,是男孩子,是狼人,本来就应该保护好妹妹,保护好nv孩子,保护好兔人。这是身为强者的责任。」东云光茫然地补充道,「我想,也许是这样,导致我没办法很好地面对兔人,特别是同辈的兔人nvx吧。」

    「也许我内心里总在担心,会不会再发生跟那时一样的事。」

    「这样。」亚久田静静地听着,她脸上看不大出什麽表情,「这就是东云君你的心病。」

    「嗯……」东云光略微沉重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让我们一件件来厘清吧。」亚久田拿起了掉在地上的小树枝,仿佛接下来要推导出什麽公式那般,「东云君是因为当初自己y要拉着青梅竹马的nv孩去山上抓虫子,导致对方中暑住院而对此一直耿耿於怀,加上父母的教导,以至於产生了跟兔人交流就会紧张的心理障碍,对吗?」

    「嗯,差不多是这样。」对於她的总结概括能力,东云光感到有几分惊讶,却又没有那麽惊讶。

    「不过呢,东云君,这个结论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嗯?」

    「首先,虽然起因确实是东云君要拉着那个nv孩子去山里抓虫子,但导致nv孩子倒下的不是东云君,而是天气,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可是天气本来就不是人可以控制的。我是在想,要是那时候能知难而退,或者多关心下她的状态,也许她就不会中暑昏倒了……」

    「这句话对於那个nv孩子不也适用吗?」

    「诶?」东云光一时没反应过来。

    亚久田则继续道:「知难而退,这个词放在她身上也一样吧。如果她感到不舒服、虚脱,本来就应该告诉你,甚至要求你停下来,不是吗?」

    「她是有要求过,但我y是拉着她走。」东云光补充道。

    「那也一样的。她应该坚持自己的意见,而不是明知t力到了极限还要勉强跟着你。」亚久田微微动了动,镜片反s的白光不时地掠过东云光的脸庞,「东云君,别误会,我不是在说你没有错,我只是想表达,反省自己的错误的姿态固然是好的,但也不要因此忽略了他人的存在。」

    「他人也有自己的意愿,同样也有表达自己意愿的能力。所以我觉得,至少不能认为你一个人是整件事的唯一的主导因素。」

    「是东云君对她的忽视,和她对自己健康管理的不当,这两方面一同促成的。」

    「到这里可以理解吧?」

    东云光看她在地上写的字上画了道痕,颇有一种自己在听老师讲课的感觉,点了点头。

    「然後关於你父母的教导。父亲向你强调,保护弱者是身为强者的责任,对吧?」亚久田跟他确认道。

    「嗯。」

    「我觉得你父亲说这句话的初衷应当是想教导你要有责任心。这当然是很必要的。但是呢,东云君,这句话不能单纯地这麽看。」

    「什麽意思?」东云光有些茫然。

    「我是说,强弱也是分场合的。在你刚才举例的场合,你的父亲认为你是年长者,是t力上更有优势的男x、狼人。」亚久田在地上写下了「年长」、「男x」、「狼人」这几个词。

    「这样写出来就很清晰了吧。」亚久田用树枝戳了戳地板,就好像老师用教鞭敲了敲黑板那样,「同样的,如果我对应的写下所谓的反面。」

    「也就是,年少、nvx、兔人。」亚久田继续道,「这样一看,我所写下的片语合起来就是东云君觉得的弱者了吧?」

    「嗯,是这样。」

    「但这又如何呢?如果我说这个人是个百万富翁,或者是百万富翁的nv儿,身边跟着一堆保镖,东云君还会觉得她需要保护吗?」

    「唔,不会。」

    「不过我还能再做个假设,假设你们两人都被人抓起来,丢到了一个只有你们两个的无人岛上,那你觉得她是弱者吗?」

    「嗯。」

    「就是这样,东云君,强弱是一种动态平衡,只有放在一个特定的条件综合起来看才能判断强弱,仅仅凭着种族、x别判断一个人是否强大是不合理的。」

    亚久田想说的话东云光自然也明白,他皱了下眉头:「可是你举的例子本身就很罕见,也很极端。如果仅从我个人的生活出发,会认为兔人、nvx是弱势方并不奇怪吧。」

    「我不反驳这点。」亚久田不知道为何笑了笑,「只是呢,东云君,在强弱本身就不是固定的情况下,不分情况、不分场合地认为兔人、兔人nvx就是弱势的才会成为你的心病,不是吗?」

