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田埂上总浮动着老牛的剪影。它们脊背起伏的弧度与远处山峦如此相似,让人恍惚觉得是山灵显了形。我蹲在田垄边看那头黄牛咀嚼沾露的草叶,它的睫毛沾着细碎水珠,像星星坠入古井般的眼瞳里。草叶断裂时发出的细微脆响,混着远处布谷鸟的啼鸣,在潮湿的晨雾里织成透明的网。老牛忽然停下咀嚼,仰头望向天边的鱼肚白,脖颈褶皱里积攒的露水便顺着毛发滑落,在初春的薄寒中划出银亮的弧线。
牛蹄踏过的土地是温热的。尝听老人说,泥土里藏着冬夏的温度,牛的蹄印是大地量体温的刻度。记得那年倒春寒,老牛在结霜的田埂上留下梅花状的足迹,牧牛的老人用烟袋杆轻叩牛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