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佚名 本章:第6章

    嘭嘭……嘭嘭……

    就在这时我再次听见一阵沉闷的敲打声传来。

    声音就在我头顶处,我迟疑了下,没能忍住,还是抬眼往上看了看。

    遂看到一双眼睛在天花板处盯着我。

    那是个脖子吊在一台式样老旧的电扇转轴上,被绳子勒得舌头全部都暴露在嘴巴外面的女人。

    一身暗蓝色裙子衬得她浮肿的皮肤格外苍白,头低垂着,一双暴突在眼眶外的眼珠静静望着我,嘴里含含糊糊发着些奇怪的声音,似乎在对我说着些什么。

    见状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因为她不是别人,正是刚才那个被殴打得不知是失去知觉还是致死了的蓝裙女人……

    电扇吃重,被拖得摇摇欲坠,带动着她的身体也摇摇晃晃垂荡着,每荡一圈,脚尖撞到床沿,就会发出彭彭的声响,那敲打声原来就是由此而起,见状我急忙朝后退去,可是刚一缩身子,那女人突然就从上面掉了下来。

    ‘昨天……跟你发完消息后……有个人压……压到了我身上……’

    ‘……我想叫醒刘杰……但……但根本来不及……她就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一直……一直掉到我身上……跟我身体合在了一起……’

    她掉到我身上的时候,我脑子里空得只剩下老张清醒时曾对我说得这两段话。

    然后清楚感觉到,这女人像块冰冷的石头一样重重压在了我的身上,往我身体里沉了进去。

    真没法去形容那一刻自己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只觉得由上而下一股透骨的冷,沉甸甸冲进我体内,万针穿身一样,扎得我浑身剧烈抽搐,疼得甚至连恐惧都感觉不到了,只一味用尽全力地挣扎,试图把这可怕的女人从我身体里推挤出去。

    却根本就做不到,因为无论我怎么努力,怎么挣扎,可是手指根本就碰不到她。

    她就像道空气一样,没有实体,一抓一个空。

    但她的重量分明是真实存在的,却不知为什么会那么重,重到压得我根本就没法靠自己的力气从床上逃开,甚至连呼吸也渐渐变得困难无比。

    那一刻以为自己和老张一样,是逃不开这个劫,注定要死定了。

    也罢,早死晚死,反正横竖也只有一周不到的时间。

    可是想虽是这样想,但求生的本能仍是让我最终按捺不住,继续剧烈挣扎起来。这举动让我头痛变得越发厉害,钻心地痛,就好像有把刀在我脑子里狠狠搅拌着,挤压着,逼得全身血液都集中到了头顶无处可去。

    于是慢慢朝着眼眶处集中过来,并逐渐形成一股巨大的压迫力,可着劲地把我眼球往眼眶外挤。

    这极为可怕的感觉让我在几秒钟后立即放弃挣扎,一把朝着自己眼睛上抓了过去!

    一边抓,一边狠狠地揉,试图把这可怕的压力从眼眶里揉散开来,谁知这举动非但没让我有所好转,反而让眼眶一下子变得火辣辣地烫。烫得我两眼一阵发黑,一时间还当自己失明了,幸而只是短短片刻功夫,眼前便再次恢复了视觉,同时亦发现,自己刚才情急之下匆匆朝前胡乱抓了几把,竟将那空气般始终抓握不到的女人给抓住了。

    不偏不倚正抓在系着她脖子的那根绳子上。

    于是她被迫停止了继续朝我身体里沉进去的举动,两只苍白的眼珠骨碌碌转动着,一会儿盯着我的脸,一会儿瞥向我抓住绳子的手。

    随后她嘴里再次发出了一种模糊的说话声。

    但根本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她舌头如此粗大又僵硬地梗在她唇齿之间,让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只是单调的□□,所以她变得越来越愤怒。近乎狂怒地使劲扭动着身体,试图再次沉进我体内,但许是那根缠着她脖子的绳子是她软肋,她力量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强大,因而同我形成了一种拉锯战般的僵峙。就那么一拉一扯地耗着,但终究我是个人,力气是要耗费光的,所以渐渐有点力不从心起来。心跳更是跳得飞快,仿佛一不小心就能从喉咙里冲出来,只能用力咬着牙忍着,一边同我体内源源不断生成而出的疲劳和疼痛做着殊死抵抗,一边继续用力拽着绳子往后拔。

