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通关。
程妤关闭游戏,忽而问他:“你刚刚在做梦吗?看你笑得挺开心的。”
骆延单手支颐,“我做了个美梦……梦到你了。”
“我?”她一脸惊疑,“梦到我干嘛?”
骆延:“干好事。”
程妤斜了他一眼。
干好事=ghs=搞黄色。
“下流。”她低低地啐了一声,鼠标“哒哒”响了两声,关机。
骆延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你说什么?”
她抿了下唇,把台面上的东西一收,拎起手提包,就站了起来,“该走了。”
骆延连忙起身,跟上她,“是真的在干好事,你不记得了?”
程妤并不想记得那晚和他ghs的事。
那简直就是她人生第一大耻辱。
“你不用跟我强调。”
她说着,在靠走廊那侧的窗户栏杆上,用钥匙解开挂锁,取下来后,挂在门栓上,“咔”一声,彻底锁上。
0006
6.邂逅相遇
骆延看着她走远的婀娜倩影,心脏沉沉下坠。
这么多年过去,她忘了,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更何况,那个时候,他是那么的普通,没有任何能让人记住的点。
他初次见她,是在仲夏。
烈日炎炎,蝉鸣阵阵。
他站在公交车靠后的车门边,背着双肩包,右手握着栏杆,左手拿着一份装订好的初中必背古诗文的资料。
他扫了眼资料,就把那沓纸捂在胸口,盯着玻璃车门外飞逝而过的景色,在心里默背。
一篇《出师表》背完,他换了下手,想放松一下。
一转头,他就看到车后方的一排座位上,有一个男人在打着瞌睡,那颗头晃呀晃呀,倒在了旁边穿黄色连衣裙的女生的肩膀上。
那女生嫌恶地皱了下眉,几度瞥向那男人,手抬了又抬,就是不好意思把他叫醒。
那男的变本加厉,身子扭向那女生,手状似无意地搭在了她的大腿上。
女生忍无可忍,抖了抖肩膀,叫他起来。
男人仿若没听到,依旧睡得昏沉。
骆延看着,想去帮她忙,刚踏出一步,那女生座位对面的一个女生站了起来。
她扎着高马尾,栗色的长卷发蓬松柔顺,天蓝色的蝴蝶结发饰,跟身上那件天蓝色的一字肩上衣很搭。
她不知跟那黄裙子女生说了什么,那黄裙子女生仰头,感激地看着她,赶紧坐到了她的位置上。
高马尾女生没坐那女生的座位,而是转身下了一级台阶。
她那白色百褶裙裙摆一晃,荡进了他心头。
干干净净的颜色,让他联想到纯洁无瑕的白玫瑰。
她低头,看到黄裙子女生的后脚跟被鞋子磨破了皮,好心地从单肩包里找出两个创可贴,送给了她。
那女生对她说“谢谢”。
她嫣然一笑,刹那间,骆延为她神魂颠倒。
用现下流行的那个词,来形容他当时的状态,便是“crush”——
短暂地、热烈地,但又是羞涩地爱恋。
她扭头,潋滟水眸与他交汇,满含笑意,流眄生辉。
他的肾上腺素狂飙,脸腾地红了。
他窘迫地错开视线,佯装看资料。
她似一只翩跹的蝶,轻盈地走到他身侧,身上淡淡的甜香钻进了他的心肺,让他昏了头。
时隔多年,他始终记得,那辆车的车厢有多宁静。
以至于,他能敏感地捕捉到她的一举一动,听到她娇俏地说:
“是初三考生吗?这么勤奋。弟弟,中考加油呀!”
他想跟她道声“谢谢”。
简简单单两个字,他嗫嚅着唇瓣,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那个时候的他,内向腼腆,不善言辞。
因为正值青春期,所以他跟抽条似的,身高疯长,肉却不多,看起来瘦瘦高高,很是单薄,像个骷髅架。
而且,他尚且没长开,脸上还爆了不少青春痘,整张脸并不算好看。
至于她所说的“勤奋”……
他是个学弱,不管怎么挑灯夜战、孜孜不倦,成绩永远不堪入目。
他觉得自己很糟糕,没勇气跟这么耀眼的她搭话。
公交车到站,她不做任何停留,径自下车。
他像根柱子杵在原地,只敢在车子移动的瞬间,抬头向她张望。
她脚步轻快地往前走,没有留意到身后车上的他。
他看了下站牌——弗城大学站。
弗城大学,国内数一数二的顶尖学府。
她和弗大一样,都是他无法肖想的存在。
骆延站在原地,消沉片刻,便从回忆中抽离。
他沐浴着夕阳余晖,下楼。
有不少学生上下楼,路过他身旁时,疑惑地侧首看他,犹犹豫豫,还是打了个招呼:“老师好。”
一瞬间,莫大的欣喜涌上心头,骆延怔了一下,微笑颔首。
那学生嬉笑着,在同伴的召唤下,穿过他身侧,飞奔下楼。
骆延心里的阴霾,荡然一空。
他那么那么努力,中考考到了离弗城大学最近的弗城二高;
又那么那么努力,转去当体育生,考上了弗城大学。
现在,他只消继续努力,说不定,就能留在弗城二高,和她当一辈子的同事。
至于这段暗恋能不能修成正果……
他不知道。
他走出教学楼,远眺天边绮丽多姿的晚霞,感觉前路既充满希望,又遍布荆棘。
“骆延?”有人叫住他。
他回头,看到一名中年男子朝他走来。
“陆老师!”再遇恩师,骆延喜上眉梢。
两人寒暄了几句。
陆老师突然问他:“你那时跟我说,等考上了弗大,就要去追你喜欢的女孩子,后来呢,你有没有追到?”
