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怠惰气体瓶 本章:6.0

    蕣泡在浴缸之内,薄荷绿的眼眸空虚地望着泛着绿的水,钻入鼻中的是熟悉的药草香味,她伸直了双脚,脚底甚至够不到浴缸的边。那白瓷的边缘离她的脚边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长到令她有几分恼火,白瓷就像咧开的大嘴里露出的一排白牙,无声地嘲笑着她的身高。

    然而哪怕她像个被放到了双人床上的幼童般泡在这样一个对於她而言过大的浴缸内,可却并不觉得宽阔,甚至略显得有几分拥挤。

    要问理由的话……蕣看向了泛着绿的水面,这水面令她想起小公园内的水池,也是这样绿得泛青,好似将露草反复碾压而榨出来的蓝se染料,池面上飘荡着的反光的塑胶般的绿膜是毫无节制扩张着的绿藻,抢占了所能有的氧气,变成一张绿意盎然的「si亡」将池面捂得透不过气来。

    这样字面意义上的「一潭si水」之下,摆着四条腿,两条略细的是她的,而另外两条健壮得如同刚劈好的新柴般的腿则是另一个人的,而这个「另一个人」正在她的身後,将她搂在怀里。

    她微微扭了下头,瞥向这双长腿的主人,他用左手撑着自己的脑袋,湛蓝se的眼眸没了往日的神采,仿佛浴缸内氤氲的热气嫋嫋而上,尽数钻进了那双海洋般的眼眸内,化为了一场大雾,遮蔽了眸光。他蜷曲的海草般的黑发此刻被打sh,黏作一处,水珠挂在那海草尖,犹豫不决地yu滴却又不滴,看得人很是心焦。

    她总觉得他就像刚刚被网捞出来的人鱼那般,目光远远地望着缭绕的雾气,仿佛雾气背後便是早已遥不可及的故乡。

    不可思议,她不知道怎麽形容这种感觉,甚至有几分的困惑。她有几分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是因为这氤氲的热气而产生了不该有的幻觉,可哪怕这样她仍感到了一gu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

    蕣又一次地望向没过了x的,泛不起波澜的水面。她该怎麽形容他的双腿呢?就如同天鹅一般,水面上是优雅的白,但水底之下划水的双掌却是如此丑陋,伤痕累累。人们总是只能欣赏其浮于水面上优美的部分,然而这优美的部分却也是由人们无法欣赏的丑陋的部分奋力支撑起来的。

    她瞥了眼身後的人的脸庞,那脸上如同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氛围滤镜般,带着几分令人着迷的忧郁。

    带着水汽的忧郁帅哥,bang极了,不是吗?她冷漠地想道。

    可是这种人人都会称赞的优美反而是她最不喜欢的部分,她更愿意看到水底下这双无人欣赏的粗壮的双腿,布满了训练时受到的大大小小的伤痕。她轻轻地抚上他的腿,仿佛抚过许久未经人使用而蒙上一层灰尘的木琴琴身那般,眼前自然地浮现出它的历史,浮现出它的主人是如何地使用它,又是怎样受了这些伤,乃至於受伤後是如何痛苦地sheny1n的模样。

    这样的联想令她心情愉悦,然而她并没有沉浸在这份愉悦中,而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份「违和感」的根源。

    若是换在平时,那根毛茸茸的长尾巴早就不请自来,一个劲地往她身上黏,甚至会像被风摇动着的狗尾巴草那般欣喜地晃来晃去,乃至於他本人都会抱着她,蹭来蹭去,偷偷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至於是不是「偷偷」可能有待商榷,也许他根本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他的小癖好意外地,好吧,不出所料地总是很烦人。

    明明往常这时候都是他情绪最高涨的时刻,甚至b起za的时候还要情绪高涨,就像刚从惩戒室得到释放的犯人那般愉快而放松。

    可今天却一反常态,他意外地有几分消极,就像刚被严刑消磨掉了所有锐气的囚犯。

    这件事也让她觉得很不可思议,她竟然有一天会用「消沉」来形容他,形容这位天生乐观而心思单纯的大少爷。

    「光。」她叫着他的名字。

    「嗯?」身後的人似乎才回过神来,狼尾忽地甩了下,在空中抛出一道水痕。

    「这药浴的味道挺好闻的。」蕣撩了下侧发,佯装漫不经心的模样说道。

    「啊,是呢。因为你之前说过喜欢这个味道。」蕣感觉到身後的人将自己圈得紧了些,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脖颈,「就一直用这个味道了。」

