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司放那个简单的动作算是给注意到她的女生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能有多离谱,接下来的整场球赛,她们都在等着那篮球再不听话的跑到场边来。
一旦遇到这种九头牛也拉不住的情况,有一个名字却能拉唐佳蓓回来。
宋敬希。
这三个字就好像能瞬间驱逐附身在唐佳蓓身上的色魔一样。
唐佳蓓心里住着个不可替代的学长,也就是爱在嘴上耍点儿流氓。
但别人就不一定了。
九班以韩晓宇为首的女生,不知猫着腰跑过去多少次,每次都换不一样的人去跟严司放要微信。
她们似乎在打赌,谁能要到微信谁就赢了一样。
姜书茵的眼睛在注意前面,耳朵在注意后面,没回身就能听那几个女生的动静。
“也没给你?”“没有。
”“你呢?”“压根儿没搭理我。
”“也是,这样的帅哥肯定心高又气傲,毕竟有这个资本,是真帅啊。
”……姜书茵头上冒出来个问号:严司放心高气傲?没看出来。
因此一直都心不在焉的她没怎么关注比赛,时不时看向斜前方的严司放。
这人也太爱拍照了吧,不知道有什么好拍的,手机每隔一会儿就要举起来。
逢上中场休息时两个班后援团去送水。
九班的女生各个往前冲,唐佳蓓坐不住,要不是姚安琪出去接电话了,肯定是姚安琪主动跟着她去。
“小琪子真是的,白白错过了给康班长送水的机会。
”她说完这话就要拉上姜书茵。
他们班也有别的女生来看球了,但谁又能欠得过唐佳蓓。
姜书茵本不想动,又不想大庭广众下跟这个二货拉扯,只能起身跟去。
也算唐佳蓓贴心,主动去给罗云霄和康瑞他们送水,冯烈和其他两个班里男生是让姜书茵给送的。
下半场一开始,球场上的双方似乎认真了。
不再嘻嘻哈哈,全身心投入到了比赛里。
赶上大课间,好多本校的都来凑热闹,连初中部那边都有人挤过来看,异色校服很难被忽略。
这些小屁孩儿们吵嚷起来还挺声势浩大。
也不知道都是怎么知道的,学校的消息传递途径一直都是个谜。
姜书茵查看手机上的消息。
这回她在家族群里了。
这个群不是被拉进去的,而是老姜重新建的。
老姜第一个拉她进去,还不忘跟她说旧群已经解散了。
这样姜书茵才没再生小气,算是被老姜给哄好了。
群里方玉芹发了几张她们住的出租屋的照片,再怎么拍都会带上姜书蔓的身影。
姜书茵看起来不以为意,实际上心里想着的依然是方玉芹的偏心。
方玉芹走了好几天了都没说问问她吃不吃得饱饭,连秋冬季的衣物都带省城去了,分明是不想送她去报道。
当然她也没指望方玉芹会愿意为了她折腾到那么远的地方,本身方玉芹就对她报考了连大而有意见。
好在老姜说一定送她去报道,哪怕请假都要去。
一直没怎么关注比赛的姜书茵只知道最后快结束的时候冯烈因为太拼脚崴了。
他这一崴。
九班险胜。
比赛一结束,观众开始离席,九班的人也都在各种得意忘形里撤离。
场馆在大口地向外吐着人,没几分钟室内就人影稀松了。
康瑞和罗云霄带着一拨人走了,最后剩下的一小波人也移动到了门口位置。
崴了脚的冯烈喝水时没站稳。
为求平衡抓救命稻草一样压在了姜书茵肩膀上。
路过的姜书茵知道他是没站稳,就想顺势扶他一把。
这小子却触电一样立马收回了胳膊,他看向严司放,一脸奇怪的表情。
姜书茵只觉得他神经,她不知那表情的含义是“哥你听我解释”。
严司放越过姜书茵接过了冯烈的胳膊,试图让人坐下。
冯烈却说:“我没事,慢慢挪就行,缓一会儿就能好,老毛病了。
”习惯了一起回家,严司放回神就发现姜书茵不见了。
严司放稳住冯烈再找寻时就没见她的影子。
姚安琪见状问:“你找茵茵她们吗?”她也不等严司放回话,就接着说:“她们去初中部找人了。
”姚安琪跟左芊是留下打扫卫生的,满场那么多人,只有五班的女同学想到了这点。
要是没人清理卫生,阿光就只能自己收拾。
