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宇智波医疗部长今天没来上班。
来的人是宇智波佐助。
以往宇智波樱总是七点半准时出现在木叶医院,例行检查院里各种状况,然后跟山中副部长泡上一杯早茶,小谈近期的医疗研究。
已经上午10点了。山中井野看着休息室茶几上自己摆好的两个茶杯,叹了口气,准备把其中一个放回去。
水已经烧开了,茶盒就在旁边放着,一个茶杯看起来有些寂寞。
她瞥了瞥窗外-昨夜的暴雨噼里啪啦,到清晨时余威不减,继续淅淅沥沥下着。
天气阴沉,人也容易跟着心情不好。
樱她…不会是淋雨发烧了吧?
这么想着,她顿时担忧了起来。正准备把事情给下级交代一下然后自己亲自跑一趟,一出门就被走廊窗台上蹲着的宇智波佐助吓了一跳。
“…佐助君…什么时候回来的?路途很辛苦吧。”问什么时候回来的倒不重要,他的行踪就是这样-连宇智波樱都未必知道他回家的准确时间。井野看着佐助从窗户翻进来,心下想着这样的出场方式真是的…明明有正门可以走。
“我是来给樱请假的。”还是一如既往省略了打招呼,直奔主题。是如假包换的宇智波佐助了。
“小樱她病了吗?是发烧了吗?严重吗?真是…让人不省心呢。”嘟囔着的井野一边嘴上抱怨,一边心疼
挚友还是没学会好好照顾自己。明明很早以前就送过她一把很漂亮的伞,却总是呆在樱的办公室抽屉里吃灰。被问起来的时候会说“因为井野送的东西很珍贵嘛,不舍得用”。在这种细节上,固执又古怪的家伙。
“不算太严重,但是卧床休息是比较好的选择。”佐助的声音不起波澜,把她拉回了现实。
滴答…滴答…雨水顺着他的防水斗篷汇聚在地板上。
井野认得这件斗篷-大约是几个月前,樱拉着自己一起去集市上挑了很久的料子然后送去缝纫店定做的。
“抱歉…把地板弄脏了。”似乎是自觉了一些的佐助罕见的因为这种小事道歉。他随即又添了一句:
“医院的人并不欢迎我。佐井说这个点你一般会在这里。我就直接定位过来了。”
井野一下子有点懵,想不到佐助会回应几分钟前自己心里的小疙瘩。这家伙…难道是会读心术吗?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现在的宇智波佐助。万年不变的扑克脸,表情大概是因为光线的缘故有些阴沉,仔细观察可以捕捉到疲态。整个人没有平时那种锐利的感觉了。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大约也是照顾和担忧妻子的缘故吧?
佐助转身要走。
“等等-我也去看看她吧。今天没什么重要的事。”井野叫住他,想着自己也想帮上一些忙。
“不必。”佐助头也不回的拒绝。
“如果你被传染的话,会很麻烦吧。医院总得有人管事。”渐行渐远的身影甩下这些话。
井野原本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也是呢,自己不应该信不过樱亲自看上的男人不是吗。
从不说花言巧语的男人,做起事却格外靠谱。
宇智波夫妇的感情大约是越来越好的吧。
距离流产坠树事件已经过去将近两年-那次风波最终还是没让两个人走上陌路。
即便春野芽吹百般不赞同,春野樱在康复后还是跟宇智波佐助再次离村了。
井野记得她正式出院那天,消失了两个月的宇智波佐助突然出现在医院门口,众目睽睽之下抱紧了春野樱,说要带她走。春野樱当场没有明确的给出答复,但是确乎在一个星期后又离开了村子。
这件事虽然一时引起了许多流言蜚语,不过很快就被漩涡鸣人和日向雏田的婚礼盖住了风头。
小半年后他们再次回村时,就是结婚的事了。春野夫妇的态度极其勉强,宇智波家没有别人了,所以干脆就办完手续领证完事。木叶节节攀升的房价摆在那里,两个人把宇智波故宅修整了一下就搬进去了。
一切都来得很迅速,如落花流水。
宇智波樱她…是幸福的吧?