    一时间陷入了无言,唯有挂在他发尖上那滴水珠跃入水中,发出「啪哒」声,si水般的水面泛起一阵小小的涟漪,随後又陷入si寂。

    气息没有如同往常那般殷勤地围着她转,这让她感到陌生,就好像那张绿膜不是铺在了水面,而是罩住了他的口鼻,连一丝丝的气流都无法透出来。

    蕣往後一靠,倚在东云光的怀里:「你怎麽了吗?我感觉你好像,心不在焉的。」

    「唔。」仿佛捂住了口鼻的薄膜被她一针见血地戳破,东云光吐出一声尴尬的叹息,「哦……」

    「我,好吧,该怎麽说呢,我确实有点情绪低落。」

    「为什麽呢?」

    「为什麽……」他重复了遍,仿佛自问自答般,「我总觉得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可这看来好像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

    听到他这麽说,蕣禁不住g起一抹冷冷的笑:「哦,是吗?你才意识到吗?」

    「是的。而且我总是自以为自己b其他人更开明,更具有包容x,更有开放x,自以为自己并不会被种族、身份的差距所束缚,可事实似乎也不是这样的。」

    「b如呢?」

    被她问住,东云光陷入了短暂的沉默:「b如,我会觉得蕣喜欢药草的香味,是因为蕣是兔子。」

    「我总是这样,总是遇到不同就要简单粗暴地归因为因为蕣是只兔子,可我想这样的思维最终不过是在给你贴标签罢了,并不是在正视你,而是一种自以为是的想法。」

    「自以为是?」蕣发出一声轻笑,「是的,你确实是很自以为是。」

    她缓缓地转过身,翡翠se的眼眸穿过氤氲的雾气,直直地注视着他,手抚上他的脸颊,大拇指扯开他的嘴角,让那尖锐的犬牙一下从红润的唇间露出:「当然,我是只兔子,这是当然的,正如光你是只狼一样,在生物学上我们就是这样被分类的。」

    「正如我一辈子都长不出你这样尖锐的牙齿那般,你也一辈子长不出像我这样长长的耳朵。」

    「这是事实,有什麽好否认的呢?」

    「我讨厌你这样的好孩子思维。所以你怎麽觉得呢?觉得很对不起我?觉得没有好好正视我?想跟我道歉?觉得自己作为恋人做得不够好?」

    「我,并没……」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嘴唇便被另一样柔软的东西堵住,起初还有几分反抗的意思,但这份摇摇yu坠的意志在灵巧的唇舌面前也不堪一击,一下便被击垮。

    蕣本来搂着东云光的手不知道何时便反被抓住,如同坠入了蛛网的蝴蝶,无计可施,只能微弱地颤动着羽翼。

    吞咽声与t1an舐声如同二胡的两根弦,交替地擦响着,在琴筒般狭小的浴室内回响,奏出令人耳红心跳的暧昧小调。不知道过了多久,直至演奏者心满意足後,乐曲终於止住,蕣轻轻推开他的身t,粗重的呼x1扑到她的脸上,她将手放在对方b0起的下t上,轻蔑地笑了笑:「你看,就是这样。」

    「唔……」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头顶的耳朵委屈地垂下,松开了抓着蕣手臂的双手,「听好了,蕣,这只是生理反应。」

    「是啊,不就是这样吗?你就是有这样的生理反应。」蕣用手抬起他的脸,与那双湛蓝se的眼眸对视着,「光,说到底,我们都是囿於身t的存在,甚至不只是身t,有时也会囿於意识。」

    「可是反过来,没有身t我们便无法感受这个世界,同样,若是没有这些充满着局限x的意识,我们也无法认知这个世界。」

    「还是说,这种意识到自身不完美的瞬间对事事顺心的大少爷的冲击就是这麽大呢?」

    「但是光,哪怕你觉得我们的背後站着不止一个人,还有成百上千,乃至於上万,上百万的人也好,现在的你只属於

    我,也应当只看着我,只想着我,而不是想着要做一个好孩子。」

    听到蕣这麽说,东云光头顶的狼耳一下竖起,宛如受惊了的野兽,不安分地抖了抖,随後绽出一个笑容:「嗯,你说得对。」

    蕣重新坐回她原本的位子,抱起了膝盖,就这样坐在他的怀里,就好像这个地方才是她的王座那般。背後的气息又恢复了往常的状态,殷勤地绕着她转来转去,就如同在国王身边溜须拍马的狗腿子一般。

    「蕣,嗯,蕣……」他反复地念着她的名字,如同在咀嚼这个字那般,要将读音细细地咬碎了,小心地吞进肚里才行。

    蕣感受到脖颈旁的气息流动着,如同早春的风那般忽冷忽热。她知道他又在偷偷,更正下,光明正大地闻她身上的味道了。

    她猜想他约莫又陶醉於她身上有着跟他一样的味道这件事了。真是何等单纯的男人。她并不理解为何东云光会如此执着於气味,可能跟他母亲嗜好玩香有关,亦或者用那套无聊的思维解释,狼人对气味更加敏感。可说真的,谁知道呢?

