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微凉又下着雨的山间,青草会裹着泥土的味道溢出,闻来清淡却霸道的占据了整个鼻腔。
这是我记忆中的气味。
唯一的一个味道,它裹着雨和夜一起降临。
细雨如丝的降落,绵密的遮掩了前方的路,应该照亮道路的街灯失去了它的作用,闪烁了几下之後啪的一声彻底和降临的夜幕合为一t。
「别怕。」在记忆中,我这样告诉你。
还拍了拍你的手背,但其实我也没有太多把握的继续往前走。
前方的路隐没在黑夜所张开的嘴里,和记忆中回家的路完全不同。
我还记得你叫着我的名字,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伴随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占据了我整个鼻腔。
「不可以放手哦。」
我牵起你的手,如同你抓着我。
说好了。
不放手。
一、
台北市区的街头,从三月多开始就时不时飘着细雨,像是丝缕的雨还没大到需要撑伞的地步,但却有点烦人。
雨丝对戴眼镜的人来说烦躁感又多了几分,绵密的细雨攀附在镜片上,没多久就结成小水珠,挡住了视线。
陆扬听见站在隔壁一起等公车的路人不耐的咋舌声,拿下挂在鼻梁上的眼镜,粗鲁的拉起衣角擦拭掉镜片上的水珠。
感觉会在镜片上留下不少刮痕,陆扬一边这麽想着一边移开了视线。
五分钟後,第一辆公车驶进了公车站,陆扬往後退了几步,退到了最外围,看着等在公车站牌旁的人依序地走上公车。
然而公车的门并没有关上,以公车司机为首,好几双眼睛看向了只剩下陆扬一个人的公车站。
司机的身子往右前方倾斜,右手的食指放上加长了c纵开关的塑胶管上,准备随时把车门给关上。
「抱歉,我没有要上车。」发现自己让司机误会的陆扬连忙挥着手表示自己并没有要搭车,但这个动作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疼痛让陆扬闭上了一边的眼睛,蹒跚地挪动着自己的脚步,往後退去。
稍微离公车站牌远一点,陆扬用一边的眼睛看着公车关上门的同时,前方的车轮也跟着开始转动,没多久开上车道,载着大家前往工作岗位上。
而陆扬本来也应该是他们之中的一人。
前阵子在职场上遇到的意外,让陆扬现在正放着伤假。
他本来只打算请三天的伤假,却被工作上的前辈y是拉长成了五天,学长的理由是伤患只会扯後腿。
陆扬无法反驳,现在只不过是呼x1x口和背部就会传来阵阵ch0u痛。
虽然受伤对於陆扬的职业来说是家常便饭,但肋骨骨折却还是头一遭。
这都要怪自己在执勤业务时不够注意,他没想对方会突然往转动机车手把的油门,为了阻止嫌疑犯逃跑,陆扬立刻挡在机车的前方,就这样被撞倒在地。
同一时间,一起执勤业务的同僚连忙把人扯下机车,失去人c控的机车又往前冲了一小段,压在了陆扬的身上,瞬间一gu刺痛自x口处传来,但当下他可没办法管这麽多,连躺在地上喘口气等待疼痛感消失的时间都没有,陆扬立刻爬起身,一起把嫌疑犯压制在地。
等确定终於把人制伏住後陆扬转过身往撞到自己後斜躺着滑到马路上的机车牵回路肩,避免其他意外发生。
陆扬再次核对了这辆机车的车牌,确认这是一台赃车。
车主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报案。
看着另外一位开车赶来支援的学长,陆扬看着可能小了自己几岁的人被扣上手铐狼狈的坐在地上,想要感叹对方年纪轻轻却走错了路时,深深x1入的这一口气痛得陆扬扶着机车的椅垫弯下腰。
「扬仔?」查觉到陆扬的不对劲,准备把人押进车内的陆扬学长连忙走了过来:「有没有怎样?」
「没……嘶——」陆扬下意识地想要再x1口气舒缓疼痛,造成的反效果让陆扬立刻开口:「有点事。」
「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陆扬痛的没办法继续回应学长的问句,只能竖起一根食指往上指,示意学长等他缓过来後再给予回应。
但学长却不打算多等这几秒,抓着陆扬的肩膀就把人往副驾驶座塞:「你坐车回去,我改骑机车,钥匙给我。」
看着那只朝着自己伸来的手掌,陆扬0了0口袋,把钥匙转交给对方後把背靠上椅背,这个轻微的动作也让陆扬稍微皱起了眉,慢慢地脱下头上的安全帽,交给後续前来支援的同僚。
一边关上车门,陆扬一边在心中祈祷着状况不要太严重。
他还记得那一瞬间的彷佛玻璃杯碎裂的清脆响声。
担忧身t状况会不会给勤务带来阻碍的陆扬,选择转移注意力,把目光看向後照镜中人,他安静把头靠在车窗上,彷佛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
「东西是哪里来的?」陆扬把手按在x口上,忍着疼痛开口问向後坐的人。
那人没有看向陆扬,而是看着两位站在机车旁的人,他们正在检查机车车厢内的物品。
