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不下,也散不去。
隐约似乎察觉到被注视,恰好画完这一部分的鹿蹊抬笔停下,用画笔尾端挑开耳机线,侧身回头。
和站在走廊间静静注视他的季空青四目相对。
鹿蹊的呼吸停顿了一瞬。
恍惚间,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季教授怎么会来这?”
语气听起来竟然还挺自然。
但鹿蹊心里显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自然,毕竟他还是挺会装的。
他看着季空青,在对方想要开口回答时,情不自禁带出一句话:“季教授不是说,不抽烟不喝酒吗?”
季空青的脸上浮现出极其明显的意外。
鹿蹊有些懊恼地闭上嘴。
成年人之间交往,有很多说话的方式,很多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话信七分就算多……这些道理鹿蹊当然懂。
但,鹿蹊就是不想把季空青也算进这样的成年人法则里。
鹿蹊没在看季空青,让开走廊示意季空青可以过去,半截炭笔斜插在围裙口袋前面,随着动作轻轻敲击口袋边缘。
季空青却没动。
“这家酒吧是我一个学长合伙开的,之前在大学的时候承蒙学长关照,帮过不少忙。”
“所以这次酒吧临近开业,学长想请我帮忙尝一下酒,我就过来了。”
季空青的声音含着笑。
鹿蹊没敢抬头看,总觉得这会儿看过去,他的脑袋一定会再次被魅魔缪斯占据。
但季空青却朝鹿蹊所在的方向,往前走了一步。
皮鞋磕碰在大理石地面,存在感拉满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走廊间。
短促地,有力的,戛然而止。
鹿蹊屏住呼吸,手指用力捏着画笔。
“大学的时候,有段时间……压力比较大,接触过调酒。国外的酒吧不太干净,也比较麻烦,所以我就自学了一些。”
鹿蹊联想到季空青初高中时,学什么都要拿
虽然早有准备,但听到季空青这么说,鹿蹊的耳朵尖一烧,双手背在身后,摸到什么拽什么,有种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慌乱。
这次不存在什么想歪的涩气,鹿蹊完全是被季空青的直球一击即中,耳边甚至都隐约听到属于自己那加快的心跳声。
少年慕艾,这四个字听起来没有“喜欢”或是“爱”这样字眼的浓烈感情表达,指代的或许也只是遥远少年时期朦胧单纯的好感,但却充满了青涩纯粹。
点到即止,却又带着说不出的美好。
这种纯爱的感觉,让鹿蹊有种被净化的清澈感。
正在这时候,原本等在里间吧台,听到动静但迟迟没等到人的男人走出来,看到走廊里相对而立,氛围拉丝却又彼此不说话的两人,眉梢轻扬,眼底浮现出一抹别有深意的趣味。
季空青和男人对视一眼。
男人耸肩,笑了下,没说什么,和鹿蹊礼貌点头打过招呼后转身走了回去。
季空青知道酒吧的开业时间,猜到鹿蹊画墙绘的时间有限,很贴心地没有再打扰鹿蹊。
走廊又变回季空青来前的安静。
鹿蹊却怎么都沉静不下心。
楚泉偷偷摸摸从旁边探出脑袋:“鹿啊,聊聊?”
也不知道听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鹿蹊将画笔戳进水桶里搅和了几圈,扬了扬下巴对楚泉示意。
有求于鹿的楚泉十分狗腿地拎着水桶去洗手间帮忙洗了画笔换了水,拎着水桶回来的时候,脸上挂满了八卦。
鹿蹊想到中午那会儿楚泉劝他的话,没好气地哼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楚泉冤枉,抬手发誓:“我真是晚上那会和原野聊天的时候才知道的,就早了那么一个小时不到!”
刚才出来的那个男人就是和楚泉合伙开酒吧的人,叫李原野,家族是做日化产业的那个李家,排行老二,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
“我发誓!如果我说假话骗世界上最好的鹿小蹊,就让我单身下辈子!”
鹿蹊轻嘶一声。
别看这誓言发的离谱,但对谈恋爱从来不超过三个月,空窗期永远在一周内的楚泉来说,绝对算得上是毒誓了。
“行吧,信你了。”鹿蹊看了一会儿面前的墙绘,想了想,开始低头调色。
楚泉熟练找了个不妨碍鹿蹊但也不耽误聊天的地方坐下,眼巴巴地盯着鹿蹊。
鹿蹊:“……问吧,别憋了。”
“鹿啊,季教授这样的,你真没什么想法?”楚泉语气略显迟疑,“你知道的,我真的只是觉得……”
鹿蹊给了楚泉一个眼神。
楚泉敏锐察觉到鹿蹊的态度变化,懂了。
他嘿嘿笑了两声,盘腿坐在地上,抬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压低声音和鹿蹊小声蛐蛐:“我跟原野打听了一些季教授上学时候的事儿。”
鹿蹊手上的动作没停,矜持地竖起耳朵。
“高岭之花在哪都是高岭之花,原野说季教授那会儿就是个学习机器,还特别完美主义,学什么都要学到最好,提起他就是一堆的奖项和论文,别的那些风花雪月的是一点没有。”
“也不是没人表白,但首先得能逮到实验室教学楼里神出鬼没的季教授,其次,还得有一颗能承受打击的坚强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