    蕣又想到方才他嘴y着说喜欢自己身上的新味道的模样,露出了微不可查的笑容。要真是那样就好了,要真是那样也不会急着催自己去洗澡了。

    无聊的谎言,无聊的小把戏、小心思,这些东西在她看来就如同尚未成熟的孩童吃力地模仿着大人的魔术那般,手法拙劣,一点就破,只能用来娱乐耳目,可是她要像个大人那般,哪怕看穿了,也要佯装被骗过了。

    然而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小心思正如调味料般,你不会想着加很多,可没有的话,又觉得索然无趣。

    「蕣,喜欢你,好喜欢你。」总是绕着她蹭来蹭去的人在她背後小声地念着,狼尾蜷在她的身前,时不时地晃来晃去,如同想要x1引她的注意力那般。

    被他吐出的热气弄得有些痒痒,蕣接着道:「我知道。如果你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是用b0起的yanju顶着我的话,那已经充分传达到了。」

    而面对她的挖苦,东云光也并不气恼,只是轻笑着:「蕣不是说过吗?这是生理反应,无法避免的。如果蕣不喜欢这样,那下次最好不要先调戏我。」

    被他一席话堵得无话可说,蕣x1了口气,手指顺了顺自己的侧发:「我想差不多要起来了。」

    「嗯?怎麽了?你害羞了吗?没事的,直到刚才为止不还跟它相处得很愉快嘛。」他轻笑着,那份笑意宛如一根挠挠痒,挠着她的後背,令她有些不快。

    「别想太多了。我只是担心某个人因为过於兴奋,导致血ye回圈加速,直接泡晕在浴缸里,最後还得劳烦我像拖一条si鱼般把他拖出来。」

    「哦……」方才还在晃着的尾巴忽地就止住,「没想到你这麽关心我,好吧。」

    「这是自然的。哪怕是最不成器的浪子也会记得保养他的ai车,更何况是你跟我呢?」蕣露出一个笑容,「亲ai的光君,没有光,植物又该如何生存呢?这麽想来,你难道不是责任重大吗?」

    东云光湛蓝se的眼眸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随後牵起她的手:「确实,你说得对。」

    「不过我想你也并不是只能仰仗他人之光而活的小小植物。毕竟织nv星可是天琴座最亮的恒星,我亲ai的朝颜公主。」

    朝颜姬在日语是「织nv星」的别称。

    「这算是对我叫你王子殿下的报复吗?」蕣看着他在自己的手背上施了个吻手礼,嘲讽般地问道。

    「怎麽会?我可是发自内心这麽觉得的。」他温柔地笑着,将她的手放在脸颊旁,轻轻地蹭着。

    这笑容就如同拨开了乌云,探出了脑袋的日轮,洒下和煦的点点微光,而哪怕这样,这光芒对她而言也有些太过於刺眼了,她微微地垂下了眼帘,小声地嘀咕了句:「油嘴滑舌的家伙。」

    「嗯?」她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以至於东云光也没能听清。

    「没什麽。我是说,b起把力气浪费在斗嘴上,还不如先赶紧起来。」这麽说着,蕣推开了东云光抱着自己的手,一下从水中站起来,浴缸内深绿se的温水宛如装在高脚杯中的薄荷酒般摇晃着。

    「蕣?这是什麽名字?听起来像男人一样。」孩童取笑的声音宛如一块掷入湖中的岩盐般,带着几分苦涩的咸味,消融於从地面直冲而起的热气的浪cha0之中。

    头顶的烈日仍炙烤着大地,就连黑黝黝的柏油路都被烤出一阵阵的热气,如同一块融化了的巧克力般冒着油光。然而风却b太yan更快地察觉到了秋日的到来,悄然地捎上了几分凉意,吹h了几片绿叶,吹得夏蝉叫得都凄凉了几分。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拉了拉男x的k子,虽然她更希望拉他的袖子,奈何身高仍是不够,只能够到k子的部分:「爸爸,为什麽我要叫蕣呢?」

