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她道谢,终于找到了机会,能厚着脸皮,问她的微信号。
可她却摆摆手,说“不用了”,还体贴地叫他注意身体,别再淋雨了。
她嫣然一笑,转身即走。
骆延随她走到了美食街的尽头。
她去往弗城大学的方向,而他,则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走向弗城二高。
那天的风雨格外喧嚣放肆。
一整个晚自习,他都心不在焉的。
他看着桌角的那把伞发呆。
有人敲响了他的课桌。
他抬眼,坐在前桌的宣传委员给了他一张便利贴,让他写下自己的理想大学,贴到教室后面的墙上。
当时,他拿起笔,不假思索地写下了弗城大学。
他的同桌是个男生,头伸过来,一看,夸张地“哟”了一声,调侃道:“你居然想去弗大啊?!”
晚自习时间,教室异常安静,衬得他同桌的音量特别大。
一时间,全班人都知道他想去弗城大学了。
弗城二高的学生资质普遍平庸,也就火箭班里的少数人,有机会摸到弗大的门槛。
骆延这个踩着线进弗城二高的人,竟然想去弗大?!
大家或明或暗地笑他不自量力,劝他现实点,挑个普通的本科院校就行了。
骆延当时很不服气。
高中三年,不过才开始了一个月,未来胜负难料,凭什么大家都坚信他考不上弗大?
他赌着这口气,第二天就去找了班主任,想方设法,好不容易才转成体育生。
那个时候的他,并不知道程妤已经有男朋友了。
如果知道的话,他还会那么拼吗?
他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依旧会努力向上爬,只是……极有可能,爬不到弗大这种国内顶尖学府的高度而已。
0025
25.听话
近两日,程妤觉得骆延有些沉默寡言、萎靡不振。
当然,这么形容似乎也不够准确。
骆延平日里依旧会跟学生笑闹,和其他老师闲聊,但她就是觉得他并不是真正的快乐。
做个恰当又不是那么恰当的比喻——她觉得他像是风雨欲来前的闷热空气,既闷且热。
程妤观察了一阵,蓦然发现,他并没有变,只是减少了跟她的交集而已。
她今天跟他交流班里情况时,他极少说话,大多时候都是在听她说,偶尔点点头,给予点回应。
程妤把家访记录表递给他,“这是级长让我转交给你的。这学期,其他科任老师需要家访两个学生,正副班主任需要家访五个学生,可以一个人去家访,也可以两个人一起去。”
“两个人一起?”他拿起那些表格,扫了眼,“你带我吧,我没家访过,不大懂怎么跟家长打交道。”
程妤欲言又止。
虽然她以前跟着其他老教师一起家访过,有那么一点点经验,但她到底还是太嫩,怕自己带不好他。
说实话,骆延在学生群体中,太过受欢迎,有时会让她感到焦虑。
作为一名正式教师,而且还是正班主任,本来应该是她带着他成长的。
但他做的却比她想象中的更多更好,学生们乐于亲近他,更愿意与他沟通交流,其他老师也常给他好脸色,在她面前说他的好话。
偶尔,程妤会觉得,自己不如他,不配当他的实习指导老师。
“要不,”她还是开了口,“你跟李老师沟通一下,让她带你?她当了十几年班主任,经验丰富,口碑很好。”
骆延捏着那几张纸,懒洋洋地“嗯”了声,“那我去问问她。”
“还有什么事吗?”他问。
程妤想了想,说:“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后,学生们说要留下来搞班级文化建设,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过来看看。”
“好。”他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挡掉了部分亮光。
程妤抬眼看他。
他眼睑低垂,眸光正落在她身上,有些黯然。
“你最近怎么了?”程妤问他,“感觉你情绪不太好。”
“可能是累了吧。”他无所谓道,转身要走。
程妤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道:“如果你确定要跟我一起的话,就跟我说一声,我跟家长约定好时间地点,再通知你。”
他没说话,也没回头,左手抬起,食指和大拇指圈成一个圆,摆了个“OK”的手势。
耍酷。
程妤摇头轻笑,转动转椅,收拾桌上的东西。
而后,她按照约定,拿起听课记录本,去找容老师,听他讲课。
下午五点半,第九节课下课。
今天是周二,高一的学生不用跑操,纷纷从教学楼里嬉嬉闹闹地走出来。
程妤逆着人流上楼,回到办公室,喝了口水,歇了会儿,就去了高一22班。
他们班里留了不少学生。
一部分人在埋头奋笔疾书,一部分人在聊天玩闹,还有一部分人,聚在教室后面,画黑板报,弄装饰品。
程妤跟骆延在教室门口撞见,目光交汇的刹那,两人不约而同地别开了视线。
有学生发现他们来了,高声喊了句:“程姐!延哥!”
