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既白"
她叫我名字的方式和从前一样,尾音微微上扬,像句没说完的话。
我猛地站起来,碗里的汤洒了一半。
眩晕感突然袭来,我不得不扶住沙发靠背。
恍惚间看见她下意识伸手想扶我,又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住,转而整理起根本不乱的裙摆。
"谢谢你的醒酒汤,大嫂。"
我听见自己说,"代我向大哥道谢。"
叶疏桐的手指还搭在门把手上,听到我的话后猛地收紧。
她转过身时,裙摆扫倒了玄关处的一个空酒瓶,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公寓里格外刺耳。
"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话?"她皱起眉。
"那该怎么说话?"我晃了晃手里的空碗。
"谢谢大嫂的醒酒汤?还是恭喜大哥喜得贵子?"
她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脖子上的蓝宝石项链跟着晃动。
"既然记得醒酒汤的配方,"
我的声音哑得不像话。
"为什么记不得回来找我?"
叶疏桐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她放下包,慢慢走到我对面坐下。
阳光从她背后照过来,在她脸上投下睫毛的阴影,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顾既白,"她连名带姓地叫我,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你以为这些年你满世界贴寻人启事很感人吗?"
我握着的碗突然脱手,掉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你知道每次我接到消息,说又有热心群众在哪个小渔村看到我的尸体时,我有多难堪吗?"
我的指甲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那些我跋山涉水贴出去的寻人启事,那些我在无数个不眠之夜拨通的举报电话,在她眼里居然只是难堪?
"我只是想要个理由。"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不告而别八年,我的付出在你眼里就这么可笑?"
叶疏桐突然笑了,那个笑容陌生得让我心寒。
"你等了我八年,我就该对你感恩戴德?然后死心塌地嫁给你?"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沈既白,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爱情不是债务关系。"
她的话像把钝刀,一点点凌迟着我最后那点可怜的自尊。
我盯着她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突然想起二十岁生日那天,我们用易拉罐拉环当戒指,在漏雨的出租屋里"结婚"。
她说等有钱了要买带钻石的,我说要买就买最大的,让她切菜时都能闪到眼睛。
现在她终于戴上了钻石戒指,却是在另一个男人的手指上。
"我明白了。"我站起来,眩晕感让我不得不扶住沙发。
"沈太太请回吧,代我谢谢大哥的关心。"
叶疏桐的睫毛颤了颤,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门关上的瞬间,我瘫坐在地上,摸到了地毯上洒落的醒酒汤。
已经凉了,咸涩的味道像极了我的眼泪。
接下来的两周,我把自己关在公寓里,拒接了沈砚舟所有的电话。
直到某个暴雨夜,门铃再次响起。
"你他妈要吓死我是不是?"沈砚舟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两瓶红酒。
"再不开门我就要报警了!"
他熟门熟路地走进厨房找开瓶器,一边絮絮叨叨说着公司的事。
"疏桐去巴黎看秀了。"沈砚舟递给我一杯酒。
"下周才回来。"他兴致勃勃地翻着手机相册,"看,念桐会走路了,昨天还叫了爸爸"
照片里的小女孩穿着蓬蓬裙,摇摇晃晃地扑向镜头。
她的眼睛和叶疏桐一模一样,但笑起来时嘴角的弧度却像极了沈砚舟。
"对了,周六有个相亲宴。"沈砚舟突然凑近,"我托人找了几个不错的姑娘,都是"
"我没兴趣。"我打断他,酒精在胃里烧出一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