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石玉，自从嫁进这个家，婆婆就像块硌脚的石子，偏生嵌在鞋底拔不出来。

    她总把烂了半头的菜叶削成丝炒饭，说

    去了坏的都是好的；见我倒掉隔夜变味的豆浆，能追着我骂三条街；就连女儿欣欣的奶粉罐，她都要刮出最后一点残粉，兑着温水说

    别浪费粮食。

    这些年我忍下无数次反胃，只为丈夫徐峰那句

    她苦了一辈子，你多担待。直到端午节那天，她把发霉的猪肉粽子塞进我女儿嘴里。

    01

    临近端午节那天，原本应该是个欢乐祥和的节日，却成了我噩梦的开端。婆婆一大早就端出了她亲手包的猪肉粽子。我忙着上班，没来得及细看，只是叮嘱女儿欣欣要听奶奶的话，就匆匆出了门。后来才知道，那些粽子里的猪肉已经变质了，散发着一股难以察觉的异味。

    傍晚，我还在公司忙碌，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家里。突然，手机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是邻居打来的电话。她焦急地说：欣欣妈妈，你快回来吧，欣欣好像不太对劲！我的心猛地一紧，手忙脚乱地收拾好东西，跟领导请了假，就往家赶。

    一路上，我的脑海里全是女儿的身影，各种不好的念头不断涌现。等我气喘吁吁地回到家，看到的场景让我心如刀绞。女儿趴在地上，小脸苍白如纸，不停地呕吐着。

    我冲过去，一把将女儿抱在怀里，大声质问婆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欣欣怎么会这样

    婆婆站在一旁，皱着眉头，嘴里嘟囔着：没大没小的，朝我吼干什么，小孩子用这么娇贵干啥，吃多了呕吐很正常的，喝点热水就好。实在不行用粪水灌下去吐出来就好。

    婆婆支支吾吾地说：就是吃了点粽子，可能吃多了。我看着地上那发黑的猪肉粽子，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我愤怒地瞪着婆婆：这些粽子是不是坏了你为什么要让欣欣吃婆婆还在狡辩：哪有坏，就是放了几天，舍不得扔罢了。明明这孩子就是太娇气，吃点就吐。

    这时，婆婆的小儿子徐华，那个14岁的半大孩子，一脸不耐烦地走过来，伸手就把女儿从地上拉起来，嘴里还说着：离远点吐，别弄脏了床榻。女儿被他拉得一个趔趄，虚弱地哭了几声。

    我心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对着徐华大喊：徐华！你轻点！她都这样了，你怎么能这样！徐华却一脸无所谓地撇撇嘴，转身走了。

    我顾不上和他们理论，赶紧拿出手机准备拨打120。婆婆却一把拦住我，大声叫道：120不要钱啊！喝热水就能好，用不着去医院。我气得浑身发抖，冲着她吼道：你懂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舍不得花钱！欣欣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婆婆还是不依不饶，在一旁不停地唠叨就你讲究！我吃了一辈子剩菜怎么没毒死不就是个丫头片子，死了再生

    ——

    就是，反正是个丫头片子，死了再生个男的徐华在一旁附和道

    就在我们争吵的时候，丈夫徐峰终于回来了。他看到眼前的混乱场景，也是一脸的震惊和担忧。我顾不上和他解释，赶紧说：快，叫救护车，欣欣好像中毒了！徐峰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掏出手机拨打了120。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我们一家人跟着到了医院。在医院的走廊里，我焦急地走来走去，眼睛死死地盯着抢救室的门。婆婆却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嘴里还在嘟囔着：小题大做，就是吃坏了肚子，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我瞪了她一眼，强忍着怒火，没有说话。

    02

    抢救室红灯亮起时，婆婆还在走廊啃着冷掉的粽子。

    医生说要洗胃，得交押金。

    徐峰攥着缴费单，额角沁着汗。

    婆婆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洗胃那得花多少钱！当年你弟拉肚子，我用盐水灌灌就好了

    ——

    那是你亲孙女！

    我嘶吼着扯开她的手，指甲在徐峰腕上划出血痕。

    婆婆冷笑：孙女你看看这医院里，哪个抢救室躺着的不是带把的她要是个男娃，我早砸锅卖铁救了。

    徐峰猛地抬头，喉结滚动着，最终别过脸去。我盯着他腕上的血痕，突然想起结婚时他说

    我会护着你，此刻那道血印像道讽刺的疤。

    护士推着担架出来时，欣欣的小臂上扎着滞留针，袖口滑落露出上个月婆婆用缝衣针扎的

    辟邪痣——

    她说

    女孩阴气重，得见点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终于从抢救室里走了出来。我急忙冲过去，拉住医生的手，急切地问：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医生的脸色很凝重，他缓缓地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孩子是食用了变质后的猪肉导致霉菌中毒，加上送过来晚了年纪小，扛不住。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不可能！欣欣那么健康，怎么会就这样没了！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怎么可能，欣欣还那么小....

