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再次从一片混沌而冗长的、彷佛没有尽头的黑暗之中,艰难地,痛苦地,挣扎着醒来,首先映入那双因为长时间的昏迷而略显浑浊的凤眸之中的,依旧是医院那惨白得没有一丝人气、冰冷得如同停屍房般的天花板,以及……鼻翼间萦绕不散的、几乎要将人的嗅觉都彻底麻痹的、浓烈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头痛yu裂,彷佛有无数根烧红了的钢针,在她的太yanx两侧疯狂地钻刺;身t更是像是被无数辆沉重的、载满了巨石的马车,从头到脚,来来回回,反反覆覆,碾过了一遍又一遍,每一寸骨骼,每一条经脉,每一块肌r0u,都在尖锐地,痛苦地,叫嚣着不堪重负的、几乎要将她b疯的剧烈痛楚。
「我……这是……在哪里……我……是谁……」她艰难地,用尽了全身最後一丝微弱的力气,张开那早已乾裂出血的、苍白得没有一丝血se的唇瓣,想要发出声音,却被自己喉间挤出的那串音节,彻底地,残酷地,吓懵了!
那不再是属於少年林宇航的、在尴尬的变声期特有的、略带沙哑与粗噶的、如同破锣般难听的公鸭嗓!
而是一种……一种她从未听过的,陌生到让她感到毛骨悚然,却又带着一丝病弱的、如同最清澈的山泉叮咚作响、又如同最婉转的h莺在枝头浅y低唱般清脆悦耳、婉转动听的……少nv嗓音!
巨大的、如同来自九幽地狱最深处的海啸般铺天盖地的恐慌,在一瞬间,如同最凶猛的洪荒猛兽般,攫住了她的心脏,几乎要将她那颗本就脆弱不堪的心,彻底地,残忍地,撕裂!吞噬!
她猛地伸出手,想要触0自己的喉咙,想要确认那声音的来源,想要……否认这个令她感到无边恐惧的荒诞事实!却在看到那只纤细白皙、骨节匀称、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如同最上等的、不含一丝杂质的羊脂白玉般完美无瑕的、完全不属於自己的手时,彻底地,绝望地,呆住了!脑海之中,一片令人窒息的空白!
这不是她的手!绝对不是!她记得清清楚楚,林宇航的手,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和深入骨髓的自卑与焦虑,总是带着一层洗不掉的、粗糙的薄茧,指甲也总是习惯x地被他自己啃咬得参差不齐,丑陋不堪!绝不可能是眼前这只……这只如同艺术品般jg致完美的玉手!
「不……不!这不是我!这绝对不是我!我是谁?!我究竟是谁?!」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充满了绝望、恐惧与……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几乎要将她彻底b疯的歇斯底里尖叫!她猛地从那张散发浓烈si亡与不祥气息的冰冷病床上坐起,不顾一切地,疯狂地,想要下床,想要逃离这个充满了诡异与不安的、如同地狱般恐怖的鬼地方!
「语涵!我的nv儿!我的乖nv儿!你终於醒了!太好了!你终於醒过来了!」一个略显陌生、却又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奇异熟悉感的中年妇nv声音,在床边急切而欣喜地响起,那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庆幸与……一丝难以掩饰的、令人不安的虚伪。
语涵猛地转头,看到一个穿着一身虽然略显陈旧、却浆洗得乾乾净净、没有一丝褶皱的碎花布衣、面容因为长时间的c劳与担忧而憔悴不堪、眼角也爬上了细密皱纹、却依稀能看出几分年轻时娟秀温婉轮廓的中年妇nv,正满眼含泪、神情因为过度激动而略显扭曲地看着她。
那妇人的眉眼之间,竟与她记忆深处那个总是对「林宇航」这个「怪物儿子」充满了厌弃、无奈、恐惧与……一丝隐秘的、无法言说的母x怜悯的母亲陈静文,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你……你是谁?!我……我不认识你!我妈妈呢?我妈妈在哪里?!」语涵警惕地、充满敌意地望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妇人,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深入骨髓的茫然而剧烈颤抖,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中,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挤出来一般。
「傻孩子,我的乖nv儿,我就是妈妈呀!你不认识妈妈了吗?」陈静文伸出手,想要像从前一样,习惯x地去抚0「儿子」那柔软的头发,却在看到眼前这个虽然美丽得有些妖异、却又完全陌生的「nv儿」时,眼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丝极其不易察觉的……心虚、躲闪与……更深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恐惧与不安!
