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阖之加了水，叫来服务员要多一副碗筷，再点了点菜，又点了杯气泡水，赵禾喜欢喝，他记得，没有忘记。
赵禾没有喝，在服务员走后，调整好情绪，说：“别来找我了。”
周阖之却问她：“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周阖之，我说，别再来找我。”
“办不到。”
“我不需要你弥补，已经过去了，我现在过得很好，你可以放心了吗？”
“不放心。”周阖之垂眼，虽然没看她，却是时刻注意她的一举一动，“禾禾，现在不是你说了算，是我说了算。”
“有必要？”
“有。”周阖之看向她，神色凝着，很认真，“是我之前没有处理好，没有想清楚。”
“所以是现在想清楚了？”
“嗯。”
“你不觉得可笑么？”
周阖之又不出声了，身上仿佛笼罩一层看不清摸不着的雾，她的情绪统统被吞噬，一拳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无处发泄。
周阖之说：“是，我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赵禾再度爆发，猛地站起来，“别装得好像你很深情，对我很难忘，你心底根本就没有我，非得说得那么直白？还要我提醒你么？你喜欢的，难忘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叫周岁时的人，你不甘心的人也是她，我知道你有多爱她，我已经知道了……”
“这样行了吗？我也不纠缠你了，我放弃你了，可以吗？你也放过我好吗？我好不容易才走出来，每次看见你，我都会想起你看我的时候，眼里的深情是在怀念另一个人，不是对我的！”
赵禾手指都在颤抖，一度哽咽，拼了命把眼泪往回咽，“周阖之，你最对不起我的，就是心里有别人的情况下还接受我，还和我在一起，你明明一开始就知道，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才接近你……”
“你想玩感情，不应该找我的，我又不欠你，我只是喜欢你，我做错什么了？”
第223章
“你要我命都行。”
周阖之吞咽了几声，胸口闷地慌，一句话说不出来，能做的事便是用力抱着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贴着她的脸颊，湿润的嘴唇轻吻她，“对不起，我不该伤害你。”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这么对她。
他是刽子手，真该千刀万剐。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周阖之，放开我，不要碰我。”
赵禾推又推不开他，被他抱在怀里，动弹不得。
周阖之力气强悍得，仿佛要将她骨头碾碎，疼得她喘不过气，“周阖之，放开我！”
周阖之不为所动，紧紧抱着，没有松手的意思，而且还吻上她的唇，鬼使神差，不受控制，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等他察觉的时候，遵照本能，何况他们有过无数个欢愉的夜晚。
突然地，一股血腥味蔓延开来。
周阖之微顿，仍旧不为所动，强势得让赵禾觉得陌生。
而他们这般又算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阖之终于将人松开，他目光灼热，注视着她，眼底翻涌的情绪是她无比熟悉的，她觉得被贸然了，很羞辱，猛地抬起手一个巴掌落在他脸颊上，他只是微微偏了头，下一秒又盯着她看，眼里迸发的汹涌情绪，深深刺痛了她。
“周阖之，我恨你。”
周阖之用力呼吸着，随即轻笑一声，说：“恨我是应该的，是我混蛋，我没有珍惜你，是我鬼迷心窍。”
赵禾怔怔的：“那么你是后悔了？”
“嗯。”他鼻音很轻应了一声。
不否认，他该承担的责任他来承担。
“后悔？”赵禾听到什么笑话似得，忍不住笑了出来，然而眼泪也跟着一滴又一滴淌下，沿着脸庞滑落，悲凉底色浮漫眼底。
周阖之温柔擦拭她脸上的泪水，“禾禾，我没脸让你原谅我，但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赵禾不说话，默默流着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颗又一颗，晶莹透亮的，还很烫，他才意识到什么叫女人的眼泪，他的心脏跟着一团团揪紧，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脊背，“禾禾，抱歉。”
赵禾哽咽哀求他：“求你了，放开我好吗？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什么都不需要，我不想见到你！”
周阖之喉咙滚动几下，仍旧没有放开她。
赵禾急了，张口咬在他的脖子上，他没阻止，还在摸她的头发，声线温柔，“禾禾，别哭了，哭多了对身体不好。”
赵禾更生气，他凭什么一副好像他们没分手的语气！
直至尝到了血腥味，她才松开口，太过使劲，牙齿都软了，她缓缓离开，一排瞩目的牙印浮现，破了皮，泛着紫色和红色的血液，她咬了这么久，他硬是一声不吭，全部承担下来，都承受了。
“发泄完了吗？”周阖之还问了句。
