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惊呼一声,推开身侧的障子门就要逃走,被候在外头的秦追顺手打晕,他面上戴着口罩,只要是艺伎跑出来,就把人放倒。
四条秀夫也奔逃出来,被秦追卸了手腕后击晕,他坐在这个小伙子背上静静等候着,就听到临近的纸门上溅射出一道鲜红血迹。
知惠从未学习过如何使用日式武器,倒是学过一些短兵的用法,因此使用短一些的胁差是没有问题的,以她20岁以后就勤修燕子李三传下的内家功夫的经历来看,收拾老仇家简直再容易不过,难得是如何将此事做得悄无声息,不让人怀疑到她身上。
这就是秦追暂时不动秦筑的最大原因,如果他和知惠联手,强杀受伤状态的秦筑并非做不到,可是杀完以后呢?届时秦筑身边的两个弟子不给他和知惠的行动添乱就不错了。
但凡他们对着报社漏一嘴“那两个诺奖得主跑日本杀人呐,其中一个还有日本血统哩,她妈妈13岁就被日本人抢走凌|辱”,那事儿就会变得很糟心了,岂有如今洛花帮忙一起打掩护来得快活?
洛花帮忙望风,却见那戴着口罩的高挑青年虽是一身和服,却浑身清寂,站在廊下望雪,其清正之貌融入染血的雪景中,真是再美不过。
室内,知惠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她卸掉了一只手的佐久间大泽,终于缓缓摘下了面具。
佐久间大泽也有枭雄之态,虽然在方才的剑术比拼中输给了这名女杀手,却依然保持冷静,反倒是佐久间莲更加不堪,正缩在一边惨叫着,不见狎|玩艺伎时的肆意之态。
当佐久间大泽看到的知惠的脸时,他竟是仰头大笑起来。
“是你,竟然是你,竟然是你!”他惊喜地用剩余的手指着知惠,不顾伤口鲜血淋漓,“你和你妈妈真像,我早该发现的!我早该发现的!你是我的孩子啊!”
“什么?”佐久间莲不敢置信地看着知惠,看到那张熟悉的、他曾仰望又嫉妒的看过的诺奖得主洪知惠的脸。
洪知惠不是中国人吗?他怎么会是父亲和那个朝国贱人生的野种!
知惠歪了歪头:“我没有父亲。”
佐久间大泽的神情染上一丝疯狂:“你有,没有父亲就不会有孩子,我是你的父亲!是我给了你勇气和智慧,你的母亲给你美貌,是我们一同创造了你!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
知惠轻蔑地看着他,轻描淡写地否认:“拥有勇气和智慧的那个人是我的母亲,我的全部都来自她,是她给与了我奇迹般的生命,而你们佐久间家能养出的最好的女人就是佐久间紫,而紫是靠我才蜕变的。”
“我是母亲孕育的来取你性命的修罗,你这一生只能从我这里得到彻底的死亡。”
知惠举起了胁差:“而你和你的血脉,什么都留不下。”
说着,她用力劈了下去。
曾经将母亲折磨得痛苦不已的男人,死起来却这么容易。
知惠握住胁差,往后一抽,人体自身的血压带着血液溅到墙上,她侧身避开,面上还是多了几滴血珠。
她轻笑一声:“所以我从来不怕任何男人,因为无论是什么性别,杀的时候,只要对准心脏就可以了。”
说完,她又看向了佐久间莲,在对方恐惧的目光中,面无表情地举起利刃。
等知惠走出那间和室,秦追用手帕沾了茶水给她擦拭脸和脖颈:“出去的时候要加件外套遮一下你这身血。”
知惠乖巧地仰着头,眼角瞥到四条秀夫:“没杀吗?”
