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迟景没法呼吸,本来是他按着郑明弈的后脑,不让人挣脱,结果现在他却不得不撑住郑明弈的肩膀,想要获取片刻喘息。
郑明弈没有放过江迟景,他的亲吻像是压抑许久终于爆发一般,丝毫不给江迟景喘息的机会。
制服的衣摆不知何时被郑明弈扯了出来,滚烫的手心在腰间肆意游走。
一开始江迟景只是脑子发热,想要亲吻郑明弈,完全没有想过事情会失去掌控。
无论郑明弈再怎么诱人,他也是个囚犯,而江迟景是名狱警,他怎么能跟囚犯在监狱里做这种事?
郑明弈像是感觉到了江迟景的退缩,他放缓了攻势,只是咬着江迟景的嘴唇不放,但右手却来到江迟景的领口,粗暴地解开了制服上方的两颗纽扣。
如果不是狭小的排柜里施展不开,江迟景相信郑明弈此刻已经暴力地撕开了他的制服——就像他之前想做的那样。
“给我住手,郑明弈。”
江迟景偏过脑袋,从郑明弈的唇齿间收回了自己的嘴唇,但他这样却方便郑明弈咬上了他的脖子。
“是你先招我。”郑明弈埋在江迟景的颈间,嗓音沙哑地说道。
“明明是你。”江迟景不敢弄出大的动静,也只能用气声反驳回去。
两人都是箭在弦上的危险状态,不过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响起了高亢的消防车鸣笛声,与此同时还有多辆警车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警察和消防前来支援,说明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江迟景紧绷的神经倏地放松,“梆”的一声推开排柜的铁门,踉踉跄跄地从里面摔了出来。
他看了看自己的样子,完全不像个神圣的公职人员。
简直太不像话了。
他赶忙整理好凌乱的制服,走到窗户边调整呼吸,好歹是让躁动的内心平复了下来。
身后响起了郑明弈从排柜里出来的声音,江迟景顿时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赶紧转过身瞪着郑明弈道:“你别过来!”
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江迟景不想又被郑明弈挑起心里的火。
但这话说的着实有些冤枉郑明弈,因为郑明弈才刚从柜子里迈出一步,离江迟景还有好些距离。
“江警官,你怎么能这样?”郑明弈往前走了几步,看着自己受伤的小臂道,“吃完就跑,没见过你这样的渣男。”
江迟景:“……”
好吧,确实是江迟景理亏在先,谁让他没禁住郑明弈的诱惑呢?
他整理好心情,走到郑明弈的面前,抬起他的小臂问:“你的手还好吗?”
“不好。”郑明弈面无表情地看着江迟景道,“你没看见流血了吗?”
这话明显带着情绪,听起来像是在怪江迟景眼瞎,但仔细一品,似乎又是在怪江迟景刚才的渣男行为。
江迟景心虚道:“我带你去医务室处理一下。”
说完之后,江迟景拉着郑明弈的手腕走出了娱乐室,这时楼梯那边突然响起了一群人的脚步声,江迟景立马停下动作,下意识地以为是老九等人已经丧心病狂,在这种情况下还没完没了。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出现在楼梯口的人是许胜和公主,后面还跟着不少巡警队的人。
看样子是公主跑去通知了许胜,两人又叫上巡警队的人找了过来。
“江警官?”许胜率先看到了两人,“你们没事吧?”
“还好。”江迟景不动声色地松开了郑明弈的手腕,“老九呢?”
“就在楼下,刚抓起来。”巡警队队长接话道。
“那就好。”江迟景松了口气。
危机彻底解除,最终没有人越狱,郑明弈也只是受了一点小伤。1号楼或许要花很长时间重建,但至少江迟景最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等老九关完禁闭出来,”许胜冷着脸道,“我会好好收拾他。”
巡警队的人就在旁边,许胜还敢这么说话,也是因为狱警都知道他有分寸。
如果江迟景猜得没错,公主应该有阻止过老九,但没能成功,所以才从洗浴室里跑出来叫人。说不定老九为了让公主不要多管闲事,还对公主动了手。
当然这些都是江迟景的猜测,既然许胜已经接手,那老九那边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前去救火的狱警陆续返回了公务楼里,江迟景去行政科拿了备用钥匙,把郑明弈带到了医务室。
消毒水哗啦啦地淋上郑明弈的小臂,他疼得拧起眉头,看向江迟景道:“江警官,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粗暴?”
