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放风时间,郑明弈又去了操场。
随着天气逐渐转凉,去操场的人也跟着多了起来,但操场上能坐的地方有限,除了放着简易健身器材的区域,其他地方总共就只有一条长椅。
这条长椅常年被许胜的人所霸占,不过只要郑明弈的身影出现在操场,那长椅的一半必定属于他。
江迟景悠悠地看着窗外,视线的尽头是郑明弈的侧脸。不管是在近处看,还是在远处看,江迟景的视线都无法从郑明弈的侧脸上移走。
郑明弈的嘴唇轻轻动了动,是在和身旁的许胜聊天。由于距离太过遥远,江迟景听不清两人的对话,但这反而像是在看一部无声默片,更能关注到主演的神情和姿态。
和手肘撑在膝盖上、略显拘谨的许胜不同,郑明弈后背靠着长椅,双手随意地搭在腿上,视线淡淡地平视着前方,嘴唇动起来时也没有过多的情绪泄露。
江迟景猜测两人应是在聊许胜减刑的事。
许胜原先被蒙在鼓里,在知道事情经过后,肯定会来找郑明弈确认。他的视线大部分时候都停在操场地面上,极有可能是在对郑明弈表示感谢,或者表露心声,否则不会这样略微难为情地看着地面。
郑明弈倒没有太大反应,说话的表情仍旧是平铺直叙,以江迟景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会跟许胜交心,而是在告诉许胜他这样做的原因。
半晌后,许胜呼了口气,跟郑明弈一样背靠在长椅上,双眼放空地看着前方,江迟景猜测这是在聊未来的事,比如老夫妇如何安置,和公主怎样相处等等。
这时,无声默片中突然出现了新的角色,老九从画面一角走向长椅,被守在长椅旁的小弟给拦了下来。
他恼火地推了面前的小弟一把,结果另外两个小弟立马走过来,把他拦了个结结实实。
他不得不偏起脑袋,视线越过这些小弟,对长椅上的许胜喊话。无声默片中第一次出现了声音,但听得并不真切,只能隐约听出声音的主人希望得到回复。
许胜淡淡地扫了老九一眼,置若罔闻地继续和身旁的郑明弈聊天。
看到这里,江迟景突然有种感觉,尽管之前他就觉得郑明弈在囚犯中的地位不一般,但直到现在才有了实感。
老九就像被舍弃掉的“士”,在“将”面前丝毫没有存在感。而郑明弈并非顶替老九成为了许胜的“士”,他是棋盘中的另一名“帥”,只有“将”能够跟他平起平坐。
图书室里响起了移动椅子和小声交谈的窸窣声,江迟景从窗外收回视线,只见不少犯人来到了窗边,跟江迟景一样看起了操场上的无声默片。
图书室里的这些囚犯大多都不参与狱里的派系争斗,但越是边缘的人就越喜欢看热闹,已经有人聊起老九在狱里失势,身边的小弟都跑了几个。
还有人说许胜很看重郑明弈,中午吃饭时还要等郑明弈先动筷。
当然,除了这些以外,还有奇奇怪怪的传言,比如郑明弈是许胜的新宠,公主被打入了冷宫等等。
江迟景呵斥了一声“安静”,沉迷于闲谈的囚犯们总算收敛了许多。不过不少人看江迟景的眼神中也带着八卦,估计是想看看江迟景失去他的“马子”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江迟景表情淡淡地重新看向窗外,只见老九已经离开长椅边,返回了健身器械的区域内。
从江迟景的角度俯视下去,操场上的许多人都一边看着老九,一边在发笑,显然是在嘲笑老九。而老九拿起哑铃做着弯举,看似并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但他表情阴鸷,眼神发冷,内心应该没有他表现得那样平静。
没过一会儿,郑明弈结束和许胜的交谈,朝着公务楼的方向走了过来。老九放下哑铃,视线随着郑明弈的身影移动,眼神又变得冷了几分。
随着郑明弈的离开,无声默片里没了男主演,江迟景也跟着失去了兴趣。
刚才有囚犯为了来窗边看热闹,坐到了第一排靠窗的位置,而郑明弈一出现在图书室里,那人立马拿着书麻溜地回到了之前的座位。
郑明弈在老位置坐下,用口型对江迟景说道:我好饿。
江迟景用下巴指了指手边的环保袋,示意里面就是他做的派。
等时针缓慢走过两点,图书室里终于只剩下两人。郑明弈坐进工作区来,第一时间打开了江迟景带来的保鲜盒。
“好像卖相一般。”郑明弈看着手里的派道。
“那你别吃。”江迟景作势要收回保鲜盒。
“为什么不吃?”郑明弈拿起派咬了一口,不疾不徐地细细品味,好半晌都没给个评价。
“怎么样?”江迟景忍不住问。
“好吃。”郑明弈点了点头,“就是下次可以多放点糖。”
“我按照标准放的。”江迟景又想到了那甜得腻人的酱,皱眉道,“你怎么吃那么甜?”