    我疯狂地朝着抢救室冲去，却被护士拦住了。我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婆婆，大声骂道：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恶毒的老太婆！是你害死了欣欣！你为什么要让她吃那些坏粽子！

    婆婆被我骂得有些心虚，却还是嘴硬地说：我哪知道会这样，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不就是个女儿嘛，再生一个就是了。

    我气得浑身颤抖，冲上去就要和她拼命。徐峰赶紧拉住我，大声喊道：够了！妈已经够难受了，你别火上浇油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徐峰，眼泪不停地流下来：你说什么她难受那欣欣呢欣欣就不难受吗她可是我们的女儿啊！是被你妈害死的！你怎么能这么说

    徐峰无奈地叹了口气：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吵也没用。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是想想后面怎么办吧。

    好！好！你们在一家人不心疼我女儿，我....我.....

    我彻底绝望了，挣脱开徐峰的手，哭着打车回了家。一进家门，我就看到了女儿碗里那发黑的猪肉粽子，再看看婆婆和徐华碗里的鲜肉粽子，心里顿时明白了一切。原来婆婆并不是不知道那猪肉坏了，她只是舍不得扔掉，又偏心地把坏粽子给了我女儿。

    我哭着拿起女儿的漂亮裙子，想着要在火化前给她穿上她最喜爱的裙子。等我带着裙子赶回医院时，却发现徐峰已经捧着骨灰盒从医院里走了出来。

    我惊呆了，冲上去质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快就把女儿火化了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不让她穿着漂亮的裙子走

    我又把矛头转向婆婆，大声喊道：为什么让欣欣吃坏肉粽子为什么你自己不吃，不让你小儿子华华吃说着，我就精神失控地朝着婆婆扑了上去。

    我们扭打在一起，徐峰再次上前阻止了我，还狠狠地给了我一耳光，大声吼道：你安静点！大家现在都很伤心，别再闹了！

    徐华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打得好，她就是没教养，就应该武力调教一下，让她知道这个家不是她撒野的地方。

    就是，我又不是故意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吼，看样子不立一些家规不行了。婆婆瞧着我情绪失控的样子嫌弃道。

    这之后的两天，我就像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地活着。我不吃不喝，脑子里全是女儿的音容笑貌。

    直到第三天晚上，我实在饿得难受，就起身去厨房冰箱里拿些吃的垫一下肚子。刚走到厨房门口，就隐隐约约听到了丈夫与婆婆的争执声。

    妈，你真的想逼死我么，你已经逼死了你的孙女你还想逼死我么，我一个月也就八千的工资，与玉玉已经各拿出三千维持家用还不够，你还要让我给华华买房丈夫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和愤怒。

    你说胡说什么！孙女怎么就是我逼死的了峰儿，你知道的你爸去世的早，我和小华不指望你我指望谁啊你看啊现在你爹留的这个房子被你们住了，小华以后想结婚住哪我不管要么你们出去自己买，要么就给小华买一套！婆婆的声音尖锐而又固执。

    而且现在欣欣已经S了，她那部分的开销留着给华华买房不就行了

    不可理喻！我已经从小华口里得知了，欣欣不愿意吃那坏猪肉做的粽子，是你不想等玉儿回来看见自己女儿碗里是坏猪肉，所以你就让小华逼着她吃掉的。丈夫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妈，你已经逼死了欣欣了，虽说她是个女孩但也是你亲孙女啊，你还嫌不够么，还想逼死我不成

    妈，你就是想让我给你养儿子！看我女儿用了钱心里不舒服是吧，所以才处处针对欣欣，此刻她死了你满意了吧

    听到这些话，我只觉得如受雷击，整个人木讷地站在那里，脑子里只有是她们逼死了我的女儿这句话萦绕在耳间。

    之后的几天，我没有去公司。领导知道我家发生的事后，给我放了半个月的假期。我一改之前的做派，反而主动劝起了丈夫节哀，还外出买菜做饭，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我知道，我要开始我的复仇计划了。

    03

    周五下午，在徐峰下班未回来前，我故意将沸热的番茄鸡蛋汤故意端起洒在了放学回来正在拿着冰箱雪糕的徐华脸上。那滚烫的汤汁瞬间就溅到了他的脸上，徐华发出一声鬼哭狼嚎的叫声，这叫声也引来了正在客厅看电视的婆婆。

