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几岁,别把死什么的挂在嘴边……”
崔天翎看对方一副悲壮的表情,有些无奈地抓了抓头发。
说白了还是自己失职,如果能当初把那家伙狠狠揍一顿揍得半死,说不定能把他从这个小孩的身体里揪出来……
习惯用力量说话的崔天翎忽然恼怒地意识到自己对这样的困境一点办法都没有,一贯的乐观主义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更没法说服眼前这个遭受了无妄之灾的少年。
“……我知道他对您使用了某种力量,让您无法伤害他。但现在他……我能感觉到,他睡着了。”
祁焕轻轻叹了口气。
“什么意思?”
“虽然我知道他的力量很强大……不,不只是强大,简直是深不见底。”祁焕低头,握了握自己的掌心,仿佛那里藏有某种禁忌之物,“但我现在渐渐明白了,那并不是无限的。操控怪物本身已经消耗了一部分,操纵人类更加费力,他……现在是疲劳状态,所以我才能走出来这样和您说话。”
“但他不是通过那什么……”崔天翎选了个含蓄的词,“欲望,来补充能量的吗?”
“确实是的,但我能感觉到他非常饿。他有点焦躁,胃口也变大了……我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总之,趁现在他还睡着,说不定您可以把我……唔!”
崔天翎伸手捂住了祁焕的嘴。
“既然你叫我老师,那我要批评你了。不准再说这种话,知道吗?”
“呜呜……好吧……那我、我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吗……?”
少年眉毛耷拉着,言辞恳切,真诚的表情和油嘴滑舌的恶魔截然相反。
崔天翎却是被这一下问倒了。
“咳、之前只是因为我一时大意,被他摆了一道……其实我已经想到办法了,而且我背后还有,呃,智囊,所以用不着你做什么,你放心吧,保证把恶魔从你身上赶走。”
他一时眼神游移,顾左右而言他一阵,最后强行以理不直气不壮的拍胸脯结尾。
“那,要不您带我去那个总部、不对,智囊那里,一起想想办法吧!”
看祁焕闪闪发光的眼神,崔天翎不知道他想象到了什么,却也一时有些犹豫。
祁梦性格残忍又喜怒无常,虽然目前除了他之外没有出现其他受害者,但牵扯到更多的人难免危险。
超自然现象对策小组的存在虽然给他一定程度上系上了安全绳,但总体来说算不得什么战斗指挥总部,氛围上更像个爱好者社团。
另外两位成员暂且不论,专家林知仁虽然是超自然现象的万事通,发掘了他之后还弄出来一个神秘的记忆消除装置,但平时那副总是没个正形地喝酒打麻将的样子完全不像个能靠谱解决问题的大人。
但至少小组有个数据库,即使学渣如他对那些学术内容一窍不通,趁祁梦还没上线,让其他人来看或许能发现点什么——
“……你给我回去!别妨碍我!”
身边的少年忽然痛苦地双手抱头,俯下身去发出尖锐的喊叫。
崔天翎马上分辨出来了,那是祁梦的声音。
“你才要回去!”
少年拼命摇着头,高亢的声调又猛地变沉了几度,又变成了祁焕的声音。
“哼,人类真是伪善呀……忘了我和你的契约吗?我就是来为你实现你的愿望的。这都是你自己希望的呢。”
抱着头的手放下了,他对崔天翎的存在熟视无睹,表情空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上了舞台。
在残留的一束射灯下,少年的表情像是在两副面具之间不断转换,一时狡黠嘲讽,一时急切悲伤:
“不、不是!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是你扭曲了我的意思——”
“‘想再见他一面’?喔,你真的就只是这样想的~?你骗不过我的,我知道的,人类都很贪婪。你这样一无所有的废物,是我帮你拥有了你最想要的东西,你要对我说谢谢才是呢。”
“你一点都不明白!我从来没有想要拥有什么,是你自己,以喜欢的名义一直在自私地伤害他!”