“我喜欢吃甜食。”郑明弈笑了笑,又拿起了另一块派。
口味这事的确需要多磨合,江迟景没有再纠结,正色道:“话说你最好小心一下老九。”
“你觉得他不对劲吗?”郑明弈似乎真的很饿,没几下又解决了第二块派。
“很不对劲。”江迟景见郑明弈吃得这么香,也拿起一块派咬了一口,“他可能在计划报复。”
老九是无期徒刑,要在监狱里关很久很久。监狱就是他的整个世界,他不可能忍受自己突然间从食物链顶层掉落到任人嘲讽的最底层。
“我会防着他。”郑明弈解决派的速度很快,转眼间盒子里便空空如也,只有江迟景手里还剩着小半块。
“那你一定要小心。”江迟景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如果还要搞事,恐怕会不管不顾。”
郑明弈心不在焉地“嗯”应了一声,视线直直地看着江迟景手里的那小半块派。
“干嘛?”江迟景终于注意到了郑明弈的视线,“这是我的。”
“你的就是我的。”郑明弈毫不讲理地逮住江迟景的手腕,直接凑过来咬住了最后的这块派。
小小的派似乎不够郑明弈的胃口,他用舌头勾走派之后,又舔吮起了江迟景的手指,像是要把所有的甜味全部舔干净。
指尖本就是敏感的区域,江迟景愣了愣,立马感觉到小腹升起了不正常的热流,他赶紧把手指抽回来,瞪着郑明弈道:“我要说多少遍,这里有监控!”
郑明弈不紧不慢地咽下口中的派,认真地评价道:“最后的这块最好吃。”
江迟景恼火道:“你到底是吃派还是吃我啊?”
郑明弈噙着笑捏了捏江迟景的脸,答案已在不言中。
江迟景就不该心血来潮做什么派,这只会让郑明弈得寸进尺而已。好在这之后郑明弈不再有不老实的举动,专注地看着股票走势图,给江迟景分析现在是怎样的局势。
老钟表的股价仍在下跌,但止住了狂跌的势头,总体在正常范围之内,没有引起大规模的恐慌。
而被关伟盯上的那几家公司,原先政策出来之后一直在猛涨,但最近突然出现了疲软之势,跟不上大盘涨幅,应是有人觉得不妙,开始悄悄抛售,而这种情况一旦出现,说明关伟已经逐渐接近胜利。
“只要关伟能查清那几家公司的问题,我的案子就必定会重审。”郑明弈道。
这几家公司的股票都跟郑明弈的做空案有关,如果公司的高层一开始就有操纵股价的嫌疑,那所有指向郑明弈的证据也会变得不那么可信。
“那快的话,大概一个月?”江迟景道。
郑明弈“嗯”了一声,不过这声“嗯”的尾音拉得有点长,像是肯定,又不完全肯定。
江迟景也没有多想,毕竟法院何时重审,郑明弈也无法确定。
下午三点之后,吃饱喝足的郑明弈离开了图书室。此时离江迟景下班只剩两个小时的时间,他无聊地整理着书架上的图书,而没过多久,洛海来到了图书室内。
“头疼。”洛海找了张椅子坐下,浑身无力地瘫在上面,用手揉着眉心。
“因为于光?”江迟景来到洛海身旁,倚靠在一张桌子上。
“年纪小了果然不懂事。”洛海道。
他没有具体说是什么事,但江迟景多半能猜到,于光一颗心都扑在替天行道上,就像个中二的熊孩子,肯定会有些不懂事的举动。
“你不就是喜欢照顾弟弟吗?”江迟景道,“太懂事你又会觉得没意思。”
准确来说,是太独立洛海会觉得没意思。洛海就喜欢对方依靠他,而江迟景完全不是这种性格,他喜欢双方有彼此的空间,就像他知道郑明弈脑子里有许多计划,但他从不会追根究底地问清楚,因为时候到了,郑明弈自己也会告诉他。
“确实,我认栽。”洛海无奈道,“就好这口没办法。”
“但你还是得注意下度,别太宠着那臭小子。”
江迟景话音刚落,别在肩膀上的对讲机里突然响起了沙沙声,紧跟着是某个狱警焦急的声音:“洛医生!洛医生在吗?老九捅了人,麻烦来一下厂区这边!”
