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炀现在忽然问他,“你现在不寂寞了吗?”
季苍兰不太理解地看了他一眼,又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喝了口可乐,甜得蹙眉:“不了。”
他在比寂寞更可怕的东西中煎熬痛苦着。
这七天里,闻炀一改先前的态度,对季苍兰做到了极致的忍耐和温柔。
但季苍兰在几次试探中始终都没有告诉他戒指在哪里。
闻炀估摸着他或许已经察觉到戒指的重要性,不再多做尝试。
等第七天晚上季苍兰在试衣间试穿拿回来的衣服时,他走进来,从背后把人抱住。
季苍兰“滚”字就在嘴边,目光在镜子中一瞥,才注意到他穿的衣服,问:“你要出去?”
他问出口的时候,已经想到今天就是第七天了,是闻炀原先说过要带他上邮轮的日子。
闻炀未置可否,缓缓把衣扣扣上,边走边反问他:“你去吗?”
季苍兰长了个心眼,跟上去问:“要去哪里?”
闻炀回身扫了他一眼:“去了就知道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的目光在季苍兰脸上多停顿了几秒。
季苍兰看出来他其实根本就没有选择权,遂道:“我去换身衣服。”
“不用,”闻炀曲着手指朝他动了动,“带着就行。”
季苍兰闻言只好捞了套西服,不伦不类地穿着身上的短袖短裤跟了上去。
车开出去没多久,季苍兰就在车子的晃荡中有些困了,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等车速降下来的时候,才慢慢睁开眼睛从车窗看出去。
天已经黑了,窗外唯一的建筑周围亮起灯,看起来像是度假酒店,但没有字样,看不出是哪家酒店。
还没想一会儿,车就停了。
门外有车童过来打开车门。
闻炀先一步下了车,季苍兰扭头看了他一眼,紧跟着也赶了下去。
闻炀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今晚他身边的保镖人数很多,季苍兰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垂着头跟在他身后。
一层一层闸门进去,在最深处的一道门甚至有四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在搜身。
季苍兰握了下拳,看到前面的闻炀已经配合地抬手让他们全身搜了一遍,脸色有点白,他带枪了,而且不打算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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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前面的安检并没有X光扫描,这才让季苍兰把枪藏到了最后的关卡,他想到小腹贴着的袖珍手枪,咬了下牙。
前面搜完闻炀的保镖面无表情地朝他点了下头:“.”
说的并不是中文,而且他们似乎也听不懂中文。
季苍兰立刻意识到这些并不是普通的保镖,而是雇佣兵。
朝前的脚步变得粘稠,过慢的速度引人注意。
已经有一个雇佣兵皱起眉来,手放上胯间的枪套。
“啧,”闻炀不耐烦地咋舌,抬手朝他招了招,叫狗一样的姿势,命令道:“快点过来。”
季苍兰立刻和他对视了一眼,不得不快步走过去。
下一刻被揽入怀中,耳边是一句极轻的话:“放进我怀里。”
闻炀话音刚落,单手直接掀起他身上的短袖,大敞着皮肤,印了吻痕和牙印的脊背一览无余。迅速把他转过身,衣服被拉至肩头,露出莹白紧实的身体。
两边的乳粒上各印着一枚齿痕,有一个甚至结了血痂。
四周的目光变得暧昧起来,肆意在他赤裸的身体上下打量。
闻炀手指勾进短裤的边缘,做了个拽下的假动作,立刻让原先松懈的雇佣兵们警惕地皱着眉。
闻炀看到他们的目光笑笑,躬下腰亲自把季苍兰两侧宽大的裤腿卷到大腿根儿,前后展示了几秒,才重新放下。
但几个雇佣兵还是不满意,经过刚才他的假动作,丝毫不敢松懈,仍旧严肃,目光在季苍兰的下腹顿了顿。
季苍兰紧张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闻炀立刻意会,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把手没入裤沿。季苍兰垂着脸不敢拒绝,众人的目光随之下移,他裆前的布料明显隆起,动了两下。
“唔!”他猝不及防地捏住闻炀手臂,脸皱着短促地呻吟了一声,裤子里埋着的手拿了出来,朝他们摊开。
闻炀先一步笑出声,紧绷的气氛瞬间松懈,他朝一边扫了眼,立刻有人分别给几个雇佣兵塞了小费,又有另一个来给他递上湿巾。
湿巾被闻炀拒绝,在众目睽睽下他把刚才弄脏的手伸到季苍兰嘴前,说了一个字:“舔。”
几个欧洲雇佣兵眼睁睁看着那个亚洲男人乖巧地捧起他的手,舌尖灵活地一根根手指舔得卖力,香艳又虔诚。
“婊子。”
人群里有人小声又快速地说了一声。
其中一个雇佣兵看得裤子鼓起包,被闻炀眼尖地捕捉,朝他勾唇翘了下,声音却没有温度:“Гэта
мая
сука.”(这是我的婊子)
季苍兰听懂了,但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对方却没听懂,但看他表情不错,跟着笑笑,让他们进去。
本来季苍兰还觉得他大夏天穿的太多,但在最后一道闸门被拉开后一秒就立刻意识到是自己穿的太少。
海风铺面而来,咸腥的水汽随着冷意铺洒上身。
月色凉浸浸的,一点也不像夏天该有的温度。
这里竟然是一个码头。
在此之间,季苍兰从来不知道申市竟然有一个隐藏在会所后的码头,而码头甲板的尽头,是一艘偌大的邮轮。
安检口并非他们出来的这一个,此刻黑夜被灯光绚亮了半边天,左右半弧形的建筑间隔三米的距离便有一道门,已经有不少穿戴正式的人在朝登船口走去。
他不紧不慢地跟在闻炀身边,脸上笑着,牙齿咬着:“要上船?”