    「嗯?」男x俯下身子看着她,似乎没有理解她提问的意图。

    「因为大家都说这个名字很奇怪,听起来像男孩子一样。」她回想起别人对她的嘲笑,感觉有几分委屈。

    「有人欺负你了吗?」男x似乎反应了过来,蹲下身子,注视着她。

    她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很奇怪,为什麽我要叫这个名字呢?」

    男x似乎有几分无奈地笑了笑,用手r0u了r0u她的头发:「那是他们没有明白。蕣可是公主的名字呢。」

    「公主?」她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眨着眼睛。

    「嗯,之前不是过过七夕节吗?七夕节是被分开的牛郎和织nv一年仅一次重逢的日子。而这个织nv,别名就叫朝颜公主哦。」男x抚0她的头发的力道加重了些,「因为蕣是我们的公主,所以才叫蕣的。」

    「真的吗?」本来疑惑的脸上一下绽出一个笑容。

    「真的。所以下次有人取笑你的话,就可以说你们这群笨蛋,这可是公主的名字呢。」男x攥紧了拳头,做了个回击的手势。

    看到她咯咯地笑了起来,男x也g起一抹笑容,有几分神秘地道:「而且,还有个小秘密,蕣想不想听?」

    听到父亲说「秘密」,她头顶的耳朵一下绷直,点头如捣蒜:「要,我要听。」

    男x则g了g手,示意她把头凑过来,她好奇地踮起脚尖,将那一对雪绒花般的耳朵贴了上去。

    蝉鸣的声音忽地变得躁动,就仿佛要用鸣声掩盖他们的秘密,又仿佛竖起了耳朵试图窥听他们的对话那般。

    然而在那样令人头晕目眩的炎日之下,令人心烦意乱的阵阵蝉鸣中,父亲的话却不可思议的清晰,也许是因为她把耳朵凑得近了些,也许是因为她一直记着这些话。

    「秘密就是,朝颜花是妈妈最喜欢的花,蕣也是我和妈妈最喜欢的小公主了。」

    她将脸转过来,眨着翡翠se的双眸,看向男x,只见他露出了几分狡黠的微笑,竖起了食指,轻轻地「嘘」了一声:「不要跟妈妈说是爸爸说的哦。」

    「嗯!」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时候父亲抚0自己的手是如此的温暖,而父亲脸上的笑容又是如此的幸福,现在想来这一切就如同一场梦一般,甚至她都会怀疑那样的笑容真的存在于父亲的脸上过吗?还是说只是在那特别炎热的秋日之中,她所产生的一场幻觉,亦或是记忆的过度美化。

    可是幸福越是巨大的时候,在其破碎之後也越是疼痛。真是愚蠢的事,不是吗?为什麽人们会将一种以花期短暂闻名的花朵跟永恒不灭的恒星牵扯在一起呢?明明二者毫无联系。

    父亲幸福的笑容就如同被锁在ch0u屉里的照片,只是在她回忆的一隅里兀自褪se泛h罢了。然而她却又想到了这件事,因为这个男人总是会闯进她的小房间里面,随意地翻动她锁好的东西,将这些快要被遗忘的东西翻到她的面前。

    可始作俑者却总是丝毫无所察觉,总是露出那样纯粹的笑容,与那天的父亲极其相似的笑容。

    这麽想着,蕣迈出了一步,踩在了铺好的防滑垫之上,然而很快她的身上便落下一块柔软的浴巾,仔细地裹着她的身t。她瞥了眼站在身後的人,他仍光着身子,察觉到她的目光,露出了个微笑。

    老实说他这样毫无破绽的地方也令她讨厌。

    「光。」蕣用手拉紧了些裹在身上的浴巾,「你听过浦岛太郎的故事吗?」

    「嗯?」东云光有些茫然,但仍回应道,「当然。这不是很有名的故事吗?」

    「你觉得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什麽?」

    「诶?」东云光偏了偏头,「告诉我们,要听别人的忠言?」

    蕣拿起放在最上面的浴巾,转过身来,径直地盖在了他的头顶:「错了。」

    「哈……」他的视线一下子被深蓝se的浴巾盖住,下意识地用手将浴巾挪了挪,露出了湛蓝se的眼眸,「那蕣觉得呢?」

    然而站在他眼前的蕣只是将盖在他头顶的浴巾绕在他的脖子下,像是系头巾那样在下巴处打了个结:「告诉我们,沉迷nvse的话,迟早有一天会倒楣的。」

    「唔。」随着下巴上的结一下缩紧,本来露出来的视线又再度被挡住,他只得解开结,将头顶的浴巾取下,挂在手臂上,「浦岛太郎的故事是讲这个的吗?」

    「不然呢?」她只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继续道,「如果不是因为沉迷于跟乙姬玩乐,早就能回家了吧。」