赵禾满脸都是泪水，看起来很狼狈，没了气势，“没有！”
“还想咬哪？我给你咬。”周阖之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胳膊给她，“咬吧。”
“周阖之！我不是跟你闹着玩，我很认真！”
“我也很认真跟你道歉。”周阖之温润苍白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你要我命都行。”
第224章
无聊当做消遣
赵禾死去的心脏悄然复活，重重凿击胸腔内壁，浑身血液倒回，嘴巴微张，过了好一会儿，嗤笑了一声：“耍我是不是很有意思？”
“没有，禾禾，不是你想的这样。”
“不是？那你是什么样的？玩了一圈发现还是我比较好，还是喜欢我年轻，无知，好骗？你随便哄哄我就继续和你玩？”
“不是，我不是……”
“周阖之，别装了，你们男人不都这样。”赵禾迎上他的视线，丝毫不掩饰，“难道你敢说不是？我跟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很得意？”
周阖之无法和她解释，他咽下喉咙涌起的酸胀，“禾禾，我不能否认，刚认识你那会，我被你的年轻朝气吸引。但是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没有玩你的意思，一开始就不是玩你……”
“可你也没想和我有结果。”赵禾截断他，眼底的底色是无尽悲凉，“你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没想着和她有结果，抱歉，是我太传统太保守，我不是那种玩玩的人，当然，你有负担有压力，我能理解，我不怪你，怪我自己遇人不淑，是我天真，也是我玩不起。”
“我没要你负责，更没想你承担什么责任。”
周阖之喉咙紧得厉害，说：“我承认，是我没有想着和你有什么结果，禾禾，我说实话，我觉得我不适合结婚，我怕拖累你。”
赵禾心脏蔓延的酸胀快将她吞没，她不信他，什么拖累，哪里有什么拖累，“你只是不喜欢我，你和你的前任在一起，你满心欢喜谋划未来，想和她结婚，但你对我没有，我知道我们在一起时间很短，谈结婚太早了，可是周阖之，你想都没想过，是你跟我说我要是想结婚了，告诉你，你让位置。”
“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周阖之这下清清楚楚明白什么叫回旋镖，镖镖致命，这话是他说的不假，他想洗白都洗不白，“对不起，是我说的。”
“是啊，所以你还有什么好跟我说的，周阖之，还是说你想继续和我保持那种关系？”轮到赵禾步步紧逼，反问他。
周阖之无法回答，面对赵禾的步步紧逼，他喉咙紧的厉害，什么都说不出来。
赵禾看他的眼神和表情便明白了，“说实话，你那方面确实还行，我也挺喜欢的，要是维持那种关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不能按照你的时间来，要听我的，所以，你愿意接受么？”
“禾禾！”他很震惊，这种话怎么会从她嘴里说出来，然而转念一想，是他带坏她的，她原本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杂质，变成今天如此，是他亲手导致的。
“不要装了，哥哥，不得不说，你脸好，身材好，我是挺喜欢的，一时半会很难找到比你更适合的男人，无聊的时候当做消遣也不错。”
周阖之抓住她的手，眉头紧皱：“一定要这样说？”
“那不然你想我怎么说？想我说嫁给你？和你结婚？有个家庭？”
第225章
坦白
周阖之心脏仿佛被什么重物刺入，锥心的疼。
赵禾趁机推开他，“既然不想和我结婚，没有想和我有什么结果，那就别再来骚扰我，我已经受够了。”
这下，周阖之没拦着她。
她开门离开。
回到家里，一头扎进房间关上门，趴在床上，浑身上下都被针扎似得，密密麻麻的疼，疼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房间门被敲响，赵母的声音传来，“禾禾，你怎么了？”
她刚刚经过客厅，头也没回进房间，赵母刚好从洗手间出来，刚想和她说话，她人已经进了房间。
赵禾飞快调整好心情，说：“没，没事。”
“和朋友吃完饭了？”
“吃完了，妈妈我有点困先睡了，不用管我了。”赵禾深怕出去会被赵母看出端倪，最好是不要出去，免得露馅，她实在太不会掩饰情绪了。
无法做到收放自如。
周阖之突然出现，搅乱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生活。
心脏一阵阵发紧，紧得快要窒息一样。
“那你记得要洗澡卸妆再睡，别带妆睡觉，会烂脸哦。”
“好的，妈妈。”赵禾乖巧应下。
浴室里，赵禾看着自己微红的唇瓣，脑袋不受控制出现各种情绪，她死死抿着唇瓣，卸妆刷牙，刷了好几遍牙，还是能感觉到周阖之的气息有所残留，挥之不去。
一整晚没睡好，又睡眠了。
赵禾第二天早上起来化了妆，当着父母的面打起精神，跟没事人似得，甚至还有点心虚，不敢对上他们的视线，吃早餐时低着头，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既视感。
赵父和赵母似乎没察觉，聊他们的，赵禾没有心情插进去聊天，赶紧吃完赶紧走立刻，就怕被看出端倪。
吃完早餐，赵禾拿上包包：“我走啦，拜拜。”
“路上小心。”赵母提醒。
赵禾出门后，如释重负重重吐了口气，没被发现，还好。
实则……
