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人人都换下了白衣,取掉了纱帽,取而代之的是震慑人心的黑金铠甲,以及每人头上的白色孝布。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牛车粼粼驰来,铜铃声声作响。
两旁有士兵在向空中撒纸钱,顿时,黄色的纸钱漫天飞舞,化作一场凄美的纸雨。
街道上涌满了人,月赵被他们挤在了人群后面。
人群中,不知是谁最先跪了下去,紧接着,有无数多的人也跟着下跪。
“这棺材里面的,到底是什么神仙人物啊?”月赵喃喃自语,一脸疑惑。
不对,里面明明没有人啊。还是说,是赵故遗提前就转移了遗体,这具棺材其实就是一个幌子。
旁边一个人听见了她的话,小心翼翼地说:“小声点,姑娘,这话可是大不敬啊。”
“怕什么?还有为什么你们都要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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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看了一眼她,凑到她跟前说,“别问那么多,跪下就对了。你看见他们穿的衣服了吗?那是朝廷的人。你看见那棺材了吗?那是渡了金边的。还有,这纸钱,上面雕的,那是龙啊,那是只有天子才享有的殊荣。就凭你刚才那句话,就足够砍你几个脑袋了。”
“什么?”月赵一脸的不可置信,茫然地望向那群缓缓走来的队伍,“那这里面的人是……先帝?”
当今陛下的父亲,徽宗皇帝。在靖康之役里,被金人强制带回了金国,早在七年前就死了,现如今因为当今陛下一心求和,和金人签订绍兴和议,于是金人才把遗体归还给大宋。
她真真是没想到,这棺材里的人竟然是宋徽宗!
她看向队伍的最前方,少年英姿勃发,自有一股威严,清晨的阳光不均匀地洒在他的面上,眼中更是光华熠熠。
“那个人是谁,你知道吗?”月赵指了指赵故遗。
旁边那人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发现赵故遗也正好向这边看来。就在这时,月赵突然被人拽了下去,两个人都跪在了地上,她抬头一看,这个将她拽下的人,竟是苗肆。
“是你?”她很是惊讶。
而远处的赵故遗也收回了视线,继续凝视着前方,想来刚刚是他看错了,人群里并没有月赵。
月赵眉头紧锁,眸光刺眼,逼问一旁的苗肆,“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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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右手,将她的头往下按了几分,不让赵故遗看见她的脸,然后轻轻抚了几下她的头发,“这很难猜吗?自然是舍不得你这个小孩儿了。”
月赵身子一震,像是被他的轻抚给吓坏了。
“你的眼睛又好了?”
苗肆漫不经心地回答:“勉勉强强能看清你吧。”
等到送葬队伍走近时,苗肆忽然站了起来,翻身跃到了对面的棺材旁。
“你干什么?”月赵惊讶道。
他抬起右手,手心向下,将棺材按在了地上,阻止了队伍前行。
“大胆刁民,你干什么?给我抓起来!”
可他却对其他人的话充耳不闻,月赵看见他将棺材打开了一条缝隙,然后看着棺材里面,其他人都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他损坏到里面的尸体。
赵故遗:“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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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他要做些什么的,结果他只是看了一眼,又将棺材盖轻轻地盖了回去,而且那动作还是十分地细致。
怪!
不仅怪,还胆大包天!
月赵看见旁边的两个士兵,拿起剑想来抓他,她连忙扔了两个石头过去,打在了他们的腿上。队伍中立即有人说:“有暗器,他还有同伙。”
苗肆在这时退了回来。
前面的赵故遗见状,不想耽搁了时辰,更不想添出别的乱子,便下令:“出发。”
直到目送那群送葬队伍离开,月赵才从地上站起来。而在离他们不远的街道上,有几名腰间系蓝的人,也在此时发现了苗肆和月赵。
“到底抓哪个?男的还是女的?”谢挽凌问出大家心中所想。
“哪个有铃铛就抓哪个。”蔚秀崖说。
谢挽凌视月赵为眼中钉,“干脆两个都抓了得了,反正那妖怪现在也没有妖力,和常人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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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们就朝他们这边跟了来。
而前方,月赵走在前,苗肆跟在后,一如在山神殿那一晚。
“你刚刚到底在看什么啊?胆子也忒大了吧!”月赵问身后的苗肆。
而他却很安静,没有回她。
“喂,跟你说话呢!”她转过身去不耐烦地说,可是转身看到的,却是蔚秀崖提着长剑刺向苗肆的后背。他快如闪电,白色的剑刃在阳光下漾起了一片冷光,直逼苗肆后背而来。
“小心!”月赵来不及多想,她拉过他的手,用力往自己这边拉,但是自己却没有站稳,然后两人都倒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摔下去的那一刻,苗肆压在了她的身上。
“你不准碰我,快给我起来,快点!”