    “咯……咯咯咯……”就在这时那女人突然抬起头,咧开嘴朝我发出阴沉沉一阵冷笑。

    紧跟着我脖子猛地一紧,被她蓦然伸出的两只手给扣紧了。

    十根手指像十根钢条一样死死地扣着我的脖子,又死死抓着我脖子往上拔,像是要把我的头生生从我脖子上拔下来。随后就像她对待那个红衣女人一样,她嘴巴豁地张开,一口朝着我脸上咬了过来,带着股极其阴冷的气息,倏地将我的脸朝她嘴里吸了进去!

    那一刻全世界的声音和颜色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

    唯一的感觉只有一股极其阴冷的气流扑面而来,拖着我的头使劲往前扯,再往前扯……由此,全身仅剩的那点力量全被扯了出去,连力气也似乎一瞬间被掏空了,我被迫一下子松开手朝着那女人面孔方向直撞了过去。

    眼见就要同她撞到一起,突然眼前再次一黑,紧跟着一股仿佛刚刚经历过百米冲刺一样的巨大脱力感从我体内直冲了出来,迫使我全身一片瘫软,也让我一瞬好似失了魂一样完全无法动弹。

    这可怕的感觉似乎维持了几秒钟的时间,但对我来说如同几个世纪一般漫长。

    随着眼前模模糊糊一片亮光出现,它消失了。

    片刻后我试着动了下手脚,发现它们依然能受我控制,并随着我意识的指令几乎连滚带爬地往后退去。

    直至眼睛彻底恢复视觉,我已退缩到床的最远那处角落。

    手脚依旧残留着之前脱力所导致的疲乏,这种感觉让它们不停颤抖着,无法支撑我立刻跳下床逃离这地方,所以只能勉强握拢了僵硬的手指,一动不动蹲在原地,匆匆朝着周围一阵扫视。

    却不知为什么,没有见到刚才那个试图侵入我身体的蓝衣女人。

    她不见了。

    前一秒她还几乎吞噬了我的头,可是现在不知去了哪里,就连我头顶上方那台摇摇欲坠的吊扇也不见了,除了天花板以及一圈似有若无的污迹,任何跟那女人有关的一切全都没有留下。

    这时才想起来,我卧床上方哪里有过什么吊扇。

    更何况还是那么老旧的电扇。

    所以说刚才一切应该都是我的幻觉了,但那女人压迫到我身上,乃至要吞噬我时的阴冷,全都是真实的,包括我仓皇中握住了她头颈上那根绳子的感觉。

    它的粗糙甚至划破了我的手。

    想到这里,下意识朝自己两只不停颤抖着的手掌上看了过去,不料刚一低头,突然太阳穴处猛一下急跳,紧跟着,一股汹涌如潮水般压力直冲向我眼眶,将我右眼球压得一阵剧痛。

    痛得很不寻常,且伴着这股疼痛,我感觉自己这只眼睛里似乎有根筋样的东西啪的下断裂了,这让我忍不住立刻伸手揉了揉。

    揉了两下,疼痛消失,但并没让我就此有所安心,因为随之而来,我感觉这只眼球很涩。

    非常非常干燥的涩。

    这到底是怎么了。

    惴惴地想着,几乎忘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带给自己的恐慌,我扶着墙慢慢爬下床,慢慢走到五斗橱前,朝上面那张镜子里看了一眼。

