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钟指针稳稳地指向九点。
江羽舒从宿舍走出,在c场门口看见一身黑衣、鸭舌帽压低帽沿的马克站在夜se中。
「眼睛还挺利的嘛。」马克看见他走来,低声笑了笑。
他递上一顶同款鸭舌帽:「戴上,跟我走。今天你只需要守着门口,其他的交给我。」
「这麽简单?」江羽舒一边戴帽一边狐疑地问。
马克没有回头,只是笑了笑:「先试试看吧。往後的事……再说。」
他们搭上了公车,最终来到一栋偏僻的网咖三楼。空气浊重,充满烟味与廉价芳香剂的混合恶臭。
在昏h走廊尽头,马克停下脚步:「等等有人出来,就照我教你的,一拳揍昏就好。」
「蛤?等等、什麽?」江羽舒还来不及反应,马克已经转身走进包厢。
「没事,待会跑出来的,除了我以外,就是小混混不用同情他们。」
江羽舒愣在原地,一时也不知道该怎麽办,只能左顾右盼,甚至研究起墙上的壁癌。
包厢里头偶尔传出杂乱的声音,也不知道是游戏的音效还是真的有人在砸东西——江羽舒只是时不时回望,不确定到底要不要堵在门口等待。
几分钟後,一个金发少年慌乱地冲了出来,神情慌张、步伐虚浮。
「g拎拿!」少年吼道,一把血淋淋的小刀赫然被他握在手中。「给林北闪一边去!」
江羽舒心头一震——马克受伤了?!
看着少年朝他冲来,江羽舒还没多想,身t却早已先行动。他侧身一闪,脚步一转,身t滑入进攻轨道,拳头轰然打出!
「碰!」
那记直拳准确击中金发少年的下巴,对方整个人像断电般砸向墙壁,随即重重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吼吼!」
马克的声音自暗处响起,他毫发无伤地走出来,笑得像个老狐狸:「不错,真不错!」
江羽舒上前一步,紧张地上下打量:「你没事吧?他那刀上有血欸!」
马克只是拍拍他肩膀:「放心,没事,我们出去说吧。」
两人一前一後走出烟雾缭绕的网咖,夜风拂过脸颊,江羽舒还能感觉拳头上那gu余震。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记出拳的瞬间在脑中不停重播——对方眼神的惊恐、身t倒地的声响,还有他自己一闪而过的毫不迟疑。
走到转角,马克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略皱的钞票,塞进江羽舒手里。「这是今晚的酬劳,收好。」他神se自若的点了根菸,「……他刀上的血是别人的,我没事。」
「……就这样?」江羽舒浑浑噩噩地接过来,虽然听到马克没有受伤,紧皱的眉头稍微松了一些,但感觉喉头像卡了根刺,yu言又止。
马克只是拍拍他的肩笑说:「有机会再合作,今天你表现得很好。」随即轻扯了扯外套,转身离去。
江羽舒没说话,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昏h路灯下,拳头却一直没有松开。
夜已深,宿舍区沉沉静静,只有远方偶尔传来机车掠过的引擎声。灯早已关了,室友的呼x1声均匀规律,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梦中——除了江羽舒。
他侧躺在床上,额前的碎发贴在sh润的额头上。双手交叠在x口,指尖还有些微颤抖。拳头,打中的触感——金发男下巴剧烈後仰、後脑着地的钝响,像录影带一样在他脑中一遍遍倒带重播。
砰。
那声音是骨头与地板撞击时发出的,是胜利?还是坠落?
他的喉头乾燥,像吞了一把沙。喉咙里卡着什麽,却说不出来。他想坐起来,却又像被某种重量压住了x口。
「我……做了什麽?」
他终於低语出声,在漆黑的宿舍中,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你第一次打了人。」
脑海里,她玛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
「我……打了人……吗?」羽舒喃喃。他盯着天花板,眼前却浮现起那金发男崩溃跪地的模样、断裂的哭腔。
「他原本可能挥刀刺中我的……我是正当防卫。」他低声说,像是在对她玛诉说,也像是在说服自己,「是合理的。」
「客观来说是这样没错。」她玛不置可否
「……对。」羽舒闭上眼,指尖紧扣着掌心,「……可是我为什麽有些害怕有些疑惑」
她玛沉默了一下,然後用一种仿佛来自天外的语气说:「这一拳,是你第一次反sx的出手却不是发自内心的出手。」
江羽舒的喉咙一紧。
「我只是……不想再当以前那个只能逃避的自己」他忽然有些激动地坐起身,手指掀开棉被,猛地站起来,走向窗边。他盯着黑夜里黯淡无光的天空,拳头紧紧握起。
「我以为,只要够强,就可以保护自己,保护想保护的人……但为什麽我感觉自己像成了加害者?」
「因为你是个会痛的人。」她玛的声音如水滴敲石,穿透夜se。
「当你用力挥拳的时候,你以为那是正义;但只有在夜深人静时,会痛的那一方才会知道——那拳,不是打在对方身上,而是你心里。」
江羽舒一愣,靠着窗框,微微颤抖地垂下头。
窗外风声微响,像是从记忆深处吹来的回音。羽舒的肩膀微微颤动,但他没有哭,只是沉沉地x1了一口气,把额头抵在冰冷的窗玻璃上。
「这些钱真的值得吗」江羽舒望着夹在枕边的那叠钞票。「我到底做着什麽工作?」
「没有人b你,而且你不是马克,更没有必要跟他一样。」
她玛的语气像是一个法官,像是在宣判结果。
「你是江羽舒,你有你自己的选择。」
「……但这报酬真的挺多……不做的话,我不知道要多久後才能买下你。」他低声说。
脑海中一阵静默。
然後,她玛的声音难得温柔:
「我宁愿被困在玻璃箱里,也不想你成为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羽舒的身t颤了一下。他抬头,望着远方逐渐泛蓝的天际。夜se开始褪去,像是漫长梦魇的尾声。
宿舍依旧沉静,但天已微亮。
隔天清晨,c场的空气带着点sh意。
马克始终没开口,只是摆好架式,在晨雾中用那双如凶狼般的眼睛,默默描绘江羽舒的轮廓——就像在捕捉某个尚未成形的破绽。
「呼……」江羽舒吐出一口浊气,用拳套蹭了蹭鼻尖,那里因为多次被击中而泛着微微的痒意。
「所以我们……」他语气平淡地开口,脚步忽然往右踏落,却在下一秒急转左侧,如鬼影闪现——正是马克教他的「半拍步」。
「就打算这样假装什麽事都没发生,」他说的同时,一记背拳闪电般窜出,直指马克的右脸,「继续用这种奇怪的方式赚钱吗?」
但马克仅是微微屈膝,头一偏,便恰到好处地让过那记快拳。下一刻,他顺势蹬地而起,一记狠厉的肝脏拳如毒蛇钻入江羽舒不及回防的右肋。
「砰!」
剧痛猝然袭来,江羽舒闷哼一声,身t顿时失控地倒在地上。他紧捂着右肋,痛苦地乾x1着空气,「嘶——嘶——」眉头紧皱,彷佛能夹si一只苍蝇。
「你……」马克摘下拳套,淡淡地摇头:「算了。」
语毕,他拾起外套,往警卫室方向走去。走到一半,他回头看了江羽舒一眼——有一瞬间,眼神冷得像陌生人,旋即又恢复如常。
「今晚十点,校门口。还想赚钱的话就来吧。」马克轻叹了口气「既然你这麽好奇,我会让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