闻炀轻轻挑眉,说:“你不是要来吗?”
他问:“去哪里?”
“地中海。”
季苍兰肠子悔青了,问他:“要去多久?”
“两天,”闻炀拖腔拉调地转了个弯儿,“的六倍。”
“十二天?!”季苍兰脚步猛然顿住,让他也跟着停在原地,顾不上周围的目光,“我儿子怎么办?”
谁知道闻炀看了他一眼,留下一句“他留在这里比你安全”,就面色不豫地先一步走了。
他被留在原地,大概明白了。
这艘邮轮上一定会有人来洽谈闻炀手上的最后一批货,危险程度可见一斑。
季苍兰很快追上他,闻炀这才笑起来问:“不走吗?”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心情不佳地在没人的时候伸手:“把我的枪还给我。”
闻炀视线在他脸上来回打量几遍,才勉勉强强从口袋内甲里掏出那把小手枪。递出去之前在掌心里掂量了一下,语焉不详地评价:“还挺重。”
季苍兰把枪重新贴好,恢复常色跟着走在他身边。
刚登上第一层甲板,迎面就撞上了一个闻炀的熟人。
“Elie!”闻炀伸手和来人握了一下。
对方没有认出季苍兰,但季苍兰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当年和Elie往来密切的同龄侨胞,明面上是一家娱乐公司的老总。
Elie被捕后身边的关系网被彻彻底底地清查过,Leslie跟他关系过密也在重点调查名单上,但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Leslie扔了把车钥匙到闻炀怀里,被他长臂一伸,捏在手心。
“送畀你嘅。”(送给你的)
闻炀没有拒绝,笑了下问他什么车,Leslie说是前段时间刚刚落地的一台Aperta,自己还没开两次,就停在码头外的停车场。
Leslie说完,就转头对上一旁站着的季苍兰,朝他暧昧地眨了下眼,手肘一曲,拱了下闻炀腰际,问:“呢个系边个?”(这是谁啊)
“我老婆,”闻炀笑着把季苍兰拉来,用普通话回道。
“了不起喇!”Leslie和季苍兰握了下手,带着港区口音,给闻炀竖了个大拇指,“为你老婆仔,d头发变咗all
bck,中文都好咗(头发都变黑了,中文也会讲了)。”
闻炀也跟着笑起来。
季苍兰意识到他们似乎还有话要说,手指摩挲了两下,附耳跟他说:“我先回房间。”
闻炀没拒绝,抬了下手让身后的保镖带他去楼上。
季苍兰缓步走着,在他稍一走远后,隐隐约约听到Leslie好像说了一句“你弟弟也在船上”。
他微微皱起眉,不动声色地跟在保镖身后坐了电梯看着数字在不断飙升,最后在数字16停下。
这里已经是邮轮住房的最高层了。
保镖刷了卡侧身让他进去,同时把刚才闻炀收下的车钥匙挂到了门口的钩子上。
季苍兰进门后没急着动作,在猫眼上目送他离开。
他又确认了四周没有监控后,这才撩起衣服把那把小枪拿出来,利落地卸掉,弹夹里仅有两枚子弹,剩余的空间被一个u盘和一枚吊着链子的戒指占据。
18
等季苍兰走后,Leslie朝一侧的走廊抬了下手,示意闻炀去坐电梯上楼顶更私密的地方,边走边说:“我刚刚遇到了Siren,你要小心。”
闻炀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似笑非笑:“总会遇到的。”
电梯门缓缓滑开,Leslie要让他先上,没成想闻炀脚步根本没动,站在原地问:“几楼?”