说到他喜欢的女孩子。
那是骆延高二时的事了。
少年人的爱恋,是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住的,再怎么小心翼翼,总会裂开一道缝隙,害他露了馅。
或许是男生们聊到喜欢的女生时,他眼里闪烁的光芒太亮;
或许是他午夜梦回时,不小心从唇齿间,泄露了她的信息;
亦或者,是他发呆时,在纸上涂涂画画,不经意写满了她的名姓……
总之,不知何时起,全班人竟都知道了他的心事——他喜欢上了一个弗城大学的女学生。
因为担心他会因此影响成绩,作为班主任,陆老师特地找他谈话。
知道他跟那女生没在一起,只是他单相思,陆老师松了口气,还鼓励他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弗城大学,和那女生同校。
可惜啊,就算他考上弗城大学,跟程妤同校,成了她的学弟,她也从未注意到他。
“没呢……”骆延挠了挠后脑勺,“我后来才知道,原来她有男朋友了。”
陆老师替他感到遗憾,安慰他道:“啊,没关系,你要是想找女朋友,老师可以帮你拉拉线。”
“不用不用!”骆延摆摆手,“她已经恢复单身了,我还有机会。”
“哦~那你得加油啊,我看着你追个姑娘追得这么难,都想替你追了……”
陆老师笑了笑,又同他闲扯了两句,才跟他道别,去停车场,开车离开。
骆延想着今晚还得去班上,出了校门后,在附近找地方吃晚餐。
弗城二高和弗城大学中间,有一条美食街。
这条美食街从北吃到南,几乎囊括了全国的美食,还有不少西方、日韩、东南亚料理,而且价格公道,真材实料,不少人喜欢去那儿吃饭。
程妤挑了家面馆,推开玻璃门走进去,里头已经坐了不少人。
她勉强找着一张空桌,刚坐下,一抬头,就见玻璃门被人推开,来人竟是她避之不及的00后!
0007
7.我又想你了
冤家路窄。
程妤手忙脚乱地拿起一旁的菜单,挡在脸前,拜鬼求神,希望他没看到她。
不巧,骆延偏就在她这张桌前停下,屈指扣了扣桌面,“程老师,拼个桌呗?”
被他无情戳穿,她无奈地放下菜单,强颜欢笑:
“哎,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骆老师。呵呵,别客气,坐啊。骆老师也喜欢吃面吗?”
骆延在她对面坐下,回:“还行。”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她,“但你,好像挺喜欢来这家面馆的。”
程妤不知道他是怎么从在这面馆见过她一次,就得出她喜欢来这家面馆的结论的。
她点点头,说:“还行。”
她把菜单推到他面前,装模作样地释放好意:“骆老师要吃点什么?”
骆延:“跟你一样。”
“小面?”
“嗯。”
程妤拿了只笔,抄起桌上的便利贴,写下“小面×2”这几个字,问他:“你要不要葱和香菜?”
骆延:“加葱,不要香菜。”
她挑了下眉,“你也不喜欢香菜?”
他笑得意味深长:“不喜欢香菜和芹菜。”
巧了,她也都不喜欢。
程妤在便利贴写下备注,正要起身拿给厨房的老板娘。
骆延先她一步站起来,“我去吧。”
她从善如流地把便利贴给他。
见手机的呼吸灯闪烁,她拿起手机看了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小妤,我今天到岐岚出差,又去爬了一遍风息山,在桥上看到了我们曾经挂的爱情锁。我又想你了。】
这已经是齐越的第不知道多少个新手机号了。
程妤照旧拉黑。
她是在初二暑假那年,去教育机构补习时,认识齐越的。
彼时,齐越已被弗城大学录取,趁着暑假,在教育机构做着兼职。
他站在三尺讲台上,白衬衫搭配西裤,利索干净又端方,意气风发,气宇轩昂,向他们这群准初三生传授知识和技巧,尽职尽责,诲而不倦。
程妤受益良多,对他十分钦佩。
课后,她总爱找他问问题,与他探讨解题思路。
聊着聊着,两人的话题便会偏离正轨,脱离表面的师生关系,像是最普通的朋友,分享彼此的认识和见解,与对方的思想碰撞出火花。
相处越久,她越觉得他温文尔雅、学识渊博,对比起她的同龄人,他成熟可靠许多。
她以结识他这个良师益友为荣,巴不得每天见到他。
他们在课上用眼神交流,又在课下用通讯工具进行沟通。
在她高一那年,她压抑不住满腔情意,向他告白。
结果,被他婉拒了。
他说,她还太小,当务之急,是好好学习,考上心仪的大学。
她觉得难过,又问他,他能不能等她三年。
他应下了,等她高考结束,她要是心意不改,他们就在一起。
那个时候,在程妤眼里,齐越比她认识的任何一个异性都优秀。
她自小长得好看,性格活泼开朗,身边不乏追求者。
但是,那么多人,她一个都看不上。
她只看得上齐越,只想和他在一起。
当时,程妤所在的弗城中学其实管得特别严,学生是不给带手机的。
她总是偷偷摸摸地藏着手机,每天给齐越发送“早安”“”。
齐越总能在三分钟内回复她,还会给她加油鼓劲。
于她而言,齐越亦师亦友——
她有什么不懂的题目,拍下来,发给他,他会帮她开拓思路,带她解决;
她在生活方面有什么困惑,他也会用自己的经验,指导她该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