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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早晨总是y沉,天空像是盖着一层未苏醒的薄被。这样的天气,是e最喜欢的。
他说自己喜欢那种毫无波澜、无需应对的平静——灰蒙蒙的世界里,一切彷佛都可以慢下来,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装出情绪。
「yan光又热又刺眼,太亮了,」他曾经说过,「好像在b我要正向一点,我讨厌那样。」
a一直记得他说这话的语气,不快也不悲伤,只是陈述,就像在翻译一种他习惯的感觉。
她总觉得e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从他们认识的那一年开始,她对e的印象就没变过。
他们是在国一那年相识的。
那时候的e矮矮胖胖,总是低着头,像是与这个世界刻意保持着某种距离。a已经长到一百六十五公分,站在他身边,视线总会轻易越过他头顶。
e大多时候坐在座位上看书,眼神沉进文字里,不与任何人互动。除非老师点名,他一天可以几乎不开口,彷佛他存在於教室只是身t到场,心却在别处。
他们之所以坐在附近,是因为一次例行的座位ch0u签。a被分到教室最後一排靠墙的位置,前面是e,旁边则是个经常缺课的男生。但这样的安排并没有立刻让他们靠近。那段时间,他们的交流仅止於传递作业、交换考卷,连眼神都很少对上。
e不与人说话,而a也没有主动与他攀谈的理由。他们之间的沉默,就这样持续了一阵子,像一道未曾被打破的水面。
e开始注意到a,是从每次f出现在她座位旁的那刻起。无论哪一堂课,f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而a也总愿意倾听。他们低声私语後,a常会忽然笑出声,那笑里带着些迷蒙的甜意,彷佛只属於那段对话的余韵。
e从未听清他们究竟谈些什麽,但他记得那笑容——腼腆而柔和,像是午後的yan光落在水面上,闪烁却不刺眼。
课堂间,f与a偶尔交换纸条,小小一张,在两人指缝间流转得像某种默契的游戏;下课时,f总会戏弄a,引她笑着追打,说些只有他们彼此才懂的玩笑,让a气得跺脚,抬手捶他。拳头落下的时候,f却总笑得毫无防备,彷佛这样的疼痛才是他最熟悉的幸福。
他们之间的亲密,不止一次引来班上同学的打趣——尤其当f缺席时,便会有人调笑似地问:「欸,你的f今天怎麽没来?」
国一下学期,a和f开始交往。消息传得不快,却稳定地渗进教室的每个角落。她的名字逐渐与他的并列,被视为某种默契的单位。也就在那段时间,a在人群中的位置变得鲜明起来。nv同学们总ai围在她与f的座位旁,谈笑、打趣、低声评论着他人,像是在一个无形的圆圈中划定界线。
e的座位在那圆圈的边缘,却经常被人越界占据。他并不喜欢这样。那原本是他日常中仅存的宁静角落,现在却被笑声与杂语填满。
下课时,他总是往图书馆走,像是动物寻找习惯的藏身处。他会坐在窗边,翻着,让故事的静默替他撑开一小段无声的时光,直到上课钟声将他拉回现实。
「好吵。」他踏进教室时,这句话总会在心中泛起,像一个无声的叹息。
那时,教室里也正流行着某种粗鄙的游戏,起初在笑声与嬉闹中传开,後来竟成了男生之间的默契。游戏名叫做「抓鸟鸟」,听来幼稚,实则暴力。他们会选定一名毫无防备的男生,数人一涌而上,压制、扯下k子,甚至故意触碰对方的下t。那被压制的人笑着挣扎,笑声中混着短促的惊叫,而四周的人,越是反抗越是起劲。
这场闹剧带着青春特有的残酷与暧昧——明面上是游戏,实则充满权力与羞辱的测试。
f常是带头追人的一员,跑得快、笑得最响,而nv同学则在一旁观战,有人录影,有人嬉笑,一如观众欢迎戏剧的0。在那所谓「最jg彩」的瞬间——k子被扯落、肌肤暴露——尖叫与笑声一b0b0涌上,像是早已排练的桥段,众人恭迎这一场自编自导的仪式。
e常常捕捉到a脸上闪过的错愕与尴尬,那是她藏不住的情绪。
他看得出来,a在那群人中总是紧张而别扭——她跟不上nv同学们的流行话题,也说不出那些齐声羞辱老师或同学的玩笑,多数时候,a只能勉强陪笑。
a始终无法真正融入f的世界。f是年级里的风云人物,人们争着讨好他,靠近他。f的一句话足以左右一个人的立场和感受。
a像是被猎人擒住的猎物,被仔细把玩、观察,猎人们试图在她身上寻找价值。对那些nv同学来说,a唯一的价值,恐怕就是「f的nv友」这个身份。
而那些人,正慢慢吞噬着a身上原本的单纯。
时间如同细沙从指缝中悄然滑落,f对a的态度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
起初,f依然像过去一样热络地与a说话,追逐嬉戏,笑声爽朗,两人之间还保有那份独属於他们的轻松与调侃。
然而,渐渐地,f开始要求更多——写作业、抄联络簿、整理书包,这些像是默默下达的命令,而a从未拒绝过。
不安如cha0水般涌上心头,a的每一分付出,都只为守住那段日渐模糊的关系。
换了座位之後,他们隔着整个教室,成为第一排与最後一排的距离。f与班上nv生开始暧昧,笑容也不再属於a。
a看着他们在角落细语嬉笑,有时声音大到引起她的注意,焦躁与不安像藤蔓般蔓延,紧紧缠绕着她。她加倍讨好f,企图挽回曾经的甜蜜,却换来更多冷漠与疏离。
那些曾经挂在她脸上的笑容,如今转移到别的nv生身上。打打闹闹的男男nvnv,那份青涩,彷佛演着一场青春偶像剧,却让a觉得刺眼而难堪。
a不敢向f提问,也不敢向他有任何要求,怕一句话就结束一切。
即便是在自我欺骗,她仍然坚信,只要这段关系还未结束,她就依然是f的nv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