“自私……?呵、呵呵,嗯,对呀,是自私……想要拥有喜欢的人,这种自私有什么错吗?”
“……这根本不是喜欢。所以,你永远不可能真正拥有他……”
从同一具身体中爆发出的剧烈争吵戛然而止,坠入沉默。
观看了全程的崔天翎有些毛骨悚然,但还是走上舞台,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喂,你现在是……”
少年猛地抬起头来,挥开他的手。
眉毛拧着,金色的假发乱了,凌乱的发丝黏了汗水贴在鬓边,花掉的眼妆闪片揉散在脸颊上,让无懈可击的美少女形象显出了几分狼狈。
是祁梦。然而那双阴毒的眼睛里甚至看不见平时的游刃有余,反而是被戳到痛处般的恼羞成怒。
“……现在不是英雄大人该出场的时候呢。请回吧。”
走出剧场,手机上的未读消息让崔天翎想起今天本来是约好了和齐筠一起吃晚饭的。
用临时加班的理由回复、道歉,拦了出租车回家,坐下的瞬间一阵深深的疲劳感袭来。
是啊,他怎么就没有意识到呢。
原本他在心底某处想,或许很快祁梦就会玩腻,以这样的侥幸心理来逃避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然而这事态,或者说祁梦恶劣的性子根本不是他乖乖忍受下去就能有所收敛的。
祁焕那副不惜求死的样子刺痛了他,逼迫他不得不正视这犹如泥沼般、无论挣扎与否,似乎都只会不断深陷下去的无解困境。
更糟糕的是那些尊严被践踏的画面还会不受控制地在眼前闪回。下身还残留着浓重的黏腻感,不止是还未清理干净的体液,那些视线,声音,热气也像是仍牢牢附着在他的皮肤上一般,让他胃里恶心得发疼。
该怎么办……
崔天翎捂着眼睛,深深叹了一口气。
转眼间就到了家。
时间已经过了九点,齐筠还坐在他家餐桌前,看崔天翎回来,立刻站起来迎接:
“吃饭了吗?我去把饭菜热一下——”
崔天翎反常地一言不发,径直走到好友面前,低下头,把脑袋靠在了齐筠肩膀上。
齐筠的身体一下僵直了。
“……我累了,不吃了。洗完澡就睡了。”
他很少如此消沉,以至于会主动寻求安慰。偶尔的几次也已经是很久以前,还是小孩子的崔天翎因为想到家人而伤心,看他眼睛红了齐筠就会不作声地走近,等他自己靠过去。
现在都多大的人了,还这样找人撒娇。崔天翎有些自嘲地想,却还是没有抬头,将发热的眼眶隐藏在好友肩膀划出的阴影下。
无法和任何人商量的秘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而齐筠的体温和气味,即使只是一点点,都使他无比安心宽慰。
无论发生什么,至少还有这点暖意在身边。只要这样,他就还能坚持下去。
齐筠的双手犹豫着慢慢抬起来,小心翼翼地抓住他的手臂,然后又松开、一点点挪到他的后背,两只手掌笨拙地上下抚摸着他的背。
“……要一起睡吗。”
好友的声音很轻,细雪般从头顶落下。
崔天翎心脏漏了一拍,却终究还是顺从了自己的脆弱。
“……要。”
崔天翎这天洗澡洗了很久。
无论怎么用水冲洗,他总觉得身上还残留着祁梦和那些人的味道,甚至碰到身上的任何部位,那被猥亵的记忆都会不受控制地浮现,迫使他一次次用力搓洗着,皮肤都搓得发红。
更屈辱的是清理体内残留的东西。他弯下腰、张开腿,不情愿地伸手去抠自己的阴穴,那处还残留着性交后的麻痹,一经触碰又不厌其烦地开始变湿,不受控的生理反应更是加重了青年的羞愤。
要是能把那家伙从小孩的身体里赶出来,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
下身两个洞里都黏着结了块的精团,有的射得太深,手指够不到,以至于他只能小腹用力,尽量把里面的异物都排出来。
“可恶……!”
