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下午2点,灰蒙蒙的天se压得低垂,彷佛连空气都变得沉重。
这次的目标,是位住在老社区五楼的啃老男。楼道灯闪烁,墙面剥落,cha0气与腐旧味混杂成令人不快的气息。马克没说太多,只是简单翻了翻手机里的资料:「卫子兴,欠了四十万,拖了八个月,借钱时说是投资开店,但八成都赌光了。」
他抬眼看着楼梯间的昏h光影:「还住在家里,跟老母亲同住。」
江羽舒听到「母亲」时有些迟疑:「那他……有工作吗?」
「当然没有,」马克冷笑,「他唯一的工作就是当个废物,早午晚三餐靠老妈煮,洗衣靠老妈晒,手里的手机血压药还新——」
他们站定在门口,马克用手指轻叩门。片刻後,一位花白头发、身形佝偻的老妇人颤颤巍巍打开门,脸上带着一丝惶恐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儿子不在……」
「妈!我的那件黑se夹克勒!」门内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紧接着,是重重的脚步声。
男子走出来,身穿宽松背心和运动短k,肚腩凸起,双眼布满血丝,一看就是刚从电脑前起来。他见到马克和江羽舒,脸se一变,旋即语带不屑:「三小啊?我不是说了,下周发财金到帐再给——你们急什麽?」
「卫子兴,」马克面露不耐,只是从口袋里缓缓掏出收据副本,一字一顿:「还、钱。」
卫子兴瞥了一眼,冷笑一声:「不然你们想怎样?杀了我啊我妈在这里,要打人也得挑地方吧?」他肥腻的身形几乎贴上江羽舒。
他话音刚落,身後的老妇人焦急拉住他的手臂:「子兴,麦啦……有话好说……」
但那卫子兴却像是被母亲的触碰激怒了似的,恼羞地挥手将她推到墙边:「烦si了!你懂什麽?!一天到晚只会碎碎念!」
江羽舒眼前一黑,从前与母亲相依为命的片段涌现。
那老妇人的身t像破布娃娃般撞到墙边,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摔得一声闷响,捂着手肘痛苦sheny1n。
「嘿!」江羽舒的身tb他的大脑更早反应,他怒吼一声,迈步上前,一记前手直拳毫不犹豫地砸向对方的鼻头。
「砰!」
卫子兴仰头踉跄,鼻血瞬间溃决而出,捧着脸连连後退:「你、你!」他的眼泪和鼻血混到一块「g拎拿冲三小!」
「闭嘴!」江羽舒喘着气,双眼布满血丝,「再一次,我会让你想还不也还不了!」
空气瞬间凝结。老妇人怯怯地抬头,似乎想拉住江羽舒的衣角,但手又停在半空。「麦啦……麦动手,有话好好讲……」老妇人恳求的眼神直视江羽舒。
马克人没动,但却几不可察的露出微笑。
卫子兴跌坐在门边,狼狈地抱头低吼:「少他妈教训我!我活成这样,她不也有责任吗?我早就被这世界ga0烂了,还想怎样!」
「与我无关,」马克冷笑「你也听到了,再不还钱,我们会让你想还也还不了。」马克轻轻提起脚,然後猛地剁在卫子兴的脚趾上!