    「唔!」东云光被她一席话噎住,难以置否地挠了挠自己的鼻尖。

    「说到底,强弱也是要分情况分场合的。」亚久田拿起了手里的树枝,仿佛书法大家挥毫泼墨般,在地上的几个字上都打上了大大的「叉」。

    「你会发现这些符号本身不过是一个个单纯的标签,但一个活生生的人是无法被这几个标签给束缚的。」

    「东云君,你要认清楚,在你面前的人都是活生生的,并不是单纯的种族、x别、年龄就能够划分出来的。你可以对他们抱有善意,但同样不要把他们简化为某个标签,然後增加自己的道德负担。这样不过是一种自大罢了。」

    自大……他心中暗念着这个词。说不定正如亚久田说的那样,自己的想法只是一种狂妄罢了。

    「然後我们来到了,整个问题最核心的部分,也就是东云君会对兔人产生心理障碍的根本。」亚久田用树枝重重地戳了下地板,「不过这里话题可能要稍微转移下了。」

    「我想问东云君一个问题,你觉得人为什麽会产生心理障碍呢?」亚久田转到他的方向,脸上又浮现出柔和的微笑。

    「因为有心理创伤?」东云光有些不确定地回答。

    「可以这麽说。但并不是所有创伤都会导致障碍,或者说只有等到障碍产生了,人们才会回溯x地去追寻创伤的根源,然後将其定义为一种创伤。」

    「唔……」东云光觉得她说的话有些玄妙,0了0自己的嘴唇,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东云君还记得我说的樱花的幽灵吗?」

    「记是记得。」东云光不大明白为什麽她突然又提到这个。

    「你觉得为什麽人们会觉得世界上存在幽灵呢?」

    嗯……又是一个好问题,说真的他没有深入思考过这些。

    「难道不是出於人们对未知的恐惧吗?因为无法合理解释这些现象就附会为神鬼之说。」他提出一个观点。

    亚久田手里转着的树枝微微一滞,紧接着又有节奏地敲击起了地板:「确实。这也可以算是一个方面。不过如果让我们从幽灵的成因来看,基本上都是人在si後出於某些原因仍抱有执念,是以成为了幽灵,要是这份执念是偏负面的,甚至会从幽灵直接发展成怨灵。」

    「也就是说,人们觉得幽灵的成因是执念。」

    「那麽为什麽我突然说这个呢?因为现在我要把话题往回扯了,也就是整道题里面最难解的部分。」

    「我觉得障碍的形成跟幽灵的成因是一样的,都是某种执念。打个不大恰当的b方,东云君就像被一个过去的幽灵附身了那样。」她伸出了葱白般的手指,指向他的方向,「而那个幽灵的本t便是东云君,过去的你。」

    「我……」东云光怔怔地看着她,气流仿佛也被她的手指轻轻卷起般,吹起他的一缕额发。

    「嗯。」亚久田将手指收回,抱住了坐在地上的自己的膝盖,前後晃着自己的身子,看起来有几分像一个迷你不倒翁,「通常要驱除幽灵,不是需要除灵仪式吗?」

    「只有举行了仪式,灵魂才会启程,反过来说也一样,如果没有正确地举行仪式,灵魂便会一直停滞在这个世界上。」

    「这个反推在这里也是成立的,因为过去的东云君没能好好地让这件事过去,或者说,没有以自己的方式做个了结,所以才会变成幽灵,附身在你身上,成为你的障碍。」

    东云光下意识地揪了下自己的x口,另一只手撑住自己的脑袋,似乎陷入了某种思考中。

    「东云君,你还想得起来吗?那之後,你和那个nv孩,和小纱怎样了?」亚久田的声音继续着,然而对他而言却如同紧箍咒一般。

    明明天气并不算炎热,但他的额头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说起来,他和小纱,在那之後说过话吗?应该是说过的,毕竟他去医院看望过她,而且他们住得很近,可是他什麽都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跟她最後一次说话是在什麽时候,到底说了什麽内容。

    「我,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了。感觉跟她见面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好像也就是在搬来这里之前,跟他们家打过照面。」

