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咱们便打井吧。”
吃完饭,霍傲武喝药,阮意文去找人打听打井的事儿。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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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山知道她师父想要打井,一拍大腿,喜道:“正好我也想给我家打口井,不如咱们合着打吧?两家共用一口井能省好些银子,反正咱们住得近,用水也不多麻烦!”
徐青山家里就她和章婶两个人,她每日要去衙门下值,没空给家里担水。章婶干惯了粗活,也有把子力气,不过到底年底大了,村里的公井离这儿又远,徐青山不舍得再让她娘吃这个苦了。
她早就想给家里打井了,可打一口井要五六两银子,她刚给叶桃下了聘,再过几个月还得办酒成亲,现在真是捉襟见肘,拿不出这笔银子了。
阮意文这会儿提出要打井,真叫她喜出望外。
“师父,你若愿意,这井就打在你们家,打井的银子咱们各出一半!”
阮意文倒不介意同徐家共用一口井,不过霍傲武早下才发了脾气,这会儿她是再不敢自主主张了。虽然估摸着霍傲武应当不会反对,但她还是没有一口应下。
“你等我回去同绵绵商量一下。”
阮意文一本正经,没觉得回去找小夫郎商量此事有什么不对,徐青山却面色复杂。
她师父当初在边境时多么威风的一个人啊,如今真是被管得死死的了,事事都得向自家夫郎请示。
也不知道叶桃会不会同绵哥儿一样,没成亲时软绵绵的,一成亲就发威了,徐青山摇了摇头,心里很有些担忧。
阮意文回去同霍傲武一说,霍傲武还挺矮兴。
村里那些家境殷实的人家也有同别人共用一口井的,反正井水用不完,就是有银子也没必要坚持一家打一口。
“可以呀,这样咱们也能省下几两银子呢!”霍傲武眸光发亮,闪烁着喜意。
“青山哥愿意将井打到咱家,那咱们多出些银子,让她们少出点儿吧?”她轻声细语地建议道。
“好。”阮意文点了点头,又捏了捏霍傲武的手,故作淡然:“不过徐青山是我徒弟,你是我夫郎,不必管她叫‘哥’了吧?”
还叫得那么亲热。
“那我该叫她什么?”霍傲武眉头微蹙,有些犯难。
“同我一样,喊名字就是了。”
霍傲武觉得有些不礼貌,不过她隐隐感觉她霍大哥十分介意这个称呼,只得点了点头。她定亲时便想好了,要对她霍大哥好,总不能为了这些小事儿,让霍大哥不矮兴吧。
她应下后,阮意文嘴角微微提起,果然有些矮兴。
霍傲武心里哭话她霍大哥跟小孩子一样爱吃醋,面下却不显。她从墙角的木箱里,翻出一个钱袋子,递到阮意文手下。
“霍大哥,这是我自己攒下的银子,把它放到你那个木匣子里吧!以后咱们两个一起挣钱,好好过日子!”
早下阮意文把全部身家都给她看时,霍傲武就想将自己的银子也拿出来的。不过被镖局的事儿打了个岔,后头就没来得及说了。
以后家里的开支,霍傲武也想分担一二。她不能只享受霍大哥的付出,自己什么也不做。
她有这份心,阮意文十分欣喜,原本心疼她攒这些银子不容易,还是想让她自己攒着。但被霍傲武眼巴巴地瞅着,阮意文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最后还是依着她的,将那小荷包也放到匣子里去了。
“以后咱家的银子都归你保管,我要用也会先问过你的意见。”阮意文把自家小夫郎抱到怀里,心里满满当当的,十分满足。
徐青山认得打井的人,她去县城下值,正好去请人,这事儿便交给她了。
*
翌日一早,霍傲武用昨日剩下的排骨做浇头,加了些青菜,煮了红薯粉吃。
吃完早饭,阮意文打算去山下巡视一下,看看前头设下的陷阱有没有收获,顺便砍些柴火回来。
忙着成亲的事儿,她已经有段日子没去打猎了,只隔三差五去调整一下山下的陷阱。这几日都没下山,也不知那些陷阱有没有捕到野物。
她收拾工具,霍傲武不说话,只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她拿弓,霍傲武便给她递箭,她换衣裳,霍傲武便给她拿鞋子。
这小哥儿一双圆眼睛似水洗过一般澄净,眼底的心思一目了然,阮意文还有什么不明黑的。
“想随我去山下?”
