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晓月从屋里跑出来,对着他的背影喊:“姐夫,你早去早回,我要的纸和笔,也要记得捎些回来啊——”
楚萧站在路口,对两人摆了摆手。
“记得了,你们回去吧,把门锁好!”
“当家的,你早去早回!”
“姐夫,你早点回来!”
不起眼的角落里,两双阴沉冷厉的眼睛死死盯着楚萧离去的方向。
直到他彻底消失在远方,两道鬼鬼祟祟的人影才随之隐匿在阴影里。
楚萧一行人拉着板车从山道往城里走。
山路崎岖狭窄,几人拉着板车走了五六个小时,才抵达凉城。
凉城伫立在群山峻岭之中,城楼是青砖筑造,上面满是坑坑洼洼的破洞,和刀枪剑戟留下的痕迹。
城楼上插着金面麒麟纹战旗,旗子中间用黑体字写着大大的“霍”字。
铆钉城门口站着身穿银色铠甲,黑色束袖长袍的士兵,他们押着大刀,检查着进进出出的百姓。
曹子峰有些好奇:“我多年前跟爹进过一次城,只记得那时候的城守没有这么严。”
曹铁柱嗤了声,“你那时候腿还没瘸,现在腿都瘸了呢,什么事都能跟以前一样?现在大乾和蛮子打仗打得凶,这城中住的都是贵人,能不看紧点啊?”
楚萧四处打量了下,发现城门口的士兵全都拿着画像,在百姓脸上比对。
“不像在防守,更像在抓人。”
“抓人?难不成真有要犯逃出了城?”孙大壮小心翼翼看了看周围。
楚萧摇了摇头:“不知道,先进去再说。”
这时,一个城守拦住他们的去路。
“什么人,进城做什么?”
楚萧笑着上前,将蟒蛇皮和肉露出来,抱拳拱手:“这位官爷,我们是小胡岭村来的,刚杀了条地龙,是来府衙领赏的。”
拦路的将士陡然一惊。
“你,你们村竟有人杀了地龙?”
纵然他这种久经沙场的士兵,都不敢说自己有这样的本事。
旁边的士兵和百姓也纷纷围上来。
全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北川多山,长虫和地龙泛滥成灾,百姓们多遭侵害,苦不堪言。
此时看到板车上的蛇肉和蛇皮,全都鼓掌呐喊,便是对屠龙英雄的尊敬。
楚萧几人被百姓们围着,一个个昂首挺胸,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将士们让开路,几乎由着百姓将他们送往府衙。
府衙执事看到楚萧几人送来蟒蛇,检验过蛇身,拿走了蛇头,就将银钱和大米赏给了他。
官府高额悬赏却不收猛兽尸体,为的就是在荒年里给百姓尝点甜头,这样才能激励百姓。
楚萧拿了上赏赐,出了府衙,便往凉城集市走。
凉城位于边关,虽然城外正在征战,但城内街道两旁依旧楼宇林立,招牌旗帜随风飘扬。
城楼虽然疮痍,但将士们肃穆冷峻,威严和杀气萦绕城池,是震慑也是守护。
几人刚到集市口,就有人围上来打量。
“哎哟,这年头能吃到肉不简单啊,让我看看,这肉……蛇,蛇?这是蛇肉?”
这一声惊呼,瞬间在百姓堆里炸开锅。
“蛇?哪来那么大蛇啊,这难道是地龙?”
“府衙前些天有人报案,说有地龙吃了给县城大人养的羊,难道就是这条。”
“我的天啦,这得有多大的本事,才能把这地龙给杀了?”
百姓们咋咋呼呼,不少人凑到板车前观看。
也有酒楼餐馆老板过来打听,想买些蛇肉回去揽客。
以往的凉城二十四个县城,上百个村子也都有人打过蟒蛇,但像楚萧打得这么大的还是头一遭。
孙大壮朝众人伸出三根手指。
“这一筐蛇肉十贯钱。”
“什么玩意,你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蟒蛇价格卖得比猪肉还贵?”
“废话!猪那是养在猪圈里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就给杀了,这地龙可是养在山里的,吸收日月之精华,吃的都是上等肥羊和野兽,能跟猪一样?”
“那也不能要十贯钱吧?”
“呵呵,吃了地龙能延年益寿呢,你不买自然有人买,去去去,边上去!”
面对这种想买却又喜欢讨价还价的客商,刘大壮心里门清,一点也不惯着。
果然,听到他说延年益寿,不少客商争先恐后地挤上来,开始抢购。
最终,蟒蛇肉还是被率先开口的客商以八贯钱的价格买了去。
大乾的一两银子等于两贯钱,朝廷赏赐五两银子也就是十贯,加上卖蛇的八贯,一共十八贯钱。
一贯钱等于一千个铜板,相当于现代七百人民币,十八贯钱,也就是一万八千个铜板,装满整个箩筐。
大乾的物价很低,两个铜板就能买个肉包子。
这么多钱,足够楚萧花上一段时间了。
手里有了钱,心里就有了底,楚萧大手一挥,带着几人直接去了城里最好的酒楼。
从早上到现在,几个人就吃了点野菜饼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此时也就不客套了。
只是没想到,楚萧进店就点了酒楼所有的酒,每样点了一种,每种就喝两口。
大乾科技不先进,酒大都用谷子和稻米发酵而成,口味酸涩,纯度不高,度数也低,没滋没味的。
但大乾上至皇帝王臣,下至百姓,却偏偏又都很爱喝酒。
尤其疆场上的士兵,喜欢喝酒,喝酒能震痛,能解思乡之愁。
这对于楚萧来说,是一个突破口,但是现在不行,因为现在他还没钱没粮,得等到时机成熟。
不仅如此,客栈里所有的菜不是水煮就是清蒸,色香味都比炒菜欠缺很多。
他每样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曹子峰看到满桌子好菜,倒是心疼得直皱眉。
“楚兄,这些菜是不符合你的胃口?”
楚萧摇了摇头。
“不是不符合我的胃口,而是这些菜实在缺少了点滋味。”
“啊?这还没滋味啊?这猪肘子,我平生只在祖父的寿宴上吃过一次,那次还只是个村宴,这么多年了,这是第二次吃到,实在是太好吃了!”曹铁柱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流油。
这年头,肉是稀罕物,这碗肘子就花了一百个铜板,还有蒸鸡蛋和蒸鱼。
一顿饭花了大半贯钱,加上住宿,正好一贯钱。
曹子峰心疼得睡不着,觉得楚萧太败家了。
一贯钱啊,买糙米的话,得买两百多斤,够他和母亲吃一年的了。
到了第二天,他更被楚萧的话震惊到无以复加。
“什么,你说要把蛇油制成蛇油膏,那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