井野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个问句。毕竟上次茶会里,樱的精神状态真的不太好。
自己打趣一般问她跟佐助那方面相处的怎么样,她回答时一瞬间晦暗不明的神情依然让自己十分在意。
井野没有追问下去。
在樱坠树事故坠树期间,井野曾问过佐井为什么作为七班的成员没有经常去看春野樱。
在画板上涂涂画画的佐井当时是这样反应的:“七班的…成员吗。”他的笔顿了顿,随即说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总觉得…即便跟他们在一起呆了那么久,我始终是个外人呢。”佐井始终微笑着,“即便是离队很久的宇智波佐助,只要在病房附近,就会让人觉得针都无法插进去。鸣人跟樱之间也有一种非常奇妙的默契-总觉得,他们好像是比你跟樱还要近的闺蜜呢~”最后这句是带着玩笑的,依然收获了井野头上暴起的青筋。
现在想想,或许佐井说的是对的吧--樱有很多话藏着不会跟自己讲的吧。
或许樱病了的事情应该告诉鸣人。毕竟他们过去是一个班,有着无可替代的羁绊的吧。
这么想着,井野的腿迈向了火影办公室的方向。
她边走边继续想着心事。
……那么,宇智波佐助…是爱着春野樱的吧?
又是这样一个似是而非的问句。
坠树事件后,春野樱住院期间,宇智波佐助大半事件都不在木叶。
井野是为数不多知道佐助去向的人。
出去寻找解药药材的他,临走前是这样说的:
“不要跟她说多余的话。计划顺利的话,就当这一切只是个噩梦。病人不应该操这么多心。”他的意思是,连查克拉流动出问题这样的事最好都搪塞说是身体过度虚弱之类的就行了。一向少言寡语的他特别交代不要告诉樱自己的去向,也不要透露任何情报。
如出一辙的句式也来自春野樱。
第一天醒来时的情绪崩溃,同样不为佐助所知。
樱勉强的挤出一个微笑着,拜托鸣人和自己替她保密。
“我这个样子…还请不要告诉佐助君。佐助君他…大概心里已经很愧疚了吧。不想给他添加更多的压力了…就算做不了忍者,还有很多其他的事可以做不是吗。”
在井野听到这话的时候,蓦然心中一痛。
两个明明应该最亲密的人,却相处的如此小心翼翼,就连撒谎和故作镇定的样子都如出一辙。
山中井野原本以为,佐助只是是不想让樱担心他的奔波和疲惫而已。如果事情只是这么简单反而好说。
“哈?卡卡西老师你说什么?!佐助…违背了…和平条约?”火影办公室里传来鸣人激动的质问。
“…嗯…在双方政府交好的情况下,俘虏并虐待他国忍者,直至对方精神失常,这确实违反了和平条约中的条款。”
“等等,可是此前明明是对方先攻击了旅行中的他和小樱诶----而且还把小樱害成了那样!!”鸣人的声音。
“…他们宣称这是合理的自卫行为。”六代目听起来颇为苦恼的声音。
“且先不说这个…那些所谓的‘他国忍者’根本就是叛忍吧?因为拿村里的人实验制毒,不是被驱出了村么?怎么突然被折磨到精神失常,就又成了他们村的人?”鹿丸的声音。
“嘛…不管怎么说这次都算是我们有把柄在他们手里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佐助确实动用了月读进行了精神折磨,这个调查的证据已经很充分了,佐助本人也没有否认。”六代目如是说道。
“佐助人呢??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要亲自找到那家伙揍他到认错为止----”鸣人的声音。
“大约是事出有因吧---总之,现在通过外交渠道,已经达成协议了。佐助作为雇佣忍者帮他们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处理到他们满意为止,这事儿就算这样解决了吧。”
“…也就是说,他们根本就是利用这次风波空手套宇智波给自己做事吧?真是的…败给他们了。”鹿丸的脑子总是转的最快的那个。
井野站在办公室外听到了这一切,石破天惊。
所以解药的来源是这样的。