    婆婆瞧见捂着脸满地打滚哭嚎着的徐华，再看向我抹布包裹的煮过后便大喊道：好你个贱妇，你是故意想烫死华华是吧！

    我微笑着看向惊慌失措满脸狰狞的婆婆，缓缓说道：怎么会呢，婆婆，小孩子不能太娇贵了，小叔子他不过是被热汤烫了一下罢了，喝点热水就好了。说着，我顺手拿着抹布便替徐华擦拭了起来。

    你滚开！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好你个**，你个贱妇！此刻狰狞的婆婆听到我这话后直接口吐芬芳起来，迅速慌忙赶回客厅拿起沙发上的手机打起了120。

    是是是，胡言乱语，那婆婆，120救护车不花钱啊，我知道一个土方法，只要将新鲜的粪抹在被烫伤的部位就好了。我笑眯眯的看着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婆婆继续调侃道。

    好你个毒妇，你还阴阳起我来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婆婆当时就扔下了手机扑到我身上掐住了我的脖子。我看着手腕上的手表，心里暗自计算着时间，也不抵抗，只是哇哇大哭喊着：真的对不起婆婆，我的错，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小华顽皮撞到了我才撒的。

    就在这时，徐峰回来了。他看到这一幕，大声喊道：妈！你打玉玉干什么！小华你咋了

    儿子，你回来的正好，这贱人要害死你弟弟

    怎么可能，石玉不是那样的人

    于是一家人再次到了医院。

    我出门到楼下买了些香蕉、火龙果等，并带了把水果刀。在得知徐华因为烫伤后没有第一时间消毒处理还因为抹布导致感染，以后脸部都会红肿化脓时，我哭着对徐峰忏悔着。

    这时婆婆一副要吃掉我的样子，一巴掌就要呼过来。徐峰上前赶快阻拦道：妈！行了，这又不全是石欣的错，还不是小华调皮。婆婆恶毒的看着躲在徐峰身后微笑的我，顿时火气更大了起来，挣扎着想推开徐峰。

    峰，没事的，婆婆也就是因为心急，你先出去吧，我向婆婆道个歉，有事了我会喊你的。我轻声说道。

    你，好，委屈你了欣欣。说后徐峰狠狠的盯了一眼婆婆后就到病房口看着我和婆婆。

    妈，你放心，我是不会放过你们这两位逼死我女儿的凶手的。我冷冷的低头对着暴怒的婆婆道。

    你都知道了，不就是个女儿嘛，再生一个就是，再说我又不知道那粽子会害死人，我家华儿已经这样了，我们两清了，真的是造孽啊，娶了你这样的儿媳妇。婆婆此刻明显不在理，声音也放缓了说道。

    两清放心我会让你们陪着我女儿的，反正您老也活不了多久了，等你走了我就将你小儿子送过去陪你！我微笑着看着婆婆道。

    好你个贱妇，我现在就杀了你！说着婆婆就朝我扑过来，我连忙朝着一旁桌子躲过去，婆婆顺手就拿着放在桌子上的水果刀朝着我追来。

    我后退两步，后背抵在冰凉的墙壁柜上。刀光逼近时，我听见自己平稳的心跳

    ——不是恐惧，是期待。

    此刻站在门口的徐峰瞧见这一幕，立刻就跑了过来想抱住持刀的母亲。

    妈，冷静点！

    徐峰扑过来拦人。

    我自然不然如他所愿，主动上前靠近婆婆，婆婆果然不出我所料将水果刀朝着我捅来，我立刻侧身闪躲，本来就地方狭小的床头桌前，徐峰见我闪开便继续上前要拦住母亲。

    扑哧一声，长刀捅进徐峰的腹部，婆婆尖叫一声后连忙松手，只见血液不停着从徐峰腹部涌出。护士站的护士听到病房内的尖叫声也赶了过来，见到这一幕更是尖叫连连。

    最终，因为徐峰抢救及时但CT显示肝脏有裂伤且胰腺也有轻度损伤，不过在一段时间的治疗与护理下，徐峰病情也稳定了下来，但仍然常常伴着消化不良，腹胀得长期用药，身体状况大大不如以前。

    04

    三个月后，我在墓园摆上新鲜的蛋糕。塑料餐刀切开奶油时，刀面映出我泛青的眼窝——这是无数个失眠夜的勋章。墓碑前的雏菊被昨夜的雨打得东倒西歪，我蹲下身一株株扶正，指尖触到沾着泥点的花瓣，忽然想起欣欣总把雏菊别在发间，说这样就能变成花仙子。