苗肆感受到那盏吃人的灯笼就在自己身后,猛烈热辣的光芒燃烧着他的心,快要将他的身体烘烤融化。
“呵,真是水性杨花啊。”谢挽凌也从后面赶来,鄙夷地说着,“昨天还在抱我大师兄,今天就抱另外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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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肆将她从地上捞起来,问道:“怎么我就离开一小会儿,你就去抱别的男人了呢?”
“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月赵真的是头疼,现在不是应该讨论怎么逃命吗?
“那我们就来讨论一下,谁跟我们走的问题。”蔚秀崖说,“看你们这么在乎对方,那就给你们一个机会,谁要是站出来主动承认,我就放了另外一个人。”
“承认什么?”月赵不懂,“不会是承认偷学你们奉灵山武功的事吧?那都过了多少年了,你们还计较,有必要吗?”
“什么?你竟然偷学了我们的武功?”蔚秀崖一脸吃惊。
谢挽凌睨了他一眼,说:“二师兄,你不知道?你看不出来她的招式和我们很像吗?”
蔚秀崖:“我还真没发现……”
“好吧,怪我,怪我学艺不精。”月赵无语道。
“你……”蔚秀崖看她一脸无畏,很是不爽,但是还是忍下了,“好男不和女斗。师妹,她就交给你了。”
一瞬间,这里就成了围攻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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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片刻的功夫,他们就过了几十招。蔚秀崖眼神一凛,没有想到这厮的拳脚功夫竟这么好。他凝神发力,手下的剑犹如龙啸般,直逼苗肆面门。可是剑到空中,却被另一道银色电光挡住了,他凝眸一看,才看清那是一把银色短剑。
少女突然出现,站在苗肆身边,替他挡住了这把剑,大声说:“这次,我必须要收保护费!今天就给你打个折,要么欠我一千朵杏花,要么欠我一两银子,你选吧!”
苗肆见到她出现,心中微惊,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窜上心头,“这个时候还想着赚钱……”
月赵没去管他眼中的惊疑与彷徨,转身与其他人交战,“反正我不管,我就当你答应了。”
蔚秀崖又岂非善类,手上的招式越来越猛,长剑如虹,直劈月赵胸膛。然而,月赵亦不是吃素的,她一个下劈,弯腰躲开了他的剑,又捏紧手中短剑,剑身与长袖一同飞旋,刺向他的双眼。
蔚秀崖面色一惊,这个招式不是他们奉灵山的“卸水云”吗?
她果然偷学了他们的武功!
他还在惊讶之余,月赵的银光已经到了他的面前,还好一旁的谢挽凌及时阻止了她的动作。两人齐齐围击月赵,她有点应付不过来,就在这时,谢挽凌剑光如电,朝她胸口刺去。
月赵看着那一点点靠近的剑,剑身透亮,像是一面镜子。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剑刺穿的时候,在那面镜子上,她看到了苗肆的脸。
她震惊万分,此时的他,单手握住了那把剑。鲜血从他的指间缓缓淌下,一滴,一滴,滴在了砖红色的泥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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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月赵震惊了半天,才缓缓吐出这么一个字来。
“她的命,还轮不到你们来取。”他说。
这句话太霸气逼人了,连月赵都看呆了。
谢挽凌被他的眼神给吓住了,她丢掉了手中的剑,转身跑去一边,将躲在那儿的千绛强行拉出来,“师弟,你还不快来帮忙。”
“不要,师姐,那是我的朋友。”他一手拿着灯笼,一手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月赵这才看见在那后方,还有一个绛色的身影,她不由大惊,喊道:“小南瓜头,你怎么也在这里?”
千绛一听到自己又被她喊成小南瓜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就着手中的灯笼就朝她砸了过去,“你才小南瓜头!你全家都南!都说了,我有名字!”
艳红色的灯笼,在空中抛了一个美丽的弧,朝着月赵砸去。
这时,这里除了苗肆和月赵以外的众人见状,纷纷去接那盏即将坠落的灯笼。这灯笼是他们奉灵山的镇山之宝,亦是师傅最宝贝的东西,岂能再次被砸坏。上次已经出过一次意外了,师傅已将他们责骂了一顿,这次万不可再将它摔坏。
众人屏气凝神,皆伸手去夺那盏八角宫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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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下,灯笼愈加明亮,火光也愈加明艳。
眼看着,那盏灯笼就要砸在月赵头顶上。苗肆一只手勾住她的腰,将她往后面一带,脚尖提起,将那灯笼一脚踢向了天空。
众人的目光随着灯笼而转移,大家都转身去追它。
蔚秀崖跃上半空中,稳稳地接住了下坠的灯笼。谢挽凌见灯笼安好,也松了一口气,她将视线凝在千绛身上,一双眼好似要喷火。
千绛触及到她的目光,拔腿便跑。
身后谢挽凌提剑紧跟,“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把你揪到师傅面前,让他罚你跪瓦片!”
“师姐,你好狠的心呐!”
四周萦绕着师姐弟俩的追逐讨骂声,蔚秀崖早已见怪不怪。他回头,倏而面色大变,那两人不知在何时,竟逃得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