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服务生很快添了新碗筷，又上了几道精致小菜。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又是这个问题。

    我垂眸，搅动着面前的汤羹，也回答：很好。

    是么。他语气淡淡：报纸上常看到燕老板，听说你生意不错。

    我没接话。

    所以，就忘了这个家，忘了这里还有个儿子。说走就走，头也不回。不要我了。

    最后半句，他甚至开始声音发哑。

    我对上他的视线：过去的事，何必再提。现在，你也有了你的家庭......

    这也是你的家！楚云霄的声音没有让我再说下去。

    我的家

    我心底蓦地一惊。

    什么意思

    他还想让我回来，给他当见不得光的姨太太

    我的语气也不禁冷了下来：楚少帅说笑了，当年我们银货两讫，再无瓜葛。何来也是我的家一说。

    他脸色忽然变得苍白，刚要开口，却听砰！地一声巨响！

    餐厅的玻璃窗应声而碎。

    紧接着，是接二连三的枪声，伴随着人群的尖叫。

    有混战！

    快跑！

    混乱中，楚云霄反应极快。

    他猛地将我往下一按，同时高大的身躯覆上来，将我和忆屏都护在身下。

    子弹呼啸着从头顶飞过，打在墙壁和桌椅上，碎屑四溅。

    楚云霄一手护着忆屏的头，一手紧紧抓着我的胳膊：跟我走！

    他拉着我们，利用桌椅作掩护，快速向餐厅后门移动。

    眼看就要冲出后门，一梭子弹扫射过来。

    楚云霄猛地将我往旁边一推，他忍不住一声闷哼。

    他肩胛处，一片血红迅速蔓延。

    我惊呼。

    而他却是没事人一样，将我和忆屏塞进早已等候的汽车里。

    开车！他对司机吼。

    他靠在车门边，脸色苍白得吓人，他额上全是冷汗，鲜血从他指缝间不断涌出。

    忆屏吓哭了！

    我慌忙想去按他的伤口，却被他反手抓住了手腕。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

    可我注意到他逐渐散换的眼神，不禁染上了一抹哀戚：求你，别走......

    说完，他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楚云霄！我忍不住喊他。

    可车厢里除了弥漫的血腥味，根本没有他的回应。

    忆屏的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袖，一张小脸哭得发青：妈妈，爸爸他怎么了

    我猛然一怔。

    忆屏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他死死拽着我的衣角：妈妈，你别走，别不要我，求你别不要我......

    我抱着孩子，一时有些说不出话，只好陪着楚云霄，看着他被匆匆送进急救室。

    我抱着忆屏，靠在走廊的墙上，不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些年，我一头扎进商海，凭着在戏班察言观色的本事，在商界闯出了自己的名堂。

    如今沪上，谁人不知燕老板之名。

    我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自己的底气，可就这样卸磨杀驴，带走孩子，会不会太没有契约精神，太不是人了

    我正犹豫，忆屏靠在我怀里，小声地啜泣：爸爸说，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妈妈不要再离开我和爸爸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