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少凌正要开口,又听她道:“你我心知肚明,以我的脚程,你等不到救兵。”
“宋小将军,这一次,便听天由命吧。”
第一次,她肩负血海深仇,毫不犹豫瞥下他逃命;第二次,她要救人,他为护她丢了半条命;这一次,她不会走了。
是死是活,她陪他一起。
宋少凌握紧刀,侧首看她,神情复杂。
白安渝坦然迎向他的目光:“我赌宋小将军肩负大运,逢凶化吉。”
若不然,她把命赔给他。
黑衣人已经近在咫尺,宋少凌不再多言提刀迎上去,几招过后,他忽而一笑,侧首同她道:“好。”
那就赌一赌。
第84章
第
84
章
怕是要让白姑娘赌输了
死士极其难缠,
饶是姜蝉衣沐玄机都是一等高手,也无法从死士的包围中突然,小半个时辰过去,
姜蝉衣已受了多处伤,沐玄机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难得有几分正经,道:“嫂嫂,今日无法探查,
先走。”
姜蝉衣自也知晓眼下情况,
再缠斗下去,
他们怕是命都要丢在这里。
虽有不甘,却也无他法。
就在二人准备撤退时,
突有人影急速掠来,落在二人前头,姜蝉衣警惕的盯着眼前背影,
心中大惊,此人功夫深不可测,他和沐玄机加起来也不是他对手,若为对方援手,他们决计逃不掉。
然却听沐玄机惊喜喊他:“父亲。”
姜蝉衣一怔,
惊讶的盯着面前背影,玄烛大人?
来人正是玄烛,
他没去看沐玄机,
只侧首低声朝姜蝉衣道:“姑娘要查什么,尽管去。”
姜蝉衣有些担忧:“这是死士...”
还没说完,沐玄机就伸手拉她离开,有父亲撑腰,
正经了没多久的人又变得吊儿郎当起来,语调轻松道:“放心,这些人父亲还不放在眼里。”
姜蝉衣闻言便不做推辞,拱手道了谢就同沐玄机离开。
走到转角处,她没忍住回头看了眼,正见玄烛剑出,轻而易举挡住追来的死士,她顿时心惊不已,早闻玄烛大人武功逆天,今日一见,传闻果真不假!
眼下却不是感慨的时候,二人抓住时机没入夜色之中,分开行动,寻过几处后,姜蝉衣沐玄机碰上头,二人都一无所获。
“盲目寻下去不是办法,那么大一笔金银不可能藏在明面上,多半有暗室。”
沐玄机也有此想法;“暗室需得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二人对视一眼,沐玄机道:“我去老太爷寝房。”
“好。”姜蝉衣道:“我去书房。”
二人迅速分开前往。
姜蝉衣去过书房一回,熟门熟路摸过去,仔细寻找房中机关,但仍旧没有发现异常,忽而,她无意间瞥见墙上一幅画,是幅仕女图,她缓缓靠近,刚想要伸手扯下便觉一道劲风从身后袭来,她不得不放弃转身抵挡。
来人黑衣戴着面具,但身形和武功路数都似曾相识,几招过后,姜蝉衣终于想起来了:“黑酆门!”
上次在清辉门,便是此人率黑酆门突袭,若非她放了落霞令,后果不堪设想。
黑衣面具人未言语,只哼笑了声,攻击愈发凶狠,姜蝉衣更加确定,那幅画后有猫腻。
她方才便来过这里,他没出手就是因为她没有发现那幅画。
不过姜蝉衣本就受了不小的伤,眼下应付起此人来更是吃力,她只能边打边拖延时间:“原来黑酆门竟和薛国公府勾结,解家不过是颗棋子。”
黑衣人面具仍旧没出声。
“不对,不是勾结。”
姜蝉衣盯着他的眼睛,道:“应该说,黑酆门背后的主子是薛国公府!”
