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来人家府上,脸上还蒙着块面纱,必定是丑得没脸见人的丑女。
再看沈晚晚一身普普通通的素衣素裙,香菱顿时生出一股优越感来,眼中的轻蔑和不屑毫不遮掩。
穿得这么寒酸,一看就是穷酸破落户人家的女子。
王爷也真是的,怎么将这种穷酸货色领进府了呀。
香菱哼笑一声,抬手抚了下发髻上的金步摇,当即便要开口讥讽沈晚晚一顿。
就在这时,一直不言语的陆回忽然瞥了她一眼。
第40章
死鸭子嘴硬
那目光森冷刺骨。
犹如数九寒天中刮来的飓风,令人窒息。
又如骤然出鞘的寒冰利器,让人脊背生寒。
香菱的心中顿时就是一凛,赶忙咬住到了嘴边的讥讽。
她惊疑不定地望着沈晚晚,不明白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人,怎就值得王爷如此维护。
然而才受过一番警告,香菱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在沈晚晚跟前放肆了。
她连忙收起眼中的轻蔑和不屑,又迅速换上一脸笑,说道:“是的呢,小郡主不喜旁人靠近,对奴婢却还算亲近,所以呀,小郡主的生活起居,一直都是奴婢在照料呢,姑娘是……?”
到底还是没能压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问道。
沈晚晚便也笑着说道:“听说你游戏玩得好,我过来找你玩玩游戏。”
说完,眼角余光暗中看了下鸢儿。
就见小姑娘眼眸亮堂起来,隐隐流露出兴奋之意。
两只小拳头也紧紧攥起来,仿佛攒着股劲儿般。
再看香菱,这位几乎是瞬间面色惨白,眼中流露出不可抑制的惊慌。
虽然这些情绪很快又被她收敛了起来,但沈晚晚还是捕捉到了。
她心下了然,暗道问题果然出在这游戏上面。
她扭头看向陆回,清亮水润的眸子眨了眨,笑问:“王爷,不介意我和您府上的婢女玩会儿游戏吧?”
香菱闻言,头皮立时就是一炸,险些腿软跪地上去。
都不等陆回开口,她先着急地拒绝道:“这……这怕是不行啊,奴婢还要照顾小郡主呢,姑娘有所不知,小郡主她离不开奴婢的,一刻也不行,不信你问小郡主……”
话没说完就被沈晚晚打断。
沈晚晚望着她,意味深长地笑:“这种事情,哪里需要问,试试不就知道了。”
她看向陆回怀里的小姑娘,眉眼弯起来,柔声跟小姑娘商量道:“鸢儿,姐姐和你义父,要和香菱玩一下你们之间常玩的游戏,你和冬莲姐姐,你俩在院子里踢会儿毽子好不好呀?”
“好!”鸢儿飞快地点了下头,然后从陆回怀里下来,主动过去牵起了冬莲的手。
香菱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直到两人将毽子踢上天,她还有种做梦般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样?
小郡主除了她,从不允许旁人靠近啊,更不要说跟她之外的人玩了!
回答她的是手腕上升起的钝疼。
“走吧,咱们玩游戏去。”
沈晚晚不由分说地将人拉进屋。
陆回紧跟其后。
一同进来的还有两名膀大腰圆的婆子。
两人手里面各自拿着块厚而窄的长条板子,进来后便将屋门关上。
阳光被挡在了外面,屋内的视线一下子昏暗下来。
就连温度似乎也跟着降了下去,明明房内烧着暖烘烘的地龙,香菱却觉得寒意蚀骨,禁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她就是再傻也知道事情败露了。
早在小郡主进府之前,她还只是一个负责擦门窗上灰尘的丫鬟。
后来小郡主进府,她从擦前院门窗上的灰尘,改成了擦小郡主院内门窗上的灰尘。
有一次,她正拿着抹布干活,一不小心让门窗上的木刺刺伤了手指。
彼时小郡主刚好瞧见了,过来捧起她那根流血的手指头,一边鼓起小腮帮子帮她呼呼,一边奶声奶气地安慰她说不疼不疼。
还给她用了伤药膏。
上好的伤药膏,小小一瓶药,她要不吃不喝干上三四年才能买得起一瓶,抹在伤口上面清清凉凉。
可她的手指头仅仅只是让木刺扎了一下而已,跟以前皮开肉腚的伤口比,这个比针眼大不了多少的小伤口根本不值得一提。
结果就是这样一个不值得一提的小伤口,却用上了她想都不敢想的天价药膏。
这要是做贵人和做奴仆的区别!