    「可是我,我,不知道,我想和她道歉。只是我找不到机会,我不知道该怎麽单独对面她,我也觉得自从那之後她好像就在躲着我。她的父母也是,我没有勇气看到他们的脸,因为看到就会想起他们当时在医院的表情……」

    「然後不知道什麽时候开始我就会这样,会下意识地对兔人产生紧张的情绪,以至於我想躲着所有兔人,想离他们远远的。」

    「可是我的内心又不断在告诉我,不能这样。但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该怎样才好。」

    「东云君。」亚久田又唤了他一声,那声音仿佛有某种引力般,y是将他从呓语中拉了出来,「你还好吗?」

    「我,我想,是的。」东云光意识到自己慌了阵脚,用左手挡住了脸,「抱歉,让我先冷静一下。」

    他连忙深x1了几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sao动,然而就像用锅盖y生生按住煮沸了的热水那般,只能勉强按住势头,却根本阻止不了已经沸腾了的思绪满溢而出。

    说起来为什麽,为什麽他会忘记最後那些事呢?如果不是亚久田提醒的话,他根本没想到这件事。不,也许,这不过又是一次视而不见,正如那时候一样。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在逃避,一直视而不见,一直没能直视这件事,所以这一切都是对他的「惩罚」吗?对他懦夫行为的,来自於他自己的「惩罚」吗?

    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笑不出来,不,不如说反而应该放声大笑吧。

    见他一脸颓相,亚久田轻轻用手里的树枝敲了敲自己的外露出的小腿:「东云君。」

    「嗯?」东云光感觉身心俱疲,然而看到她,又想起自己还没跟她道谢,「啊,抱歉。我还没……」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亚久田注视着他,那双翡翠se的眼眸令他想到澄澈的镜子,似乎能映照出自己此刻的窘态,他有些不忍直视,移开了视线:「其实呢,东云君,我在听你说整个故事的时候,一直有个想不通的地方,想要问问你。可以吗?」

    「诶?」东云光没想到她会这麽说,一下抬起眼帘,「哦,好啊,你问吧。」

    「东云君说自己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想要跟自己的劲敌决一胜负,对吧?」亚久田抚了抚自己的侧发。

    「嗯,是。」

    「那,为什麽当时没有选择直接抛下那个nv孩,选择自己一个人去抓独角仙呢?」

    「如果她拖拖拉拉的,那直接撇下她,或者让她先回去不好吗?」

    「那是……」东云光被她问住,一时语塞。是啊,到底是为什麽呢?

    「我……」

    「因为,不是两个人抓的独角仙,就没有意义了……」他自己都惊讶於为什麽自己会忽地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

    亚久田弯起了嘴角,饶有兴致地用树枝敲了敲自己的腿:「原来如此。答案是这样。」

    她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宛如一层层由浅入深的油画:「东云君,你,喜欢那个nv孩,喜欢小纱吧?」

    「唔!」被她这麽一说,他的脸仿佛一下x1饱了春风微醺的暖意般,染上些许绯红,「不,不是,我,怎麽说呢,我只是把她当做很好的朋友。更何况当时我们都是小学生,小学生哪里懂什麽情不情ai不ai的。」

    「我说的喜欢也不一定是男nv之情的喜欢,只是说,在你心里,那个nv孩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是对你而言非常重要的人。」亚久田低下了头,拿着树枝在地上有节奏地轻敲,在地上写下了「qed」三个字。

    「唔……」被她这麽一说,东云光哑口无言,只是尴尬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头顶的狼耳也一下耷拉了下来。

    「不过呢,东云君,正如有些人希望驱散幽灵,同样的,也有人希望幽灵紧紧地束缚住自己。」

    「哈……」他抬起了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你还记得我前面说的为什麽会有幽灵吗?」亚久田将脑袋枕在自己的胳膊上,那一头银白se的长发便如同编好了的银丝般顺着胳膊垂下,盖住了些许的小腿。

    这感觉总让他联想到第一次在樱花树下见到她时的感觉,不知道为何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哀愁。他很难说明这种气质,甚至他会怀疑是否是自己又开始伤春悲秋,以至於目及之处尽是染着愁se的。

    「现实是,幽灵是不存在的,但另一方面,幽灵又确确实实是存在的。当然幽灵并没有实t,只不过广泛存在於观念之内。那麽人们为什麽又要臆想出这样的存在呢?乃至於不止在一个文化内,而是多个文化中普遍流传着这样的存在呢?」