赵母的肩膀瞬间耷拉下来，满眼难过，“这孩子还以为我们没看出来。”
赵父安抚她：“她长大了，既然不想说那就算了，不要勉强，让她自己解决，不是小孩子，总要承担起责任来。”
“可是禾禾……”
“你没看她已经很努力克制了，怎么，你还想拆穿她的伪装？那她以后没办法面对我们怎么办？算了，就让她自己处理，实在不行了，我们再出面。”
昨天晚上，沈西野来了家里，赵禾和朋友出去吃饭了，在赵母再三追问下，沈西野把赵禾和那个男人的事一股脑说了，沈西野也担心那个男人会一直纠缠赵禾，他左思右想，决定交代，避免赵禾重蹈覆辙，再被骗。
赵父和赵母惊诧不已，缓过来后，赵母再三跟沈西野求证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沈西野重重点头，保证是真的。
赵母请他不要说出去，事关一个未婚女孩子的名声，他们在这住了很久，左邻右舍的，都很熟悉，万一传开，那赵禾还怎么出面见人啊！
沈西野也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赵母伤心难过了一晚上。
第226章
复合？
赵禾刚出小区，又看见周阖之站在她的必经的人行道上，她今天没开车，状态不好，怕走神开车出了什么事故，结果便看见他赫然站在那。
她直觉，他在等她。
赵禾还是有感觉的，不过没有之前几次那么强烈，尚且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她直接走了过去，在他面前停住脚步，声音很轻，“找我？”
周阖之换了身衣服，额头受伤的部位贴着胶布，看起来多多少少有些落魄，狼狈，“嗯。”
“还有什么事？昨天我不是都说完了吗？”
赵禾一脸不理解，“还是说你还想找个临时关系？怎么，学长，你这么喜欢我的身体？”
“禾禾，我不否认喜欢你的年轻，可我不是只喜欢你的身体。”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喜欢的？”赵禾语气充满嘲讽，“不是喜欢我的身体，那你喜欢什么？喜欢我这个人？想和我结婚？”
周阖之被怼得无话可说，喉咙塞满棉花似得。
不怪赵禾怼他，是他咎由自取，一开始被她的年轻朝气吸引，得知她没有谈过恋爱，他有过罪恶感，可很快被她带来的刺激和新鲜淹没，短短七八个月的时间，他得承认，他是心动了，沦陷了，也对不起她，亏欠她很多。
带给她的伤害是无意间造成的，但那也是他造成的。
赵禾靠近他，“是昨晚没让你得逞，今天又想了？嗯？”
“禾禾，我不是这意思。”
“不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喜欢和我？装什么，周阖之，不如爽快承认。”
周阖之呼吸微沉：“禾禾，我也是第一次。”
赵禾一愣，很明显不相信，表情彻底木掉了。
周阖之低下头来，“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是第一次。”
虽然不是初吻。
“昨晚你说的话，我不能骗你，前段感情确实有一定影响，但不全是因为前段关系的原因。”
“你还喜欢她么？”
“禾禾，我们该断的已经断了。和你在一起时，我没有想过别人。”
赵禾抓紧手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咬着牙根，手指微颤，“你说什么我就会信吗？当我三岁小孩？”
“我是认真的，没有骗你。”周阖之叹了口气，“我之所以没有想过和你有未来，是怕耽误你，我年纪不小了，你还年轻，你应该值得更好的，我一直都这样想，却又很阴暗想留住你，不想放手。”
赵禾很恍惚，一时时间该不该相信，“我不信你。”
可说出来的声音已经没有刚刚坚定。
她迟疑了，摇摆了。
周阖之伸手捧住她的脸颊，低下头来，和她额头相抵：“禾禾，真的没有骗你，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给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你来又是什么意思？弥补？还是想复合？”
赵禾眼底冷意闪过，咽了咽喉咙。
周阖之说：“都想。”
“周阖之，你真把我当三岁小孩一样骗，是我看起来这么好骗？还是你这么笃定我一定会答应？”
第227章
怎么玩都行
周阖之料到她会生气，“是我不好，你不肯原谅是正常的，我不会强迫你。”
赵禾讥讽：“我还得感谢你不会强迫我？昨晚呢，昨晚代表什么？”
“昨晚是我没有控制住，抱歉，我跟你郑重道歉。”
他太坦荡，没有不认。
反倒是赵禾又沉默住了。
周阖之说：“你是不是要去上班，我送你。”
“不需要。”赵禾别过脸，忍住涌上眼睛的湿意，她需要时间整理情绪，否则做出的决定会很贸然，“不用不找你的送，你耽误我不少事，都是因为你。”
“是我混蛋，是我不好，我不应厚颜无耻纠缠你，可是禾禾，我觉得有必要说开。我也意识到了，我之前说的话有多不是人，不该在你最喜欢我的时候，想和我思考未来的时候，是我不对……”
赵禾再也没能忍住，热泪盈眶，眼泪无声滑落，她急忙别过脸，不想被他看见失态的一面，然而下一秒，他抱了过来，紧紧拥住她的肩膀，和昨晚完全不一样的拥抱，很温柔，他摸着她的头发。
赵禾吃软不吃硬，她当初喜欢周阖之也是因为他的温柔，看起来没有距离感，笑起来时仿佛冰山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