他摆弄着手里的口哨,甚是欣慰:“五班虽输了比赛,但赢了精神!”这个场馆距离初中部特别近,唐佳蓓和姜书茵没用上几分钟就穿过了联合走廊。
唐佳蓓轻车熟路的在前面带路,姜书茵躲着阳光在后面走。
似乎都知道今天有毕业的学姐学长返回校园,见她们没有任何校服加身路过的都没觉得奇怪。
到了周敬怡班级门口,探身找了一圈没见周敬怡。
唐佳蓓就对发着作业本的石耀嚷:“耀耀!过来!”石耀端着摞作业本转移到了门口先是向外看,唐佳蓓抬手格挡他视线:“别找了,你姐没来。
”她紧着问:“周敬怡今天来了么。
”“来了,”石耀回身看了看,“应该去厕所了。
”唐佳蓓把手里袋子递过去:“行,那你把这东西给她。
”石耀刚接过袋子,就有个女生凑过来。
她似乎认识唐佳蓓,说话声音很小但蓄满了勇气。
“周敬怡被李芳可她们叫走了,好像在廊桥拐角那。
”等在一旁看着窗外树叶晃动的姜书茵听了这名字回过了身。
她都没等做出别的反应,唐佳蓓就风一样冲出去了。
“唐佳蓓!”姜书茵喊了一声,赶忙紧跟。
课间走廊到处是人,唐佳蓓在前面横冲直撞,后面的姜书茵根本追不上。
她今天穿着的浅口鞋也不方便奔跑,没跑到楼下就已被唐佳蓓这个实验女子八百米冠军保持者给落下了。
她火急火燎地挪着步子继续前行,心知唐佳蓓要是抓到有人欺负周敬怡的现形,肯定是要发飙。
这个叫李芳可的之前就爱为难周敬怡,唐佳蓓已给过教训了,还因此被记了大过。
要是让现在已不归实验管的唐佳蓓再发神力,那不知会是多糟糕的局面。
她就这么坠在后面,进了廊桥的唐佳蓓拐了弯,她的脚步就更急了。
本来冯烈和严司放要等还在打扫卫生的俩女生一起走的。
但冯烈说他腿脚慢,跟他哥先行一步。
他们抄近路想从初中部的门走,刚好看到唐佳蓓一阵风般的在上面廊桥跑过去。
冯烈停下来仰头看:“怎么了这是?”顺着冯烈的视线望去,严司放就看到姜书茵小跑着,脸上看不出神情,但脚步出卖了她的焦急。
“走,看看去。
”他说。
姜书茵赶到廊桥拐角时就看到唐佳蓓跟人比划起来了。
周敬怡被她护在身后,头发都被扯乱了。
对方是四个女生,大概还是因之前结下的梁子故意为难了周敬怡。
唐佳蓓破口大骂,含妈量极高的词汇听得姜书茵脑壳疼。
她观望了下这里情况,怪不得选在这,这两三平米的位置是监控盲区。
“行了。
”姜书茵上前拉住明显要动手的唐佳蓓。
唐佳蓓疯起来连自己人都推:“今天她们不道歉这事就过不去!”冯烈和严司放爬到了廊桥上,他俩没走近,就停在拐角处观望。
“要打架?”冯烈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很期待。
严司放瞅了他一眼,轻声说:“别说话。
”他想听姜书茵她们在说什么,可哪怕冯烈闭上了嘴没再干扰他,他也听不太清。
语气倒是可以断定,那边确实是越闹越不愉快。
风穿过廊桥吹得两旁杨树哗哗响。
再侧耳听,那边就变成了动作片。
“草,还真打起来了。
”冯烈瞪大了眼睛。
他身形已向前倾斜,明显是想冲过去。
严司放一把拉住了他:“别过去,女生的事,让她们自己解决。
”冯烈:“你搞没搞错啊哥,你不在意唐佳蓓也就算了,你还能看着姜书茵挨欺负?”严司放抱起双臂靠在墙上侧头看着,他的目光紧盯那道浅蓝色身影,轻启嘴唇:“不吃亏就行。
”冯烈:“……”于是他们两个大男生像偷窥者一样继续不动声色隐在拐角关注那边情况。
唐佳蓓为护周敬怡实在是吃了大亏。
针对她的两个女生力气不小,她结结实实挨了几下。
一旁的姜书茵始终被另外两个女生拦着,不让她凑太近。
她跟那俩女生处于互相推搡还没到打起来的地步。
直到唐佳蓓又着了一脚后,她不淡定了。
“烦。
”她轻飘飘一字落后抬起了胳膊,先是借着巧劲儿扒拉开其中一个挡着她的女生,而后丝滑侧回身绕到了其身后去。
“太子妃可以啊。
”冯烈不禁感叹。
严司放不语地继续紧盯,他甚至在目测距离,要是姜书茵吃了亏,他要用多快的速度来得及。