    镜子里映出我的脸,枯黄得跟个死人似的。

    也就几小时的时间而已,眼圈竟跟老张一样朝下凹陷了很深一圈。

    所以整个人也几乎像个死人一样,因而衬托得我右眼格外醒目。

    它充血充得好厉害,血红的颜色布满了整个眼球,仿佛那些集中在我脑部的血液无处可再冲击,于是全都集中在了这一点,轻轻一碰就能让它们从中呼啸而出。

    正这么又惊又乱地朝着这只眼睛呆看时,我感觉这只眼球又疼了起来,很怪异的疼,虽没有前次那么剧烈,但突突的,像是有根棒子在里头捣鼓。

    遂低头静站了半晌,以为和之前一样这痛很快就会过去,但始终没有。

    这一次疼痛似乎生了根一样,在我这只眼睛里持久逗留着,突突跳动着,于是不得不再次抬起头,强迫自己朝镜子内自己那张可怕的脸再次看了过去。

    随即倒抽一口冷气,我腿一软险些朝地上跌坐下去。

    我看到自己这颗血红色的瞳孔内影影绰绰有张脸在看着我。

    小小的,精致的,堪称妖娆的一张人脸。

    第27章

    缠身六(shukeba.)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起的风。

    呼啸着,一阵接着一阵,声音像冬天的西北风似的,吹得窗咔咔作响,又从缝隙里钻进来,将我面前这面镜子推得微微晃动。

    直晃得人有点头晕目眩,于是忍不住用力揉了下眼睛,再抬头朝镜子里看去时,发觉瞳孔里那张脸不见了,确切的说,是那张小而精致的脸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我自己的脸,带着难以描述的惶恐和疑惑,透过镜面同我自己相对而视。

    ‘咚咚!咚咚咚!’

    与此同时,一阵敲门声突兀从我身后响起,接二连三,惊得我心脏一阵发紧。当即回头警惕问了声‘谁?’,又唯恐是我又一次的错觉,所以声音不敢放大。因此外头人没能听见,停了片刻后,再次朝门上敲了起来,并且还使劲拍了两下。

    “谁啊?”这回用力清了下嗓子,我抬高声音问。

    “小妹你在啊?”外面人听见了,停下手里的动作应道:“我是501的刘素珍啊。”

    苍老的声音让我缓缓松了口气。

    亦立即放下刚抓到手里的拖把柄,一边用力擦了把额头冒出的冷汗,一边转身朝房门方向快步走去:“等一下啊刘阿婆,我马上就来。”

    501的刘素珍,就是我昨天在五楼遇到的那个老太太。

    搬来那么久,除了那次照面,我同她一向素无交集。却不知怎的这次会突然跑来拍我家门,又在我开门请她进来时,站在门前迟疑了好一阵,然后才东看看西看看,小小心心朝屋里迈了进来。

    “你还好吧?”过了会儿,总算不再探照灯一样继续打量四周环境,她有点莫名其妙地问了我一句。

    我怔了怔,点点头。

    “吃中饭时候听见你回来的,平时啊,你们只要一回来就会有音乐声传上来,但今天一直到现在也没听见你屋里有动静,连走动声都没有,我觉着有点不放心,所以下来看看。”

    她这话让我再次怔了怔。

    没料想,虽然彼此间素无往来,却原来一直被别人下意识这样留意着并关心着,不由有些感动,我笑了笑解释:“今天起早了,有点累,所以回来就上床睡了个午觉。”

    “噢,这样啊……”她点点头:“是去医院看你同学了吧?我听301张家姆妈说起,你同学得了急病被送去了医院,不知道她现在……”话刚说到这里,凑巧抬头见到我的脸,她面色立刻一变,收住话头仔仔细细朝我眼睛看了看。

    过了片刻,吸着气讷讷咕哝了声:“小妹啊……你眼睛怎么充血充得那么厉害啊……”

    这一说,我感到自己右眼球又再次突突疼痛了起来。

    忙小心往眼眶边缘揉了揉,垂下眼帘避开她紧盯不放的目光,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一觉睡醒就这样了,可能是这几天都没休息好的关系。”

    “怪不得脸色也不对劲。那,得赶紧去医院看看啊……你看,整个眼球里都是血,肯定不是没休息好那么简单,痛不痛,别是感染了吧……”

    “有时痛有时候不痛,应该不是感染,不过等会儿我确实准备去医院看一下。”

    “对,早看早好,没什么大碍也图个放心。”说罢,遂想起之前没说完的话,她继续又道:“对了,刚说起你那个同学,她现在怎么样,身体好点没?”