秦追回道:“这是你的学生的未婚夫,怎么处理也看你。”他是来帮妹妹忙的,不是来替妹妹拿主意的。
知惠哦了一声,把胁差提起来,将昏迷的四条秀夫翻成趴着的姿势,对准他的脑干捅了下去,搅了搅。
搅完以后,她用四条秀夫的衣服擦了擦胁差,穿上洛花找来的外套,和他们一起离开已经变得寂静一片的庭院。
午夜的风雪越发大了,知惠缩在衣服里,吐出一口白气,就像是将沉在心底的那口郁气也一起吐出去一样,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一切恩怨都可以随着死亡消逝,从今以后,当她再想依偎在母亲怀中的时候,就再也不用心头被那丝愧疚折磨了。
她解脱了。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佐久间紫来说就像是一场浩大的风暴,她的伯父、堂兄以及未婚夫死在了一个隐蔽的庭院里,报案的却是一群从昏迷中苏醒后被满是鲜血的现场吓得惊慌失措、险些再次晕过去的艺伎。
这实在是很不体面,简直能让所有人提起这件事时都用自以为隐晦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在说“看啊,那个诺奖得主的学生的未婚夫在嫖的过程中被杀掉了”、“她好可怜啊”。
如果是被耻文化浸泡透了的女人,大概已经无地自容了,但佐久间紫却一下觉得这个冬季变得阳光灿烂起来。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她早就知道未婚夫是个怎样的烂人,他一死,佐久间紫不仅能暂时逃避厌恶的婚姻,全身心的投入到京都大学的教职中,还能避免婚后被丈夫传染性|病的风险,简直赚翻了。
于是当佐久间家因为失去顶梁柱佐久间大泽,四条家也失去了继承人四条秀夫,两家都兵荒马乱的时候,佐久间紫用被子捂着脸偷笑了好久。
她的眼睛晶晶亮,满心都是兴奋,接下来她可以专注研究和医学了,若是能够救治更多的人,带出更多优秀的学生,是否有朝一日,她还可以再次见到知惠教授呢?
不知不觉间,京都近期竟是发生了两起骇人听闻的惨案,且行凶者至今未被抓捕归案,连行踪都没能找到一点,警方算是彻底麻爪了。
就在各方喧闹时,知惠换下樱粉色的和服,回身最后看了京都一眼:“以后应该不会再来这里了。”
秦追轻轻应了一声:“是啊。”至少在这个世纪,他们没有更深了解京都的闲情雅致了。
洛花催促一声:“走了。”
两兄妹便登上马车,离开了这座依然陌生的城市,返回渔村。
丁小泉已经备好回程的船。
秦简看到自家两个小孩,立刻过来抱住了他们:“这一程可顺利?”
知惠高高兴兴地回道:“顺利得不得了呢!想要做成的事情都做了!”
“那就好。”秦简抚摸着她的脸颊,面带欣慰,“回去以后和你妈妈说这事,她也会高兴的。”
“在那之前,要先去一趟津城。”秦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直视着秦追,“轮到我们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恐怕不会只让我磕几个头就结束这段恩怨。”
秦追冷静地看着他,问道:“你和郑掌柜的家人打过交道吗?”
第303章
死前
这些年秦追一直和郑掌柜的家人保持着联系,因为在他看来,郑掌柜是为了保护他才死的,这是他不可逃避的责任。
事实上,郑掌柜的后人里也有学习不错的,其中一个小孙子今年就要去法国索邦大学留学学习化学,介绍信也是秦追给出的。
“但我和他们的联系从来没有公开过。”秦追盘腿坐在甲板上,介绍着,“郑家人很低调,我把济和堂的牌子给了他们,本想作为补偿,可他们从没动用过,一直只用郑氏药堂的名义贩卖中草药。”
秦筑不解:“为何不用?郎善彦是你的父亲,你的中医又是从他手上学的,以你的名气,恐怕医学界对中医有点关注的人都不会不知道郎善彦的名字。”
说来有趣,就是济德堂的牌子随着回阳酒传遍大江南北,济和堂一脉的名气却集中在秦追身上,多年来秦追就是行走的济和堂,郑掌柜的后人却从未借济和堂的牌子出过风头。
他们很倔,也很有自尊,在家里的生意稳定下来后就不肯再接受秦追的帮助,只每年与秦追互赠节礼。
郑掌柜的儿女曾给秦追写信:“追少爷不要为了过往愧疚,您这些年也不容易,咱们互相体谅着,就当亲戚处吧。”
秦筑听秦追提起郑家往事,只叹息一声:“听着是一户好人家。”
秦追颔首:“只有他们才有资格审判你。”
