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追扶住秤砣,回头:“你要不也上来试试?”
知惠吐舌头:“才不,我过年吃了好多,现在坚决不上秤,你原来不是112斤吗?这次在外吃了那么多东西,从南昌拌粉吃到炸皮蛋,从猪血汤吃到三杯鸡,为什么还能掉秤啊?”
秦追吐槽:“你真是不打逆风局的典范,我白天义诊晚上唱戏,一天起码工作12个小时,不掉秤才怪。”
中国申城,亚洲兄妹正掰开油条往面线糊里扔,美洲的菲尼克斯则婉拒了一位小姐的跳舞邀请。
少爷仔并不排斥社交活动,但因为身高的关系,他在同龄人里比竖起的中指还突出,和同龄人跳舞显得他像一根细长的竹竿,但又不愿意和成年人跳舞。
去年曾有一位贵妇邀请菲尼克斯跳舞,然后她在跳舞时用手指勾了勾他的掌心,把当时正在和菲尼克斯通感,顺带和他学习交际舞的秦追、罗恩、露娜都吓了一跳。
到如今,菲尼克斯到宴会上就只专注吃了,他端着果汁和蛋糕找地方坐下,看秦追快速扫完早餐,拿出家里记账的账本,和芍姐、德姬聊着过年时与亲友们的年礼往来。
秦追拨着算盘,赛掌柜从大草原给他们寄了好皮子,他送回去的是江南绸缎,张二爷给他送了小黄鱼,他回赠送了一支老参,还有济德堂给他发了红包,他给二叔三叔送了新译的医书。
再有李升龙、匡豹、曲思江、马克院长和他的弟弟约翰、冯局长、芈七豆等年禄班众人,各家的赠礼和回礼都要记清楚,人情往来虽繁琐,在乱世中却是互相扶持的人脉。
忙完这些,菲尼克斯的弟弟奥格登和其他家的小孩打架了。
菲尼克斯:“我去看看。”
少爷仔下线,知惠嘀咕:“他肯定要揍奥格登了,所以才不想让我们看见,对了,哥,你也准备考金陵大学吗?”
秦追回道:“对,和你一起,这样家里也放心。”
知惠拍手:“真好,我们两个抢先成为大学生,可惜思江都要再读两年,菲尼克斯说要明年考,格里沙……呃,你还没说动他偷渡去罗恩那里念书吗?”
秦追回道:“我昨晚和他聊了一下,他暂时不打算去瑞士。”
知惠失落道:“好吧,可是我好担心他,欧洲的仗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要不你让他偷渡到我们这来?你邀请的话,格里沙肯定不会拒绝的。”
秦追:“我们这儿和太平也不沾边呐。”
大哥莫笑二哥,大家都又糟又乱,格里沙还不如留在老家呢,只要能活到二十多岁,他的未来明亮得很。
“不聊了,我上班要迟到了。”
秦追穿上厚实的皮草大氅,提着皮包出门。
有熟悉的人力车夫在胡同口等着:“秦医生,坐车吗?”
秦追回道:“坐,老何,你看着脸色不错啊。”
何车夫道:“也是您妙手回春呐,我家菊英也好,都会认字了,坐稳喽。”
这人力车是倭人那边传过来的,所以也叫东洋车,人力车夫们每跑三公里收费1角,这1角可以买3斤左右的粮食,跑一天下来,自己的嚼谷是够用的,但他们的车大多是租的,要攒钱自己买车的话,就参考《骆驼祥子》,是要忍着苦劲去攒的。
老何也是个租车跑的,前年得了胆囊炎,是秦追带着郎善贤、郎善佑给他免费做的手术,他女儿得了虫病时也是秦追给开的打虫药,大家都是老熟人了。
秦追和老何说:“我接下来还包您的车上班,每天早上来送我上班,送完我就去送我妹妹上学。”
老何等的就是这个:“是,是,您放心,我老何跑起来是风雨无阻,又稳又快。”
秦追笑了笑,转身进了雷士德医院,一路行去不断有医护和他打招呼。
“秦医生早。”
“go,.”