    「也许,他本来就不应该同意乌gui的建议前往龙g0ng城的。」蕣将手伸向了脑後的发绳,缓慢地扯着系着头发的绳子,「乙姬也是,明明知道神界的时间与人界不同,本来就不应该邀请他到龙g0ng城的。」

    「时间的流速不同,本来就不应该产生交集的。就是因为产生了交集,才会导致这些悲剧。」蕣的身子背着他,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手指仿佛停滞了一般停在了发绳之上,「浦岛太郎的母亲直到si之前都在等待儿子的回归吧,然而根本没想到儿子却在龙g0ng城陪nv人饮酒取乐。」

    「浦岛太郎也好,他的亲人也好,邀请他去龙g0ng城的乌gui也好,接待他的乙姬也好,大家全是笨蛋。」

    说完,本来停滞住的手指忽地一扯,被束起的银白se长发失去了束缚,便如同一副纯白的卷轴般一下铺开,盖住了纤细的脊背。

    「可是蕣,我觉得浦岛太郎一定是在龙g0ng城里玩得很开心,才会开心到连时间都忘记了吧。」背後忽地传来他的声音,非常熟悉的,就像澄澈的山泉水那样沁人心脾的声音。

    那纯白se的画轴般的长发忽地一颤,蕣微微垂下自己的眼帘:「那又如何呢?只为了开心就能舍弃一切吗?」

    「也并不是。只是我想在龙g0ng城的那段时间一定会成为他很好的回忆吧。舍弃一切固然是不明智的。但是蕣,浦岛太郎自己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一切的结果都是在选择之後才发生的。结果本身是没办法尽如人意的。」

    「一味去纠结已经确定的结果,说到底不过是陷入了闭环里面,但这种闭环之中是无法诞生出新的东西的。只是一味地伤害自己,一味地让自己逃离现在,逃离可能有的将来。」

    「蕣。」她感觉到有一双手轻轻地捧起了她散开的长发,「如果我是浦岛太郎的话,我不会後悔前往龙g0ng城这件事。」

    「因为我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景象,见到了世界上最美丽的公主,这已经是无数人穷尽一生都见不到的东西了,甚至是许多人穷尽一生只为瞥见一眼的东西。只要能将这些记录下来,传述至後世,这不就已经足够了吗?已经,不枉此生了……」

    蕣微微扭头,在那一片纯白之後,他的指尖抚0着她绢布般的长发,左手拿着梳子帮她梳着头发,就好像眼前这纯白se是他亲手一点点织出来的那般温柔。

    「我总是会对你无穷尽的乐观而感到惊讶。」她将头扭了过去。

    「这个嘛,这就是我的生活态度了。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生活态度的。我觉得无论是怎样的生活态度,只要本人能认可,并且享受其中就好了。」

    「蕣也是,有蕣独特的生活态度、思维方式,我觉得这样的蕣很好,很有魅力,充满着惊喜,就像盲盒一样,虽然开出来的不一定总是如自己所愿的部分,可说到底,要总是能如自己所愿就称不上惊喜了。」

    「只是呢,如果你感到难过、悲伤、不安的时候,也可以想想我,想想我的态度,想想如果是光的话会怎麽做。说不定能成为另一个出路。不……」他的手指忽地停了下来,就好像忽地停下了手里织布的活计那般,「与其想着我,不如直接来找我吧。因为我无论什麽时候都会是蕣的同伴的。」

    蕣抬起了眼眸,看着眼前的镜子,镜中的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前方,就好像镜中还有另一个她存在那般。她伸出了手,抹去了沾在镜子上的薄雾,镜中浮现出她的身影,浑身只裹着一条白se的浴巾,而她的身後站着一位男x,头顶的狼耳尖尖,宛如从那一片乌黑油亮的头发中拔地而起的竹笋,他正忙着撩起她的头发,用梳子仔细地梳着,就像一位勤於打理花园的园丁那般。

    她将手放在镜子上,想着要是自己在镜子前默念,魔镜啊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笨的人,大概浮现出的就是这样的一副景象吧。

