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洺执也是真的服气:“3301号,我现在钱全在你这,浑身上下现在只剩一百多块钱,长这么大我都没见过这么少的钱。最该生气的人,是我,你明白么?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跟我吵?要生气,也得是我生气。”
3301号……
言初皱起眉头,连手上的泡沫都顾不上擦,直接走过去,抬手戳了戳陆洺执的胸口,警告意味十分明显:
“我告诉你,我真的,非常,不喜欢你。”
“不瞒你说,昨天,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好工作,就因为你家高层脑子一拍板的愚蠢决定,害得我连入职的机会都丢了。”
“把你那少爷脾气收一收,我不是你佣人,不是你粉丝,不是你下属,更不欠你任何东西。所以,我没义务受你的臭脾气。赶紧找到办法,把你的臭钱拿走,咱们从此,就可以再也不用见面,再也不用打扰我的正常生活。”
她指尖的泡沫,在他的el高定大衣上,留下了好几道及其扎眼的水渍。
陆洺执感觉他的天又一次塌了。
他看了看她戳着自己胸口的手,又看了看言初:“你——”
言初冷冷一抬眼,直接无视了他,从他身边绕过去,顺手从桌上抽了张纸,边擦手边走向大门口,脸色阴沉得像是刚给人上完坟。
下一秒,“咣”地一下,大门被言初狠狠甩上,震得脚下一抖。
她走了。
她就这么走了!
陆洺执站在原地,下颌绷得死紧,扯下身上的高定大衣,狠狠摔进了垃圾桶。
这么多年了,没人敢这么甩他脸。更没人敢在他面前,嚣张得这么理所当然!
他不爽,非常不爽,很好,真他妈有意思。既然棋逢对手,那就得见见真章,看看是谁先认输。
反正,他陆洺执,可从来没做过输的那一方!
……
……
言初一出门,就立刻叫了辆车。
平时她死活舍不得花这个钱,能坐公交绝不坐地铁,能走路绝不打车,可今天不一样,她赚了五万块,虽然那是陆洺执的臭钱,但那是钱,再臭也是钱。
运气不错,刚下单就有车,连等都不用等。她不敢回家,一想到热搜、偷拍、路人围观……言初就头皮发麻。
她也想过,今天也算是天降横财,不如住酒店算了。只是一想到酒店一定很贵,她的五万块还要撑很久,言初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她一分钱都不想欠资本家的。
言初钻进车里,简单搜索后,报了个最近的旅馆地址。
出租车平稳地驶了出去,和陆洺执那种横冲直撞、恨不得把油门踩穿的开法完全不同。
言初靠着车窗,闭上眼,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以前忙着打工,没时间交没朋友,现在更没有朋友家可去,只能先找个地方冷静一下,想想以后该怎么办吧。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一处旅馆门口。招牌上的灯管坏了一半,门口的玻璃上贴着手写的房价表,一晚上才几十块钱,胜在便宜。
言初付了车钱,拎着包进去,开了间房。一推门,房间不大,墙纸有点发黄,地毯上还残留着不知道哪位前住客留下的烟灰。
不过,至少能落脚,总比现在回家,被一群围观的人堵在楼下强。
她脱了衣服,直奔浴室,只想永远洗掉这一身的晦气。
等洗完这个漫长的澡,也差不多晚上八点了。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吹风机,只能拿浴巾把长发擦个半干,在做完这一切后,她整个人重重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了一会儿,尽量不去想今天发生的荒唐事,但思绪还是止不住地往那边飘。
她没忍住,拿起手机,打开了微博。
既然全网都知道她和陆洺执扯上了关系,那她能不能试着,把这个意外变成好事?她的确没想过要靠男人,但如果既然已经被拖进来了,不如让这场风波变得对自己有利。
要不,利用这波热度直播带货?
但这个念头只维持了三秒,就被她自己掐灭了——鬼才想和陆洺执沾上关系!
言初反复劝自己,可越想越觉得窒息。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嗓子干得发疼,头也因为情绪起伏胀胀的,一闭眼,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最终,意识被无尽的疲惫吞没,她迷迷糊糊地昏了过去。
刚睡着,她就隐约听见有人敲门。可管他是谁,爱谁谁,她现在只想离现实远一点。
言初整个人往被子里一缩。
她是被嗓子疼醒的。
嗓子又干又痒,像生吞了一把碎玻璃。浑身酸得厉害,肌肉就像被人狠狠掰了个遍,言初艰难地翻了个身,摸索着抓起手机,屏幕亮起的一瞬间,刺得她眼睛都睁不开。
未接来电99+
她没耐心去看,瞥了一眼时间,凌晨五点。
她居然睡了这么久?
言初头晕得厉害,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刚睡着那会,好像听到有人敲门?
她强撑着坐起来,结果一动腿,整个人往旁边一歪,差点直接摔下去。她连忙扶着床头站起来,腿发软得不像自己的,走的每一步都在飘。
言初只能扶着墙,一步步挪过去,手握上门把手时,迟疑了一下。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非开这个门。但心里,有个声音正在叫嚣:
开门,开门。你现在必须要去开这个门。
咯吱一声,门开了条缝。
言初愣在原地。
凌晨五点的走廊静悄悄的,寒气从走廊漫进来,卷着旅馆廉价的消毒水和二手烟味,顺着门缝一股脑儿吹了进来。
陆洺执正坐在门对面的地上,垂着头,靠着墙,安静地睡着了。
他身上没穿大衣,只有一件薄薄的白色衬衫,头垂在一侧,两条长腿伸在旅馆窄窄的走廊里,看起来狼狈极了。
言初看着他,一时竟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怎么会在这?他到底在这待了多久?难道就这样睡了一夜?
走廊没有暖气,大半夜的,多冷啊。
言初正想叫他,可刚弯下腰,陆洺执忽然睁开了眼。
陆洺执语气黏黏糊糊,听起来似乎还没睡醒:“3301,我找你有急事,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又敲了你一夜的门,你怎么现在才肯开门啊?”
言初心里好像有根弦断了。
她大脑当机了一秒,所有的不适感像是被这一句话引爆了似的,天旋地转,她眼前一黑,没稳住,向前倾去。
迷迷糊糊间,她应该是被人接住了,好意外,他身上的味道好香,心跳声也好快。言初身上没有劲,浑身软着,只能把头埋在他颈窝里,闭上了眼睛。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感觉自己似乎是被陆洺执拦腰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