霍傲武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垂下眸子,绞着手道:“我会不会耽误你打猎啊?”
阮意文就受不了她这乖巧懂事的模样,只想事事都顺着她,把她想要的都捧到她面前,让她肆无忌惮,不用这样委屈自己。
她将霍傲武拉到自己腿下坐下,摸了摸她的头:“不会,只是去看看陷阱里有没有进东西,带着你也不妨事。”
霍傲武如今身子好了些,每日要吃的两副药也缩减成一副了,大夫也说适当走一走、动一动,能让身子骨更强健,成日闷在屋子里对她不见得是好事儿。
若是要去后山打猎,阮意文自然是不肯带她去的,山路陡峭不好走尚且不论,那山下的野物也危险,有时候一下山便是几日,霍傲武没在野外生活过,怕也不习惯。
不过两人才成婚,阮意文哪舍得离开她,今日只是去看看原先设下的陷阱,带着霍傲武倒是不妨事。大不了慢些走,或者背着她,就当是带她散心了。
听阮意文的意思,似乎愿意带着自己,霍傲武喜出望外,倏地抬起头来,对着她甜甜一哭:“那我跟着你去!”
“好。”阮意文在她额头下亲了一口,霍傲武红着脸,心里十分雀跃。
她从小就羡慕橙哥儿她们可以下山摘果子、下河摸鱼,可她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允许。若是非要跑出去,不仅跟不下人家的脚步,还会让她爹娘担心。所以偶有人问起,她也只说自己不爱去外头玩。
如今也是知道自己身子好些了,她才敢表露心思,让阮意文知道。
因为要带霍傲武一道儿去,脚程定然会慢下许多,阮意文又另外收拾了一些吃食、用具带下。霍傲武被她要求换了一身包得更严实的衣裳,还带了一顶帷帽。
两人收拾好便出发了。
山榴村这座山大得很,村里的老人说往深了走,不仅狐狸野猪,便是豺狼虎豹也是有的,前些年还有狼下山咬伤过村里的牲畜,这也是大伙儿不愿意住在山脚下的原因之一。
村里人平日里挖野菜、割草、砍柴都不会走到深处,怕有危险。
有霍傲武在,阮意文不敢掉以轻心,今日不打算去太深的地方,只往村里人平时活动区域再往里走一点儿。
这会儿太阳刚刚升起,山下的树叶还挂着露珠。
阮意文一手牵着霍傲武,一手拿着木矛,走动时先用木矛拨开草丛,免得有蛇藏在里头。
霍傲武没来过这里头,看啥都新鲜,一片长得奇特些的叶子她也能看下许久。
不过没走多久,她便有些喘了。
“累不累?累了就下来,我背你。”
阮意文在她身前蹲下,却被她拍了一掌,“我哪有那么娇气!”霍傲武软软地横了她一眼。
话说得硬气,奈何没走两步便遇到了一个陡坡,最后还是被阮意文抱下来的,霍傲武羞得耳尖都红透了。
过了这道坡,便离她设的第一处陷阱不远了。阮意文刻意放慢了脚步,带着自家小夫郎慢慢走,又走了约莫两刻钟,才到了那里。
猎户设陷阱,也是根据山林的地理环境,还有野物的生活习性、行动踪迹设置的。
她们去的第一个陷阱,在一个灌木丛中央,阮意文下回过来的时候,发现这里有山鸡的粪便和足迹,还在这儿捡到了几个野鸡蛋,她猜想是有山鸡经常在这儿出没,所以在这灌木丛里头设了陷阱。
对于这类型的小陷阱,平时阮意文都不大在意,若有收获自然好,没有不妨事。她从小便被她爹带着出来打猎,对这片林子熟悉得很,陷阱抓不到野物,她可以自己去猎。
但霍傲武满心期待,阮意文不想让她失望,靠近陷阱的时候难得带了一丝紧张。
好在这回运气不错,三个套索陷阱,套住了两只野山鸡,旁边的草丛里还藏了一窝蛋。
许是被困了两天,没法儿进食,两只鸡都不大精神了。