撑着墙壁的左手拳成一团,插入穴内的手指更加急切地动着,他忍着想要干呕的冲动,反反复复地终于把下体清理干净了。
崔天翎长吁一口气,穿上睡衣,吹干头发,走进卧室。
早就收拾好的齐筠靠在床头看书,见他进来就把书本放下,默默把被子另一头掀开一角,意思是催他赶快钻进去。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奶奶刚走的那段时间,他天天做噩梦,每天几乎都是半夜哭醒的。齐筠见他憔悴的样子,主动过来陪他睡,他起初觉得大男人还要陪睡很不好意思,但抵不住好友的担心和坚持,还是答应了。
第一晚还是做了噩梦,但出了冷汗的手被齐筠攥着,他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然后是第二晚第三晚,他逐渐习惯了旁边另一个人的体温;到了暑假结束,各自要去上大学之前,他已经开始舍不得了。
这种微妙的、有点丢人的感觉他从没说出口。但或许是发小的熟悉和默契,过去这么多年了,齐筠还是一眼看穿了自己的情绪,熨帖地给出了他想要的选项。
崔天翎按熄了灯,钻进被窝里,久违地感受到好友的温度近在咫尺,不禁心中一阵悸动,血流的细微鼓噪都在寂静中放大,连方才的坏情绪都被这种奇异的羞怯紧张覆盖了。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脸红了,幸好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齐筠躺下来,面朝着他,突然开口:
“……之前的事,没跟你说就擅自去跟踪,是我的错,对不起。”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两个人都有意无意地没提起过,崔天翎愣了一下,马上摇摇头:
“啊?小事而已,没什么可道歉的。”
“还有……别的事情也是,我是不是太烦人了。”
“怎么会,你想什么呢。”
“真的?”
“真的,我骗你干嘛。天天吃你做的饭我还有脸嫌弃你么。”
崔天翎失笑。虽然这么多年他见证了齐筠一步步逐渐用冷漠寡言的面具把自己武装起来,果然他骨子里还是那个敏感多思的小孩。
只有他知道。
这是完全只能由他独享的面貌,这一刻是完全属于他们两个的时间。
理所当然的日常,一旦被赋予了新的涵义,就立刻变成了另一个样子,平白流逝的一分一秒都令人依恋。
逐渐适应了黑暗的视野中,身旁人脸庞那精雕细琢的轮廓浮现出来,散落在枕上的长发触手可及。明明用的是一样的洗发水,为什么会这么香呢?他几乎一瞬间想要拈起一缕细细去闻,想要分辨出那究竟是什么味道。
齐筠往他这边又靠了一点,他能感觉到那双漂亮的眼睛在盯着他的脸:
“那……我就再多嘴一句。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是那个小孩肯定不单纯。不只是因为跟踪,是……”
“是因为?”
“他看你的时候……那不是小孩该有的眼神。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是男人的眼神。他肯定对你有那种——”
“……噗。”
崔天翎忍不住笑了出来。就连在荷尔蒙最旺盛的青春期,也鲜少参加恋爱八卦的冷淡好友嘴里冷不防冒出一句“男人的眼神”,简直稀有得可以当成段子来讲。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你意思是他是大灰狼,我是小白兔,我要被他吃了,对吧?”