或许秦筑才做了一回守卫中原武林传承的英雄吧,至少他的两个徒弟洛花和丁小泉都是崇拜地看着师父,觉得他干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但现在做了好事,不代表他过往做的坏事就能一笔勾销了,不然当年那些受害者未免死得太冤。
船只摇晃着,载着一船人稳稳当当在津城入了港。
知惠已经换下染血和服,连同胁差一起绑了石头抛入大海,换上她惯常爱穿的呢子大衣,下船时步伐轻快,三两下跳到码头上。
那就先吃东西,吃完以后约好明日的见面地点,然后秦追带着秦简、妹妹先回郎善佑那儿休整。
乘船多日,干净的清水是有限的,因此连喝都要节省着来,洗澡就别想了,秦简本就有洁癖,两个医学生也不遑多让,进了屋以后就洗澡吃饭躺倒睡觉。
秦追睡前请郎善佑派了亲随去郑家找人。
“就说害死郑掌柜的那个人被我拉津城来了,大家明日在郑掌柜的墓前见面。”
说完,秦追就躺炕上睡着了,连被子都没盖,看得郎善佑心疼叹气,用大棉被把人捂好,觉得自家侄儿这一趟远门定是吃了不少苦。
实际上秦追一夜好梦,梦里还和秦欢一起欣赏了津城夜晚的星空,在没有工业化的时代,即使是这种大城市也拥有明亮且密集的晚星,到了后半夜,突然淅淅沥沥下了小雨,到了凌晨又风疏雨骤。
秦追睡饱了以后,叼着牙刷蹲在水盆边刷牙,过了一会儿,知惠也蹲他身边叼牙刷。
等收拾好自己,秦追、知惠和秦简一起去了津城狗不理包子。
秦追上辈子就是津城人,虽然他8岁到17岁期间都没在津城待着,但他就只在小时候吃过一回狗不理包子的,之后就不吃第二回了,因为太贵,虽然味道还行吧。
#一种小吃好不好,要看本地人吃不吃,如果本地人不吃,那大概率不怎么实惠#
但与其吃人均70块的狗不理,他还不如点个二姑家包子的外卖,物美价廉,尤其是茴香馅的,强推!
但1929年的狗不理还没涨价,吃起来就很香了。
这一日流云悠悠,和秦追这一世第一次到津城时是一样的天气,他和秦简一起到狗不理门口的时候,秦筑已经坐那开吃了。
他吃的是经典的三鲜馅,胃口极好,一个人干掉了五笼,可见练武的人大多和知惠一样是饭桶,像秦追这种正常人饭量的反而成了少数。
秦筑衣着体面,没带徒弟,一副什么都交代好了的样子,吃完以后顺手把妹妹、外甥、外甥的妹妹吃早餐的钱一起结了。
他要早20年做出这种“好舅舅”的模样该多好。
秦追心里嘀咕人家,起身带路,带他们去租了辆车,亲自驾车赶去郊区。
如今北方世道乱,城外游荡者许多兵,一旦撞上他们,八成要像骆驼祥子一样被夺去资产和人身自由,加上车上还有秦简和知惠这样的女眷,秦追驾车便格外小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心翼翼避着这些人走,到了快10点时才到目的地。
郑掌柜的墓在郊区,是个位置很一般的地方(风水好的地方都让大户人家占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扶着个老人站在那儿,看起来已等候多时。
秦追跳下车,对老人行礼:“郑二爷。”他回头介绍道,“这位就是郑掌柜唯一还活着的孩子,他边上这两位是大房的郑黄芪,郑牡丹。”
秦简抱拳。
知惠直接上前和他们握手:“你好你好,郑二爷精神矍铄啊,这两孩子也不错,有没有兴趣留学啊?”
看知惠那和人打招呼的样儿,完全就是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校长的翻版,郑家三人都有点懵,但还是礼礼貌貌客客气气地管知惠叫“洪教授好”。
秦追又对郑家三人介绍道:“那位是我妈妈,还有我妹妹知惠,那个皮肤黑黑的,就是当年杀死了郑掌柜的凶手,秦筑。”
郑黄芪是个有个憨的小伙,下意识伸手说“你好你好”,好到一半想起眼前这人是谁,立时冷了脸,收回手。
郑牡丹冷了脸,手往怀里一掏,摸出把枪来。
郑二爷悠悠道:“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南洋秦三爷啊,我早些年四处跟人打听您的下落,只是后来家里忙,就暂时把您这一茬放下了,本以为这辈子见不着您嘞,没想到咱们还是见面了。”
秦筑还是保持沉默。
郑二爷也不在意:“其实吧,我郑家在津城也算有点人脉,先前您准备去日本前到津城中转,我们就知道您来了,当时也琢磨过要不要给您下点氰|化|钾,但到底您去日本是要做正事,我们也就没动手,想着您要死在日本那就最好,一了百了,谁知您活着回来了,我就问一句,那偷师咱中华武学的小鬼子死了没?”