从头到尾宇智波佐助都执意瞒着春野樱自己的去向,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啊----井野吗?中午好。”推开火影办公室门的井野,看到了一位不常见的人。
七代目正在电脑前伏案工作,日向夫人露出腼腆的笑容欢迎她的到来。雏田正在亲自拆开便当盒子,似乎正在催促鸣人吃午饭。鸣人挠着头接过推来的便当,拆开筷子准备开动。
“抱歉啦井野,虽然可能嘴里吃着东西但是我还是会认真听你讲话的哦。”已经成长为七代目的男人微笑着说道。
“真是的-我不介意啦。倒是你总是这么辛苦,还不好好吃饭,不是让雏田操碎了心么?”井野打趣着旋涡夫妇,雏田的脸应声升起了红晕。
“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小樱病了,佐助在家照顾她。好像是淋雨发烧了,不算太严重,不过我想也应该让你知道这件事。”
鸣人本来握好筷子的手顿住了。“…啊。樱她…淋雨了吗?…真是不小心啊…”他这么喃喃着,盯着空气若有所思。
井野一瞬间捕捉到了雏田脸上极其不快的表情,几乎有些震惊。她无从想象那张腼腆害羞的脸可以做出那种厌恶和阴暗的表情。
“鸣人君…我也非常担心宇智波夫人,不过还请先吃午饭吧。”雏田很快又恢复了平日的大小姐,这样敦促道。鸣人拿起筷子敷衍的吃了起来。
气氛非常微妙。
非常奇怪不是吗?明明只是普通的发烧,为什么鸣人会那样反应呢?
提起樱,为什么雏田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呢?
井野迅速的告辞,离开了火影办公室。
“鸣人跟樱之间也有一种非常奇妙的默契-总觉得,他们好像是比你跟樱还要近的闺蜜呢~”
佐井的话又冷不丁响在耳边。
井野突然想起茶会那天的风波。
迟到的日向夫人那天带来了基于一乐配方改良的拉面,大家终于坐在一起开始品尝彼此的手艺。
拉面当然不是什么茶点-不过名叫茶会的活动,本来也就是大家一起交流厨艺和八卦的场合而已,所以大家并不在意。
日向夫人新开发拉面是真的很好吃,很快就被大家一抢而空,风头甚至盖住了宇智波夫人亲自种植的有机番茄。
秋道夫人大大咧咧的抱怨宇智波夫人抢走了本应该属于自己的最后一筷子面条,说下次茶会必须单独带一份番茄送给自己作为补偿。大家欢声笑语,正是茶会应有的氛围,就在这时,日向夫人突然微笑着说:
“啊呀,宇智波夫人明明已经有了那样可口的番茄,却还对我的拉面恋恋不舍,简直就是贪得无厌嘛~”
山中井野脑子里又是轰的一声。
小樱,你这家伙…不会做了那种傻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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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替你请好假了。”宇智波佐助走到床边,伸出手抚上床上人的侧脸。那人沉默着不说话,脸埋在枕头和凌乱的头发里。
“不对回家的丈夫表示欢迎吗。”他手指很温柔的把刘海拨到她耳朵后,“樱。”
他掀开盖着她的被子。
宇智波樱不着寸缕,双臂被查克拉充能的绳子反捆在背后,嘴里塞着口球,只能发出不像样的呜咽,因为无法吞咽而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淌。
他摘下她的眼罩,捏住她的下巴,血红色的眼睛跟她祖母绿的眸子对视。
他轻笑一声,坐在床上,把她揽进怀里,然后手沿着肚脐一路向下,抚摸着她的大腿内侧。
宅子里没有灯,满地是陶瓷碎片,卷帘没有放下,风穿堂而过。
地处偏远的宇智波宅里,发生什么动静都无人可知。
【13】
婚后的漩涡鸣人时常会梦到这样的一个场景:
黄昏时分的火烧云在天边燃烧,春野樱站在屋顶房檐上,逆光背对自己,望着远方。
她的头发被风剪得凌厉且具备攻击性,抗拒任何事物的接近。
他站在她身后,耳朵里灌满了风,喉咙发干,说不出话。
然后她开口说:“鸣人。你走吧。”
