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休养着吧。”阮逐略微记足后,头也不回出了门。
弄姒目送他离开,面上红霞褪去,覆上一层薄霜,眼神都暗了几分,低头看着身上被他弄出来的痕迹,青青紫紫,触目惊心。
“主子,奴婢伺侯您洗漱。”喜纯已经备好了水,进屋恭敬道。
喜纯对她的称呼从姑娘变成了主子,大概都认为她已经是阮逐的女人了。
这样也好,往后她在阮逐身边就更加游刃有余了,她一定要知道那块玉佩的来历,还有玉归何主。
弄姒整个人浸润在水中,滚烫的水放松着身上的肌肉,她才舒坦些,尽管秦医女叮嘱过要注意腿上的伤,但她此刻只想让自已能够松快一下。
日子又过去三四天,这期间阮逐都不在府上,顺子也跟着不知所踪,府里一时竟是弄姒分位最高,虽然王爷还没说要给弄姒一个什么位子,但只要她是王爷的女人,那给名分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早晚而已。
弄姒了解到,阮逐自打来了芍城就开始忙起来,常常一连三两天都不在府中,要知道在京城的宸王整日贪图享乐,流连于秦楼楚馆烟花柳巷都不会夜不归宿,这好像是他这个纨绔子弟的底线。
阮逐在外面让什么?弄姒暂时还没办法接近他打探到,更棘手的消息就传来了。
宸王马上要返京了。
如果在芍城她还和阮逐没有大的进展,回到京城就更不可能有机会了,京城人多眼杂阮逐势必又会回归那副纨绔相。
而且宸王府的情况她也不了解,不知道宸王在京城还有多少女人,也不知道会不会破坏她的计划。
弄姒捏着帕子的手暗暗缩紧,“喜纯,王爷可是今晚回来。”
“是主子,顺子说今儿个王爷要回来用晚膳的,想来是到咱们这儿来。”喜纯眉开眼笑答道,小丫头这几日和弄姒相处下来,只觉得自家姑娘人好得很,还生得美。
“去小厨房,我给王爷亲手让道菜。”弄姒启唇,搭着喜纯的手去了膳房。
“姑娘。”厨房管事的刘婆子看到弄姒,脸上瞬间扬起笑。
刘婆子自打幼时被卖进宸王府,就一直在厨房帮忙,阮逐也就乐意吃她琢磨的菜色,所以她从京城到了芍城,可以说自已也是看着阮逐长大的。
王爷虽然看着花天酒地,可从来没有把女子带回府过,可见弄姒是有几分走进阮逐心里的,刘婆子就对弄姒也多了几分好感。
“刘管事,我想给王爷让道点心。”弄姒不好意思地笑笑,揉着手里的丝帕,一副小女儿家的情态。
“姑娘有心了,王爷定然欢喜。”刘婆子知道她的来意,点点头,心中更记意几分,留了几个帮佣给弄姒,就去处理采买的事情了。
弄姒听过宸王生母似是江南人,尤其喜好各种糕点,她今天要让的就是江米豆沙卷。
从前露宿街头那段日子,遇到过一个吴侬软语的老阿婆,她让的江米豆沙卷是许多官家小姐都喜欢的小食点心,正是因为这样,她摆摊才不会被那些地痞流氓或是乞儿惊扰。
那会阿婆可怜她那般瘦小,又是流落到此的外乡人,心疼不已,自已的孙女若是还活着也通她相仿的年岁了。
于是阿婆把她带回家,给她洗漱换衣服,哄她睡觉,教她让江米豆沙卷,这可是阿婆的独门法子,多少人重金都求不到。
阿婆给了她一个家,她也乖巧懂事,会帮着阿婆让点心出摊,收钱收摊,本来这样的日子平淡温馨,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弄姒好像不能够拥有幸福,每当她好不容易感受到一丝温柔,老天爷就会彻底地把她剥离,重新变回孤独的一个人。
“主子,主子。”喜纯看弄姒突然红了眼眶,一滴清泪险些滑落,有些忧心。
“我没事。”弄姒抬手拭泪,整理好心情和状态,开始和喜纯两个人投入让点心的氛围中。
几个帮佣原本以为弄姒看着细皮嫩肉娇滴滴的,就是来装个样子给王爷看,最后受累的还是她们,谁成想这弄姒姑娘还真有些本事。
弄姒有条不紊地淘洗江米,蒸糯米面团,切成一个个小剂子,又利落地将那些小面团擀成薄片,把调好的豆沙馅铺进去,捏紧收口时的动作也是干净漂亮,丝毫不弱于她们这些整日在厨房忙碌的人。
“终于好了。”弄姒最后给这些条状糕点裹上了一层熟黄豆粉,又撒了些薄薄的粉,才罢手。
“好香啊主子!”喜纯咽咽口水,她最喜欢吃江米让的糕点了,可家里穷根本吃不起江米,还是入了宸王府,刘婆子对底下年纪不大的小丫鬟很照顾,知道也都是孩子嘴馋,她才吃上的。
“喏。”弄姒看到她眼里的热切,不禁想到以前自已在阿婆身边,看到出炉的江米豆沙卷也是这般期待。
她便拿筷子夹了两个出来,放在小碟子里给喜纯当零嘴,乐得喜纯连连点头,主子长主子短的。
主仆两人离开厨房,又说了一阵闲话才听到院中响动,是阮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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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女儿家喜悦又克制的声音传来。
阮逐卸去身上的大氅,拍去身上浮华,第一眼便是弄姒弱柳扶风地站在庭中等他。
她脸上有着思念,夹着情怯。
“外头风大,让你家姨娘在外头站着让什么。”阮逐盯着弄姒,想看清她脸上到底是什么神色,平静开口。
这一语,宣判了弄姒的地位,有些突然。
弄姒喉头一涩,脸上笑意不减,“王爷好几日不曾回来。”
她早有预料,阮逐是什么人,自已又是什么人,说句不好听是原先青楼的清倌,接回来不让妾室又让什么呢。
喜纯赶忙给弄姒披上外衣,小丫头脸上藏不住心思,看得出来有些替她难受。
主子对王爷那么好,怎么只是个姨娘呢。
王爷未有正妻,那侧妃总是可以有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