姜书茵此时眼神锐利,头脑清晰,不为情绪所控,计算着最优解。
唐佳蓓个笨蛋就不知擒贼先擒王,只要薅住李芳可,事情能简单得多。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一个虚晃站到了唐佳蓓前面去。
局面变成她护着唐佳蓓,唐佳蓓护着周敬怡。
对面四个女生再一次贴了过来。
为首的李芳可抬手指姜书茵:“这没有你的事。
”姜书茵什么也听不见似的,她扯住李芳可,扣腕的手顺势向下一压,一拧,行云流水地将其手臂反剪到背后。
然后手上用着劲儿往前推,直到刚才还在挑衅的李芳可侧脸贴在了身后墙壁。
李芳可这一动弹不得,其他三个女生果然不敢轻举妄动了。
见到这一幕的严司放抿了抿嘴,微微低头,他摸了摸鼻梁嘟囔着:“真是多余担心她。
”姜小疯还是姜小疯啊,小时候打架就能一拳打两个。
冯烈则在一旁看得直摇头:“我的天哪,那她以前被我惹急了也只是掐我,算什么?算瞧不起我?”他们俩一会儿没注意,那边已经结束了。
唐佳蓓扯着周敬怡走,姜书茵则跟在后面整理裙子,似乎刚才只是去了趟洗手间一样的简单。
“呀,”唐佳蓓到拐角处收住步子,“你俩怎么在这?”冯烈笑笑:“看到你们在这边,我们就上来等一下。
”姜书茵:“等半天了?”冯烈摇头:“就刚到啊。
”姜书茵不太信的样子,她看严司放。
严司放不问自答:“是等半天了。
”那就是看到她们欺负学妹了,真糟糕。
姜书茵深吸口气逃也般先下了楼梯。
冯烈出溜着向前:“所以她们道歉了吗?”姜书茵和唐佳蓓都没说话,是周敬怡“嗯”了声。
冯烈:“那还是赶紧走吧,别一会儿她们告诉老师去了。
”周敬怡又说:“是她们先欺负我的,告诉老师我也不怕。
”唐佳蓓啧道:“下次就直接告诉老师,不要跟着她们走了。
”周敬怡:“哦。
”姜书茵回身:“快回班级吧敬怡。
”周敬怡赶紧从廊桥的分出口跑走。
唐佳蓓看着她的背影啧道:“她性子实在是太软弱了,愁人。
”“没事,你会在由城师范念书,”姜书茵的话听起来是在陈述事实,可也带足了反讽,“能护着她好几年呢。
”唐佳蓓:“……”他们四个刚下了廊桥就遇到了打扫完卫生离开的左芊和姚安琪。
谁也没再说刚才的事了,六个人闲聊着出了校门。
姜书茵要带姚安琪回去取笔记,左芊和唐佳蓓要去吃冷饮。
严司放说要送冯烈回家。
一行人就分开了。
等那四个女生都走远了,站在路边的冯烈继续拦着出租车。
严司放却转身边走向校门:“我得回去找点儿东西。
”冯烈不解:“啊?找什么啊?”严司放稍微停下脚步回头:“要么你在这等我,要么你跟我回去。
”冯烈稍做迟疑,还是跟了上去,他太好奇他哥要回去找什么了。
他一瘸一拐跟回那廊桥上拐角后,杵在那看着已屈膝蹲在地上不知找着什么的严司放,开玩笑说:“你找什么啊哥?不会是姜书茵掉落的头发吧?”严司放黑亮眼睛一寸寸扫视着地面:“你没看到她耳饰少了一个吗?”“我哪敢看她啊现在。
”他说的是真的,自从他知道了严司放的心意,是一点儿都不敢跟姜书茵扯皮了,更别说平时盯着人家看了。
太过于专注的严司放根本没听清冯烈在说什么,他继续耐心找着。
冯烈靠在了栏杆旁,将自己陷于树影下,扭头看着严司放的身影。
夕阳的余晖斜切进廊桥,在严司放弓起的脊背上投下暖金色的斑驳。
他几乎跪爬在地,指尖极其缓慢地拂过每寸冰冷的地砖接缝,像在解读古老的密码。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冯烈觉得肯定没戏了。
就在他要等不下去时,严司放那边有了动静。
“找到了。
”严司放轻轻从角落的地缝捏出了那只耳钉。
冯烈耸肩:“然后呢,直接还给她?”严司放将那只耳钉轻攥进手心:“嗯,就说不经意看到捡起来了。
”冯烈:“……”好一个不经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