一时间,她心中百般滋味交杂,再看看小心翼翼地帮她上药膏的小姑娘,她的心思便不可抑制地活泛起来。
后面,她便开始有意地接近小郡主,用自己积攒下的工钱,从外面买些竹蜻蜓之类的小玩意哄小郡主开心。
等初步建立起好感后,她又开始给小郡主讲故事,从厨娘手里买些小糕点来,用油纸包起来,再用红绳捆出好看的绳结,然后捧起送给小郡主。
同样的糕点,就因为她用心包装了一番,那味道似乎就不一样了,小郡主吃得特别开心。
小孩子都是单纯的,谁对她好,就跟谁亲,要不老话怎么总说小孩子有奶便是娘呢。
就这样,她从一个最下等的洒扫丫鬟,摇身一跃成了小郡主身边的一等丫鬟,不用再拿着抹布擦拭门窗上的灰尘,日常工作就是陪着小郡主吃喝玩乐。
这种身份上的转变,不仅让她工作变得轻松起来,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以前大家都是直呼她名字,
如今见了她却要恭恭敬敬地叫她香菱姐姐。
就连王府里那几个有资历的老人儿,也都要笑着叫她一声姐儿。
这是她之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她生怕别人夺走属于她的这份荣耀,于是便开始暗中训练小郡主,让小郡主形成除了她以外,其他的人都是坏人的意识。
小郡主要是不信,她就用针扎,扎到信为止。
为了不让人发现那些针眼,她还吓唬小郡主不能让她之外的人近身伺候,敢不听就接着扎。
绣花针扎进肉里面,还是最娇嫩之处的肉,扎几下就老实听话了。
小孩子单纯,也好吓唬,就这样,她成功霸占了小郡主,过上
了名为丫鬟,实际却胜过主子的富贵好生活。
可她万万没想到,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小郡主,居然会偷溜出王府,再回来,一切就都变了!
看看那两个凶神恶煞的婆子,香菱抖得更厉害了,却还强撑着镇定看向陆回。
“王爷,奴婢……”
“叫王爷做什么呀,来,咱们玩游戏,就玩你经常跟小郡主玩的那个游戏。”
沈晚晚打断道,并冷笑着拉起了香菱的手。
后者吓得魂都要飞了,一边拼命后退,一边强撑着笑意推诿道:“姑娘说笑了,那只是哄小孩子的游戏,姑娘玩……怕是不合适呢。”
还真是死鸭子嘴硬。
沈晚晚冷笑,也懒得再跟她废话了,扭头对那两个婆子说道:“既然香菱姑娘不愿意,那就辛苦两位嬷嬷帮忙劝劝吧,劝到她同意为止。”
第41章
又要带孩子
她生平最痛恨欺负老弱幼小之人。
欺负小主子的恶奴更是可恶。
那两个嬷嬷早就看清了形势,不然也不会拿着棍子进门来。
是以,沈晚晚的话音刚落下,二人立马上前来,其中一个挥起油光程亮的板子,狠狠打在香菱的后膝盖窝那里。
香菱吃痛,惨叫着跪倒在地,还没等她从那股剧痛中缓过神,后背上面也挨了重重一板子。
于是跪变成了趴。
紧接着下一瞬,那板子就跟密集的雨点一般啪啪啪砸在她后背上面。
院子里,鸢儿听着房内飘出来的哀嚎惨叫声,大眼睛里面非但没有一丝害怕,反而亮晶晶的,瞳仁里面像是跳跃着两蔟欢快的小火苗。
小胸膛也挺了起来,仿佛终于找到了可以给她撑腰的人一般。
她拉住冬莲的手,仰起小脑袋问:“冬莲姐姐,鸢儿想弹琴,可以吗?”
奶声奶气的小童音清脆又流畅,没有丝毫的卡顿。
冬莲便牵着她来到大树下的古琴边。
一个仆妇机灵地往琴凳上面铺了层厚厚的毛绒毯子。
另有两个丫鬟合力抬来了一大火盆放在古琴边上。
鸢儿坐在铺了毛绒毯子的琴凳上面,两只小手放上琴弦。
小姑娘其实并不怎么会弹琴。
但是她知道怎么拨响琴弦,教她弹琴的夫子说,琴音是天底下最诚实的倾诉者。
叮叮铃铃的琴声响了起来,与屋内飘出来的哀嚎惨叫声交织成一团。
沈晚晚听着那凌乱不成曲调,但就是能给人一种欢快之感的琴声,脑海中也跟着浮现出小姑娘眉眼弯弯的模样来。
她不由得抿唇莞尔,松了口气。
要不是担心血腥腥的打板子场面吓坏孩子,她都想让鸢儿亲眼看看那个欺负了她的坏人,是怎样在地上打滚哀嚎惨叫的。
旁边的陆回,面色也稍稍好转了几分。
很明显,他也从琴声中感受到了小姑娘的情绪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