    又来招魂了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婆婆拄着拐杖站在冬青树旁，右腿不自然地拖着，像条被踩扁的蛇。她那件蓝围巾已经洗得发灰，却仍固执地绕在脖子上，仿佛那是最后一块遮羞布。我没回头，继续用湿巾擦拭墓碑边缘的苔藓，直到大理石面映出她扭曲的倒影。

    华华的脸……她顿了顿，喉间发出痰鸣般的声响，医生说要植皮，得三十万。

    哦。我把蛋糕分成四份，放在小碟里，欣欣火化前，我也想给她穿最漂亮的裙子，可你们连这点时间都不肯等。

    拐杖重重敲击地面，她踉跄着扑过来，拐杖尖戳进我的手背：你这毒妇！是不是你跟律师说……

    是我。我按住她颤抖的手腕，触感像抓着一把枯树枝，故意伤害、虐待儿童、过失致人死亡，这些罪名够你们在牢里过下半辈子了。

    她突然瘫坐在地，围巾滑落露出脖颈上的老年斑，那些褐色斑点让我想起欣欣中毒时发紫的嘴唇。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惊飞了几只栖息在墓碑上的麻雀。我数着钟声的次数，直到第九声响起时，徐峰的身影出现在墓园小径尽头。

    他瘦得脱了形，白衬衫空荡荡地挂在骨架上，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走近时，我闻到浓重的药味——是治疗胰腺损伤的胰酶肠溶胶囊。他不敢看我，目光游移到墓碑上，喉结滚动着，最终落在那四块蛋糕上。

    欣欣……爱吃。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她还爱吃你买的巧克力冰淇淋。我拿起一块蛋糕放在墓碑前，可你总说‘女孩吃太多冰不好’，每次都只让她舔一口。

    徐峰猛地抬头，瞳孔里映着墓碑上欣欣的照片，那是她六岁生日时拍的，嘴角还沾着奶油。他突然蹲下来，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颤抖。婆婆见状想爬过去安慰，却被我用鞋尖拦住。

    今天是起诉日。我从帆布包掏出文件袋，里面装着医院诊断书、录音转录本、监控截图，律师说证据很充分，尤其是徐华逼欣欣吃粽子的那段录音，清清楚楚。

    你不能这样！婆婆尖叫着去抓文件袋，拐杖滚到一边，他才十四岁，未成年啊！

    十四岁就知道帮你按住孩子，十四岁就会说‘女孩死了再生’。我甩开她的手，文件袋上留下几道指甲印，法律会惩罚该惩罚的人，包括你，还有——我看向徐峰，知情不报的共犯。

    徐峰猛地抬头，脸上挂着泪痕：石玉，我……我当时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我笑了，笑声惊飞了刚落下的麻雀，你妈说‘女孩阴气重，得见血’时，你在场；她用缝衣针扎欣欣时，你也在场。你只是选择看不见，就像你看不见我每天对着馊饭干呕，看不见欣欣眼里的恐惧。

    风掀起墓园的荒草，带来远处工地的轰鸣。我站起身，拍掉膝盖上的土，最后看了眼欣欣的照片。她的笑容依然灿烂，仿佛从未经历过痛苦。我弯腰捡起婆婆的拐杖，扔进旁边的灌木丛。

    下个月十五号，我要在法庭上听到你们的道歉。我拿起文件袋，走向停在路口的出租车，如果缺席，后果你们清楚。

    出租车驶离时，我从后视镜里看见徐峰跪在墓碑前，婆婆爬向灌木丛找拐杖，而欣欣的照片在阳光下闪烁，像一块永远不会融化的冰。手机在包里震动，律师发来消息：证据已提交，开庭日期定在六一儿童节。

    六一。多讽刺的日子。我望向车窗外，街边的橱窗里陈列着新款芭比娃娃，粉色纱裙上缀着水晶。曾经，欣欣指着那个娃娃说：妈妈，我想要。而我总说下次买。现在，再也没有下次了。

    车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我看见一个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蹦跳着过马路，羊角辫上系着雏菊发带。那一瞬间，我仿佛听见欣欣的笑声，从记忆深处传来，又被车流声迅速淹没。我摸出包里的录音笔，按下删除键，那些咒骂、尖叫、哭泣，终于化作一串无声的二进制代码。

    绿灯亮起，出租车汇入车流。我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窗外的阳光很暖，却照不进心里的深渊。那里永远停着六岁的欣欣，穿着粉色小皮鞋，手里攥着半块发霉的粽子，眼睛里映着我永远无法原谅的自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