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惠顾——」
站在收银台前,我挤着笑脸说完这句话。
随後又走回厨房里,将洗碗槽旁剩下的餐盘和杯子一一洗过,再放进洗碗机中。
「再帮忙洗一下谢啦!」不过就在自己洗到剩下一盘。一个服务员快速走来,又将五、六个碗盘沉沉地摆在我身边。
「对了,炉子里的披萨帮看一下,我要去帮客人点餐——」
他说到一半便急匆匆地离开,留下我和场内另外一人互相看了一眼。
「没事,你洗完就先走吧。今天要庆生不是吗——」对方朝我笑了一下,洗了洗手独自朝後方的烤炉走去。
「嗯,记得小心点。」
洗完最後几个餐盘,我摘下r胶手套。接着顺手解开围裙,整齐地对折两次,再连同脱下的手套一并收进橱柜里面。
至此,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
最後只要确保一切物品都归位整齐,便可放心离开——
「喂!虹明、走之前擦一下刚刚客人的桌子。」原本是这麽想的
可在自己前脚刚从厨房踏出没多久,一块抹布立刻朝我脸上飞了过来。
「咦?好的——」而我不敢不接,因为那是老板娘丢的。
唉半小时前就打卡了啊,能不能别故意拖时间。
周六下午四点的咖啡馆内,落地窗照进来的夕yanb室内的灯还亮上许多。刚刚才送走一桌客人,现在又走进来了一群大学生。
今天人流那麽多,有一部分是因为暑假的关系。不过说真的实际在咖啡厅打工了几个礼拜,才发现这里跟自己预期中的落差很大。
不只要学习做甜点、面包、泡茶,还要扫地、刷厕所,接外送订单等等。
虽然我确实挺喜欢咖啡的香气,却总有种被朋友骗来上班的感觉。
「咚隆。」啊、九桌的小p孩撞倒书柜了——
算了没看见
「喂!虹明,走啊吃冰——」
正当我还在沉着脸整理桌面,一道宏亮中带些滑稽的声音传来。酸痛的肩膀被人从後面沉甸甸拍了一下,一直负责前台工作的林墨提着两个背包走来。
「夜市附近那家?」
「对啊,社团的人也在附近,让他们帮忙庆生怎麽样?」
他替我将放在休息室的包包拿了过来,我顺手接过,接着否决对方的提议。
「不要很奇怪。」
「怕什麽!又没人想害你。趁这机会多跟新朋友混熟点b较好吧——」
把抹布洗好後,我随手将其丢到吧台的桌面上,接着与对方一边闲聊,一边走到玻璃门前面。只是在准备推开那一刻,忽然注意到有辆警车出现在外面的停车场内。
车旁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他穿着白se衬衫,一只手遮着头顶上的大太yan,另一只手臂上则挂着一件带有警徽的西装外套。
「玮叔?」
我与对方对上了眼,那副脸孔是越看越熟悉。下一秒,那男人像等候多时一样,挂起亲切的笑容朝我挥起手来。
「呃喂、你爸来了。」
我刻意撞了一下林墨的肩膀,先他一步推开玻璃门。
「咦?什麽你g了什麽?」
门外那警官是林墨的父亲,我记得对方现在职位不低,没什麽事不会大老远地跑来才对。而且他的样子应该是来找我的。
「帮个小忙,备用钥匙黏在门口地毯下面。」
「啊?算了、暗号呢。」
他短暂地摆出不情愿的表情,我打开手机里的聊天纪录对他b了b。
「布丁牛n雪花冰。」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我并非真心想委屈对方。
毕竟除了林墨以外,现在身边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帮得上忙。万一被扣留在警局或是遇上什麽事就先暂时交给他吧。
「呃、我先走罗——」
林墨看了我一眼,动作生y地牵起门边的脚踏车。之後经过他父亲时只是简单问了些话,就匆忙离开了现场。
「有点不妙啊」我一边挥手回应,嘴上却不自觉地小声说着。
接下来要如何面对才好?