“你好意思说我?”江迟景给郑明弈缠上纱布,“你刚才……”
话说到一半,江迟景骤然停了下来。他不能再回想刚才的情景,因为他一想到郑明弈吻他的样子,内心的躁动因子便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特别是现在郑明弈还没有穿上衣,他控制自己的眼神就花了不少力气。
“我刚才怎么?”郑明弈故意似的问,“你不喜欢我用尽全力吻你吗?”
听到这话,江迟景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郑明弈这么会说骚话?
接个吻而已,至于用尽全力吗?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内心又被撩拨得发痒,江迟景恶狠狠地用力拉紧纱布,瞪着郑明弈道:“那你喜欢我用尽全力为你包扎吗?”
这一下江迟景是实打实地下了狠手,郑明弈果不其然疼得皱起了眉头。但疼痛在他脸上不过一闪即逝,接下来便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喜欢。”
神经病。
江迟景暗骂了一句,把医药箱收拾好,接着重新坐回郑明弈面前道:“说吧,许胜为什么临时改了主意?”
郑明弈抬起胳膊看了看,没有回答江迟景的问题,而是说道:“一点改进也没有。”
江迟景知道郑明弈是在说他的包扎水平,他压抑住额头冒起的青筋,正想让郑明弈不要扯东扯西,却听郑明弈突然道:“我跟他谈了笔交易。”
江迟景微微一愣:“交易?”
“嗯。”郑明弈应了一声,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江迟景耐着性子问:“什么交易?”
“你要不要重新给我包扎一下?”
“郑明弈!”
郑明弈笑了笑,不再逗江迟景,道:“老太太的事我解决了,许胜答应我不再越狱。”
江迟景问:“你怎么解决?”
这件事只能靠钱解决,而郑明弈的财产早已被执行,连小洋房都已经被查封,手上应该没有钱才对。更别说他现在还在狱里,江迟景不信他能有那么大的神通,在这种情况下也能……
“我有钱。”郑明弈轻描淡写地吐出三个字,打断了江迟景的思绪。
行吧。
这人果然藏得够深,江迟景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不过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下次他要再跟一个人接吻,一定要把这人摸透才行。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虽然并不惊讶,但心里却非常不爽。
“不是故意瞒你。”郑明弈似乎看透了江迟景的想法,“我不确定我的钱是否能够安全打到许胜的账户上,所以并没有把这条路看作是最优选择。”
“境外的钱?”江迟景黑着脸问。
“不是,是网上的钱。”郑明弈道,“比特币,你每天都在帮我看价格。”
江迟景没再接话,心里变得更加不爽。
虽然按理来说,郑明弈身为被没收财产的囚犯,向公职人员隐瞒财产状况是挺正常的一件事,但江迟景就是很不爽,他以为他和郑明弈不止是狱警和囚犯的关系,至少在阻止许胜越狱这件事上,两人应该是站在同一阵线的伙伴。
结果事实是,他跟个傻子似的跑去阻拦货车,郑明弈那边却已经把事情解决了。
“生气了?”郑明弈看着江迟景问。
江迟景不喜欢别人看透他的情绪,但此时他毫不吝啬地摆出一张臭脸,满脸都写着一句话:我就是生气了。
“别生气。”郑明弈伸手握住江迟景的手,“我把我的账户密码都给你,上面还有好几百个币。”
江迟景知道比特币的价格,下意识地在心里粗略一算,这下不仅不爽,还酸得不行。
郑明弈这狗东西竟然比他家还有钱。
“谁稀罕。”江迟景嗖地从郑明弈手中抽回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解决了许胜?害得我白白加班。”
“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郑明弈道,“我的钱放在外网没事,但回到国内很可能被立马冻结。我给许胜说了,如果他能解决渠道的问题,那医药费、护理费的钱我都可以帮他出。”
江迟景突然回想起之前他心里的一个想法,如果他能随随便便拿出五千万来,那帮许胜解决问题不过是举手之劳。
现在看来,郑明弈才是那个可以随随便便拿出五千万来的人。
“所以他解决了是吗?”江迟景道。
“我转了20万到他指定的户头上,但不确定会不会出事。”郑明弈道,“现在既然他没有跑路,那说明已经安全地收到了这笔钱。”
如果是这样,那的确应该做好两手准备。要是许胜拿不到钱,那还得靠江迟景阻拦才行。
“而且幸好有你。”郑明弈又道,“公主有帮我阻止老九,但没起到什么作用,如果你没有及时赶来……”
回想到刚才的画面,江迟景也有些后怕。好在郑明弈只是受了轻伤,否则他也不确定他会对老九做出怎样的事来。毕竟看到老九的刀划在郑明弈的胳膊上,他就已经血气上涌,想要把老九往死里揍。
这时,江迟景突然想起了郑明弈刚才说的交易,问道:“你不是无偿帮许胜吧?”
