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吱声,程妤瞧了骆延一眼,答:“波霸奶茶,半糖去冰。”
“我跟你一样,”骆延说着,掏出钱包,取出钱来,上身往后转,递向李雅凡和季桃,“请你俩喝杯奶茶,就当是感谢你们下车帮我跟程老师买奶茶的报酬啦。”
涉及到钱,那俩女生有些拘谨,本就拉在一起的小手,牵得更紧了。
程妤冲她们笑得明媚:“好不容易找着机会宰你们延哥一顿,你俩还挺客气。”
骆延也在催:“快点,我跟你们程姐都要渴死了。”
李雅凡忸怩了一阵,接了骆延的钱,“好吧,那我们下车去买奶茶啦。”
李雅凡拉着季桃下车。
车门一关上,程妤肩背一塌,长长吁了口气。
“你也觉得吗?”骆延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季桃可能看到了。”
程妤:“嗯,这个年纪的小孩儿,知道的东西多了去了……你猜,她看到了多少?”
“猜不到。”骆延的食指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轻轻敲着,“不过,影厅那么暗,她那个位置看过来,应该看不到你动了我的鸡儿。”
程妤:“但她估计看到我把手放你那边了……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我为什么要碰你下面呢?”
骆延无辜地眨巴着眼,反问:“对啊,程姐为什么要碰我下面呢?”
程妤斜他一眼。
有一说一,他这幅装傻充愣的傻白甜模样,还真让她莫名生出了点罪恶感。
“我馋你身子,行不行?”她没好气地说。
骆延哈哈大笑:“行,当然行,歪瑞古德。”
笑完,他见她一脸无语,清了清嗓子,“你不会真这么跟她说吧?”
程妤:“你当我傻?”
骆延上下审视她,摇摇头,“不好说。”
程妤没忍住,对着他臂膀捶了一拳。
骆延笑着挡开,左手包住她的粉拳,往下拉时,右手配合着,摊开她的掌心,骨节分明的手指扣入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他说:“不掰扯了,赶快想借口……照现在的情形,估计季桃还没跟李雅凡说,咱们得在她泄密之前,解决这件事。”
两人在车上头脑风暴,刚敲定理由,李雅凡跟季桃就上了车。
骆延停好车,四人解开安全带,下车。
李雅凡和季桃赶着回宿舍洗澡,骆延陪程妤回办公室。
两人在教学楼下,撞见了同样要上楼的曾梦华。
曾梦华照旧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香水味在夏日闷热的空气里飘散。
她讶异地看着两人,拿捏着娇嗔的口吻:“延哥之所以拒绝我,原来是要陪程老师出去啊~”
程妤一听“延哥”二字,鸡皮疙瘩瞬间起立。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可以通过称呼窥探一二的。
程妤初来这所学校,跟很多人不熟,叫人时,多是姓加老师;关系要好的,就直呼其名,或者加个“哥”或“姐”。
她知道学生们把骆延亲切地称为“延哥”,所以当着学生的面,她偶尔会说“你们延哥”。
但是,私底下,她从不会称骆延为“延哥”,毕竟,两人的年龄差摆在那儿。
曾梦华跟她年岁差不多。曾梦华要是说“小骆”“小延”什么的,她还不会有这么大反应,但曾梦华竟然叫他“延哥”?!
说实话,程妤感到不适,非常不适!
她很轻地蹙了下眉,明知故问:“骆老师拒绝了曾老师?怎么回事?”
“只是想请延哥帮点小忙而已。延哥说他有事要忙,我还以为是忙什么呢……”曾梦华睨了眼骆延手中的两杯奶茶。
程妤笑容温婉:“既然是小忙,相信以曾老师昔日级花的魅力,肯定很快就能找到人帮忙的。再说了……就算没忙什么,骆老师也有支配自己时间的权利吧?”
“那倒也是……唉,我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先上去了。”曾梦华拨了下头发,摇曳生姿地上了楼。
程妤侧首,看向杵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喝奶茶的骆延,“这种小事,以后你自己解决。”
他咀嚼着嘴里的珍珠,笑弯了眼,“可我看你还挺乐在其中的。”
程妤不雅地翻了个白眼,“麻烦事一桩,有什么可乐的?”
