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呢?”
我故作镇定,“你说过会以意外结案,现在又来干什么?”
夏萤突然笑了,那笑声让我想起婚礼当天她扯掉婚戒时的冷漠。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一枚带血的胸针。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
——
那是妈妈婚礼当天穿的旗袍上的胸针,我亲手戴上去的。
“你以为躲在医院就能万事大吉?”
她逼近病床,身上带着烟酒混合的浊气,
“你妈昨晚在拘留所突发心梗,没等到救护车就咽气了。这胸针,是我从她尸体上扯下来的。”密封袋被狠狠砸在我脸上。纽扣边缘的血迹已经干涸,呈现出暗褐色,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我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听见自己用陌生的冷静声音说:“不可能,周月说她在军区总院
——”
“周月?”
夏萤像是听到什么笑话,“那个跟你从小鬼混的野丫头?江屿,你还真是天真,居然相信一个外人胜过我。”
她忽然伸手掐住我的下巴,指腹碾过我脸上未愈的烧伤疤痕,“当年你妈害死阿白后,连夜带着你逃到乡下,要不是我故意接近你,怎么可能让你们藏这么久?”
我想推开她,却发现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脑海里闪过周月昨天给我看的监控截图
——妈妈被带进警局时,确实捂着胸口脸色惨白,但夏萤的手下却故意拖延了二十分钟才叫救护车。
那些视频里叙白绝望的眼神突然和妈妈痛苦的脸重叠,我喉咙里泛起腥甜,几乎要吐出来。
“夏萤,你在说谎。”
我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你根本没有证据,全凭猜测就认定我妈是凶手。叙白的死,根本跟我们无关!”
“无关?”
夏萤的瞳孔骤然收缩,她从口袋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摔在我腿上,“这是阿白出事前一天在酒店门口拍的,你妈就在她身后!”
照片里的叙白穿着警服,笑容灿烂地对着镜头,身后五米处,一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男人正低头拖地。
那身制服确实和妈妈平时穿的很像,但照片太过模糊,根本看不清脸。
我的心猛地一沉
——
原来所谓的
“证据”,不过是这样一张似是而非的照片。
“你就凭这个认定我妈是凶手?”
我抓起照片撕成两半,“夏萤,你根本不是为了给叙白报仇,你只是想找个借口折磨我!你明明知道我妈有心脏病,却故意在婚礼上开枪,故意拖延救治时间,你就是想她死!”
夏萤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她抬手想扇我耳光,却在半空停住。我看见她眼底翻涌的情绪,有愤怒,有挣扎,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痛楚。
就在这时,病房门再次被推开,周月扶着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妇人冲了进来。
“小萤,够了!”
老妇人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别再错下去了。”
夏萤的身体猛地僵住。
我这才认出眼前的老人
——
她是夏萤的母亲,我曾在她手机里见过她的照片。
只不过此刻的她比照片里苍老许多,鬓角全白,眼角的皱纹深如刀刻。
“妈,您怎么来了?”
夏萤的声音突然软下来,“不是让您在老家好好养病吗?”
夏母没有回答,她转向我,目光落在我脸上的伤痕上,眼底闪过一丝痛楚。
“当年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我以为叙白是毒贩的儿子,她接近小萤是为了害她。”
“后来我们才知道,阿白根本不是什么毒贩的儿子,他是被人陷害的。真正的毒贩为了报复他,故意伪造了身份,让我们夏家误以为她居心不良……”
周月走到我身边,将一叠文件放在床头柜上:
“这是我在华飒酒店查到的监控备份。叙白遇害当晚,你的母亲确实在酒店做清洁,但她十点就下班离开了,而叙白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
监控显示,他死前曾和一群戴着面具的男人进入总统套房,那些人是你妈妈找来的。”
她看向夏萤。
夏萤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可能……
”
“我被人误导了。”
夏母抓住女儿的手,“当年是我派人去‘警告’叙白。我们找了几个社会上的混混,想让他们吓唬他,让他离开你。可是我们没想到,那些人见色起意,竟然……”
她浑身发抖,“阿白不堪受辱,选择了自杀。”
病房里死一般寂静。
夏萤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几步,撞翻了床头柜上的水杯。
玻璃碎裂的声音里,她忽然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带着说不出的凄厉。
“所以,我追查了八年的凶手,根本不存在?”
她看着我,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我用了八年时间接近他,不过是一场笑话?”
我想起婚礼那天她眼里的冰,想起她在墓地里逼我磕头时的狠戾,想起她一次次用我妈的性命威胁我时的冷漠。
此刻的她看起来如此脆弱,却让我感到彻骨的寒意。
“夏萤,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你认定我妈是凶手,认定我是帮凶,所以你用最残忍的方式报复我们。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当时愿意查清楚真相,而不是被仇恨蒙蔽双眼,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悲剧?”
夏萤忽然扑过来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捏碎:
“那阿白的死呢?他就该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吗?”
周月一把扯开她的手,将我护在身后:
“叙白的死,你父母有责任,那群混混有责任,但江屿和他妈妈没有。你以为自己是在报仇,其实你只是在利用职权泄愤,你根本不配当警察!”
“够了!”
夏母突然厉声喝道,“小萤,我们去自首吧。你滥用职权私设公堂,还故意拖延救治,这些罪名,你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