“当然。”郑明弈道,“我也不是慈善家。”
乐善好施不是义务,就算只是举手之劳,也不代表理所应当。
“我让他解决渠道的问题,是为了验证你之前告诉我的一件事。”郑明弈道,“你说过,许胜在监狱外面有很多人脉。”
之前两人聊到许胜的越狱方法时,江迟景起先是觉得不可能,因为这需要送货人员的配合,但他立马又改了口,说许胜在外面有许多人脉,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许胜在狱里收了很多小弟,这些人都很服他。”江迟景道,“后来这些小弟出了狱,就成了许胜在外面的人脉,逢年过节的时候还有不少人来看他。”
一个人的人品决定了这人能走向怎样的高度,许胜能积累起这样的资源,也是跟他自身待人处事有很大的关系。
“我需要许胜证明他有能力,才能把我的事情交给他。”郑明弈继续道,“我帮他解决老太太的医药费,以此为交换,他帮我在外面盯着我的前老板吴鹏。”
郑明弈给许胜钱,不仅仅是双方交易的条件之一,许胜能否拿到这笔钱,还是构成这场交易的前提。
可谓是一石二鸟。
江迟景不禁被郑明弈搞得有些自闭,他在心里模拟了无数遍阻止许胜越狱的过程,但压根没想到他看到的并不是全部,郑明弈还站在更高的地方掌控着全局。
心里的不爽又隐隐表现在了脸上,江迟景此刻非常后悔,刚才躲进娱乐室里时,他就不该控制不住自己强吻郑明弈,凭什么郑明弈总是运筹帷幄的那一个?
“别不高兴。”郑明弈抬手捏了捏江迟景的脸,“我带你玩游戏。”
“什么游戏?”江迟景皱着眉头,啪地拍开郑明弈的手。
他算是发现了,自从他亲了郑明弈之后,这人就开始肆无忌惮地对他动手动脚。
“我之前说过,跟我前老板的第一局棋,我下输了。”郑明弈道,“现在是时候开始第二局了,要跟我一起下棋吗?”
第41章
死角
这个周末,炎热的夏日终于迎来了一场大雨,冲走了持续多日的高温。
连绵不绝的雨声适合当作看书时的背景音乐,江迟景放下手中的《围棋基础知识》,去厨房泡了杯明目的菊花茶。
虽然做着图书管理员的工作,但其实江迟景平时很少看书。现在突然有了新的兴趣,学起来却不如学生时代那样轻松。
围棋的规则看起来简单无比,各种战术却极其烧脑,江迟景越看越觉得,这项游戏非常符合郑明弈的气质。
一边看书,一边休息,悠闲的周末就这样在雨中度过了大半。江迟景本打算两天都窝在家里不出门,但到了周日下午,关伟打来的电话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上周南部监狱出的事很严重吗?”
