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肖宁宇恋爱的消息,迅速在校园里传开。
那是个闷热的午后,蝉鸣声此起彼伏,教室里的吊扇吱呀作响,却吹不散空气中的燥热。
我坐在座位上,低着头写作业,却能感觉到周围同学投来的目光,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我的皮肤上。
我知道,关于我们的故事,已经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程茉莉。
”
那个阴鹜的声音突然响起,像一阵冷风,吹得我不禁一阵哆嗦。
声音里带着我熟悉的嘲讽与不满,不用抬头,我也知道是李向阳。
高二学期的那个晚上,暮色像浓稠的墨汁,渐渐笼罩了整个校园。
我照常在校门外的梧桐树下等肖宁宇,他每天下晚自修后都会先送我回家,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路灯昏黄的光透过梧桐树的枝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影子,我望着远处的教学楼,心里默默数着时间,期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而李向阳的出现,让我意外之余更多的是不安。
他就像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我平静的期待。
我下意识靠到树后面,试图让自己变得隐蔽起来,虽然我知道这样做是徒劳的。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直直地刺向我。
“肖宁宇今晚不会来了。
”
他一脸肯定,嘴角还挂着一丝戏谑之意。
我没理他,可是还是看了看手表,肖宁宇已经迟到了快半个小时了。
“你怎么知道。
”我问。
“他还在他叔叔那里呢。
他什么家庭你不知道嘛,这事他家里知道了,说不定会因此转学。
想也知道,他成绩下滑这么厉害,你可是罪魁祸首。
”他的话语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进我的心里。
我低下头,那股强烈的自卑感瞬间涌出,像潮水一般将我淹没。
我一直知道,我和肖宁宇之间有着巨大的差距,他是高高在上的太阳,而我只是角落里的一颗尘埃。
我以为我们的爱情可以跨越这些差距,可现在我才明白,我在肖宁宇的世界里,竟是累赘。
“走吧。
”
李向阳向前走了几步,回头叫我。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却又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迟疑着往后看,心里还残留着一丝侥幸,直到李向阳拉住我的手,强行拉着我回去。
他的手很有力,紧紧地握住我,让我无法挣脱。
后面几天,肖宁宇都没有来上课。
教室里,他的座位空荡荡的,像一个巨大的黑洞。
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望向那个方向,因而走神被老师点名,每当这时,班上就会发出一些意味深长的笑声,那些笑声像尖锐的刺,扎得我心里生疼。
而李向阳那几天总是频繁来找我,还坚持要和我一起回家。
我们走在校园里,周围投来的目光和窃窃私语,让我如芒在背。
大家都在揣测我们的关系,还有很多难听的流言传进耳朵里。
那些流言大多来自女生之间的八卦,青春期的女生总是带着莫名的攻击性,在她们的描述里,事实被添油加醋,变得面目全非。
肖宁宇消失后的第三周,天空阴沉得可怕,仿佛随时都会下雨。
我终于在实验楼后的夹竹桃丛里找到他。
枯叶在他脚下碎裂,发出一声声叹息。
他的白衬衫领口歪斜着,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痛苦。
“他们说你跟你妈妈一样,是为了钱接近我。
”
他的声音像浸了水的火柴,怎么擦都点不着。
我低头看自己磨破的帆布鞋,鞋尖沾着食堂打翻的紫菜汤渍。
突然想起上周母亲蹲在便利店仓库里贴价签的样子,她后颈的皱纹里卡着廉价染发剂的碎屑。
李向阳出现时总带着消毒水的气息,像块移动的医院白墙。
他强行塞给我的热可可在地面泼出褐色污迹,正好盖住肖宁宇最后留下的脚印。
"他转学去国际部了。
"李向阳用鞋尖碾着落叶,"你知道他家那栋江景别墅,光客厅就比你全家房子大两倍。
“期末考试那天下了初雪,我在肖宁宇空荡荡的课桌里发现半盒薄荷糖,锡纸上还留着指纹的温度,走廊里女生们的嗤笑随寒气渗入骨髓:“灰姑娘的水晶鞋到点就该碎了。
”我站在那里,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没有哭,因为我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来得比我想象中的更早。
我告诉自己,没有什么遗憾的,肖宁宇跟任何人在一起,都会比和我在一起更好。
□□列表里肖宁宇的头像永远灰了,倒是向楠的s更新了伦敦塔桥的夜景。
我反复摩挲着锁骨下的痣,突然想起母亲说的:胎记是上辈子爱人留下的眼泪。
阁楼对面的窗台结满冰花,再没有人会在深夜亮起暖黄的台灯。
我把向楠送的四叶草埋进茉莉花盆时,发现枯枝上竟冒出一点新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