胸口被这些字句灌得无比苦闷,无法呼吸,焦灼,燥热,不安,窒息。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火烧云吞噬了他们。
着火的身体没有任何疼痛感,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精神已经被击溃,被瓦解了。
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绝望和浓烈席卷了每个细胞。
他猛地醒来,一身冷汗。梦中的情绪穿透力极强,他发现自己在流泪。
天边刚泛白,星星还在闪烁。雏田睡得很沉,这让他稍微欣慰了一些。
他起床洗了个澡。专门去了离主卧最远的浴室,说不好是为了不吵醒雏田还是不希望被醒来的雏田关心。
梦中的场景是真实存在的。春野家的屋顶。
春野樱也确实说过梦里那句话。
那是春野樱养病到能下床走动的日子里,发生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春野樱在发现自己查克拉流动出问题的那天早上,哭着亲吻了他。
漩涡鸣人从来不是自作多情的人。他一直告诉自己,那只是因为她需要慰藉。
任何在那个时间点出现的人,或许都会被绝望的她拉住,而那天恰好是他,而不是宇智波佐助。
即便如此,他无法克制回吻的冲动。
那种冲动来得如同地心引力,潮汐涨落,日出月落-无从抵抗,毫无希望。
他甚至阴暗的想着,如果她就这样一直病着就好了。
佐助找不出解药,无法回村。
樱病着,只能卧床休息。
他自然而然的每天陪着她,因为受伤的人被同班队友照顾是天经地义的。
日向家的人不能说什么。
春野樱慢慢对宇智波佐助死心。
然后终于有一天,自己鼓起勇气正大光明的说出“请和我交往”这样的话----
这样的妄想大概持续了两天不到,宇智波佐助就回来了。
宇智波佐助跟山中井野仿佛是有了某种默契一般,给睡得不太沉、眼角也挂着泪痕的春野樱注射镇定剂与催眠剂,然后挂上了解药药水。
做完这一切后,佐助拍拍他的肩。
“谢谢你替我照顾她。”说这话的宇智波佐助,对鸣人露出了疲惫而带着歉意的笑容。
春野樱的嘴唇的形状与触感,漩涡鸣人依然记得很清楚。她柔软的舌和整齐的牙齿,以及几乎散发着香甜气息的唾液,依然印记在他的嗅觉、触觉和味觉中。
替我照顾她。
好一个“替”字。
愧疚和羞耻的情感,伴随着幽深黑暗中的自我满足,悄然而生。
是啊。自己无非是宇智波佐助不在时,恰好被抓住的慰藉品罢了。
但是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宇智波佐助是最深重的羁绊。春野樱是最深情的初恋。
两个最重要的人在一起,获得幸福,自己是应该欣慰的那个才对。
此前曾经因为情绪失控甚至想象要杀了佐助去抢占樱,这样病态且惊悚的想法,虽然转瞬即逝,却让旋涡鸣人自己都不寒而栗。
要做正确的事啊。要做让大家都能获得幸福的选择…
“够了!!鸣人!!!!!你什么时候才可以考虑一下自己的感受呢?!”春野樱的声音从久远的记忆中传来。
自己的感受…吗。
那种事情,真的很重要吗?
春野樱昏昏沉沉睡得混淆了日夜,查克拉流动恢复正常,醒来的那天深夜,宇智波佐助脱去外套后坐在病床上,背对着自己,挡住了视线。他专注的、近距离的注视着病床上的人。
漩涡鸣人自觉的推开门,把空间让给他们俩。
他靠在门上,静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樱。为什么怀孕的事情没有告诉我。”没有任何预兆的突兀的话题。
随即是一阵沉默。
鸣人感到异常的不安,他攥紧了拳头。
为什么一上来要问这种不合时宜的问题?
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心爱的人?
说不定樱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事。
再说让她怀孕的元凶难道不是你吗?