社区外的一家小型咖啡厅内,关伟刚从南部监狱的方向开车过来,求知欲三个字写满了整张脸。
“比较严重,有囚犯纵火闹事。”江迟景道,“狱里决定戒严一周,禁止一切会面和书信往来。”
监狱失火的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还上了当地的新闻头条,但戒严的事并没有对外宣布,也难怪关伟不太清楚。
“这闹得可真不是时候。”关伟喝了口咖啡,一副发愁的模样,“我刚去找郑明弈会面,就说怎么直接不让我申请。”
“你找郑明弈有事吗?”江迟景问。
“我上次跟他会面,聊了聊我们部门的事,他给我支了一招,让我分别放出好几条假消息,然后通过股价波动去判断到底谁是内鬼。”
“股价波动?”江迟景愣了愣。
“炒股就是一场信息战,任何利好或利空的消息都能在股市中反应出来。”关伟道,“郑明弈把每条消息可能会带来的结果都给我分析了一遍,然后我一直等到现在,终于揪出了那个内鬼。”
“就通过股价波动?”江迟景不可思议道。
“就通过股价波动。”关伟感慨道,“有条假消息是我掌握了××科技公司董事长情妇私吞公款的证据,结果没过多久就有人开始大量抛售他们公司的股票。”
“是因为预感到股价会下跌?”江迟景问。
“没错。”关伟道,“这很反常,因为最近出台的新政策,利好电子科技产业,他们的股价却开始下跌,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操作。”
江迟景突然觉得××科技公司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仔细一想,不就是上次来参观监狱的那波人吗?
他回想起郑明弈在种植棚里跟那公司董事长说的话,思量着问:“这情妇私吞公款,不会是真的吧?”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随便放出一条假消息,就能引起这么大反应,这难道不是心虚?”关伟语气沉重道,“我现在怀疑,郑明弈给我的那几条消息,全是真消息。”
江迟景不了解事情全貌,也不好判断真假,他只能呼出一口气,无奈道:“这的确很郑明弈。”自始至终掌控全局,让人摸不清也看不透。
“一开始我还担心这样做会影响股市,但转念一想,还是抓内鬼重要。”
其实无论监管机构有怎样的举动,都会影响股市,关伟应该只是觉得用假消息影响股市不太好。不过现在看来,这些消息还指不定是真是假。
“现在部门里的内鬼已经抓到,我只想问郑明弈消息是不是真的,如果是,那我必须查下去。”
听到这话,江迟景眉头一动:“你不查郑明弈的案子了吗?”
“查,等他给我线索。”关伟道,“上次会面,他让我揪出内鬼之后再去找他。”
也就是说,关伟需要郑明弈给他指明下一步的行动方向。偏偏老九在这时候闹事,关伟没法跟郑明弈见面,等于是一大堆事全压在了手上。
江迟景看向关伟问:“要我帮忙吗?”
之前关伟找江迟景帮忙,江迟景还有些许顾虑,怕他的担保影响郑明弈的判断,万一出事他没法向郑明弈交代。
但现在的情况跟之前大不相同,既然他跟郑明弈同执一方棋子,那多少应该参与进来才对。
新一周的早上,江迟景跟往常一样洗漱完后,鬼使神差地拿出发胶抓了抓头发。
额前的碎发快要长及眉毛,全都梳上去之后,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给清秀的面庞中增添了一分英气。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江迟景对今天的造型都非常满意,但看着看着,他总觉得有点美中不足。
拿出香水喷上,淡淡的西柚香气萦绕在脖子四周,这下才算得上是大功告成。
看看时间,又快要迟到,江迟景急匆匆地拿上早餐,开车来到了狱里。
但自从进入更衣室之后,他就无时无刻不想回到家里重新洗漱。
“江警官,今天下班要去约会?”
“打扮成这样当然是要去把妹啦。”
“不愧是咱们监狱的狱草啊。”
每遇到一个同事,江迟景都会被调侃,他怀疑他今早是不是脑袋抽风了,否则也不会心血来潮打扮一番。
好在今天不用送信,早上的时间非常充裕。换上制服之后,江迟景对着镜子弄乱了一丝不苟的发型,但这样看上去有种凌乱之美,反而比之前更加帅气。
总之无论怎么弄,都别有一番韵味。
最后江迟景只能祈祷郑明弈眼瞎,不要注意到他今天跟往日不同。
但直男同事都能发现的事,怎么能逃得过郑明弈的双眼?
果不其然,郑明弈进入图书室,坐到江迟景身边后,开口便是:“江警官,你今天下班有活动?”
江迟景含糊地“嗯”了一声,打开新闻网页,念道:“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