黑衣人面具人终于有了反应,他冷笑道:“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
今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从这里活着出去。
姜蝉衣猜测道:“黑酆门建立时间并不久远,若我没有猜错,是在白家村被灭之后不久,白家村出了凶案后一直闹鬼,无人敢靠近,也就没有人知道有人在那座山开采矿物,从那之后,黑酆门横空出世,替薛国公府暗中敛财,明面上是拿钱买命,实则是在暗中除去薛国公府政敌。”
谢崇早已将薛国公府翻来覆去查过,这几年有不下五位京官莫名暴毙,或是路遇劫匪,或是急病而亡,那时只道运道不好,后经查证,那些人多多少少都与薛国公府有关。
忽而,姜蝉衣又想到什么,眉头微拧:“云广白曾经遇刺,也是薛国公府做的!”
“并非是他招惹的敌人,而是那些人本就是冲他去的!”
黑衣面具人冷冷一笑:“褚姑娘很聪明,但太聪明的人可活不长。”
说罢,他一掌击向姜蝉衣,这一掌用了全部功力,姜蝉衣重伤之下难以抵挡,从窗户口撞出去跌在地上,口吐鲜血。
黑衣面具人随后纵身而出,持刀走近她:“宋家不过柳家部曲出身,当年,宋长策不过只是柳襄身边一个副将,小小年纪就仗着柳家长子身份做了镇国大将军!他也配!”
“陛下说什么看中武将,实则看重的只是柳家,又何曾将薛家放在眼里。”
当年之事姜蝉衣是知道一些的,冷声反驳道:“当年宋大将军被封镇国大将军时已是战功赫赫,那一战极其凶险,大战之后亦将养许久,有此军功他本可以在京中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一生,但却自请镇守边疆,陛下这才册封为镇国大将军,今日荣耀都是他一刀一枪杀出来的,而薛国公府却认为他挡了你们的路,简直可笑!”
“不说宋大将军,那薛二也配和宋少凌相提并论?”
黑衣面具人被激怒,举刀重重砍下,姜蝉衣早有防备就地一滚躲过这致命一击。
“二公子果然是被你们害的,不过你放心,宋少凌很快就会去给二公子陪葬。”
姜蝉衣一惊:“你们还做了什么?”
“能做什么,你如今是何处境,你那位师妹和宋少凌便是何处境。”黑衣面具人笑着道:“不过他们可能没有你运气好,有这样两位高手助阵。”
姜蝉衣一颗心蓦地沉了下去。
他们竟已经算到宋少凌去会去救师妹,不,应该是不论宋少凌去没去,都会面临一场恶战。
黑衣面具人已没了耐心,欲迅速结束此战,而就在这时,一把剑破空而来,挡住了黑衣人砍向姜蝉衣的刀。
“嫂嫂,你没事吧?”
沐玄机没有在寝房发现机关,听到这边动静便知是出了事,急急赶了过来。
姜蝉衣握着剑慢慢站起身,看向书房:“我没事,机关就在书房的仕女图后。”
沐玄机目光一沉:“好。”
“我拦住他。”
姜蝉衣已受重伤,若再与黑衣面具人对上恐有性命之忧。
“好。”
二人配合默契,同时动作,姜蝉衣提气飞身冲向书房,沐玄机则拦住黑衣面具人,姜蝉衣知道他方才也受了伤拦不了多久,不敢耽搁片刻,径直走向仕女图,一把扯下,果然见仕女图后藏着机关。
她伸手转动,一边的书架便缓缓挪动,密室打开,姜蝉衣成功在里头找到了上百箱黄金,震撼之后,她急急走出书房,拉开与谢崇约定好的信号。
信号一响,谢崇便会拿人。
黑衣面具人杀心大起,狠狠击向沐玄机,沐玄机以剑相抵却还是被击飞数步,千钧一发时玄烛赶到,拦下黑衣面具人随后的致命一击。
“父亲。”
沐玄机心神一松,半跪在地,姜蝉衣走过去扶起他,道:“师妹和宋少凌可能有危险,我得去救他们。”
沐玄机抹了唇边血迹,道:“我与你同去。”
玄烛毫不留情的开口:“你二人如今状况过去是送死。”
沐玄机:“...我好歹是您儿子,您能别咒我不?”
玄烛没理他,朝姜蝉衣道:“赤雨过去了。”
姜蝉衣只知道赤雨是宋大将军的人,其他的并不清楚,闻言便看向沐玄机,沐玄机遂解释道:“赤雨叔叔虽不及父亲,但比我们强多了,若赤雨叔叔都保不住他们,我们去了的确是送死。”
姜蝉衣还没开口,玄烛淡漠的声音又传来:“初生牛犊不怕虎,若非王爷察觉到,今日便只能给你们收尸。”
被训斥后,二人低下头不敢做声了。
半晌,姜蝉衣抬起头:“太子不会做无把握的事,王爷能察觉,指不定也在太子意料之中?”