秦筑面露惊讶,看着这瘦巴巴的老头子:“死了。”
“嗯,那您现在是有空和我们郑家盘盘当年的仇了?”
“当年是我不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我磕头认罪,也是应当的。”秦筑说着,准备到郑掌柜的墓碑前磕一个。
“诶,不着急,坐着说话。”郑二爷呵呵笑着,自己盘腿坐下了,但又招呼郑牡丹,“三丫头,把枪顶着秦三爷,诶,对了,就这样,咱们就这样说话,追少爷,来,这是我路上买的点心,你们去一边吃,啊。”
见郑二爷这模样,已经准备受死的秦筑没有犹豫,人家喊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今天过来,就没打算活着离开。
秦追接过一袋荷花酥,领着知惠和秦简走出去百来米。
知惠小声问秦追:“大房的郑天麻呢?他怎么不在?”知惠对郑家人不熟,就记得一个郑天麻,还是因为小的时候,郑天麻曾和家人一起坐船南下给寅寅欧巴送人参。
记忆里是个很好的小伙子,见了秦追和知惠以后,自诩比他们大两岁的郑天麻就带他们出门买零食。
后来因为吃坏了肚子蹲了大半天茅坑,还是寅寅欧巴给他开药治好的。
秦追简略回道:“大房在前年4月都遇害了,没有活着的,死光了。”
现在是1929年1月,他们为了处理佐久间大泽和到武当偷师的石川家,年末到了日本,又在船上过了元旦,对于秦追口中的“前年4月”,知惠只是略一思索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得连连叹息。
秦追也叹气,将随身背着的包袱取下来,里面是纸钱、香烛,还有一小壶药酒,他收拾了一下,有些惆怅:“要是大房那一家还在,有两个人也到了我给开补肾药方的年纪了。”
知惠一个趔趄,哭笑不得地叫了一声“欧巴!”却也说不出别的,只能拍拍秦追的肩膀。
那边聊得应该还行,因为秦追发现郑黄芪拔刀对着秦筑的脖子比划了一下,到底没砍下去,郑二爷跪坐在秦筑面前,神色凝重地说着什么,秦筑点了头。
秦简拉着秦追小声问道:“你是特意留着你三舅的命的?”
秦追闭上一只眼:“我只是根据我对郑家人的了解在猜,比起杀死秦筑,郑家人应该更愿意让秦筑为他们做点别的。”
郑家的血债可不只是郑掌柜一桩,还有郑家大房那一家子,郑家大房的血债是政治事件导致的,那时候死的人以万计,郑家大房总共9口人,四男五女,从老到小,无一幸存,郑家其他人想复仇都不知道怎么找对象。
这时候秦筑来了,那不就巧了么,这家伙都能万里追凶追到日本去了,帮郑家复个仇正合适呢!
那边聊完了,秦筑回来,对秦简说道:“我应该暂时死不了。”
知惠好奇地问:“秦三爷,您会帮郑家大房复仇吗?”
“复仇?什么复仇?”秦筑说,“他们没和我提什么复仇。”
秦追心中惊异,郑家人居然不是没和秦筑提大房的事,那他们怎么和秦筑聊那么久?