「你……你大病了一场,烧得太厉害,把……把以前的事情,都……都忘记了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温柔与……无法掩饰的慌乱。
「大病?失忆?」语涵的脑海中一片空白,那些关於血se的梦境,关於那个身穿暗红se锦袍、对她充满了疯狂执念的神秘男子,关於那个名叫「阿秀」的悲情nv子和那支早已被鲜血染红的、不祥的「茉莉簪」的所有记忆,都如同被一gu强大而无形的、不容抗拒的神秘力量,从她的脑海中,从她的灵魂深处,彻底地,乾净地,不留下一丝一毫痕迹地,抹去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只依稀记得,自己似乎……似乎生了一场很重很重、几乎要了她x命的恐怖大病,然後……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至於自己是谁,来自哪里,经历过什麽……她完全……一无所知。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而略显佝偻的、带着一gu浓烈酒气与颓废气息的中年男子身影,出现在了病房门口。是林建明。他看着病床上那个虽然依旧虚弱不堪、脸se苍白如纸得没有一丝血se,却已然脱胎换骨、美丽得令人窒息、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倾国倾城的「nv儿」,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震惊,有茫然,有如释重负,有劫後余生的庆幸,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0的、令人作呕的功利与……y狠的盘算。
「既然醒了,就好好休养,别再胡思乱想,大喊大叫了,这里是医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林建明的语气依旧带着一贯的冷y、粗暴与不耐烦,却b以往对待那个让他感到无尽羞耻和厌恶的「不男不nv的怪物」林宇航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刻意的温和与……一丝令人不安的、虚伪的讨好。
「医生说你身t还很虚弱,需要长时间的静养,才能彻底恢复。家里的事情,你什麽都不用c心,有爸爸妈妈在呢,我们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语涵看着眼前这对自称是自己「父母」的、既熟悉又陌生的中年男nv,心中充满了巨大的困惑、不安与……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本能的排斥与……强烈的抵触!
她下意识地,挣扎着,想要从那张散发着si亡气息的病床上爬起来,她要去卫生间!她要去照照镜子!她要看看自己现在……究竟……究竟变成了什麽样子!
当她踉跄着、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用尽了全身最後一丝微弱的力气,爬到卫生间那面冰冷而光洁的镜子前,看到镜子里那个完全陌生的、却又美丽得令人窒息、足以让所有男人都为之疯狂、让所有nv人都为之嫉妒的绝se少nv时,她只觉得一gu彻骨的、几乎要将她的血ye都彻底冻僵的无边寒意,从头顶如同最恶毒的诅咒般,凉到了脚底!
镜中的少nv,有着一头如同最上等的黑se绸缎般乌黑亮丽、顺滑如丝、倾泻而下的及腰长发,那发丝在医院惨白灯光的映照下,泛着一层健康而诱人的迷离光泽。肌肤细腻如雪,吹弹可破,彷佛轻轻一捏就能掐出水来,散发一gu少nv特有的、如同清晨沾满露珠的茉莉花般的淡淡馨香。
那双原本属於林宇航的、总是盛满了y郁、自卑与无边绝望的狭长丹凤眼,此刻却因为那纤长卷翘得如同蝶翼般浓密诱人的睫毛,和眼尾处那抹略微向上挑起的、带着一丝浑然天成的妩媚与妖娆的弧度,而平添了几分g魂摄魄的惊人魅力与……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令人不敢直视的清冷与高贵。
小巧而挺直的鼻梁之下,是一张菱角分明、弧度完美、se泽嫣红饱满得如同枝头熟透了的、等待人采撷的娇neng樱桃般的诱人小口,不点而朱,带着致命的诱惑与……无声的邀请。
更让她感到恐惧、感到崩溃、感到……灵魂都在为之战栗的是,那具玲珑有致、曲线曼妙、凹凸分明的、完完全全的……少nv躯t!
那平坦紧致、没有一丝赘r0u的小腹;那不盈一握、彷佛轻轻一折就会断裂的纤细腰肢;那微微隆起、如同两座含ba0待放的雪白蓓蕾般、散发青春与诱惑气息的饱满x脯……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无情地、残酷地,昭示着一个令她彻底崩溃、几乎要当场疯掉、也……让她灵魂深处那缕属於林阿秀的残魂,感到一丝病态狂喜与扭曲满足的荒诞事实—
她,林宇航,那个从小就厌恶自己男x身份、日夜渴望成为一个真正nv孩的怪物,竟然……竟然真的,以一种如此诡异、如此不可思议、也……如此完美的方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美丽得令人窒息,美丽得……足以让所有见到她的人,都为之疯狂,为之……沉沦的……绝se少nv!
「啊—!」
一声凄厉的、充满了绝望、恐惧、不敢置信与……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彻底b疯的、病态的狂喜与兴奋的尖叫,从卫生间那扇紧闭的门後猛地传出!那声音尖锐得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也几乎要将医院那早已陈旧不堪的天花板,彻底掀翻!
语涵疯狂地、歇斯底里地捶打着冰冷而坚y的镜面,想要将镜中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美丽得如同从地狱深渊中爬出来的、专门诱人堕落的妖魅般的「怪物」,彻底地,残忍地,砸得粉碎!