「咿呀——呜呜!!」卫子兴痛苦的哀嚎,却被马克反手往他嘴里塞进了一团纸巾。
老妇人「哎哟」一声,急忙翻找着家中的橱柜,东拼西凑出一叠红蓝钞票和零钱,慌张地递给马克。
伴随着卫子兴痛苦的低y,马克清点着手中的金额;江羽舒仍sisi盯着卫子兴,半晌才慢慢松开紧握的拳头。
那感觉令江羽舒不知该用「矛盾的正义」还是「正义的矛盾」来形容。
「那叫自作多情,」她玛的声音带着淡淡的不屑。「不过是私刑和讨债同时进行罢了。」
几周後,某个周三的深夜。
风起了。夜se像一块皱摺的黑布,被风吹得飘浮不定。江羽舒站在转角处,隔着一条狭窄的巷口,看见今晚的目标。
那是一个盐水j摊位,老板看起来五十来岁,身形乾瘦,脸上布满老茧与焦躁的皱纹。他站在自己摇摇yu坠的铁皮摊车旁,正将最後几块没卖出去的肌r0u和配菜装进破旧的保冷箱,动作麻利却带着一gu倔强的急躁。
马克冷静简单地说:「这家伙借了一笔钱,说是拚最後一次翻身的机会,但没算到学区被重新划分,客流整个断了。现在利滚利,摊位都快保不住了。」
他收起手机,迈步走近。江羽舒犹豫了几秒,还是跟了上去。
「老板,今天生意得还顺利吗?」马克语气温和,像个老朋友。
老板愣了一下,见是陌生面孔,本能地防备了一点,但还是勉强笑笑:「还行……差不多啦……要来点什麽吗?」
「你欠的那笔帐,该结一结了吧。」马克话音一转,声音低沉下来。
老板的脸se瞬间垮下。他握着夹子的手不自觉一紧:「我不是说过……再给我一点时间吗?就快了……真的,就快……」
「你已经对其他人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马克依然站得直挺挺,语气冰冷,「但我不是那些人。」马克微微眯起他锋利的双眼「我不接受拖延。」
「你们……你们不要太过分了……」老板的眼神闪烁,手慢慢地伸向摊位下的ch0u屉。「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把人b急了,不然我还不了钱,你们也不会好过!」
马克冷笑说:「挺有气势呢难怪其他人讨不着,」马克像是暖身一样扭扭脖颈。「但可惜我不吃这套」他手指隔空b划着老板的四肢「ga0不好你乞讨的收入还b你摆摊赚得多。」
老板有些颤抖地说:「当初是你们怂恿我,让我多借一点,说什麽多点钱多点底气结果呢?」老板眼中的血丝贲起「你们三天两头就来要钱,客人都被吓跑了,我还做个p生意!」
「没人b你。」马克冷冷地说:「要怪,就怪自己不光贪、还笨。」
马克刚说完话,那老板嘴角ch0u动了一下,手上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住。
他没再回话,只是低着头把最後一包配料封起、放入保冷箱,动作却异常用力。那夹子在保鲜膜上发出咯吱声,像是什麽快要被扯断的东西。
江羽舒忽然觉得胃里发冷,一gu不安的直觉从脊椎蔓延上来:「马克——」
已经来不及。
「我c你妈!」ch0u屉猛然被拉开,老板抄起一把还沾着乾油渍的菜刀,狠狠朝马克劈来!
动作快得惊人,是那种被绝望与恐惧催化过的爆发。
但马克更快。
他的身t像水一样闪进空隙,右手抬起,一掌拍在老板的手腕上,菜刀脱手飞出,叮当一声砸在地面。下一秒,马克一记「标指」如同一条毒蛇般,jg准的钻透老板浮肿的左眼,一道血箭从他眼窝中飙出!,老板一声哀号,整个人跪倒在地,痛苦难耐的挤压着眼眶。
「我……我c……」老板倒在地上,声音颤抖,「我……我真的没钱了……」
「这是你屡欠不还的利息」马克掏出手帕擦着沾血的指尖「再敢反抗另一只眼我也会连本带利拿走。」马克面无表情的搜刮着摊位的ch0u屉,勉强搜出了一万多块。「搜搜他口袋。」
江羽舒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看着那把掉落在地的菜刀,看着那个狼狈趴着的人影,不知道在想着什麽,直到马克开口,他才蹲下身,检查着老板身上的口袋。
「他身上啥也没有。」江羽舒轻声说。
马克眼皮都没抬,随口应了声:「那走吧。」
他显然刻意忽略了老板那件围裙口袋中的几张千元钞但江羽舒那拙劣的演技却让他忍不住苦笑。
回程途中,两人没有说任何一句话。江羽舒只是静静的瞪着窗外的街景;而马克则一如既往地,轻轻闭上双眼,不知道是在养神还是假寐。
校门口的站牌,被微弱的灯光泼洒,像是一幅用乾了颜料的油画。
马克将今晚的分红递给江羽舒,但江羽舒罕见的没有伸手接过。
夜风佛过,将两人的下摆卷起,冷得像是铁皮。
江羽舒盯着那叠钞票,缓缓开口:
「你看到了吧」江羽舒的目光直视马克平静无波的瞳孔,「你知道他身上还有钱;而我,没有拿走。」
马克嘴角微微翘起,淡淡的说:「这只是工作,我跟他又没有仇」他顿了顿,「喔,也许他试着砍我,应该算上一笔。」他耸耸肩。
「我们不是圣人」马克眼见江羽舒丝毫不动,便将钞票收起,揣进口袋。「别太高看自己了。」他转身离开,背影像是消融在了巷弄的暗影中。
这一夜的风很冷。江羽舒觉得自己喉头一阵乾涩,却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