第52章
疯子
对讲机里叫的人是洛海,但率先从图书室里冲出去的人却是江迟景。他回想起老九看郑明弈时的阴鸷眼神,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次老九的心态明显跟以往不同,他失去了在狱里的地位,被许胜视作一团空气,被其他囚犯肆意嘲笑,巨大的心理落差必定会刺激到他,让他产生报复的念头。
而这次报复他不用再像上次挑衅江迟景那样,顾忌着许胜的意思,因为许胜就是害他沦落到今天的罪魁祸首。
但话说回来,当初阻止许胜出狱的人是郑明弈,非要说的话,郑明弈算是幕后推手。因此尽管江迟景已经预料到老九想要报复,但却无法确定老九报复的人到底是谁。
他一边跑出图书室,一边取下肩上的对讲机,提心吊胆地问了一句:“老九捅了谁?”
对方很快给出了回复——是许胜。
算是预料之中,江迟景稍微松了一口气,放慢脚步等待洛海,但他心里仍旧紧张许胜的安危。
虽然老九的确憎恨郑明弈,也有可能会对郑明弈下黑手,但相比起来,老九最应该报复的人还是许胜才对。
如果不是许胜计划越狱,老九也不会搞出纵火那晚的事来,结果被关了禁闭,还被许胜延长关禁闭的时间,逼他写下丢脸到家的检讨书。
明明是许胜自己要走,最终却没有离开,在老九眼里看来,肯定会觉得许胜这是拿他当猴耍。
他当然可以报复郑明弈,甚至也可以报复许胜最在乎的公主,但无论报复这两人中的谁,最终都会被许胜加倍奉还,因此最简单的,就是直截了当地给许胜一个痛快。
况且在这些人当中,也只有许胜跟老九同在漆厂工作,最方便下手。
洛海去医务室里联系了救护车,接着拿上急救箱,跟上了江迟景的步伐,两人跑到一楼时,正好碰到于光在打扫走廊,于光一见两人,立马屁颠屁颠地跟上来问:“出什么事了吗?”
洛海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打扫你的卫生去。”
“洛医生,你还在生气吗?”于光跟到了公务楼大门口,“我说的喜欢偶像不是那种喜欢啦!”
你还敢喜欢偶像?
江迟景回过头去看了看于光,心想你这臭小子就该被你家洛医生收拾。
漆厂离公务楼不算太远,跑过去只需要两三分钟的时间。当江迟景和洛海来到这边时,巡警队刚刚维持住秩序,老九的脸上和身上都负了伤,对面站着几个急了眼的许胜的小弟,双方都被巡警给押着,应是才经过了一番打斗。
许胜躺在地上,嘴唇发青,额头满是汗珠,侧腹捅进了一根木条。
这根木条应是拖把的后半截,用脚踹断之后形成了不规则的尖刺。肉眼看不出木条到底捅了多深,但至少可以确定不是贯穿伤。
“许胜,能听到我说话吗?”
洛海立马上前确认许胜的意识,许胜很轻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现在还清醒着。
江迟景好歹是松了口气,但一旁的老九似乎是不满许胜还有意识,朝着许胜叫嚣道:“让老子拖地?去死吧你!你他妈自己要越狱,怎么还不滚啊?”
“安静!”两侧的巡警又把老九往下按了按,但老九还在骂骂咧咧地朝许胜叫嚣。
许胜的小弟不甘示弱,纷纷骂了回去,现场又吵成了一团。
江迟景被吵得实在不耐烦,索性取下警棍来到老九面前,一棒子抡到他脸上,呵斥道:“安静点!”
吵闹的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就连许胜的小弟也面面相觑,因为除非受到威胁,狱警一般不会动手殴打囚犯,更别说现在老九还是在被制服的情况下。
老九转过脸来,阴森森地看着江迟景道:“你他妈这姓江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不懂人话是吗?”江迟景用警棍指着老九的鼻子,“还是要我拿这玩意儿捅进你嘴里?”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暗示,要真的被捅,那会比写检讨书还要丢脸。老九的表情非常不甘,但好歹还是闭上了嘴。
“情况不是很好。”洛海站起身道,“要赶紧送去医院。”
跟南部监狱常年合作的医院就在郊区,救护车开过来只需要十分钟的时间。
巡警队的人把老九和许胜的小弟押离了厂棚,没过一会儿,医护人员终于抬着担架出现,带着许胜往救护车上转移。
洛海需要随车去医院,而江迟景在这里本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他跟着一行人走到厂棚外面,打算返回公务楼里,不过就在这时,一个橙色的身影突然冲了过来,江迟景眼疾手快地拦下他,赶紧道:“没事的,有医生在,许胜不会有事。”
冲过来的人正是公主。
江迟景不太清楚厂区的分布,但他知道公主所在的缝纫厂一定离漆厂很远。因为当初公主也在漆厂工作,狱里就是不想让他跟许胜一边工作一边谈恋爱,才把他调去了缝纫厂。
“那是根木棍?”公主喘着气,眼神直直地看着前方,声音颤抖地问江迟景道。
江迟景回头看了一眼,公主来的实在不是时候,正好看到许胜被抬上救护车,身上插着的那根木棍格外显眼。
“你放心,他还有意识。”江迟景劝道,“现在上了救护车,肯定不会有事。”
老实说,江迟景自己也有些心里没底,因为刚刚洛海还说许胜情况不是很好。但这一点一定不能让公主知道,公主本身就是个疯子,跟许胜沾边的事,他只会疯上加疯。
“老九是吗?”随着救护车离开,公主收回了视线,目不转睛地看着江迟景问。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和疯狂,只有一种诡异的镇静和专注,让江迟景莫名觉得不寒而栗,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你千万别做傻事。”江迟景道,“许胜很快就可以出狱,你也没剩多少刑期,外面的世界还等着你们。”
“他很快就可以出狱?”公主问。
看样子许胜应是想等结果出来之后,给公主一个惊喜,但这时候江迟景也管不了那么多,继续道:“被害人家属出具了谅解书,他大概率会获得减刑。”
“是吗?”公主突然冷笑了一声,“所以老九这都等不了?”