    「是呢,光,我现在正感到困惑呢。」她缓缓地开口道。

    「嗯?」听到她这麽说,东云光抬了下眼眸,「怎麽了?」

    「现在我身後正站在一个只裹着一条浴巾的0男,还一直玩我的头发,请问我该怎麽办?」

    听到她又在调侃自己,东云光见惯不怪:「哦,我想,你可以等他玩腻了再说?」

    「好回答,我怎麽没想到呢。」蕣接着道,「那能替我跟这位0男转达一句吗?」

    「嗯哼?」

    「虽然您的0t非常的美妙,但我刚才已经品鉴得够多了,能否劳烦您先穿上衣服?」

    听到她这麽说,东云光停下了手上的活:「好吧好吧,我先穿衣服。」

    然而就在他忙着穿衣服时,忽地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再回头一看,蕣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正如一只脱兔般跑到了门口,朝他挥了挥手。他正打算去追,却意识到自己的k子还没穿上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纯白的身影忽地一下消失在了门後。

    他看了眼手里穿到一半的衣服,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哪怕ai丽丝想追着白兔先生进入不可思议之国,也需要先把衣服穿好,不是吗?

    而等到东云光穿好了衣服,推开了浴室门,来到了大厅内,刚才把他甩在身後的「白兔先生」此刻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浑身只裹着一条白se的浴巾,纤细的双腿从那白得无趣的浴巾处伸出,在椅子上交叠。她就这样用手撑着脸颊,翡翠se的眼眸百无聊赖地望着眼前的场景,头顶的兔耳随着身t轻晃的节奏而跟着摇晃;鎏金se的光芒照在她身上,如同一只刻笔,描摹着她的轮廓,令她的形状从这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空间中凸出来。

    他看到这副场景,走到她的身边,手撑在她坐着的椅背上,调侃道:「我还以为浴巾对你而言不算衣服呢。」

    听到他这麽说,蕣交叠着的双腿一下合拢,g起一抹笑容:「当然可以算,不过我跟某个只裹下半身的人不同,至少我是裹着全身的。这种场景连福利都算不上吧?」

    「开玩笑的。」蕣将视线移开,「我不像你,没有睡衣能穿。刚洗完澡,身上热,不想穿裙子了。」

    「说的也是。」东云光收起了还想再调侃调侃的心情,「那吃点雪糕怎样?」

    蕣扭头看了他一眼,披在肩头的纯白se长发宛如落雪般滑落:「我……嗯。」

    东云光感到了几分意外,换在平时的话,蕣约莫又会说些「我不喜欢吃甜的」之类的话,然而今天却爽快地答应了。

    蕣看着他走到冰箱前,蹲下身子挑着雪糕的模样,漆黑的狼尾垂在身後,一甩一甩,就好像无邪的孩童摘下了一株狗尾巴草,将其放在上嘴唇上摇来摇去那般。

    看着他的身影,不知道为什麽总觉得身上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一下,就好像一把螺丝刀将她身上关节处的螺丝尽数拧开了那般。

    她伸出了手,0向了头顶,那鎏金se的光芒如同倾泻而下的流星雨,点点辉光穿过她的指间,穿过她透明的指甲,尽数落入了那汪碧泉般的翡翠se眼眸内。

    如果说,天空如同一个玻璃罩子般扣住了大地,那麽漫天的流星雨又是什麽呢?这样倾注而下的光芒又是什麽呢?

    「蕣,来,给你。」东云光挑好了雪糕,递给她一支绿se的雪糕。

    「嗯,谢谢。」蕣边道谢着,边接过,「是什麽味道的?」

    「是抹茶味的。这个应该不会太甜。」东云光边说着,边拆开了手上的雪糕的包装,露出一支r白se的雪糕。

    「你还是吃牛n味的?」

    「是啊,因为我喜欢吃甜的。」这麽说着,东云光将雪糕塞进嘴里,尖锐的牙齿一下咬下一块,余下一个奇特的牙痕,就好像一大片空白的雪地上唯独有一块地方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那般,孤独而显眼。

    蕣下意识地抚了下自己的前x,然而只是0到一片雪白的布料,也许手指再往下探几分也能0到跟这雪糕上一样的痕迹吧。

    「不过一周只能吃一次,真遗憾呢。」蕣t1an着东云光给他的雪糕,舌头宛如扫雪的扫帚般,一点点地t1an掉了雪糕上冻着的雪霜。

    「这也没办法嘛。毕竟还是要注意点饮食习惯的。不如说一周能允许自己这样放纵一次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蕣拉长了鼻音,不以为意地轻哼了一声。雪糕冻得实在是太y了,她暂时吃不出什麽味道。想到面面俱到的这家伙也会有这样的失算,她感到几分有趣。