见那人不开口,陆扬也不怎麽介意的继续开口:「自己说对你会b较好。」被搜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会选择逃逸的最大原因其中之一,车厢内的违法品。
就算好好的密封起来,那些白se粉末独有的特殊味道早就陆扬深深的纪载在脑海中,随时都能核对上。
「你还年轻,多关几年不值得。」陆扬轻轻的按压着自己x口,一边确认着疼痛的位置,一边对着被铐在後座的人这麽说着。
在事情发生之前,对方的态度良好,也十分配合盘查,老实的报上了正确无误的身份字号,还让把全罩式的安全帽拿下来让陆扬核对证件上的照片与本人的相似度,都很顺利的通过了。
本以为这样就会没事的他,在陆扬下一句请打开车厢时绷紧了他的肩膀,一改先前的配合,把手压在了车厢上,紧张的开口:「我没必要让你检查吧?身份证都报给你了,还要g嘛?」
突然转变的态度陆扬也是见怪不怪了。
将手上的红簿子夹到腋下的陆扬用着把原子笔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用笔盖的位置敲了敲机车椅垫後坐的位置:「你自己说会b较好。」
一开始,陆扬就给过对方机会。
只是没想到换来的会是一记机车撞击。
听见陆扬给对方的这警告,一起值勤业务的同僚看了陆扬一眼後跟着下了机车。
「g嘛,你们妨碍自由哦?」配合的态度丕变,对方挪动着脚步让机车往後退,和陆扬拉开了一点距离,这个举动被陆扬的同僚给挡住,他抓着机车後座的扶手,让对方停止後退:「这辆车不是你的朋友的。」
然而,就是这句话催动了对方放在油门上的右手。
当时的陆扬是在站机车的右前方,如果他往後跳开就能闪躲掉撞击,但陆扬不想让对方逃走。
就算有非常多次在街头上演飞车追逐的经验,也都难保这一次不会出意外。
陆扬想起记忆中凹陷、挤压变形的钣金中混杂着汽油还有r0u沫,担心危害到其他用路人的安全,陆扬满脑子只想着不能让他这鲁莽的行为伤害到其他人,身t彷佛瞬间做出反应,立刻挡在了机车前方。
倒地之後头部因为有安全帽的保护,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x口却突然被重物压上,陆扬听见清脆的破碎声一闪而逝,接着便是同僚吆喝着:趴下、不准动的吼骂声。
爬起身的陆扬抓住对方的右手臂往後拉直,并把对方按在了地上,同僚则一腿的膝盖压制在对方的背部,同时抓住底下的人的左手拗折至後背上,等对方完全放弃挣扎後,陆扬把对方的右手交给同伴连同左手一起铐在後背上。
陆扬把现行犯交给了同伴压制後站起身,等待其他支援抵达後,准备把对方压上车。
接着便出现了现在被撞伤的陆扬和对方单独在车上的场面。
从一开始的配合到中间的冲突,最後这个小了自己几岁的人整个沉默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另外两位同僚誊写好赃车的资料以及联系拖吊业者前来处理後续。
还得好好拍下现场的状态,证明车辆的毁损属於犯人所为,让失窃者可以有个根源去追讨赔偿等相关问题。
陆扬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站在车外的三个人,他们翻找着机车的座垫,其中一个把手掌贴在机车坐垫的内侧按压着,似乎是压到了什麽,他伸出手朝着另外两位要着什麽,很快的还戴着安全帽的那位便拿出了挂在钥匙上的瑞士短刀放到摊开的手掌上。
陆扬看着同僚们的动作,再次:「在驾驶回来车上之前告诉我吧。」
陆扬几乎是恳求的说道,仍毫不意外的听见对方几乎什麽都放弃的声音开口:「有差吗?」
「或多或少有点差异,要看你带的是几级,又带了多少,自用还是贩售,刑责差还满多的。但能少个一、两年是一、两年。」然而这边是先排除了拒捕、袭警、持有赃物等相关刑责,多重犯罪的量刑判b下来,也许就如他所说没什麽差别。
「自己说出来总是会b被我们搜出来还好一点。」至少吧,可能有一点点的机会可以让法官判b较轻一点点的刑期。
虽然这也要看是否为累犯就是了。
陆扬0着越来越疼痛的x口,对着後座的人继续说着:「如果你以前有进出过少管所的话,这部分也会有影响。」
只要到了法院,所有的纪录都会被调出来。
才没有不会留下纪录这件事情呢。
而後座所给予的回应仍不出陆扬的意料,是一句轻率的甘你p事。
「别让自己後……」陆扬还未说完的话被打开车门打断。
坐上驾驶座的同僚看了紧急止住话语的陆扬,接着从後照镜中看了看坐後座的人:「g嘛?又再劝哦?」
车内一片寂静。
「就跟你说过是白费力气。」这麽说着的同僚把一个东西丢到了陆扬的身上。
看着被丢到自己身上用了两层夹链袋包裹住的东西,陆扬放按压着x口的手,用拇指和食指捏起边角,看着袋子中细碎的白se粉末滚落到斜对角後堆积在一起。
陆扬听见同僚的安全带扣还发出声响,接着是汽车引擎的声音和同僚落下的一句话:「好鼻师,恭喜再次中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