我可是对这人撒了很多次谎,是再次见到都会心慌的那种。
况且在母亲si後不久,他还成了专门处理魔人事件的警察——
「好久不见,可以占用一点时间吗?」
***
没多久,我又回到了咖啡厅里面。
原本打算与同学去吃冰消暑的计划,彻底泡汤了。
「今天是你生日,想吃什麽尽量点吧。」
「嗯?呃谢谢。」因为尴尬的关系,我变成了呆子。
咦?他还记得我的生日啊。
我在菜单上画了一个蔗香小披萨和一杯水果茶,仅仅这些加起来就要350块。由於店里的单价都偏高,我怕让对方破费只点了这些。
「这样就好了吗,吃不饱吧?」他话刚说完,又偷偷帮我画了一份披萨。
「不会啦,家里有吃的——」
「对了,你们店里哪种咖啡b较好喝?」
「有一种豆子,喝起来有百香果或凤梨果酱的味道,要试试吗?」
「好啊、交给你了。」
帮对方选好手冲咖啡後,我坐立难安似地举起手臂,朝身後示意点餐。店里负责接待的服务生立刻小跑过来,可接着肩头却意外传来十足的压迫感。
「学弟,今天吃披萨啊?」我转头回去,有人正用力捏着我肩颈上的肌r0u。
「咦——」她瞬间ch0u走手中的菜单,我从对方眼神里看见了满满的嫌弃,彷佛是在向我抱怨「下班了为什麽还不赶紧滚」。
「想不想去厨房做自己的份?」
「喂、别这样。」
其实我不清楚这人是真没认出对面的人是警察,还是单纯不会读空气。
我朝玮翔大叔瞥了一眼,本想请对方替我解围。可他却视若无睹地把制服外套藏了起来,根本没有想解决这场闹剧的意思。
「改天请你吃饭」
「哎呀?不用那麽破费啦,陪我看场电影就行了——」
没等对方开心半秒,我用手指朝门口b了一下,示意门口刚进来的客人。
「喂!你这人无聊si了,难怪没有朋友。」她翻了个白眼,离开前还匆忙地烙下一句会在我吃的披萨里塞满酸h瓜。
「人缘变得挺好啊,有nv生喜欢吗?」
等到那nv服务生走远之後,对方立刻换上一副打趣的脸孔来调侃我。
「玮叔,您找我有什麽重要的事吗?」
我轻声开口,没什麽兴趣地打断了话题,毕竟现在只想知道对方前来的事由。
「咦?啊哈哈、差点忘了。最近上面想重新调查六年前的案子,不过只是稍微问问而已不用紧张。」
「不是魔人造成的,没有结案?」一提起那案件,脑袋就隐隐作痛。
做为当天唯一的幸存者,那会每个礼拜都要被约谈个两三次。当时的自己因为溺水的关系正神智不清地躺在病床上,这群人怀疑我就算了口气还很差。
但我想主要的原因还是——
自己在事情发生後,被检测出了「魔力」的痕迹。
虽然国家对魔人的态度一直是:「只要不犯法、不使用能力,就会将其当成普通公民对待」。
可在七年前那场灾难般的事件发生後,整个社会便从此陷入了恐惧与压抑的氛围,对待魔人的态度也一去不返。
只要被人举报,或是发现跟魔人有半点关系,怕是马上就被抓到其它地方。
话虽如此仍有一小部份人坚持认为,魔力无法作为直接辨认身分的方式。
因此当时年幼的自己,还是意外借助了第三者的口供,以及其他关键的物证勉强摆脱嫌疑。
唉,真是一段难受的日子——
「你之前有在新闻上看到大概四个月前,荷兰火车翻覆的事吗?」
「荷兰?」
听到这问题後,我不知所云地愣了一下,但脑子还是自动回想了起来。
「那件事挺大的,我有特别看一下。」
没记错的话,当时事件起因是一位母亲打算带孩子一起卧轨自杀。
本该正常si亡的母亲听说变成了怪物,而侥幸逃脱的孩子也觉醒了只有在魔人身上才会出现的异能与特徵。
後来的情况就不清楚了,只记得火车最终翻覆,共si了80几人。
「——但这两件事有什麽关联吗?」
虽然对方刚才提醒我可以放轻松一点。但在真正进到主题时,他自己的语气还是不自觉地凝重起来。
「接下来提的东西都可能造成伤害,能直接讲吗?」
「咦嗯、没关系。」
服务员刚好端了一杯水果茶过来,到手後我有点装模作样地品尝了一口。
「目前还是很多人认为是你使用了异能,直接或间接导致村里的人si亡——
「呃、不过放心,我相信你肯定不会做这种事!」
我还未开口,他却急切地加重语气,以澄清自己与其他人关系上的不同。
「啊,没事、我不会在意的毕竟也想不起来了。」
我傻笑了一下,刻意装成云淡风轻的模样,试图说服自己不被流言蜚语影响。可原来过了那麽久,还是有那麽多人厌恶我的身分啊。
即使自己把那丑恶的过去藏得很好——但如果未来某天,有其他人知道了这件事情会再发生一次当时的事吗?
「先说回来,我们会重启调查的原因。主要是当时的时间点,与其他案件的起因有高度重合。」
「怎麽了?」
他从外套里翻出了一本手掌大小的笔记本,快速翻到了贴了红se标签的一页。
「从火车翻覆事件後,各国就开始调查许多疑似人类觉醒能力的案件。即使不算进可疑的案例,六年来已确认的总数就高达310件。
不过更让人讶异的是,其中有高达49件的案例,皆发生在2016年4月4日之後的一个礼拜之内。」
集中发生,再加上当年的4月4日,恰好是那件事发生的当天
难怪他们会将焦点放在我身上。
如果被别人发现我有异能的话,恐怕就会被当成最早的案例吧。可即使我觉醒了能力,和其他人应该也没有直接的关联。
「我觉得仅凭这点很难证明其他人与这件事的关系。或许有更早发生的也不一定,只是还没被人找到。」
听完我的想法後,他皱起眉毛,沉默了好一阵子,像在犹豫要不要开口。随後再次将手伸进k子的口袋里面。
「你说的没错,所以要提到另一件事——」这次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在点开相簿里一张照片的同时,他将手机平平摆放在木桌上。
「这是4月4日当天,在场的警员拍的。」
看见照片那一刻,我彷佛陷入矛盾和恐惧的漩涡般。明明是大热天,却感觉寒意如虫子一样爬满全身,皮肤上的毛发不自觉竖了起来。
「那些是当天si亡的村民吗?」我盯着照片里那些散在草地上,四分五裂的绞r0u说着。
而且照片里出现的房子我很清楚,是以前跟着母亲一起住的地方。然而在案发的现场,被鲜血覆盖的地方却长出了异常数量的花朵与蝴蝶。
可真让我感到毛骨悚然的,并非五颜六se的鲜花,亦或者血r0u模糊的残骸。
而是为什麽、当时的天空会出现这东西?
「那一天的下午出现了极光,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