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的水气蛰伏在空气里，在点点雨滴落下时，透出一gu混杂泥土与青草的清香。

    叶上闻坐在靠窗的位置，雨滴沿着玻璃滑落，在他脸上映出水痕。

    「来来来，上闻，发什麽呆呢？」昔日好友举起杯子，晃了晃，里头深seyet差点溢出杯缘：「好久没见了，好不容易约出来，开心一点嘛！」

    他示意叶上闻和他碰杯，回过神的叶上闻g起嘴角，拿起玻璃杯和他乾杯，一饮而尽。

    「井梧，别喝那麽多，等等吐了。」叶上闻眯眼笑道。

    这场老同学的聚会，他是自己开车来的，玻璃杯里放的是琥珀se的茶水，清香扑鼻。

    「就叫你搭车来了……下次一定要灌醉你。」金井梧喝得脖子发红，讲话开始模糊：「啊……炸j没了，再叫一点……」

    叶上闻看着金井梧带着醉意和服务生点餐，其他友人则在谈论近况，嘻笑打闹。一切好像都和当年没什麽变化，但又彷佛什麽都不一样了。

    人们谈论当年、讨论近况，话题就限定这麽几个，好似所有的话匣都要由此开始，才能g出一点被淡忘的友谊，藉此活络起来。

    「哎，对了，你们有看到限动吗？澹长空是不是去日本玩啊？」另一位友人拿出手机打开，把画面展示给众人看：「看他过的挺好的，前阵子不是考上了老师吗，好像回到我们母校教书了欸。」

    「真的吗！」

    四个男人挤在手机前围观那个被提到名字的人的照片。

    暖h灯光下，叶上闻的神情晦暗不明，五官隐没在光影交错间。他再次拿起酒杯，没有过去看照片，闭眼将麦茶尽数饮入。

    金井梧突然莫名地清醒许多，就像被打了一样。

    他身t一僵，战战兢兢地扭头过去看叶上闻。叶上闻发现他的目光，只是挑眉，而後无所谓地浅笑，将玻璃杯放回餐桌上，发出清脆地磕碰声响。

    叶上闻站起身，转身步出座位：「我去ch0u菸。」

    推开玻璃门，摆脱餐酒馆内食物气味的混杂，他站在店面外廊的柱子旁，点燃香菸。

    连绵不断的梅雨使整个城市笼罩在灰蒙蒙的乌云里，cha0热的天气像是把人浸在水缸中，肺部x1饱水气，呼x1一口都如同汲取雨水。

    吞云吐雾，伴随喀嚓的燧石轮摩擦声，火光摇曳，黑se虹膜映上光点。

    叶上闻仰头狠狠x1了一口，让尼古丁浸染肺部，它彷佛能包裹那些负面思绪，将其带出t外，只留下放松的欣快感。

    澹长空对他而言，是个抹不去的墨点。

    叶上闻看着从屋顶打落在地面的雨水，沉默地陷入回忆。

    有时候缘分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东西。

    白sesuv驶过马路，缓缓减速，停在店门口的白线上。

    这家餐酒馆的店面和道路有高低差，前面的木头地板还要再下几层小阶梯才会碰到马路。

    那人就站在那里，在路灯下，在看见叶上闻时停下脚步。

    叶上闻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他，拿菸的手一抖，差点掉了。菸灰带着细小的火星子落至雨水积聚的水洼里，熄灭、沉没。

    他烦躁地蹙眉，只想进去揍金井梧。

    从他刚刚那心虚的表现，叶上闻就知道没好事。

    讨厌si了。

    四年没见，这样的时间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它足以让一个刚成年的小大一由青涩到成熟，到毕业。

    红橙se火光在朦胧白烟中映照叶上闻的脸，澹长空朝他走去，站在他身边五个人的距离外，停下脚步。

    「……你ch0u菸了？」

    「……嗯。」

    叶上闻没离开，他望着雨幕，手中的菸叼在嘴里，又深深x1了口。

    异样氛围蔓延在两人之间，只有哗啦啦的雨声盖过这过於喧嚣的沉默。

    澹长空记得那时候叶上闻还没有ch0u菸，甚至有些嫌弃菸味。

    外表没什麽变化，但好像一切都不同了。

    他观察着他的侧脸，睫毛很长，水气过重压得睫毛微微下垂，遮盖眼眸，显得有种忧郁的美感。鼻梁直挺鼻尖挺翘，再下来是那饱满的嘴唇、俐落的下颌线，喉结随着吞咽滚动。

    还是这麽好看。

    「借个火？」澹长空往他再前进了点，两人并肩站着，从後面看就像是老友一般。

    看着他掏出菸盒，叶上闻挑眉，视线终於正视他眼睛，语气不善：「你没带吗？」

    菸ch0u了要一半，他想ch0u完，但又不想和澹长空在这里周旋。

    「嗯，没带。」澹长空声音低沉，喉咙发出声音总会有种震动感，让叶上闻耳根发痒。

    尤其靠得近时。

    「……我记得我们说过不要再见。」叶上闻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要递给他时却被握住手腕。只见澹长空忽地拉近距离，叼着菸凑过来用菸头点燃自己的菸。

    突如其来的距离拉近使叶上闻愣了一下，他没有後退，看着那熟悉的面庞凑近，望见他眼里自己的影子。

    就像要接吻一样。

    叶上闻倏地回过神，一连退了几步，愤怒地朝澹长空骂道：「你g什麽！」

    澹长空毫不在意，他耸肩，将嘴里刚燃烧的香菸夹在食指中指间，轻哂笑道：「借个火呀。」

    他继续说：「还有，那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叶上闻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澹长空是在指不要见面这件事。正想开口，澹长空又发话了：「那麽你今天为什麽要来呢？」

    叶上闻看着他那深黑se的眼睛，狭长、冷静，他曾经很喜欢他那双眼，喜欢他对他笑的样子，但现在看到只让叶上闻觉得不适。

    「我他妈以为你出国了！」叶上闻大吼。他的声音大到连店里也听得到，有些人的目光已经转向玻璃墙外的两人，「谁知道金井梧有邀你！」

    澹长空不语，在叶上闻吼完後视线落在他身後不远处。

    叶上闻转过去，正好看见出来的金井梧。

    「……」

    叶上闻的目光像是着火一样炙烤他，金井梧感觉自己要si了。

    「啊哈……那个，我……」金井梧看叶上闻气得一副想宰了他一样，连忙解释：「我没有邀澹长空，是昨晚和他聊天提到今天有聚会，但当时他人还在日本，我也不知道他为什麽现在会在这里。」

    叶上闻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澹长空一定是直接从日本订机票飞回来了。

    那时候倒没有那麽勤快呢。

    雨水溅sh叶上闻的k管，留下水渍。他随手将菸捻熄在熄菸柱上，转身离去，在擦过澹长空身侧时，对方将他拦了下来。

    「你要去哪？」

    「回家。」

    澹长空来了，叶上闻就要走了。

    四年前的事後，他不想再见他。

    「我载你吧。」

    叶上闻没有回头，迳自离去。澹长空那想挽留的左手停滞在空中，终究没有握住他。

    他的背影消失在梅雨季的大雨中，连伞都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