    「不过也没什麽遗憾的。这是我对於努力了一周的自己的小小的奖励。有这样的奖励在,下周才能接着努力。」这麽说着,东云光看向了蕣,微微地扬起了嘴角,「而且不是还有蕣在吗?一周一次的跟蕣的约会时间,配合上一周一次的最ai吃的甜食,还有b这更令人满足的吗?」

    「嘣」,传来一声如同玻璃碎掉般的脆响,蕣一口咬下了一小块雪糕,就仿佛自己咬下的不是雪糕,而是滚烫的熔岩般,就这样在她的舌尖滋滋地冒着气,烫得她的舌头有些发麻。

    蕣看着他,他的脸上只是带着笑容,她微微地垂下了纯白se的眼睫,而他则是转过头去,仿佛为了呼应她的脆响那般,又咬下了一小块雪糕。

    蕣则望着手里的被咬了一口的抹茶味雪糕,雪糕不断地冒着冷气,而被咬了一口的部分露出木bang的一小截,就好像被一口撕扯开皮r0u,露出了骨头的某种动物的屍骸那般,而被咬出的伤口处正缓缓地渗出浓稠的草绿se的血。

    她的手指反复地转着支撑着雪糕的木棍,就好像在转着叉着一整只动物的烤架般,动作单调而重复,随後仿佛玩腻了般,终於停下了转动的手,空着的另一只手顺了顺自己的侧发:「光。」

    「嗯?」不知道她为什麽忽然叫自己名字,东云光看向她。

    蕣抬起了眼帘:「你,下下周有b赛对吧?」

    「哦。」见她主动提到这个话题,东云光有几分惊讶,然而接着道,「嗯,对。我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件事。」

    「这不显得我关心你吗?」蕣再度g起了一抹笑容,是他很熟悉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我感到十分荣幸,nv士。」东云光用手微微b了个致意的手势,「你是打算来看b赛吗?」

    听到他这麽说,蕣脸上的笑意更浓,就如同颜se由淡一层层转浓的山茶花那般:「好啊。」

    东云光没想到她答应得如此乾脆,然而还没等他接着说什麽,只听到蕣继续道:「不过我只看己方会赢的b赛,不然难得去一次,结果看到自己人输了岂不是很没劲?」

    「那麽光,你自己觉得胜率如何呢?」

    东云光看到她脸上的笑容,预料到她约莫会挖苦自己,也并不恼火:「老实说,我觉得胜率很低吧。」

    「虽然这次只是练习赛,不过我们学校本身就是一个注重升学的学校,t育方面本来就不强,而对方则是小有名气的强校。说真的,y碰y我觉得胜率很低下,最多也就撑到加时赛吧。」

    见他坦诚地承认了,蕣也并没有浮现出欣喜的神se,只是呆然地望着远方:「确实。」

    「蕣要是忙的话,不来也无所谓的。虽然你能来我会很高兴就是。」

    「看我能不能腾出时间吧。」她这样说道。

    东云光知道她的x子,推测她大概是不会来的,也并不强求,只是一笑了之。

    真是,笨蛋。蕣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有时候她无法理解,为什麽光总在一些她看来徒劳无功的事上下功夫。因为他的人生支撑得起这样的浪费吗?因为他未来的选择足够的多吗?还是说,只是因为他就是这样一根筋的笨蛋呢?

    蕣薄荷绿的眼眸望着他,眼前浮现起自己曾远远望见过的身影,就如同一匹黑狼般驰骋在铺满着塑胶草的球场。

    她只是,远远地望着而已。哪怕偶尔目光捕捉到了那个身影,也会迅速地移开视线,马上转移到手头的书本上,或者是自己自制的写着单词的记忆卡上。

    因为那里不属於她,不属於一个nv人,不属於一只兔子,不属於,一个并不怎麽富有的家庭的孩子。

    正如光所言,他们学校是一所专注于升学的高中,而非注重社团活动的学校,自然参与社团的人也不多,哪怕参与了也仅仅只是作为枯燥的学习生活的调剂,也就是玩乐。不少社团便是空有名头而没有实际活动内容,但对此学校方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t育方面更是如此,基本上就是变相的团建。

    明明没人期待,也没人真的指望夺得什麽成绩,可哪怕这样,还是会有这样一个笨蛋,会愿意控制自己一周只吃一次甜点,只为了控制自己的身t健康。而这样的笨蛋就在自己的眼前……