    听她再次提起老张,我不由眼眶一红。

    半晌没能吭声,直到喉咙里那股瞬间而来的酸涩感慢慢褪去,才吸了吸气,慢慢答了声:“她今天早上去了……”

    “什么??”老太太有些耳背,亦可能是不太相信,所以睁大眼看着我,指了指她的耳朵:“没听明白……你说她今早怎么了??”

    “……阿婆,我同学她去世了,今早没能抢救过来……去世了……”

    “……是……是么……”这回总算是彻底听明白,她瘦小的身子微微晃了晃,随后仰着头愣愣看了我一阵,喃喃道:“才二十出头啊……什么样的毛病会抢救不过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一时只能低下头兀自沉默着,见状,她倒也并不继续再追问下去,只一边负着双手在房里慢慢踱着,一边时不时抬起头,也不知是在看房里的陈设,还是房间四周微黄陈旧的墙壁和天花板。

    “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过了片刻,她轻叹了口气,扭头看向我道,“其实这会儿上你们家来,主要也是为了想跟你说说这个。”

    “什么事,阿婆?”我被她说话时满脸迟疑和苍白弄得有点惴惴不安。

    “其实你们刚搬来那会儿,我就想找机会跟你们说了,但又怕你们见怪,所以一直也都不晓得该怎么开口。况且你们家房东一向也都很客气,经常过来送这送那的……”说到这里,不知是听到了什么还是怎的,她突地抬起头朝天花板上看去,半晌没看出什么来,便轻轻吸了口气,睁大了一双微有些浑浊的眼,看了看我道:“小妹,能不能先告诉阿婆,你昨天跑到502是干啥啊?”

    “这个……”我再次语塞,因为这答案实在很难说出口。

    见状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脖子微微往前伸了伸,抬手从衣领里扯出根黑珠子串的项链,摸在手心里捻了捻:“说实话,那会儿我在家门口看了你大约有一两分钟的样子,真被你有点吓到了,因为这么久以来,自从那扇铁门被锁上,我就从没再见人把它打开过,更不要说走进去。而且……你还好像看到502里有人似的,很用力地在拍那家的门……”

    边说,她边再次朝我右眼瞳孔处瞥了过来,见我静静听着没有任何表示,便将手里那串项链凑到我近前,朝它指了指:“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看着这串颜色暗沉,上面布满了黑斑的项链,摇摇头。

    “这是菩提子,正宗的菩提子,从我搬来这里那天开始就没离过身。”

    “开过光护身用的么?”

    “你倒也懂。”她闻言笑笑,收起项链点了点头:“我信佛的,庙里的俗家弟子,这是我一位玉佛寺里修行的师父送的。年纪大了,这些年身子越来越弱,难免需要点东西护护,不像你们小年轻,就是站在阴头里也感觉不到什么东西。不过就算是这样,老太婆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别处房租贵是贵,总是好好的阳居正宅,不比这里,留的时间长,真不太好……还是趁早搬了吧,你看看你们两个,刚搬来的时候多生龙活虎,现在呢……一个那么年轻就没了,一个脸色那么难看,说句不中听的,真比我这老太婆的脸色都不如……”

    “……我知道,阿婆,所以正打算搬呢。”

    “是么,那我就放心了。阿弥陀佛,这间屋真的不能再租出去了,老刑家也真是作孽,为了每月这千把块钱……”话说到这里,许是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于露骨,老太抿了抿嘴唇,冲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年纪大了,总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整天乱说乱说的。总之,你能早搬就尽早搬,免得像以前住在这里的那个孩子,年纪轻轻的就……”没等把话说完,她倏然顿住话头,似有些发冷般拉拢了衣领轻轻打了个寒颤。