程妤微笑颔首,走过去,问他们弄得怎样了。
学生们兴冲冲地跟她聊了起来。
“这些是什么?”骆延在一堆实木配件前蹲下,伸手摸了下,指腹沾了些灰。
程妤走过去,看了眼,“应该是用来放盆栽的置物架。”
“是的,”生活委员柳清妍走过来,蹲在骆延旁边,拾起了一截长木条,“快递今天才到,盆栽昨天就到了,没地方放,全摆在走廊了。”
骆延将配件全捡拾起来,抱着走出去,“赶紧弄好,把盆栽摆上去吧。”
柳清妍跟着他出去,附近有两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也追上去,“延哥,一起弄呗……”
程妤在教室里跟李雅凡她们几个女生聊了两句,从后门探头看向走廊。
骆延跟那俩男生蹲在地上,边看安装说明,边拧螺丝钉。
柳清妍跟另一个女生,则在照料大大小小的盆栽。
一个大男孩,带着两个男孩和两个女孩,说说笑笑,沐浴在金灿灿的余晖里,画面融洽,满是青春气息。
程妤弯了弯嘴角,扭头看向教室。
女生们一边裁剪彩色卡纸,一边讨论待会儿去吃什么。
有两个女生拿着装饰品走出人群,来到教室后面那堵墙边。
靠墙的地方,连着摆了两张课桌。
其中一个女生脱了鞋,在另一个女生的帮忙下,如履薄冰地爬上了右边那张桌子,然后,从下方的女生手中接住装饰物,撕开双面胶,站起来,贴到墙上。
越贴越高。
那女生的身高明显不够,抚平最顶端的贴纸时,伸长了胳膊,踮起了脚尖。
程妤看得心惊胆战的,“让我来吧。”
踩在桌上的女生弄好后,低头看她,“可是,程姐你穿着裙子诶。”
“穿裙子怎么了?又不是没穿安全裤。”程妤说着,已经在脱中跟鞋了。
扶着桌子的那个女生,用看女中豪杰的眼神看她,竖起了大拇指。
李雅凡见她们这边需要帮忙,冲走廊那边大喊:“就不能来个男生帮下忙吗?还得程姐亲自动手。”
“不用,不就贴个东西嘛,又不麻烦。”程妤颇为豪迈。
想她跟席若棠合租那会儿,两人没少爬上爬下。
虽然她有齐越这一男朋友,但齐越总是在忙碌,与其等他大老远赶来,不如她们自己解决。
因为程妤今天穿的是及膝包臀裙,裙摆太窄,无法直接爬上去。
所以,她背对着左边那张桌子,双手反撑在桌沿上,轻松一跳,坐上了课桌。
桌子晃了一下,连着隔壁那张桌也在抖动,站在桌上的女生慌了神,连忙扶墙。
程妤叫她下去。
“你也下来。”清冽磁性的男声兀然响起。
程妤转头,看到骆延拍了拍手上的灰,朝她们这边大步流星地走来。
“一点小事而已。”程妤轻飘飘道。
骆延在她面前站定,上身前倾,双手撑在课桌边,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将她圈在怀里。
“我让你下来。”
他的脸蓦然在她眼前放大,程妤呼吸一滞,心跳漏了半拍。
她往后退了些,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你去看着他们吧,要是装错了,还得返工。”
骆延挑了下眉,抬头瞧了她一眼,忽然一把抱住她的臀腿,将她扛在了肩上。
天旋地转。
一股由失重引起的、强烈的恐惧感直窜她的大脑。
程妤蒙了一下,被吓得惊叫连连,全身都麻了。
男人健壮硬实的肩膀,顶着她柔软的腹部。
她俯瞰着地板,蓦然想起那晚被他抱着doi的情景。
他若有似无地捏了下她的大腿根,无奈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0026
26.宵夜
程妤脸色爆红。
周围的学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俩,傻愣在原地。
程妤一扬起脖子,就见对面一学生盯着她,眼睛在发光,bling
02
bling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着。
程妤尬得一批,捶了捶骆延的背,“你放我下来!”