嘴上调侃,崔天翎想到自己那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被说中了一半,心里又有点发苦。
“我是说真的。你小心一点,好吗。”
对他插科打诨的态度感到无奈,齐筠轻轻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我会的。别说了,快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崔天翎赶紧打断了这个话题。好在刚才莫名的紧张也被闲聊缓解了不少,他强迫自己闭上眼,很快便委身于睡意。
从梦中睁开眼的时刻,崔天翎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冰冷刺骨的水底。
身后有什么在追逐着他。
一双双手伸过来,缠上来,黏腻的,冰凉的,令人作呕。
绝望挣扎之际,指尖蓦地触到了一点温热。
那是齐筠的手。
对了,齐筠在自己身边……
浓重的黑暗包裹着卧室,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微光照不亮深海,青年无意识地将这一刻擅自认定为梦境的延续。
噩梦的深渊里太寒冷,他像快要冻僵一般,迫切地寻求着热度。
反正是梦,没关系吧……
崔天翎撑起身子,着了魔一般,压在好友身上,在一片黑暗中俯身去摸那张清秀的脸。
前额,眼皮,鼻梁,嘴唇。手指在那里停留片刻,又往下滑到了喉结,锁骨,胸膛。
掌心传来平稳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正像是一束跳动的火焰,令他安心。
可是还不够。假如这份暖热,能够揉进自己身体里——
“……天翎?啊……!”
齐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崔天翎骑在自己身上。他一时看不清好友的表情,但好友一只火热的手已经探到了他的下腹,甚至还在继续往下摸。
他一瞬间整个人都清醒过来,浑身着了火一般发烫,面红耳赤地抓住那只作乱的手腕,却是徒劳。
崔天翎力气极大,不顾他的推拒,手强硬地隔着内裤抓住了他的性器。
“呃……!”
齐筠几乎是立刻就硬了。全身的血液都往下身流去,耳边嗡嗡作响,后腰随着那只手轻轻揉弄的动作而发颤,后背渗出细汗来。
抬眼看去,崔天翎呼吸粗重、眼睛微眯,显然不是清醒的样子。
是梦游么?
就在齐筠还一片混乱的时候,崔天翎忽然将那只爱抚的手抽开去,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齐筠呼吸一滞,僵在那里,就这样注视着好友的动作。
不该看的。可是他却无法从那具裸露的躯体上移开视线。
即使在一片昏暗中,荧荧月光勾勒出的肌肉线条也美得摄人心魄。无论是结实的臂膀和胸腹,还是往下骤然收窄的腰,都像雕塑般利落得没有一丝一毫的赘余。
或许是错觉吧,那本就练得很好的胸脯变得更加鼓胀了,甚至透露出一种呼之欲出的勾人肉欲。
简直就像那天醉后做的春梦一样。
再往下——
崔天翎喘着气,把短裤连同内裤一起从胯上扯了下去。
不但阴茎露了出来,从齐筠的角度还可以清晰地看见,股间和内裤之间拉出了一线晶亮的细丝。
他清晰地听见自己喉结重重滚动的声音。
崔天翎再次压了上来,而他甚至忘了抵抗。
“唔!”
他勃起的肉棒抵在了一道潮湿而柔软的缝隙上。那肉缝像一张小嘴般浅浅地吮吸着他的阴茎,只是这么紧紧贴着,销魂的酥麻就一波波涌来。
作为医生,即使没有性经验也不可能分辨不出那器官是什么。这分明是……
崔天翎对他的震惊毫无所察,双膝跪在床垫上、微微抬起腰,扶着肉棒就要往下坐。
齐筠调动起自己最后的理智,支起身子按着对方的肩膀狠狠一推,终于把梦游的好友推开了。
“……你清醒一点!”
这一推才终于把崔天翎弄醒了。
他坐在床垫上揉了揉额头,还在迷梦忽然消散的感觉中晕眩着,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光着身子,双腿还大剌剌地张开了,什么都给人看了个光。
“啊……?这是怎么——”
耳边传来齐筠慌张急促的呼吸,崔天翎茫然的视线正正好落在好友的胯间,即使在黑暗中那里隆起的轮廓也清晰可见。
这一眼可把他彻底看醒了。自以为是梦的不真切记忆一刹那尽数回笼,崔天翎唰一下从脖子红到耳根,抖着手去抓衣服遮掩赤裸的身体,却被齐筠按住了。
“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