“秦医生回来了。”
秦追笑着和他们问好,走进办公室,脱下外套,执勤的护士过来接过大氅去挂起,她是一个眼睛圆圆的十七岁少女,梳着和芍姐他们一样的自梳女发髻,开口便是京城腔。
“寅哥儿,你既然来了,今儿放几个号?”
秦追回头看着她:“上午放二十个,劳烦你去和挂号处说了,二香姐。”
已经从京城道济护士学校毕业的那二香笑得明媚:“诶,我这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
捏特:俄语里“不”的发音,他们说不不不的时候听起来就像一串“捏捏捏”。
第114章
突破
那二香,哈达那拉氏,镶黄旗,秦追幼时的邻居,她的弟弟那德福是秦追跟着母亲念书时的书童,她的妈妈栀子姐是秦追幼年时的保姆。
数年以前,他们在东绦胡同的四合院里一起长大,直到秦追六岁那年遭逢剧变,不得已随侯盛元南下投奔大师伯卫盛炎,从此与那家姐弟、栀子姐天各一方。
但他们的联系一直没断,秦追请他们看好东绦胡同的家,每年也打房屋的养护费用给他们,直到三年前,大清倒塌,旗人的铁杆庄稼随之消失,栀子姐的一些收入来源一下就断了。
栀子姐本来会包一些衣服回家洗,还有随搭棚的厨子四处办席,切菜端菜,可是铁杆庄稼没了,八旗也成了人人唾弃看不起的陈腐过去,旗人找工做都不容易,哪里还能花钱请人洗衣做饭呢?
那家就此陷入财务危机,找秦追伸手当然可以解决问题,但在他们心里,寅哥儿也是没了爹娘、随师父学艺的孤苦状态,便是二叔三叔还在,对他的照拂也有限。
何况那德福越是读书,越是清楚国家贫弱与大清的许多骚操作扯不开关系,因而总觉得在学校抬不起头,便提出不读了,他出门找活干去。
也幸好秦追在京城里还有其他熟人,比如在对付秦筑时出了力的武林名宿张三旺,秦追治好张三旺的老寒腿后,他投桃报李,也让门下弟子偶尔去看看秦追的老家人过得如何。
而张三旺有个豪爽的徒孙是个社牛,拉着那德福聊了一阵,就从这少年胸口套出他所有想法,秦追这才知道了那德福要辍学的事。
接下来就好办了,秦追一封电报拍到京城,隔空怒骂那德福,先喷得那德福抹眼泪嚷“他怎么这么会骂呢?”再拍电报让他安心学习。
【旗人不旗人的我们都不在乎,我们都没从这个身份里得着什么好,可我们是中国人却是不争的事实,国不富强,我们走出去面上无光,腰杆不直,身为男儿,当勤学理工,往后报效国家,走出去大家也对你竖大拇指。
家里有钱供你读书,你安心的读,读出个名堂来!这样以后也没人管你是满是汉,能养活一家,能为国出力,就是个了不起的人。】
秦追快速打钱,并加紧了对那德福学业的关注,要求他把每次考试成绩都用电报汇报给自己,又询问他往后志愿,考哪个大学,学什么专业。
作为一个严厉的大家长,秦追是全家公认的、知惠从小到大从没考过第二名的有力保障,他的态度给到那德福时,那德福只觉得压力山大,老老实实把自己的期末试卷并一封长信寄到申城。
那德福成绩不差,全班前五,往后想去津城的北洋大学堂学习工程学。
北洋大学堂就是后世天津大学的前身,值得一提的是,这所大学比京师大学堂学费更便宜,且预科也短一些,只要读半年就可以了。
秦追这才在电报里给了那德福好语气,勉励他好好工作,并询问那二香往后的规划,她书读得怎么样了?现在还是不想嫁人?