“那你听不听话?”骆延问她。
程妤羞赧不已,咬牙切齿道:“听。”
“这还差不多。”他微微侧身,将她放在了一边。
程妤一站稳,佯装淡定地穿上鞋子,抚平衣服的褶皱。
学生们躁动起来,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嘘声此起彼伏。
有好事者扬声说:“程姐,你们都这样了,还不在一起吗?”
程妤一记眼刀飞过去,“在一起什么呀在一起!”
李雅凡戏谑道:“程姐害羞了~”
季桃蠢蠢欲动,嘴刚张开,就被骆延打断了。
骆延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地面,拽了吧唧地觑着桌上的女学生,“你是自己主动下来呢,还是让我赶你下来?”
“咦~”有个女生打趣道,“为什么程姐是被抱下来的,玲然就要被赶下来?”
骆延回头看那女生,振振有词:“废话,我敢赶你们程姐下来吗?她还不得削死我。”
程妤眉毛一挑,尾音上扬:“你说什么?”
骆延轻咳一声,没搭茬,缩着脖子,摸着鼻尖,还真隐隐有点怕她的意思。
惹得其他学生发笑。
骆延叹了口气,对那女生挥了下手,颇有些无奈:“你快下来,别让我求你。”
那女生没再磨蹭,双手撑着桌面,下了桌子。
骆延轻易跳上桌,边拿装饰品贴到墙上,边开玩笑:“你们这是要上天啊?怎么贴得这么高,都要贴天花板上去了。”
站在他下方,给他递东西的女生说:“这个是火箭,当然要上天啊。”
骆延无语:“什么火箭能载咱们班五十多号人……”
程妤站在一旁,看着大家忙碌,心神飘忽。
与骆延有过接触的肌肤,似乎还在发烫。
他背对着她,她一看过去,就是他包裹在休闲裤里的翘臀。
她想起了他后腰上的两个腰窝,想起自己的腿曾挂在他的腰上,感受他的每一次律动。
她闭了下眼。
教室外有几个人走了过来,兴奋地嚷着:“书架到了。”
程妤睁开眼,看见三个男生抱着大小不一的几个快递,走进了教室,招呼人拿剪刀过来拆快递。
李雅凡跟一个女生走过去,纷纷用手中的剪刀拆开快递,随后,他们几人开始研究怎么组装书架。
程妤想去看看,骆延忽然叫住她。
她走过去,站在桌边,问他怎么了。
“我手机响了,你帮我接下。”
“哪有响?”她没听到声儿。
“我开的震动。”
程妤:“……”
程妤跟桌子另一边的女生对上了视线,那女生羞怯地别过脸去。
“真是的,怎么不叫她帮忙接电话?”程妤在心里碎碎念,抬手摸进了骆延的裤兜。
这是她第二次摸他的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