    「那是因为我们需要这样的存在。因为我们需要,所以它存在。」

    虽然东云光觉得这也许不算一个明确的答案,但他或多或少能理解她的意思。人需要借助这样一种飘渺的概念来表达自己,又或者寄托某种思绪,亦或者,给自己寻求一种答案。

    「所以要不要驱逐这些幽灵,最後是由本人来决定的。很多障碍不是当事人不想而存在的,恰恰是因为他们想才存在的。」

    「也许东云君的内心是渴望这样的,通过这样一个幽灵,与过去、与那nv孩紧紧相连。」

    「我……」东云光0了0自己的x口,不知道何时开始,他的心跳已经趋於平稳,不知道是否是跳累了,亦或是开始习惯这种感觉了。

    他希望与过去、与小纱相连吗?要问的话,那当然是必然的,因为她是自己的朋友,在乎朋友,在乎与朋友的过去,不是很自然的事吗?

    「说真的,我不清楚。说不定,我确实是想要通过这种形式跟小纱联系在一起吧……」

    见他陷入了几分纠结,亚久田右手拿着的树枝轻敲着地面,左手则抚了抚自己的侧发:「东云君,这些解读本身并不一定完全jg准,有三种可能,一种是与你的本意大相径庭,一种是这就是你的本意,同样还有第三种。」

    「第三种?」东云光反问道,「是指什麽?」

    亚久田拿起了树枝,在地上画上一个圈和一个叉:「如果用符号来表现的话,符合你的本意就是圈,是正确的,如果不符合你的本意呢?那就是叉,是错误的。」

    「那麽这个圈和叉之间……」她在地上的圈和叉之间画上一道横线,「是否还存在着一个中间态呢?」

    「不全对,但也不全错。」东云光的目光追着她画出来的痕迹,下意识地吐出这句话。

    她则转过头,看向他,脸上带着微笑,就好像在说「你看,不就是这样吗」那般。

    「唔……」东云光捂住了自己的嘴唇,就仿佛那嘴唇忽地泄出了什麽古怪的话那般。

    不全对,也不全错,吗?也就是说,也许他的本意是这麽想的,但并这并非全部?

    他望着头顶,盛开的樱花如同粉se的伞盖遮住了视线的一隅,其後则是一片无垠的晴空,晴空之上飘着几朵洁白的云。春日的云与秋日的有几分相似,被冷暖两gu风拉扯着,如同拉扯着一团棉花般,将云朵扯得碎而薄。

    他忽地想,也许他现在跟云朵也差不多,也是被各种各样的思绪扯成了好几块,无所凭依地浮在了半空中,不知道往上亦或是往下地浮浮沉沉。

    「啊!」东云光忽地立起了身,盘腿坐了起来,双手狠狠地拍在了自己的两颊上,一下还不够般,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想不懂。」

    亚久田对於他的反应也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仍是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自己蜷成一个栗子般:「因为光是想,是想不通的。」

    「嗯……」东云光对於她的话深有感触,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只有举行了仪式,幽灵才会被送走。」

    「仪式……」东云光回想起她的话,心中忽地一动。

    「只是呢。」亚久田紧接着道,本来她的声音就如同泉水般澄澈,然而此刻听来更增了一份凉意,「也正如我说的那样,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幽灵离开的。」

    「同样的,说不定,仪式结束之後,东云君……」她翡翠se的眼眸直视着他,缓缓道,「你会後悔。」

    一时间,他说不出话,只听得风吹拂树梢的「沙沙」响声,听得风吹得她的长发与衣服轻轻摩擦的声音,只听得他忽地又增快了的心跳声。

    落下的花瓣挡住了他的视线,虽然只在短短的,一呼一x1之间,可同样这个瞬间,他看不清她的模样,看不到她的脸,只是听到一句极细微的话。

    「即便如此,也要继续吗?」

    「唔……」他踌躇了下,撇开了视线,揪了揪自己的k子。

    而当东云光重新将目光投向亚久田时,她只是静静地眺望着远方,手里的树枝不知道什麽时候脱手,换成了先前买的瓶装乌龙茶。

    「不过。」她忽地开口,「要怎样理解这些话,全取决於东云君自己。就像占卜那样,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就好了。」

