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无人之处,林清霜悄悄去见了师叔。
10
“师叔,我不管,只要她还活着就是碍我的眼!”
林清霜嘴唇噘起,拽着师叔的袍袖疯狂摇晃。
师叔一脸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看得起我了一脸鸡皮疙瘩。
“清霜,你且忍忍。师兄刚去,整个修仙界的目光都盯着我呢。”
“现在还不到时机。等时候一到,师叔一定抽出她的灵根给你。”
后面的场景突然变得不可描述起来,我默默掏出一颗光影灵石开始记录。然后蹲在地上陷入沉思。
师妹她可能真是饿了,这都吃得下去。
看来这宗门我是待不下去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我找到小玉生前的七十二个兔子洞,把里面的存粮一波儿打包带走。所谓穷家富路,再苦也不能苦了自己。
11
修仙界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能够飞升的修士了,但师尊的飞升却并不使我感到意外。
很多年前,凡间曾遭过一场大疫。被疫毒感染的人皆全身溃烂,痛苦无比。
我的爹娘只是一对普通的农户,他们很爱我。
疫情刚起,他们便在荒山上挖了个洞,在里面放上足够生存三个月的饮水和食粮,这已经是他们力之所及唯一能为我做的事了。
他们说,如果有修士的干预,也许疫情很快就会过去。也许,他们很快就会来接我。
我等啊等,尽量省着吃喝。饶是这样,也只是堪堪撑了不到四个月。
但我不敢出去,爹娘还没来接我。我怕我一出去,他们的苦心就全白费了。
可我最终也没等到爹娘。
没有人知道这疫毒会不会感染修仙者,修士们明哲保身,不肯下山。
只有师尊,他无法勉强别人,孤身一人入世救人。
很多年间,那身沾满灰尘的白衣和师尊憔悴却难掩英姿的容颜总是浮现在我的眼前。他伸出手,把我从那个简陋的洞穴中拉了出来。
我懵懂地跟他回了宗门,看着他又一次转身下山。
他每一次回来,都更憔悴一分,却总会带回另一个幸存的生命。
那场疫情折磨了人间整整三年,师尊也因此荒废了三年的修行。
我时常在想,如果有更多的修士肯入世救人,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去。是不是,我的阿爹和阿娘也不会死。
我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自从师尊飞升之后,这是我第一次情绪失控,泪水怎么擦也擦不干。
师尊曾说,我们无法勉强别人。所谓修行,修的从来都是自己的人生。
现在,我也要去修我自己的人生了。
12
我在远离宗门的一个小镇开了家医馆,每天给附近的穷苦百姓免费诊治。
远离了宗门里的那些杂事,我的修行速度更快了。有时候,即使我并未刻意运气打坐,也能感到自己周身游走的几丝明悟。
小孩子蹦蹦跳跳取走我的药糖,贫苦的丈夫羞涩地拿走给妻子的安胎药,还有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给我送来自己种的粮食……
在我第三次教训完街头闹事的地痞流氓后,我发现我的心境变了很多。
于是,第四次让我撞见他们闹事后,我把他们抓了来跟我读书。
看着他们敢怒不敢言,被书本折磨得愁眉苦脸的模样,我心中顿时畅快了许多。
几个月后,有一个小混混变了,他诚恳地跟我承认了错误,并问我能不能借几本书回家看。
剩下的地痞不怀好意地吹着口哨,调侃他孬种懦弱,居然沉迷于那些臭墨废纸。
小混混执拗地闭紧嘴巴,不肯搭理他们,目光却灼灼地盯着我。我能够看出来,他并不是作伪。
我意外地挑了挑眉,捡了几本适合的书送给了他。顺便让那几个小混混抄了一万遍道德经。
地痞们鬼哭狼嚎,抄得手都快抽筋了我才放他们回家吃饭。然后轻飘飘地留下一句:“明天继续。”
院子清空的那一刻,我长舒了一口气。
他们能不能改变属实不重要,只要我自己爽了就行。
13
在凡间又逍遥了不过月余,我发现自己的境界竟隐隐有着突破的趋势。原本我只不过算个金丹期的小修,如今竟已修成了元婴。
不过我已经不太在意自己的修为了。因为,最近来的病人病症愈加复杂,甚至有好几人患的竟是同一种病症。
这令我大为不安,心头狂跳。密集且相似的病症,这是大疫的征兆。
前来的病人无一例外,均是骨瘦如柴。别说吃饭,他们连一滴水都喝不下去,再这样下去便会活活饿死、渴死。
我的汤药和丹丸无计可施,因为他们根本无法吞咽。这次的疫情远比上一次更严重。上一次,尚且可以像我一样躲在深山里远离人群来防止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