“你跟曾老师之间,到底有什么新仇旧恨?”骆延问她,举起她那杯奶茶,“你要现在喝么?”
“喝。”她伸手去接,他没直接给她,而是帮她插好吸管,才递过去。
程妤转身,拾级而上,吸了口手中的奶茶,边咬着珍珠,边说:“我跟她没仇。”
“只是纯粹看她不顺眼?”骆延在她身后跟着,“你每次见她,那架势,总让我想起一种动物。”
“嗯?”
“像个雄赳赳,气昂昂,蓄势待发的战斗大公鸡。”
程妤一跺脚,扬高了声调:“骆!延!”
骆延的大长腿一迈,跨了三四级台阶,一下就走到了她前方。
他回头,笑得很欠揍:“对,就是这样,雄赳赳,气昂昂,蓄势待发的……”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程妤已经怒不可遏,追了过去,作势要打他。
骆延吐了下舌尖,快步往楼上跑。
程妤穿着高跟鞋,走不快,一下就跟他拉开了半层楼的距离。
她索性不追了,猛嘬一口奶茶泄愤,“你幼不幼稚!”
骆延的胳膊肘搭在楼梯扶手上,俯身探头,“追着个幼稚的人打,你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幼稚。”
这个时间段,教学楼的人不多,两人没闹出什么动静。
程妤仰头看他。
夕阳西下,绮丽的余晖,从楼层过道斜斜倾落,染红了他的天蓝色T恤。
他的头发添了金灿灿的光泽,大半张脸因为背光而显得黝黑,但那双带笑的桃花眼格外明亮,媲美黄昏时显现的长庚星。
光线渐渐暗淡,楼梯间的灯登时亮起。
程妤回了神。
进办公室前,程妤问他:“你怎么不跟我,你早就拒绝了她?”
骆延咬着吸管,“要是跟你说了,你还会答应和我出来吗?”
不会。她在心中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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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晕大奶
上晚自习前,程妤去教室,以安排语文作业为由,把季桃叫到了办公室。
因为今晚看晚自习的,主要是教授理科的老师们,所以他们这一层以文科老师为主的办公室里,几乎没什么人。
程妤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季桃低着头,惴惴不安地绞着手指。
程妤使尽浑身解数,去套她的话。
得知季桃以为她和骆延在接吻,而且暂时还没跟任何人说,程妤松了口气。
程妤:“你看错了……骆老师说他睫毛掉眼睛里了,叫我帮他弄出来。”
季桃讷讷道:“可是老师你摸他身体了……你俩是不是在谈恋爱?”
程妤一噎,“我摸他?”
“嗯……你还把手搭在他腿上……”季桃越说越小声。
程妤强颜欢笑,试图缓解尴尬,“你们延哥说,好像有只虫子爬到他身上了,他怕虫子,于是让我帮着赶虫子。”
季桃古怪地看着她:“虫子?”