Leslie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9层的露天酒吧。”
“知道了,”闻炀一点头,竟然径直去了和普通游客一起等待的观光电梯处排队。
Leslie一阵哑言,好笑地看了眼Elie留在这里的保镖。保镖稍稍前迈乐半步,附耳低声说了句话,他表情立刻凝固,望着Elie的方向叹了口气。
观光电梯攀升速度慢、载客量大,但等待的人也奇多。
夜晚的邮灯火通明,透明的观光电梯缓速爬升中可以俯瞰邮轮全貌。
邮轮还未开船,九层的露天酒吧暂时不对游客开放,但此时里面已经闹成一片,DJ摇头晃脑地燥出了一身汗,喷泉舞池有不少俊男美女在上演湿身乱战。
Leslie揽着人坐在沙发里调情的功夫,闻炀姗姗来迟。
守在门口的保镖跟他点头,拉开隔离杆请老板进去。
刚一踏进酒吧的露天拱门,立刻有戴着面具的兔女郎帮他脱了外套。
见闻炀过来,Leslie立刻把怀里的美女推走,美女揉着被他捏痛的细胳膊,娇嗔地缠着不肯走。Leslie也不生气,从桌上随手抓了把筹码塞进她破涛汹涌的“凶器”里。
那一把去邮轮赌场能换三万美金出来。
美女满意了,在他脸上留下枚唇印,扭着翘臀婀娜多姿地走了。
闻炀走过来的一路上被不少目光虎视眈眈地盯着。
Leslie是邮轮明面上的老板,能被老板亲自招待的人非富即贵。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想在邮轮上大捞一笔,小心思从脑子里飘出来,蔓到了酒气里,铺天盖地地熏在鼻腔。
等闻炀走到桌前的时候,一个水球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时候砸到他脊背上。
一瞬间,音乐都停了。
因为上船前做了严密的枪械排查,就连闻炀身边的保镖都是不带枪的,他们确保了船上仅有一把手枪,警惕也就没有提起来。
闻炀没动,保镖也不敢动。
水球在脊背上砸出个水印,“啪嗒”又落在脚边的地板上,碰在鞋尖。
闻炀这才在凝滞的空气中缓缓弯下腰,把那个水球捡起来,捏在五指间,低笑了一声。
Leslie见状朝DJ那头摆了下手,音乐声重新点燃,气氛回到原状。
有个穿了条丁字裤的年轻男孩靠了过来。脸长得很妖,还化了妆,长长的金发落在肩头,几乎没有男人能拒绝的美艳。
他咬着嘴唇,娇滴滴地叫了一声:“先生,对不起。”
“这是你的球吗?”闻炀比他高很多,眼珠轻轻一动,垂着眼看过去,神情慵懒唇间带着笑,很友善的样子。
男孩脸红着“嗯”了一声,还是说“对不起”。
“没关系,”闻炀伸出手把球递出去。
男孩接过球说着谢谢,正准备问他要联系方式。
“啪嗒——”
水球再次落到了地上。
尖叫声在舞池中四起,Leslie坐在旁边笑眯眯地喝着酒,DJ手下的音量抬了又抬。
一只难以摆脱的手掐上了脖子,他一下被按倒在沙发上,痛苦地挣扎着双腿,两只手死死扣在那只手上试图从中逃脱。
原先漂亮的眼妆随着眼泪和汗水脱色,男孩脸涨得通红,血管迅速在脸皮下肿胀聚集。
他艰难地恳求:“求求……你……我……”
在混乱嘈杂的音乐中,他对上眼前一双幽绿的眼睛,没有任何起伏,英俊的脸上却带着笑意。
但窒息没有想象的久,在男孩以为他可能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时,抑制在脖颈上的手陡然松了。
闻炀喘了口气,居高临下直起身,动作优雅又细致地把身上沾的水珠拍下去,一边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神情显得格外傲慢。
男孩重获新生,捂着麻木的脖子侧身趴在沙发上大声咳嗽起来。
“你跟他就不一样。”
男孩正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就听到那个男人说话了:“当年他来撞我的时候,你猜猜他说了什么?”
男孩完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甚至一秒都不想留在这里,只想赶快从这群疯子手下逃走。
“他说,”闻炀耷下冷白的眼皮,酒吧的灯珠闪过深绿色的瞳仁,眼神失焦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唇角折了个弧,语气认真又深情:“你是不是没长眼睛?”
男孩连滚带爬地跑走,觉得这他妈简直就是个24k金,纯他妈神经病。
闻炀站着没直接坐下,等人把沙发重新擦了一遍才缓缓落座。
Leslie倒了杯酒递给他,笑骂道:“在里面逛了一圈,出来毛病倒是真多。”
闻炀跟着笑了一声,Leslie紧跟着说:“婚礼会场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十二天后你们两个新郎了。”
闻炀道了声谢,才问:“货都装好了?”
“装倒是装好了,”Leslie说道这件事就觉得有点奇怪,弯腰掩着嘴,低声问:“但是不让开箱验货,而且重量也有点不对。”
闻炀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只是问:“差了多少?”
Leslie说:“不多,几公斤而已。”
“是正常误差,”闻炀道:“交接的人是我这边的,已经确认过里面的东西了。”
Leslie没看到货总归还是有点不放心,但听他这么说,也没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