那二香:和弟弟一样感到沉重的压迫感,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她在道济护士学校学了几年,正在道济医院做活,只是苦于年纪到了,周围亲邻总催她嫁人,尤其是有些破落的旗人,知道那二香有工作能养活自己,都不由得对她动了心思,一时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
那二香便拿出积蓄,偷偷拍电报询问秦追该怎么办,她真不想嫁。
秦追干脆回道:你若能下定决心,并让家人点头,我从张三旺先生处得知你处理好一切,便给你寄旅费,你可以坐火车来申城,我带你去姑婆屋自梳。
那二香只用了半个月就冲到申城,正好秦追要去闵福省给自梳的阿婆阿姐们体检,就带她一起过去,之后便顺理成章的,那二香自梳,又成了秦追的护士,陪他看诊、手术。
秦追在雷士德医院的主要业务是外科,在切除肿瘤方面已经打出了名声,加上他还是申城排名第一的小儿哮喘权威专家,因此只要放号,就有的是病人上门。
这三年有一出变化,就是济德堂搬家到了雷士德副楼,成为了中医科。
虽然如今西医中医谁更好还存在争论,但在雷士德医院里,中西医合起来看病已经是一种常态了,不说别的,手术过后为了防止伤口发炎,给病人开点降炎症、补气血的药总是有必要的吧?
马克院长顶住各方压力,坚定地与济德堂合作,成功提升了雷士德医院在这三年间的病人的术后生存率和术后生活质量,到如今虽还有些人碎碎念,但大局已定。
郎善贤家比较远,因此比秦追晚一点到岗,路过秦追的诊室时,他往里探了一眼,正好看到挂墙上的大氅:“寅哥儿,你可回来了,今儿下午有空不曾?”
秦追应道:“我本来想去学校看看,有事儿?”
郎善贤道:“有,新生儿有两个早产的,体质不太好,还有一个小孩肺不行,能对小孩子开刀做大手术的少,你看看能不能接。”
秦追旁边摆着鸡骨草茶,他捧着喝了一口:“那我下午去看看。”
忙碌的一天就此开始。
一号病人,10岁男童,膀大腰圆。
秦追低头写病历:“你这个不行啊,太胖了,要减肥,我给你开个减肥的中药,坚持喝,还有多锻炼。”
孩子的爸爸不高兴:“我带耀祖来是看喉咙的,他说话沙哑,减什么肥?他明明是壮。”
秦追抬眼一看:“他的喉咙不严重,但是他有黑棘皮了,黑棘皮是糖尿病的前期症状,我问一下,陈耀祖是不是耐不住饿,不然就发晕,而且吃完饭以后也发晕?”
耀祖爸:“是、是又如何?”
秦追:“这起码是个胰岛素抵抗,得嘞,您得带您儿子去抽血检查,如果只是抵抗的话,控制饮食多锻炼还有希望逆转,要是糖尿病的话,目前没有可靠的西药能帮他,他只能一辈子吃中药,而且会短寿。”
耀祖爸:“什么?胖还能影响寿数?”
秦追:“胖什么时候不影响寿数了?”
耀祖开嗓:“大夫,我要怎么减啊?”
秦追一听,不得了,赶紧起身:“我天,你已经变声了?”
耀祖爸很得意:“我儿子长得快,去年嗓子就和男人一样了。”
他还斜秦追一眼,心想这位秦大夫白长这么高的个子,声音居然还那么柔嫩,莫不是被阉了吧?