沐玄机唇角一抽:“嫂嫂对殿下还真是信任至极。”
不过,依太子殿下的性子,确有这个可能。
-
小半个时辰的打斗,宋少凌已是强弩之末,若非白安渝身上有不少可用的毒药能抵挡一二,他们怕是已经丧命。
白安渝看着持刀立在她身前的少年,泪水徐徐落下。
她不怕死,可害怕他死。
他本该鲜衣怒马,意气风发,不该死在这里。
可她如今能做的只有陪着他,生死不论。
宋少凌已经站不大稳了,但他知道他不能倒下,他死了,她也会死。
到底是上过战场的小将军,意志力不比寻常人,哪怕已经意识模糊,也依旧还能持刀抵挡,只是那手臂颤抖的厉害。
看着新一批攻来的黑酆门杀手,宋少凌唇角勾了勾,道:“怕是要让白姑娘赌输了。”
白安渝笑中带泪:“无妨。”
“我陪你。”
宋少凌无暇去思考那句‘我陪你’是何意,只是点头:“好。”
小将军从不怕输,只要他还站得起来,拿得动刀,他就能杀敌,就要保护身后的人,百姓如此,她亦然。
他已做好准备殊死一战,可却突听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公子,退后。”
旋即,耳边刮过一阵风,挡住攻向他的人。
宋少凌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唇角轻轻弯起:“赤雨叔叔,你来了。”
那道背影不仅熟悉,也很安心,曾不知多少次,挡在他身前,背着他回军营。
少年心中绷着的弦松了,手中的刀落地,人也缓缓倒下,但并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落入陷入一片温软之中。
白安渝稳稳接住了他。
“宋小将军。”
宋少凌半躺在她怀里,视线开始模糊,看见她脸上的泪,他想要替她抹去:“白姑娘,你赌赢了。”
他抬起的手没碰到她的脸,已失力的落了下来,随后昏迷过去。
第85章
第
85
章
蝉衣,别动
谢崇虽知晓小叔叔出了手,
但心头还是止不住担忧,今夜不管是薛国公府还是相国府都必定是凶险万分。
不过此时的他还并不知薛国公府豢养死士,否则说什么也不会让他们去冒险。
夜空中突然炸开信号,
谢崇捏紧手中酒杯看了眼金酒,金酒无声离开,
很快去而复返,朝他轻轻点头,谢崇心头一松。
是他们的信号,
东西找到了。
与此同时,
薛国公府的人也已发现了信号,
察觉到并非属于自己的信号弹,薛老太爷和薛大爷隐隐感到不安。
他们虽清楚死士和黑酆门的实力,
可到底是在太子眼皮子底下动作,心中难免发虚。
但凡还有别的路,他们都不会如此铤而走险。
“薛老将军。”
随着太子清润的嗓音响起,
殿中蓦地寂静下来,纷纷看向薛国公府,暗自揣测太子殿下怎突然看重薛国公府,可细看之下却发现薛国公面色沉凝,竟无半分喜色。
薛老将军缓缓起身:“臣在。”
谢崇盯他片刻,
道:“薛老将军曾上过战场,我朝历来优待武将,
孤倒是不知老将军有何不满,
要大肆收敛钱财,刺杀我朝股肱之臣。”
一语惊起千层浪。
百官顿时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薛家众人已脸色骤变,包括与薛家定婚的两家人,
皆神色沉重的看着薛家父子,太子殿下绝不会无的放矢,今日此言必然已是证据确凿,断不会冤枉薛家,前些时日薛家以老太爷病重为由将婚期提前,当时他们便觉古怪,而今才明白,原来只是想利用他们保住薛家女儿!
“老臣不明白,太子殿下此言何意?”
太子当场发难,薛老太爷心头便已清楚他们输了,可求生之欲使然,垂死挣扎。
谢崇牵挂着宫外的人,却没什么心思与他周旋,道:“金酒,将账册呈给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