    他时常觉得很奇妙,这样一个谈吐井井有条,分析事情头头是道的人,为什麽总是喜欢举一些神神怪怪的例子呢?然而不知为何另一方面,他又对於她这些例子并不感到意外。她本人也是这样,有两gu完全不同的气质,一种宛如高山白雪,静然而淡泊,另一种则如同簌簌而下的初雪,来得匆忙,还没来得及用手掌去接便化在了半空。

    「聊得有点久了呢。」亚久田忽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我们也得赶紧回去了,不然到时候老师要起疑心了。」

    「啊,嗯。」听她这麽说,东云光也连忙起身,才意识到自己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要一起走吗?」她背过手去,微微弯下身子问道。

    「好啊。」东云光才一下意识到一件事,「等等。」

    「嗯?」往前走了几步的亚久田被他喊住,转过身来看着他,银白se的长发、雪白的兔耳、同样白se的tc服,显得她好像要消失在太yan之下了。

    「那个,谢谢你,陪我说这些。」东云光r0u了r0u自己的头发,「还有,饮料钱我回去还你。」

    听他这麽说,亚久田似乎有几分惊讶,随後又轻轻地笑了笑:「不用谢。」

    虽然他脑子里被自己的事塞得满满当当,但他的目光瞥到亚久田的身影时,却又会自然地浮现出一个疑问。

    人确实是会以貌取人的,然而当一个人的人格魅力足够高时,这个人的外表也没那麽重要了。虽说她平常确实穿得土气了些,而且也基本上不主动参与同学间的讨论,看到她时,她要麽在埋头读书,要麽在做题。在热闹的班级里,只有她,还有身为转学生的自己仿佛被钉错了位子的螺丝那般凸出来,没办法融入整t之中。

    他最开始也跟其他人一样,觉得她不合群,觉得她不擅长与人交流,然而实际交流下来,他意识到她能言善道,可以说,她绝非不擅长交流的人。那麽她又是为什麽总是这样形单影只的呢?

    只要她愿意的话,大部分人都会乐意成为她的朋友吧。不是做不到,只是不想吗?

    他不知道这是否是正确答案,但也可能是其中一个原因,正如她说的,不全对,也不全错。虽然他并不打算对她待人处事的态度指手画脚,只是脑子里忽地便冒出了这些想法。

    等到下个拐角,亚久田的脚步忽地一停,连带着他也跟着停了下来:「那麽,我先走了。」

    「诶?」被她突然这麽一说,东云光有些发懵,「你要去哪里?」

    「医务室。」亚久田补充道,「总归要做做样子吧。东云君先回去换衣服吧。记得跟老师说我没事,只是头晕需要休息一会儿。」

    「哦,哦。」东云光答应道,「那,待会见。」

    「嗯,待会儿见。」这麽说着,她往前迈出一步,可又不知道被什麽绊住了脚步,转过身来,「东云君。」

    「嗯?」东云光抬脚正要走,一下被她喊住,「怎麽了?」

    「其实,关於东云君的心理障碍的成因并不只有一种解法。」

    「诶?」被这一句耐人寻味的话钓住,他的脚沉了下来,不自觉地将身t的重心转到了左边,「什麽意思?」

    「字面意义。」她露出一抹奇特的微笑,「不过是b较负面的。你想知道吗?」

    他甚至觉得这个问题似乎不需要问出口,下意识地回答道:「想。」

    「但,我不打算说。」她将食指放在了自己的嘴唇上,做出了个「噤声」的手势。

    「啊?」这声疑问发出的是如此自然,就连他本人都觉得这是身t的反应,而不是他大脑的反应。

    「暂时呢。」她的笑意浓厚了几分,「因为说太多,东云君一下子也消化不完。」

    「更何况,正如我说的,这是b较负面的解读,要是我说了,可能会打击到你。」

    他只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她,虽然听到了她的话,但又没有完全听懂,就像被施了定身术那般怔怔地站在原地。

    「等到东云君整理好自己的想法,如果到时候还愿意听我说的话,那就再来找我吧。好吗?」她的笑别有深意,令他想到一个词,魔nv。

    虽然他没有见过魔nv,也不可能见过魔nv,可那别有深意的笑容只能让他想到这个词。

    而纯白的魔nv丢下了一封给他的招待信後便头也不回地翩然离去了,只剩下他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脑子里兀自像魔nv煎药的大锅般「咕咚咕咚」地翻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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