漩涡鸣人发现自己出离的愤怒。
他想推门进去再把佐助揍一顿。
哗啦----------
有什么东西摔碎在地上的声音。
推门而出的是佐助,鸣人一个趔趄差点扑在地上。
佐助一言不发,只是瞥了鸣人一眼,就迅速的离开了。
快到鸣人甚至来不及拉住他的衣领。
病房地板上碎了一地的花瓶瓷片,以及摔得花瓣七零八落的花束。
他们吵架了吧。
应该…替佐助向樱道歉吧。应该诉说佐助这几天的努力。应该努力维持他们的恋爱关系。
漩涡鸣人太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然而,他突然患上了失语症一般,缄口不言。
他只是默默的把流泪的樱抱在怀里。
即便在几天后从卡卡西老师那边得知了佐助离村的缘由,即便从井野口中得知了佐助情绪的动摇,即便偷偷探听到了芽吹和佐助的谈话,即便看着病床上的春野樱日渐沉默寡言。
他都对宇智波佐助的事缄口不言。
漩涡鸣人最讨厌对自己说谎的人。
不说出真相,不算是说谎吧?
他暗自这样向神明问道。
九喇嘛打了个哈欠,冷不丁的说:“小鬼,看不出来你原来这么怂。”
面对这样的打趣,鸣人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反驳。
”啊…是啊。我啊…就是这样的…没用呢。”他落寞的苦笑着。“不义的朋友,没用的队友…糟透了。”
躺在病床上的春野樱,身体一天天的恢复,却并没有恢复神采。
春野夫妇时不时的来看望自家女儿,一来二去的总打照面,也跟鸣人熟络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鸣人总感觉来自父母的看望并没有让樱开心起来。
倒不如说是一种精神负担吧-据他观察,氛围是这样。
春野芽吹对宇智波佐助的讨厌,哪怕是旁人用脚指头都能想到。
跟日向雏田的关系回到了此前常规友好的范畴,木叶小太阳漩涡鸣人是大大咧咧的暖男,不会怠慢谁。
春野樱是七班的队友,怎么样关心都是理所应当的。所有人都知道春野樱喜欢的是宇智波佐助,没有人会觉得漩涡鸣人跟春野樱呆在一起有任何嫌疑-一直以来令他沮丧的处境,此时却突然成了最佳掩护。
哭笑不得,暗自庆幸,同时而来的是进一步沁入骨髓的绝望的甜蜜。
他用零花钱给她买她最爱吃的罐头,跟她讲自己在出任务时大大小小的见闻和八卦。
一乐拉面出了新的口味,樱花开始盛开,六代目在办公室睡着,事无巨细,他都讲给她听。
他惧怕她的沉默。那种沉默像是对生命和生活的拒绝。
他怕得不得了,所以疯狂的用语言填补这些膨胀的可怖的静默。
有一天,春野樱从病房中消失了。
井野慌慌张张的张罗医院里人手一起搜寻;鸣人手探了探被窝的温度,已经凉了。
他奔出医院,开始在村子里转悠。
初夏的午后,阳光暖洋洋的,恰到好处的宠溺感。
或许樱她…只是想出门晒晒太阳吧?
他的直觉这样说道。
会在哪里呢?
没由来的,脚自己走向了扩建前村口必经的地方。
战后重建的木叶,趁着从零规划的东风,格局变得大了很多。
没有毁于战争中的部分,大多也准备拆了重建。
在一片被拆得七七八八、泥土坑洼的施工区附近的一张石凳上,如是命中注定一般,漩涡鸣人找到了春野樱。大概是工期推进的并不迅速的缘故,泥土中已经蹿出了野花,配合断壁残垣的景象,反而有种灭绝文明的宗教意味。
春野樱身着白色的病号服,赤着脚,却并没有沾染泥土,安静的坐在那里,望着远方。阳光恰到好处的打光在她脸上,他发现她的微笑很恬静。一尘不染,被光晕拥在中心,就像从天而降的女神。
很多年后,漩涡鸣人依然会记得这样的一个下午,他找到春野樱的这一刻。
就是这个瞬间,自己坚强的神经最深处再次被击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