    「蕣?怎麽了吗?」见她低着头发呆,东云光唤着她的名字,「雪糕不好吃吗?」

    蕣闻言,看向手上的雪糕,顶层已经化掉,绿se的抹茶汁就这样顺着骨头似的bang子流到了自己的手上,就好像手里没被烤熟的屍t自知无法发言,只能无言地往下淌着黏糊糊的血ye,做出最後的抗议那般。

    「是呢。少爷的雪糕对我而言可能还是……」她稍微停顿了下,仿佛蓄力般,然而却甩出一句轻飘飘的话,「太甜了。」

    「是吗?我还以为抹茶味的会没那麽甜呢。」东云光有些无奈,「如果你不喜欢吃的话,那就给我吃吧。」

    「哦?看来你很想跟我间接接吻呢。」

    「说什麽呢。我要是想接吻还要间接吗?」东云光被她突如其来的调侃弄得哭笑不得,「我只是怕你不吃,待会儿都化了。」

    「这样好吗?本来吃一根都已经够奢侈的了,你还打算再来一根?」

    「这也没办法。总b浪费了好吧。」东云光有些无奈,伸出右手打算去接,然而蕣却并没有将雪糕递给他,反倒是举到了他的面前,就这样任由融化了的汁ye顺着自己的手腕往下滴,「啪嗒啪嗒」地落在了地上,变成一个个绿se的小圆点。

    他不解其意,茫然地望向蕣,只见她g起了一抹微笑:「就这样吃吧。怎样?我喂你,不好吗?」

    「这是你今天刚发明出来的新玩法吗?蕣。」

    「是的。」蕣又举起了手里的雪糕,「来吧,不然雪糕就要化掉了。」

    「好吧,我知道了。」东云光答应道,用嘴叼住了那支绿se的雪糕,配合着她的节奏,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就像第一次被人喂食的海鸟那般,小心翼翼,然而却又专注於食物之上。

    她看着他一口口地顺着她咬下的痕迹,就好像撕咬着猎物般将雪糕吃下,然而哪怕他笨拙地伸出舌头t1an着淌下来的汁ye,却也没办法将汁ye全都咽下去,只能看着那汁ye宛如未g的血ye那般「啪嗒啪嗒」一路往下滴。

    然而哪怕他将雪糕都吃完,蕣似乎仍没有满足,将雪糕的木棍一丢,抬起了手腕,汁ye宛如一片绿藤般肆意在那白玉般的肌肤上一路蔓延,而蕣却继续道:「来吧,还有些呢。」

    「还有,指什麽?」东云光看着被蕣丢在桌上的木棍,上面还有些许绿se的痕迹,就这样渗进了木棍表皮的痕里面,如同一道道竖着的刻痕。

    「当然是我的手上。不是你说,不要浪费的吗?」蕣薄荷绿的眼眸里盈满了笑意,宛如春池内盈盈的波光。

    然而哪怕脸上挂着这样的笑容,东云光知道她是认真的,有些无奈地看了眼自己的吃到一半的雪糕,很明显,在他拖拖拉拉地做这些事的时候,他的雪糕也已经开始融化了。

    可饶是如此,他还是顺从了蕣的意愿,用左手举起了她的手,从她的指尖开始t1an舐起。她的手指除了刚才融化了的抹茶雪糕的n香和茶香味外,还有一gu药草的清香,夹杂着些许廉价的沐浴露的略微刺鼻的香jg味。

    他对这只手并不陌生,那是经常抓着他的手,经常0向他的手,也是他经常亲吻,经常t1an舐的手,熟悉到他能记得这只手的哪里有茧子,又是哪里有突出来的骨节,就是这样非常熟悉的一只手。

    蕣薄荷绿的眼眸看着他举着自己的手,细细地t1an舐着,指尖擦过尖锐的牙,被黏糊糊的海水般的唾ye浸润,红se的舌头就如同一只蜗牛般,沿着白玉石般的手掌一路爬行而上,缓慢却又切实地啃食着攀附于玉石之上的绿藤。

    温热的鼻息与sh黏的感触缠绕在她的手腕处,就好像担心自己清理得不乾净那般,蜗牛在手腕处来来回回地往复,又好像试图用自己的黏ye来修补上玉石上细小的裂痕那般。

    见她手上残留的汁ye也被自己t1an乾净,东云光放下了她的手:「感觉满意吗?nv士。」

    蕣瞥了眼他右手拿着的雪糕,雪糕早已化了大半,宛如一滩被人踩化了的雪黏糊糊地瘫在了桌面上,略有些心不在焉道:「挺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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