秦追头痛:“二香,你去把门关了,站门口等着,陈耀祖,你脱裤子给我看看你的蛋……你这是提前发育啊,你九岁就变声,现在十岁,你看起来也不缺吃喝,但是身高只有一米二八……”
得了,也没激素药给孩子用,还是开中药,而且比起已经不能逆转的性发育,明显是糖尿病更要命,秦追捏着鼻梁开药方,心说今天真是来了个开门红,第一个病人就这么难对付。
二号病人,成年男性,和人打架把胳膊折了。
秦追:“去隔壁找郎大夫正骨,你块头太大了,我给你正骨,怕你痛得一肘子把我送病床上。”
体重只有110斤的秦追是绝不会给身高一米八、体重119斤的大汉正骨的,除非万不得已,周围没其他大夫了。
隔壁郎大夫说:“寅哥儿,你好歹搭把手,二叔比你还矮呢。”
三号病人,成年女性,成婚七年怀不上孩子。
秦追把脉:“嗯?你身体挺好的,怎么会怀不上呢?让你丈夫来我这看看。”
妇人回头吩咐下人:“去烟馆请十一爷到雷士德医院来。”
秦追:哦,抽那什么的是吧,都吸x了,男方的j子还能不能用都不好说。
这位大姐想怀上孩子,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不育的丈夫换掉。
四号病人,小儿哮喘,这个好办。
五号病人,女性,习惯性流产。
秦追观察病人,脸色苍白,头发稀疏(脱发),显得很疲惫,迟钝笨拙,肥胖水肿,皮肤干燥,再把脉,这脉象妥妥的甲状腺功能减退。
甲减女性要吃优甲乐,调节甲状腺功能,不然容易流产。
秦追哪来的优甲乐啊,只能说:“多吃海带,每天一根香蕉,是不是月事前几天特别容易抑郁……什么?难受到想跳江,我给你开药调一下吧。”
……
做医生对治疗低血压有奇效。
秦追把20个号看完,还收了两个肿瘤患者住院,抽空给自己测了测血压:“诶呦,我起床的时候还有点低呢,这就升起来了,比吃姜汁羊肉人参焖饭再搭一杯咖啡还管用,太棒了,要是我能活到六十岁,死因一定是高血压导致的脑溢血。”
二香憋着笑:“别贫了,寅哥儿,芍姐来了,吃饭吧。”
雷士德医院有员工餐,面包为主食,面包夹黄油和蔬菜,配一瓶牛奶,在民国这样的年代已经是很好的伙食了,但秦追就是吃不惯,芍姐便每日来送饭。
芍姐打开食盒,将一荤一素两个菜摆上桌:“红烧狮子头,雪里蕻,还有杂粮饭。”
二香疑惑道:“你也不是吃不起白米,怎么天天吃杂粮呢?”
秦追道:“我都吃啊,今天杂粮明天白米,轮着来么。”
下午则是把儿科的病房看一遍,重点看那两个早产的,其中一个呼吸不是很好,秦追给小孩做了查体:“让他每天趴一刻钟,换个呼吸方式,有些肺泡躺着是激活不了的,注意保暖。”
看另一个的时候,被孩子的妈妈拉着听了许久的诉苦。
妈妈哭着道:“我和二姨太一起生,我家那个没良心的,如今只关注她生的儿子,不关心我的女儿,可我早产就是被二姨太身边的丫鬟推的,我的儿啊,才七个月就出来了……”
秦追站在走廊里耐心听完,看这名女士精神状态很不好,怕她产后抑郁,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因而又安慰了她好一会儿。
直到有人叫他:“秦医生,这儿有个八个月的小孩,他呛粥了。”
秦追拔腿就跑:“不是呛奶吗?”
护士喊道:“他妈妈生病了,喂不了,只能喂粥,小孩昨天因咽喉炎入院治疗,他没心跳了!”