正常人听到江迟景这话,第一反应会是充满希望,把关注点放到未来的事上。而公主倒好,他首先想到的是许胜很快就会出狱,等他走后老九怎样作妖都可以,但偏偏老九就是要报复许胜,让许胜不好过。
“老九可能还不知道。”江迟景道,“总之你不要乱想,等许胜的消息就好。”
公主没有接话,表情仍旧让江迟景捉摸不透。
江迟景严肃道:“你千万,千万,不要做傻事。”
“遵命,江警官。”公主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漆厂的门口。不过他的这句“遵命”,总让江迟景觉得别扭,像是在调侃,又像是在讽刺,话里的潜台词似乎是:你也管不了我。
江迟景该说的都说了,也不知该怎么劝下去,他取下对讲机,叮嘱2号楼的楼长,让他最近多看着点公主。
说完之后,江迟景转身朝公务楼的方向走去,这时他的余光瞥见棚门口站着一个人,便又调转脚步,径直走到那人面前道:“头疼。”
“许胜还好吗?”郑明弈问。
“不清楚。”江迟景摇了摇头,“希望没事。”
“他怎么会被老九捅?”郑明弈问,“老九哪里来的刀?”
棚离漆厂有一段距离,郑明弈应该只是听说了个大概,还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自从上次纵火事件以来,狱里严查违禁物品,已经搞不到美工刀之类的东西。
“许胜安排老九去拖地,老九偷偷把拖把杆弄断,然后趁许胜的注意力在工作上,用拖把杆捅了许胜。”江迟景呼了口气,又道,“许胜应该也没有想到,老九竟然敢对他动手。”
“确实。”郑明弈道,“可能有想过,但是没放在心上吧。”
江迟景点了点头,道:“许胜那边还不知道会怎样,现在最头疼的是公主,我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郑明弈没有接话,江迟景下意识地看向他,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白:你难道没什么想法吗?
“担心也没用。”郑明弈道,“许胜越狱是有计划的事,我们提前推测出他的计划,所以才能去阻止,但是公主……”
郑明弈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江迟景自觉地接话道:“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嗯。”郑明弈道,“我会找机会劝劝他,你别太担心。”
“你劝他?”江迟景狐疑地看向郑明弈,“你别给他出什么馊主意。”
郑明弈的视线移开了一瞬,江迟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画面,皱眉道:“郑明弈,你别乱来啊。”
“我有乱来过吗?”郑明弈笑了笑,“放心吧,江警官。”
不知为何,江迟景这下是越来越不放心了。
第53章
有惊
公主之所以是南部监狱里有名的疯子,是因为服刑人员当中增加刑期的人极少,普通的打架斗殴只会关禁闭或其他处罚,而当初公主是真的差点杀了跟许胜睡的那个第三者。
江迟景也是从洛海那里听来的八卦,据说是第三者主动勾引许胜,正好公主即将服刑期满,许胜便打算借机让公主断了念想,出去之后开始新的生活,结果没想到公主直接拿第三者开刀,给自己延长了刑期。
一个第三者尚且如此,更何况想捅死许胜的老九。
如果公主在冲动之下杀了老九,那他接下来的几十年,恐怕只能跟许胜隔在墙里墙外。
又或者……许胜为了公主,也不愿意离开监狱。
江迟景的思绪越想越乱,完全无法预测事态的发展。偏偏郑明弈还一副顺其自然的模样,好像公主去报复老九,那都是理所应当的事。
不对,看郑明弈这样子,江迟景总感觉他还会为公主提供帮助。
真是一个两个都让他头疼得不行。
好在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江迟景收到了洛海发来的信息,说是许胜手术顺利,明天早上应该就能醒来。
这让江迟景终于有了点思路,第二天一早,他向狱里请了半天假,直接来到郊区的医院找上了许胜。
既然公主不听他的劝,那他只能把许胜的话带给公主,总之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公主去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