她无法接受这个荒诞到极点的、如同最恐怖的噩梦般的残酷事实!她宁愿自己在那场几乎要了她x命的恐怖大病之中,彻底地,乾净地,si去!也不愿意……也不愿意变成这样一个……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彻头彻尾的……怪物!一个……她曾经最为不齿,也最为……渴望成为的,「nv人」!
林父林母在最初的惊慌失措与手忙脚乱之後,不得不再次面对这个b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残酷、也更加荒诞的、几乎要将他们b疯的现实。他们对外宣称,他们那个t弱多病的、不成器的「儿子」林宇航,不幸在病中夭折,屍骨无存。而他们,则通过一些特殊的、不足为外人道的渠道,领养了一个与宇航有着几分相似、却因家庭遭遇巨大变故而失去了所有记忆的、无依无靠的孤nv,并为她取了一个全新的、充满了诗情画意的名字—林语涵。
他们变卖了在台北所有值钱的家产,偿还了拖欠医院的那笔如同天文数字般的巨额医疗费用,然後……带着这个「全新的nv儿」林语涵,以及……心中那份无法言说的恐惧与……一丝隐秘的期待,远走他乡,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位於台湾南部那个yan光明媚、却也民风相对保守的沿海小城,试图将过去的一切都彻底掩埋,也试图……将这个美丽得有些妖异、却也因此而更具「价值」的「nv儿」林语涵,彻底地,完美地,改造成一个「合格」的、能为他们这个早已风雨飘摇、濒临破碎的家庭,带来巨大利益与……无上荣耀的……「商品」。
语涵的人生,从此被强行地,残酷地,割裂开来,推入了一个全新的、却也更加黑暗、更加令人窒息的、充满了谎言与算计的无底深渊。
她失去了所有关於「林宇航」的记忆,也失去了对自己过去所有身份的认同。她像一个jg致美丽却没有灵魂、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般,被动地,麻木地,绝望地,接受着那对自称是她「父母」的、却又对她充满了功利与利用之心的中年男nv,为她jg心安排好的一切。
穿上那些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穿上的、se彩鲜yan、款式暴露、足以将她那玲珑有致的少nv曲线完美g勒出来的漂亮裙子;留起那头她曾经无b厌恶、如今却如同最上等的黑se绸缎般乌黑亮丽、顺滑如丝、倾泻而下的及腰长发;学习那些她曾经嗤之以鼻、如今却被强迫日夜不停地灌输的、所谓上流社会nv孩该有的温婉、矜持、以及……如何巧妙地运用自己的美貌与身t,去取悦那些有权有势的男人,从而换取荣华富贵的……下贱技巧。
只是,在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候,当她独自一人躺在那张柔软舒适却又冰冷空寂的大床上,她常常会从一些光怪陆离、支离破碎的、充满了血se与绝望的恐怖噩梦中猛然惊醒。
梦里,总有一片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鲜血般的暗红se,以及一个模糊不清、却又带着毁天灭地般恐怖气息的、同样是暗红se的高大身影,在用一种充满了疯狂占有慾和偏执到极致的ai恋的、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声嘶力竭地、一遍又一遍,固执而绝望地,呼唤一个她听不懂、却又让她莫名感到心悸、莫名感到……熟悉的,陌生的名字。
那个名字,像一道来自亘古的魔咒,也像一根早已深入骨髓的毒刺,时刻提醒着她,在她那片空白的记忆深处,似乎……隐藏一个不为人知的、惊天动地的、足以将她彻底毁灭的……可怕秘密。
那种深入骨髓的、无时无刻不在啃噬她灵魂的恐惧,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的、病态的、如同飞蛾扑火般无法抗拒的悸动与……令人羞耻的期待,让她彻夜难眠,日渐憔悴,也让她的灵魂,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永无止境的迷茫之中,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她不知道,那个反覆出现在她所有噩梦之中、让她又ai又怕、既渴望接近却又本能地想要逃离的神秘红se身影,正是那个为了她,不惜逆天而行,强行改变她的命运,也因此而几乎魂飞魄散的……顾夜泽。
而她这具看似「浴火重生」、美丽得足以令所有男人都为之倾倒的绝se少nv躯壳里,流淌着的,除了林家那早已被无情命运所诅咒的卑微骨血之外,更被强行地,残酷地,不容置喙地,灌注了顾夜泽用他那百年不灭的、早已深入骨髓的生命jg魂所化的……一点永不磨灭的、专属於他一个人的……独一无二的……执念烙印。
这个烙印,将会像一道无形的、却又坚不可摧的血se锁链,生生世世,将她与那个ai她ai到疯狂、恨她恨到入骨的男人,那个早已化为她生命中永恒劫数的魔鬼,紧紧地,残酷地,永不分离地,锁在一起,再也……无法挣脱,也……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