“拿导管把那些粥吸出来,不然一直堵着。”
秦追立刻开始给小孩做心肺复苏,八个月的小孩子各处都与成人不一样,秦追和护士们抢救得浑身大汗,终于看到小孩的心重新跳动起来。
“回来了回来了。”秦追掏出细细的金针给小孩扎上:“吓死我了,这幸好是发现得早,不然心脏停跳太久,拉回来脑子也不好用了。”
换了上辈子,秦追都想不到自己会在儿科做出成绩,这辈子他却从小儿哮喘开始,稀里糊涂混成了雷士德医院的小儿胸外脑外一把刀。
一切的一切,都从他三年前拜祭完郎善彦回申城,在雷士德工作到晚上十点下班,看到一对父母抱着个昏迷的小孩,翻了翻小孩眼皮,对马克说“这孩子脑疝了得立刻手术”开始,再后来,豆腐雕花成了雷士德医院、济德堂中有志气的医生们都必修的技能。
当然,要说秦追这三年最大的成就,还是那个。
他穿着白大褂抵达马克院长的办公室,马克正在和人说话:“是的,Dr.Q正在急救,如果你们想感谢他的话……”
秦追敲了敲门:“马克,你叫我?阿列克斯先生?你看起来比以前好多了。”
阿列克斯,法国人,法国驻申城副领事,法租界内的大人物,去年因心脏病入院,能救他的只有外科手术,然而因为心脏是跳动的器官,因而被称为手术禁区,一众医生对他的病束手无策。
那时候是秦追站出来,提议对阿列克斯进行了低温麻醉。
低温状态下,心脏停跳给人体带来的损伤可以被压低,但有时间限制,只有六分钟。
秦追亲自作为主刀,仅用了五分钟就将阿列克斯心脏上的“小炸|弹”处理完毕,挽救了阿列克斯的生命,也使他正式进入了申城权贵的视野内,而这,才是秦追顶着一张好脸红遍南方,却始终守得一身清白的真正原因。
当狂蜂浪蝶袭来时,盛和武馆是顶不住的,张二爷会出手,张二爷顾不到的地方,冯局长会出手,冯局长顶不住的时候,那些人还要顾忌洋人中的实权人物,阿列克斯先生的想法。
说来让人叹息,洋人的面子在这个时代比什么都好用。
作者有话要说:
寅寅为了罗恩在这三年间使劲突破禁区,而且已经有成果了。
第115章
赌徒
阿列克斯回头,神色凝重:“Dr.Q,感谢上帝,你来了。”
秦追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看您这表情,似乎是有棘手的病人?”
阿列克斯回道:“听闻您和您的父亲一样,非常擅长儿科,是为数不多敢对儿童上大手术的医生。”
别看秦追还没读上大学,在雷士德上班似乎是非法行医,但在现在的中国,一个中医靠家中传承的医术行医是合情合理的,而秦追能在雷士德开门诊做手术,就是因为郎善彦那块宫廷御医的金字招牌不光老百姓认,很多洋人也认。
秦追听出来了:“病人是小孩子?”
阿列克斯点头:“是我的侄女,我哥哥的女儿,原来住在奥尔良,但欧战在打仗,她就跟着妈妈坐船来了中国,至少在租界里,我可以看着她。”
秦追不喜欢租界这个词,但现状如此,他只能问:“那个孩子多大?她哪里不舒服?”
阿列克斯道:“她总是流鼻血,原本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近期她还开始频繁头疼,既然你是宫廷御医的后代,我想也许你能帮忙处理这个小问题。”
秦追:“可以,我给她加号,先把人带我那吧。”
二十一号病人,伊莎贝尔,11岁,从7岁起,常常流鼻血,直到今年出现头疼症状。
她是一个棕发女孩,有点小雀斑,体型适中,坐在秦追面前时有些拘谨,她的母亲马琳娜夫人就坐在一侧,而阿列克斯先生坐在另一边。
秦追翻开病历本,将钢笔往地板上一甩,地板上又多出一道墨珠形成的弧线,道道弧线在地上组成墨黑雨幕,马琳娜夫人斜了地板一眼。
“测过血压吗?”提到头疼,秦追习惯先问血压,鉴于他为菲尼克斯的妈妈克莱尔女士调理了好多年的高血压,她就有头疼的毛病。
阿列克斯回道:“测过了,按你的标准,收缩压不能超139,舒张压不超过89,你对血压的标准比其他医院严格,但伊莎贝尔依然是正常的。”
秦追:“具体数值是多少?”
13585。
秦追眨了眨眼:“一般来说,这个数字就算放在成人里,我也会建议这个人控制饮食,把血压降得再低一点,因为这已经是临近危险线的状态了,儿童的血压会比成人低一些,11岁的小孩,收缩压超过130,舒张压超过19,即可确诊高血压。”
伊莎贝尔和她的两位家长顿时脸色不好起来,这大概是为什么很多人不愿意进医院的缘故——原来还觉得自己没事,结果医生一开口,自己就被确诊出毛病来。
秦追:“家里长辈有得三高的吗?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我主要问高血压。”
马琳娜夫人沉着道:“她的父亲那边,有好几个长辈都有高血压,她的祖父中风两次,祖母是脑溢血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