程妤僵笑:“是啊……”
她跟季桃解释了许久。
季桃信不信,她不确定。
但季桃保证不把这事儿说出去,程妤悬着的心,暂时定了下来。
她在微信上,给骆延发了个“OK”的手势。
骆延也回了她个“OK”。
-
日子照样过,课也照样上。
大清早的,备课组长给程妤发了四本杂志,叫她分别发在两个班里,让学生传阅,统计有哪些学生要订阅。
像这种面向学生的杂志,一般都会给相关教师返一笔回扣。
备课组长把钱收着,当做语文组的经费。
忙了好一阵,今晚,程妤点了些烧烤当宵夜,犒劳自己。
她喝了一罐啤酒,刷完牙,上床后很快就睡着了。
凌晨两点左右,她被一场大雨惊醒。
秋雨携来凉意,噼里啪啦地落着,闹得人心烦。
她起身开灯,把挂在窗台的衣服收进屋里,以免被雨打湿。
然后,她坐在茶几边的小沙发上,想装杯水喝,拎起养生壶,才发现壶里是空的。
她暗骂一声,拿着养生壶去接水。
这下更糟,水龙头拧来拧去,就是不出水。
她气得拍了两下水龙头,水没出来,倒是弄得她手疼。
算了,不喝了。
她负气地把养生壶一放,关了灯,重新躺回床上。
这场雨依旧滂沱。
在弗城生活这么多年,程妤理应习惯伴着雨声入眠。
但这会儿,她渴到嗓子冒烟,越是听那哗啦啦的水声,越觉得干渴难耐,连唾沫都分泌不出来了。
早知道,她就不吃宵夜了,自作自受,追悔莫及。
她睡不着,在思考接雨水止渴的可能性。
她起码躺了有半个小时,想着望梅止渴的故事,反复催眠自己。
然而,没半点卵用,只会让她更觉难受。
她再次起身,在吊带睡裙外,批了件衬衫外套,端着杯子,走出宿舍,敲响了隔壁的门。
程妤等了三分钟。
走廊惨白的灯光幽幽亮着,围栏以外的世界陷在可怖的黑暗中。
雨丝随风飘过来,沾湿了她的外套,连她裸露在外的小腿,都湿湿凉凉的。
她又敲了三下门。
要是他再不出来,她只能找值班的宿管讨水喝了。
“咔哒——”
门开了。
骆延含胸驼背,左手拉着门把手,右手揉着一头乱发,睡眼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茫茫然地看着她。
一副懒相。
他没穿上衣,恰到好处的胸肌和腹肌,暴露在她眼前。
下身那件灰色大裤衩,穿得歪歪斜斜,一看就是临时套上的。裤腰的系带没系上,有一根不偏不倚地吊在裤裆隆起处。
他昏昏欲睡,连问话都懒,模糊地哼出一个音:“嗯?”
程妤举起水杯,“停水了,想来你这儿问问有没有水喝。”
骆延让出一条道,“进来吧。”
他“啪”一声开了灯,自己反而被晃了眼。
两人当了那么久的邻居,这还是程妤第一次看清他的房间。
目前所见,比她想象的要干净整洁。
他还挺有生活情趣,搞了软装,总体是黑白为主的ins风。
小小的宿舍,他特地划分出一个区。
摆满书籍的白色小书柜顶端,放了盆绿油油的绿萝——这是教师节当天,学生送他的。
程妤脱了拖鞋,赤着脚走进去。
“随便坐。”骆延信手一挥,也不知指向哪儿。
果真是睡迷糊了。
程妤踩着地毯,在圆形小几旁的懒人沙发坐下。
他去打开小冰箱,掏出一瓶矿泉水,动作一顿,问她:“你要冷的,还是热的?”
他现在看着似乎清醒了点,眼睛终于没再眯成缝了。
“都行。”她差点连雨水都喝了,还纠结这个?
骆延把那瓶矿泉水放回去,去拿了一瓶常温的给她,还特别贴心地拧开了瓶盖。
程妤渴得厉害,咕咚咕咚,一下就灌了大半瓶。
骆延挨着她,坐在地毯上。
他的胳膊肘支在屈起的左腿上,单手托腮,歪着头看她,气定神闲道:“你的沟露出来了。”
程妤一口水含在嘴里,差点喷出来。
她猛地咳嗽,瞪他,“你眼睛往哪儿看呢?!”
骆延弯起嘴角,“要不是看你这么能喝,我差点以为,你是来勾引我的。”
程妤怼他:“你做梦呢?”
他点点头,拖腔拉调:“是啊,我做梦。梦到你连bra都不穿,挺着一对激凸的奶子,穿着V领吊带裙,大半夜敲我房门,进我房间。”
一波热浪自脚底猛冲上头顶,程妤臊红了脸,眼睛瞪得更大更圆了,“流氓!”
她把衬衫一拢,挡住线条曼妙的娇躯。
骆延没否认:“嗯,我是流氓,所以……小姐姐,你这水也喝了,能回去睡了吗?”
程妤跟他杠上了,往后一仰,陷进柔软的沙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