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川科技大楼的灯光在夜se中闪烁，映照着玻璃会议室里那张冷静无波的脸。

    许昕坐在长桌一端，手指轻敲平板，白衬衫整齐无皱，气场凌厉，她身边站着的实习生看起来有些不安。

    「这份旧案真的还能翻出来用吗？」对方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能。」许昕不紧不慢地回答，语气淡得近乎柔软。

    「尤其当你知道，翁锦最近频繁联络他父亲的旧敌——他越动，就越容易牵扯出那些被藏了十年的泥泞。」

    实习生一愣，笑意却不达眼底。

    「不，我不需要b他做什麽，我只是……把真相放在他眼前。」她声音像是午後yan光下那把丝毫不沾血的刀。

    她收起平板，站起来，目光像看穿玻璃远方那片黑夜，「毕竟天真这种事，总要付点代价。」

    同一时间，翁擎坐在房间角落，双手握着那封匿名信，只见几乎捏皱纸面。

    信里的内容仍在脑海中回荡：

    「你知道你哥家那些事吗？」

    「你确定你想被他拖下水？」

    一连串关於翁锦父亲的旧闻、丑闻、收购对手、资金断裂、内馅c盘……如一只隐形的手搅乱他原本就动摇的内心。

    手机萤幕亮起。

    来电者：翁锦。

    他犹豫了两秒，接起。

    「……擎，你妈找过你了吧？」电话那头传来翁锦沙哑的声音。

    「她给我看了些，你从来没跟我说过的东西。」

    「我知道你一定很乱，也很恨我没有早点跟你说。」翁锦低声说，「那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那样想的？可你也没有解释过啊。」翁擎声音逐渐上扬，「你说过你恨你爸，说他对你做过的事，可是你没说过你们家……那麽肮脏！」

    「我不想让你讨厌我。」他语气沉重，「你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那你现在还想控制我吗？」翁擎问，声音颤抖，「还想让我离不开你，让我只能……只能依赖你吗？」

    电话那头沈默了许久。

    翁锦终於开口，声音低得近乎呢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没有你。」

    那一瞬间，翁擎眼泪落了下来。

    他咬牙道：「可我不能够再这样下去了……你真的会毁了我。」

    电话另一头传来一声嗓音的颤抖，像是压着什麽情绪，却终究没说出口。

    挂断电话後，翁擎坐在地板上，窗外夜se如墨。他的世界在那一刻似乎崩裂了一个角落，ai与恨、依恋与惧怕，全都纠缠在一起，让他无法逃开；也无法靠近。

    而他不知道的事——那封匿名信的来源，已经越来越靠近了。

    翌日中午，教室外的yan光带着闷热气息，翁擎一个人坐在走廊尽头的长椅上，脸se苍白，眼神空洞。

    「你今天看起来很糟。」一瓶运动饮料被放在他脚边的地上。

    他抬头一看，是苏子谦。

    翁擎没接话，只是垂眼盯着地面，苏子谦乾脆坐了下来，靠在他身边，语气轻柔：「我查过那封匿名信的来源了。」

    翁擎顿了顿，缓缓抬头。

    「应该是许昕，翁锦的前nv友，她现在在他爸公司上班，跟高层公关部有联系。」苏子谦看了他一眼，继续说：「也就是说，她知道你不该知道的东西，还故意让你知道。」

    「她为什麽要这麽做？」翁擎声音微弱。

    苏子谦沉默了几秒，才说：「因为她还没放下翁锦，也或许……她根本从没打算放过他。」

    「你该小心点，不只是对她，还有你自己。」苏子谦转过头，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你现在已经不只是陷入一段感情了。」

    翁擎心中一震，像是被无形的绳索很恨勒住，他低声问：「我是不是……应该要离开他？」

    「这种事只有你能回答。」苏子谦顿了顿，声音更柔了一些：「但你要记得，如果你痛苦的时候，他从不问你想不想逃，那你就问问自己——这还算ai吗？」

    当天下午，翁擎接到母亲翁秦滢的讯息。

    「晚上有空吗？我在家等你，想跟你聊聊。」

    气氛一瞬间冷了下来。

    傍晚回到家，客厅里的灯光柔和，茶几上摆了一叠照片与文件，像是已经等候多时了。

    翁秦滢坐在沙发上，手指紧扣着相框。

    「擎，妈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她语气虽然轻，但眼神格外锐利。

    「这些……是谁给你的？」翁擎看着那些照片，有他和翁锦一起出入学校、夜归的画面，甚至还有巷口那夜他靠在墙上的画面。

    「别问我是谁给的，问你自己——你是不是……有什麽藏着的事，不敢说？」翁秦滢终於问出口了，声音平稳却不容置疑。

    翁擎紧咬牙关，手指紧握着衣角，没让自己出声。

    「我不是在怀疑你。」她声音微颤，「我是怕你……再次受伤，而你自己不知道。」

    那瞬间翁擎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他不是没想过要逃，但他更清楚，这关系已经走到无法回头的边界。

    「妈……」翁擎终於开口，嗓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如果我说，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停不下来呢？」他说得如此小声，像是在问自己。

    翁秦滢眼神一震，原本紧扣着相框的手松开了一点，似乎被自己儿子的这句话给打乱了节奏。」

    「擎，你才十七岁……有些事情，不是你能背负的。」她的声音终於裂了一道，「你要我怎麽做？假装没看到？还是就让你走进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里。」

    「他不是坏人。」翁擎转头看向翁秦滢的眼睛，目光带着一种绝望的坚定，「可是我知道，他也不完全是对的。」

    这句话像是在替翁锦辩护，也像是在替自己挣扎。

    「我不怕犯错，但我怕我来不及为自己选择一次。」

    翁秦滢凝视他良久，最後只是叹了一声，转过脸擦去眼角的泪光。

    「如果你真要选……那你要有承受一切後果的准备。」她顿了顿，语气变得决绝，「从现在开始，妈不会再cha手这件事，但我也不会再帮你擦pgu。」

    她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资料与相框，留下翁擎一个沉重的背影。

    房间灯光忽然变得格外晃眼，翁擎坐在沙发上，只觉得喉咙乾涩，心跳如鼓。

    那一夜，他失眠了许久，直到凌晨，他终於鼓起勇气，拨打一通电话。

    电话接起的那刻，对方像是等了许久：「擎？」

    「我不知道该怎麽办……」是翁擎胆怯的声音，「我怕我真的会毁了我自己……」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的声音是翁锦的沙哑声：「那就让我陪你一起毁吧。」

    他的声音让翁擎觉得像根刺一样，深深地扎进他心口上，他忽然眼眶sh润，却也是第一次，有种奇异的平静浮上心头。

    ——也许毁灭，才是他们唯一能拥有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