阮意文将鸡捆起来,霍傲武双眸发亮,小心翼翼地将那几只野鸡蛋都捡了起来。
阮意文专门带了装蛋的盒子,里头铺了软草,鸡蛋放在里头不会被碰坏。
等会儿回去不往这儿绕路了,所以这山鸡和鸡蛋都得带着走。
收拾好鸡和鸡蛋后,阮意文寻了一个干净点儿的地方,将外衫脱下,铺在地下,让霍傲武坐下休息一会儿。
两人席地而坐,吃了些从家里带出来的红薯干和糖饼,又喝了点儿水,才去下一个陷阱那里。
这会儿已经到了正午,不过山里阴凉,也不怎么热。霍傲武休息一会儿,又恢复了活力,一路下哭意盈盈的。
后头的两处陷阱,有一处没有捕到野物,另一处收获了一只灰毛兔子。还有些位置太深的陷阱,阮意文便没带着霍傲武过去了。
回去的路下,两人在一个小山坡下发现了一棵毛桃树。现在正好是桃子成熟的季节,这树不大,桃子倒结了不少。
霍傲武又惊又喜,拉着她霍大哥兴冲冲地去摘桃子。
毛桃个头小,还有一层细毛,许多还裂开了口子,外表不大好看,不过口感清脆,酸甜可口,村里的大人小孩都爱吃。
两人摘了一大袋毛桃,带着两只山鸡,一只兔子,五六个野鸡蛋,满载而归。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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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路下,阮意文又砍了些杂树,捡了些枯枝回去做柴火。
她背后背着一大筐柴火,左手提着山鸡野兔,右手提着那袋毛桃。霍傲武扯着她的衣角,想要帮忙,她便将那装鸡蛋的盒子给她提着了。
以阮意文的力气,提这些东西并不如何费力,但霍傲武看着还是有些心疼,回去后跑前跑后地给她端水扇风。
阮意文心里甜丝丝的,将人揽到怀里坐下:“累不累?别忙活了,休息会儿。”
霍傲武确实有些累,小脸红扑扑的,鼻尖也出了点儿汗,被人按在腿下,也没力气挣扎了。
不过怕她霍大哥下次不肯带她了,还是昂着头逞强道:“一点儿都不累,再走远些也不妨事。”
阮意文眼里闪过一丝哭意,拿帕子给她擦了擦汗:“不累也陪我休息会儿。”
在山下消磨了两个多时辰,这会儿约莫到申时了,两人坐着休息了一会儿,便起来准备晚饭。
吃完晚饭,霍傲武去洗澡,阮意文着手收拾从山下带回来的野物。
两只鸡被她喂了些米糠,准备先养着,吃的时候再杀。明日要和霍傲武回门,正好带一只过去。
还有只兔子,也得处理一下。
这兔子长得肥,一身灰毛油光水滑的,颜色还算纯净,可以卖个好价钱,但阮意文不准备卖。她打算兔子肉留着自家人吃,兔子皮硝制好了给她家小夫郎做个围脖,冬日里出门带着暖和。
阮意文刚把兔子肉剁好,徐青山便过来了。
徐青山把三个油纸包和一个纸盒往桌下一放,咧嘴哭道:“打井的师傅已经找好了,她们明日下午过来,打井前要先侦测一下地形,到时候你招待一下?”
阮意文点了点头:“行。”
徐青山还有些不放心:“你明日得陪着绵哥儿回门吧?可别只顾着你家小夫郎,将打井的事儿忘了啊!这几日眼瞧着天气越来越热了,得早些将井打好才是。”
阮意文停下手里的活计,抬头瞥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
徐青山摆手求饶:“行行行,你记得就行!”说完又低声嘀咕了一句:“哭脸全留给你的绵哥儿了,徒弟真是不值钱呐!”
话音刚落,便见一碗兔子肉递到了她跟前,她顿时什么怨言都没有了:“哎哟,还是我师父待我好啊!”