他回头看向正跪坐在墓碑前烧纸钱的郑二爷:“他们让我以后多送些钱粮和枪过来,再带一批东北徒弟,确保他们有书读有武练,把人培养好了再送回来,说是东北的日本人越来越多,觉得他们狼子野心,往后怕是要开战。”
秦追一听,神色立时复杂起来:“东北再过几年的确是会开战的,郑二爷他们一家送孩子走,大人们怕是准备留下。”
以他对郑家的了解,他们往后约莫会加入赫赫有名的东北抗联吧,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进入了类似的组织,开始抵抗那些日本人的渗透了。
“若真有那一日,我会让我的徒弟们带好郑家托给我的那些孩子,我陪他们上战场。”
秦筑面上浮现一抹愧疚,又扭过头,心里想起多年前那个护着幼小秦追的老人,想起那个叫郑牡丹的姑娘,她居然才是郑家三人里做主导的,那姑娘说话的声音清脆而掷地有声。
“我们一家早就不想计较老一辈的仇了,天麻哥入了党,不幸遇难,没关系,我会接着他的担子继续干,往后为保家卫国、再造中华复兴奉献一生便是!秦三爷,您是个有能力的人,既您有心,就请您帮我们运一批孩子走吧。”
在这冬末早春的时节,郑掌柜的墓前摆着香烛,他的孩子郑二爷点燃纸钱,颤巍巍地对离世多年的父亲说些什么,郑黄芪抹了抹泪。
郑牡丹蹲着,双手合十祈祷一阵,又站起,抓起一把纸钱朝天一撒。
秦筑看着他们,握紧拳头:“我往后必会死在郑家人前头,我不死,谁要动他们,就先杀我吧。”
明明秦筑和郑家是仇人的关系,可是这一刻,他们竟是为自己定下了一样的结局——为国献身罢了。
秦简在秦筑身上看到了当年为了抗击洋人去世的父亲和其他哥哥,上前按住他的肩膀。
秦筑按住秦简的手背:“妹妹,送死的事我们去,你要和你的孩子们一起活久点,看看在这么多仁人义士付出生命后,这国未来到底能如何。”
“会很好。”既然秦筑结局已定,秦追便剧透了一句。
他重复道:“会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郑掌柜的后裔:大房在27年412中遇难,二房后期加入东北抗联,一屋英雄,但有一个后人被送到南洋,建国后回国建设祖国了。
三舅的结局已定,在抗日中牺牲。
第304章
讲学
秦筑出门吃饭一般不会让小辈花钱,这是秦追目前为止在三舅身上发现的唯一一个优点。
于是他趁着狗不理包子没涨价将其吃了个饱,让秦筑付钱。
但秦追的胃口有限,压根没法吃到让秦筑眉心抽搐的地步,倒是知惠办到了……她和秦筑的徒弟洛花在包子铺比饭量,气场之强烈,引来数十人围观。
可惜了,要是格里沙在的话,这场大胃王比赛0212家族绝对能赢下来。
秦追在比赛期间召唤了小伙伴们来围观,可惜格里沙没上线,他有些忧心,赛后小声问了菲尼克斯和露娜,他自知在预知挂开不到的历史细节方面,这两个政治嗅觉敏锐的家伙比他靠谱得多。
露娜远在南美不知情,菲尼克斯倒是知道一点:“他的前任老大准备退了,下一任在准备接班,交接班期间难免要乱一阵,过去就好了。”
秦追:北美对格里沙老家那边的事居然也能做到心里有数啊。
好叭,那他也只能相信小熊可以保护好自己了。
接下来秦追带秦筑去了廊坊的祖坟,拜祭三蹦和三喜。
此间事了,秦筑和他们在津城码头分别,临行前,秦筑嫌弃秦追说:“难怪那小姑娘能上好几回奥运,你只能以教练的身份蹭过去,就你这身板,也就搞搞研究吧。”
秦追差点气着:“我身板怎么了?我身板好得很!”
秦简在一旁无奈的笑,其实她也觉得儿子饭量不像自己是个遗憾,但凡寅寅再能吃一些,筋骨更壮一些,以他那个悟性和资质,就是所谓的武学天才了。
“年轻人多吃点饭,未来这世道还有的乱,身板差的人难活。”秦筑戴上帽子,和秦简抱了一下。
秦简很惆怅:“我们也不年轻了,不知道日后还能见几回。”
如今平均寿命低得很,五十岁就要开始打棺材了,能活到六十岁都算高寿,他们两兄妹过几年也可以打棺材了。
秦筑拍拍她的背:“阿妹,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这对年纪也不算小的兄妹就此告别,秦筑戴上帽子,领着几个郑家交给他的新徒弟上了回南洋的船。
秦简久久站在码头上,看船只驶离岸边,朝自己最后的小哥哥挥着手。
秦追和母亲、妹妹乘坐火车南下,到申城探望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