    “就怎么了?”我脱口追问。

    她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过了片刻见我又想追问,遂低下头,朝我轻轻摆了摆手:“总之就是快点搬家吧,小妹,这种地方也就我们这种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住住还能相安无事,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边咕哝着,她边转过身往房门外走去。

    眼见她就这样丢下半截的话径自离开,我忙跟了出去,憋不住喉咙里那句呼之欲出的话,问:“阿婆,您指的是不是3楼大妈说起过的,那个开煤气自杀的女孩?”

    她一听怔了怔,点点头:“对。”然后回头扫了我一眼,补充了句:“不过她并不是自杀的。”

    “……他杀?”

    “倒也不好这样说……”

    她这话让我越发迷惑起来:“那到底是……”

    “这个么……”老太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她总一边看我的同时一边看看我身后那间屋子,直觉她对我家有种忌讳,虽然种种举止也有类似的表示,却又始终没告诉她究竟忌讳些什么。“说起来,她那时候的死跟这屋子有脱不了的关系,”过了片刻,她还是忍不住回答道。“所以就算煤气是她自己开的,也不能说是自杀。”

    “……是什么关系?”

    见我大有不问个明白就不肯停止的趋势,刘老太轻轻叹了口气,没再继续往楼梯上走,许是出了我家大门的关系,脸上神情也没再像之前待在屋里时那样局促不安,所以斜靠到楼梯扶手上,她再次摸出领口内的项链,慢吞吞捻了两把。随后苦笑着道:

    “因为她是被我女儿琪琪害死的,就在这屋里。”

    第28章

    缠身七(shukeba.)

    二十年前,刘老太的女儿周琪跟现在的我同岁,和我一样,同自己朋友合租在这间屋里,半工半读。

    周琪是个挺内向的女孩。

    刘老太说,她小时候更加内向,因为怀孕时刘老太不注意,吃了不该吃的药,导致周琪出生起就一直身体不好,为此经常辍学,三天两头躺在床上,缺乏与人交集,因此有一段时间极其孤僻,几乎到了话不会说,见人就躲的地步。

    严重时,她甚至还会做出些破坏性的举止,比如在周围有人说话时不耐烦地尖叫,或者看书看到一半时将书撕得粉碎,亦或者两三天不吃东西,然后拼命地吃,直到撑得不得不去医院。这是一种心理有些失常的病态反应,但她爸爸近五十才得女,宠爱到不像话,所以怎么也不肯听刘老太的话上心理医生那儿去看看。直到后来读中学时,周琪爸爸因病去世,刘老太才带她到了上海娘家,并在某专科医院治疗下,令周琪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渐渐恢复健康。

    之后,开始正常上学,并有了正常的人际圈子,于是性格也逐渐变得开朗起来,言行举止亦越来越正常,甚至大学后提出要跟朋友在外面合租,刘老太也不会感到不放心。

    总以为从此后,这孩子的人生道路会和她周围所有那些平凡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普通着,却快乐无忧地安然度过一生。但没想到,随着一个男人的突兀出现,周琪的生活竟再度被拖入了童年时的黑洞,甚至,比那个时候更为不堪。

    男人是周琪打工的酒店新招来的保安。

    姓郭名伟,三十来岁四十不到,原先是个警察,后来不知怎的不干了,辞职后不久来到了周琪工作的那个酒店。

    可能是跟其他保安相比,他还算是年轻的,长相也比较出众,尤其那身材,腰是腰腿是腿,又一贯脾气随和,找他帮忙随叫随到,所以刚一入职就吸引了很多女职员的注意。周琪就是其中一个,时常没事就去他负责的那处岗位附近转悠,有时候也借着夜里加班的机会跟他打上几个照面,聊上几句。一来二去,虽然比较内向腼腆,但长得也算出色的周琪自然引起了郭伟的注意,没多久就发展到了约会的地步,约会了三四个月,又发展成了同居。