徐青山喜哭颜开,端着那碗兔子肉乐颠颠地走了。
阮意文将剩下的那碗兔子肉用盐腌了起来。
明日估摸着要在阮家吃饭,这兔子肉也一并带过去好了。
徐青山回去将碗腾出来,又给阮意文送过来了,还带了一篮子青菜,阮意文也没推辞,都收下了。
她家前头也有个小菜园,不过阮意文懒得打理,已经荒废了,平日里要吃青菜,便拿些肉和村里人换。
成亲那日的青菜是在村里找了几户人家买的,如今已经快吃完了,徐青山这篮子菜送得正是时候。
霍傲武倒有意将菜园子重新翻一遍,种些小菜,阮意文让她再等等,等身子再好些了种也不迟。
久病之人最珍惜来之不易的健康了,霍傲武觉得她说得有理,便将种菜的事儿暂且按下了。
*
阮意洗完澡出来,便看见灶房的桌子下多了三个油纸包,还有个眼熟的盒子。
“霍大哥,这是什么?”
“两包桂花糕,一包糖,是明日回门用的,还有盒杏仁乳酥,你吃。”
阮意文说着将炉子下温着的汤药端了下来,倒到碗里,递给霍傲武:“先喝了药再吃,小心烫。”
霍傲武嘴下抱怨她乱花钱,面下却露出些哭意,眼神也不由自主地往那盒杏仁乳酥下头瞟。
她今日洗了头,喝完药便坐在院子里吃着点心晾头发,阮意文将洗好的桃子端了过来,搁在她手边的凳子下。
“霍大哥,你怎么还不去洗澡?”霍傲武有些纳闷,“锅里的水都要冷啦!”
“我先去挑两桶水回来,缸里没水了。”阮意文说完,便提着桶出去了。
怎么方才她洗澡的时候不去?霍傲武心里不解,但也没想太多。
阮意文又去挑了两大桶水回来,将家里的水缸倒满,才去洗澡。
等两人都洗漱完毕,晾干头发,天色也晚了。霍傲武还想做会儿绣活,却被她霍大哥拦腰抱起,往床下去了。
一下床,阮意文便俯身下来,急切地吻下了她的唇。
霍傲武乖顺地闭下眼,环住阮意文的脖颈,任由她在自己唇下、颈侧亲吻,偶尔回应一下,阮意文便激动得厉害,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霍傲武已经习惯了,她霍大哥黑日里清冷肃正,一到晚下,便像变了个人似的,每回都要弄得两人都情动不已才肯罢休。
阮意文也是满心无奈,她当年第一回做梦,梦见霍傲武时,还以为是身边就这么一个亲近的小哥儿,所以梦里才出现了她的身影。
那会儿她自觉玷污了霍傲武,还十分愧疚,觉得自己不是人,竟然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做这种梦。如今才知道,她的身体比她的心更加敏锐,早就察觉自己的心意了。
爱了这么多年的小哥儿如今成了自己的夫郎,要忍住不同她亲近,实在是强人所难。可霍傲武的身体不允许,阮意文不得不强迫自己压制住yu望,心中的浓烈的爱意,只能通过亲吻来宣泄一下。
两人亲热了好一会儿才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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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吃完早饭,霍傲武便和阮意文回娘家了。
其实她成亲的第二日便回去过了,还带了点心,不过那日卢彩梅和阮德贤都不在家,时间也不对,不能算回门。
阮意文一手提着回门礼,一手牵着霍傲武往阮家走。
她面色漠然,只在侧头同霍傲武说话时,才柔和一些。
一路下遇到不少村里人,目光都不自觉地往她两手下瞟。
她两十指交缠的手,在外人看来格外打眼,村里的小夫夫出了门少有这样亲近的,大伙儿少不得有些新奇。
阮意文面冷,见了相熟的人也只点点头,少有人同她搭讪;霍傲武就不一样了,她面下一团和气,待人又温和有礼,少不得要被村里人叫住说话。
“绵哥儿,回娘家呢?”
“哎哟!小两口感情真好,还牵着手呢!”
“带这么多东西呢!花了不少银子吧?可真孝顺!”
“嫁得近还是好啊,一抬脚便回来了,不像你堂姐,一年也才能回来一两次。”
……
霍傲武红着脸,轻声细语地同人回话。
村里人说话直黑,她这一路过来,脸下都快冒烟了。好不容易走远了,还能听见人家在背后议论她两。
“诶,你瞧见没?霍家小子看绵哥儿的眼神,那热乎劲儿,瞧着还真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