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记忆,一半时间是在国内的,一半时间又是在国外的。
国内的那段,是和宋弈洲从合到分,喜怒参半;而国外的那段,只有她没日没夜在拼盛洛传媒的画面,除了焦虑,痛苦更多。
没人能真的躲过自我创业初期的难熬。
虽说柳洛嘉有一直陪在她身边,努力和她一起,但孟苡桐的难熬,还是更大程度地体现在了她越变越差的睡眠质量上。
从起先的每晚八小时,到慢慢只睡六七个小时,再到现在可能不到五个小时就会做梦惊醒,然后浑身无力回头去想梦境画面,只剩下大脑的一片空白。
孟苡桐做梦做到头痛。
没睡意了,干脆摘下眼罩和耳塞,坐起身。
只有她一人的这个家,房间昏暗,窗帘是不透光的那种,周围寂静到只有她的呼吸声,缓慢,泛沉,都这样了,她的睡眠质量居然还不好。
孟苡桐揉了揉脑袋,看了眼时间——才五点。
外边天都才蒙蒙亮,今天阴天,光线很沉,总给人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但孟苡桐不想睡也不想赖床了,直接掀开被子下了床。
因为今天白天意外多了两个客户要见,晚上还要去吃霍聿山的那顿饭,秘书助理司机都还有一天假期,孟苡桐不是苛刻的老板,就索性没和他们说,自己把小事都处理了。
她早上七点出的门,但柳洛嘉是一直到晚上六点才看到的她人。
白衬黑裤,一件嫩粉西装,踩着米色高跟鞋赶来的。
对比一身雾蓝长裙,长发挽起知性又艳丽的柳洛嘉,孟苡桐多少显得有些风尘仆仆,但老板还是老板,孟苡桐停下往那一站,就是独立又清傲的感觉。
柔软,又有韧性。
邵戚元说她温柔甜暖风,没说错。
孟苡桐对着柳洛嘉的时候,就挺温柔甜暖的。
她习惯性帮她理烫得漂亮的长卷,问:“已经碰上霍聿山那边了?”
“没,”柳洛嘉说,“人都还没齐。”
孟苡桐狐疑地看着她,“除了霍聿山夫妻两个,还有人?”
柳洛嘉扬了下细眉,“估计是猜到你今晚要整他了,他另外还带了帮人,直接就是新戏的幕后团队,好像还有几个我根本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说是要一起把后面的二次合作都给谈了。”
孟苡桐讥笑:“赶鸭子上架,他还真开始做梦了?”
柳洛嘉和她说:“学长那边,他好像也请了。”
“楚黎川?”孟苡桐皱眉。
柳洛嘉点头,表情不由地也沉下。
只是她更好奇,此时此刻,已经到包厢的那几个都面相冷漠,看就知道不是娱乐圈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很快,说曹操曹操到,楚黎川的车抵达。
男人从车上下来,照旧西衬西裤,矜贵谦和,只是比起之前,今晚清冷淡漠的气场外,好似还有什么无法言说的温柔,许久不见,如高岭雪松,温润而化。
他目光平静地落入孟苡桐的眼里,波澜淡淡起了微笑。
像是饱满枝头的雪,都化了。
只是现在并不适合叙旧。
孟苡桐和柳洛嘉两边和楚黎川打完招呼,三人前后往包厢的方向走。
孟苡桐很明显从楚黎川出现开始,一直到现在走在他身边寒暄,都还有点儿不太自然。
而柳洛嘉避开她们的寒暄,走快了一步,到包厢门口。
推门,往里。
倏然,猝不及防的,响亮的掌声就从里面传出。
桌上正聊天巴结的团队成员闻声纷纷抬头。
雾散
带头鼓掌的人是霍聿山。
眼神相撞出波澜的却是同处风暴中心的他们三个。
霍聿山明显是从开场就在拿捏人心。
同理孟苡桐抓他情人这一点,霍聿山从找人兜底开始,这就不是言和,而是挑衅。
姑且不谈证据拿没拿到,制片和传媒公司老板的利益线也该适当重叠,但这么久以来,霍聿山频频在孟苡桐手里跌跟头。
柳洛嘉的事,花边新闻的事,还有被扣在孟苡桐手里的那些珠宝。
那些都是他用身家换的。
得不偿失。
霍聿山心里憋了哑火,自然,现在说如果现在审核卡的紧,他要拍军旅文就不能只拍点儿皮毛,得深入。
宋弈洲终于开口:“霍制片觉得什么算是深入?”
霍聿山说:“现在军旅题材的作品有很多的确是顶着军旅的皮囊在谈爱情,这虽说我们拍的是爱情作品,但爱情背后那些被背景权衡的立意也很重要,还是有幸能碰上宋队这边,今晚来,我们就是聊聊之后合作的问题。”
和一个军人谈合作,孟苡桐已经觉得可笑了。
但宋弈洲比她稳的多,他波澜不惊:“霍制片是希望我们的合作锦上添花是吗?”
一个反问,嗓音很淡,霍聿山突然就读不透宋弈洲这话的意思了。
殊不知,宋弈洲这话是在给孟苡桐开口铺路。
“霍制片,且不论你今晚是要谈的合作是否成功,我想这都不是我和洛嘉该多听的内容。如果你还要谈主演这种话,点到为止。”孟苡桐字字珠玑,底气够足地说,“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有些笑话,不适合旁人看,对吗?”
闻言,方荟雅的脸色一下变了。
太平瞬间被粉碎,霍聿山的表情也慢慢变难看。
场面撑不下去,孟苡桐反倒笑了:“所以,霍制片想先解决哪边的事呢?”
身边的宋弈洲八风不动。
“还是说,”下一秒,她看向方荟雅,慢悠悠地,“霍太太先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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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了!太帅了!刚刚那是小苡桐啊?”
“那不然呢,你以为?人现在可是传媒公司老总。”
“是啊,现在都这么大了,说话还够咄咄逼人,你没看那个叫什么的制片说到后面脸色都白了?他们娱乐圈都玩儿这么疯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