    同居本没什么,但周琪原本是跟自己朋友合租而住的,这就意味着原本两个女人的同一屋檐下,如今多出了一个男人。

    这居住关系是颇为微妙的。

    但当时三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或者说,是周琪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自然也没就意识到有什么不妥,两个都是她所信任的,男友正派老实,室友老实正派,又因室友尚且单身,且跟她早年一样不善言辞,难以与人相处,所以为了不让她落单,也为了郭伟所喜欢并常挂在嘴上的那句“人多热闹”,周琪每次同郭伟在一起时,总不忘带着她一块儿,同进同出,同吃饭喝酒,甚至连看电影逛公园这种约会性质的场合,有时候也是三人一起的。

    因此半年之后,随着周琪工作学习量的日渐增大,三人行中渐渐没了周琪的身影,但约会这一项目却仍在照旧继续。

    只是女主角从周琪摇身一变,换成了她的室友。

    人若孤独久了,难得遇到一个能相处得好的,就跟磁石一样充满吸引力。郭伟对于周琪的室友小邵而言,便是具有这样强大的吸引力。况且年纪大些又一身制服,这样的男人对尚且二十出头的女孩来说,充满了一种与众不同的安全感,因此即便明知这样是不对的,那女孩仍一心沉溺了下去,而到这个时候,单纯一如周琪,仍没意识到其中的不妥。

    反而将此状态归咎于自己工作和读书太过忙碌,以至不得不将自己男友交托给自己的好友代为照顾。

    当她在电话里将这愧疚倾吐给自己母亲听时,敏感的刘素珍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

    却又不知该如何在无凭无据的情形下婉转告知自己女儿,什么样的女人会对别人的男朋友照顾有加?什么样的男人会总是跟自己女友之外的女人单独出去吃饭看电影?想必,她的室友和那个保安间的行为关系可能已经超出了普通的友谊。

    想说又不敢说,这是刘素珍当时最为揪心的纠结,因为深知女儿跟其他同龄人不同。

    她是有病的,心理上的病,一旦不慎,便会烈火燎原。

    因此,既无法坦言告知,便只能选择默默旁观。她期望有一天那个男人能回心转意,或者自己女儿能及早发现,及早终止或者离开这个被污浊了的生活圈子。

    但让刘素珍万没料到的是,就在她同周琪打完那通电话后没多久,周琪果然发现了郭某跟她室友间的秘密。

    就跟所有那些狗血的电视剧里所演的狗血桥段一样,一次去而复返的巧合,让她亲眼目睹她那身材矫健的保安男友,如何以一种从未在她面前出现过的矫健姿态,像个发情的公狗一样将她室友压倒在他俩共同睡了大半年的那张床上,疯狂地在她那平时听到句有色笑话都会脸红躲开的室友体内进进出出,亢口奋的呻口吟大到惊人,以至竟连她开门入屋的声音都全未听见。

    只是没有如刘素珍所愿。在知晓了这一对自己来说无疑如晴天霹雳般的秘密后,周琪一没有试图终止这段已然腐坏的感情,二更不愿离开这个被污浊了的生活圈子,而是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默默转身离开了家门,默默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跟他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然后她开始恨。

    刘素珍说,童年时身体状况所导致的轻度自闭,让周琪得了一种做某样事时会特别专注的病症。

    对做事专注本是好事,怎会被称作病症?

    因为但凡物极必反,专注过了头,乃至超出别人所能容忍的限度后,就是一种病态的反应了。比如她小时候那种沉默中突然爆发的过激行为。

    只是小时候的行为尚且可以视作为一个小孩任性幼稚的表现。但长大了,就不同了。

    周琪恨她室友恨得很专注。

    当然这恨最初并不是表现在外的,大部分时候,她仍同一无所知时一样,同那对背叛了她的男女住在一起,吃喝在一起,说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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