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类别:穿越架空 作者:江迟景郑明弈 本章:第22章

    “说起来有点复杂。”郑明弈道,“漆工组的人被分成了两组,每天晚上轮着去1号监舍楼加班。虽然加班有加班工资,但我看他们大多都很抗拒晚上还要干活。

    “不加班的人会跟其他人一起,在晚上八点之前解决个人卫生,但前几天我突然发现许胜连着好几天都没来洗浴室,我观察了一下,发现他竟然每天都在1号楼加班,晚上九点多才会回2号楼。”

    “万一他是想多挣钱呢?”江迟景问。

    “有这个可能,所以我也没太在意。”郑明弈道,“但是前两天我去种植棚旁边的卫生间,正好碰上两个漆工厂的人从里面出来,我隐约听到了一句,‘要确保那一天老大在1号楼’。”

    漆工厂和种植棚共用一个独立卫生间,这一点江迟景也是上周有人来参观时才知道。他问道:“哪一天?”

    “我也想不到翻修监舍楼会有哪一天很特殊,一开始有想过可能是完成那一天。”郑明弈道,“但这也不用每天都去,而且完成翻修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江迟景想了想,道:“那说明‘那一天’是随机事件,许胜必须每天都在,才能刚好碰上。”

    “没错。”郑明弈浅浅地笑了笑,像是没想到江迟景还能边听边分析,“我又想了下会有怎样的随机事件,但只是大概想了想,也没放在心上,直到前两天我发现老九不太对劲,才开始往越狱的方向想。”

    “老九?”江迟景在跟着思考,但他不像郑明弈,大部分时间都在跟囚犯接触,也没看出来有哪里不对劲。

    “他最近有点跳。”郑明弈道,“可能你不知道,他刚从医院回来的那阵子很老实,也不敢找我麻烦,但是最近他给我的感觉,就好像……”

    顿了顿,郑明弈似乎是找不到好的比喻,道:“好像有皇位要继承一样。”

    “你是说,他在确保狱里的地位?”江迟景道,“从而可以反推出许胜可能要离开。”

    “没错,你没这种感觉吗?”郑明弈道。

    “有一点。”江迟景道,“我不过是铐了他,就这么点小事,他也非要找回面子。”

    “开始往这方面想之后,随机事件的范围就可以确定了,肯定是跟外面有联系。”郑明弈道,“正好昨天中午吃饭,我旁边坐了个跟许胜没关系的漆工组的人,我找他问了问,什么情况下会有外人进来。”

    说到这里,郑明弈突然停了下来,就跟吊人胃口似的,江迟景不得不催促道:“什么情况?”

    “原来翻修监舍用的油漆跟漆工厂那边用的不一样,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供货商送来第二批油漆。”

    “所以许胜是想混出去?这不太可能,除非送货的人……”顿了顿,江迟景又改口道,“不对,也有可能,许胜在外面有许多人脉。”

    “而且最近1号监舍楼的看管很松,因为囚犯都去了2号楼,狱警的注意力都在那边。”

    “但是车辆进出会有严格的检查,还会有警犬……”江迟景说着说着停了下来。

    “油漆气味太重,会干扰警犬的嗅觉。”郑明弈道。

    所有这些条件加起来,连江迟景都觉得,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

    但推理是基于已知信息,如果存在他们两人都不知道的情况,那结论可能并不是这样。而且最重要的一点……

    “那许胜的动机呢?”江迟景还是想不明白,“我不觉得他会想越狱。”

    “你可以直接问他。”郑明弈悠悠道。

    聊到这里,江迟景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郑明弈要告诉他这件事。

    依照郑明弈的性子,一个连社区人员都懒得搭理的人,肯定不会去管别人的闲事。他推理归推理,但无论许胜越不越狱,他应该都不会放在心上。

    而他在这时候告诉江迟景这事,显然是了解到许胜的为人,突然改变主意,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让江迟景去阻止他犯事。

    越狱可不是一件小事,就算天时地利人和,许胜真的跑了出去,之后也很有可能被重新抓回来。原本以他现在的表现,说不定无期能减刑为有期,但如果真的越狱被抓,那他这辈子都不要再想出去。

    郑明弈去上工之后,江迟景在图书室里坐了一阵。

    他一向不喜欢管囚犯的闲事,但这次的情况非常特殊。身为一名狱警,得知囚犯想要越狱,他不可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然而在模棱两可的情况下,他也不可能贸然往上报。

    最后江迟景没有犹豫太久,顶着大太阳来到漆工厂找上了许胜。

    “江警官?”

    漆工厂门口,许胜停下脱手套的动作,满脸诧异地看着江迟景。

    两人本就不熟,早上收发信时见面还好,现在江迟景直接来到工厂找许胜,说是破天荒也不为过。

    “怎么,老九还在招惹你吗?”许胜继续脱下麻布手套。

    江迟景看了看厂棚里的人,对许胜道:“跟我过来。”

    许胜不再多问,跟着江迟景来到了厂棚边上的阴凉处。

    江迟景一开始有想过委婉地套话,但转念一想,他和许胜压根不熟,完全找不到套话的切入点,于是干脆出其不意地问道:“为什么要越狱?”

    许胜一瞬间凝起视线,表情中透出一股狠劲,但立马平复下来,面无表情地说道:“江警官,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虽然嘴上否定,但刚才的表情已经出卖了许胜,这说明江迟景的这招出其不意发挥了作用。

    “别装了,许胜。”江迟景将双手抄在胸前,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道,“我有我的消息来源,我知道你要越狱。”

    许胜没有接话,两人僵持了一阵,最后还是许胜先呼出一口气,松懈下来道:“所以你要去告发我吗,江警官?”

    “为什么?”江迟景不答反问,“难道是因为公主?但是他还有几年才会出狱。”

    许胜笑了笑,像是在说这个理由有些滑稽。他做了个深呼吸,吐出一口沉重的呼气,道:“跟他没关系,是老太太要死了。”

    江迟景眉头一松,他立马意识到许胜说的是阿伟的母亲,也就是他常年写信的对象。

    “她的心脏一直不好,现在已经撑到了极限。”许胜道,“医生说,现在做手术的话,应该还能多活几年。”

    江迟景下意识地张开嘴唇,想说那为什么老太太会死,但他及时止住势头,把话咽回了嘴里。

    因为他知道这对老夫妇没钱。

    “江警官,你觉得你拿寄信的事来威胁我,真的会对我管用吗?”许胜突然话锋一转,聊起了早上的事情。

    江迟景听出许胜话里有话,静静地等候他的下文。

    “我说你是好人,是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许胜道,“大概在半年前,老太太来找过我一次,也是这么多年来的唯一一次。当时老头儿出了车祸,后半辈子只能坐轮椅,对方肇事逃逸,一直都没找着人。”

    听到这里,江迟景微微皱起眉头,隐约猜到了许胜为何要提这事。

    “老太太说我给她打了生活费,她不想要,但家里生活确实困难,所以她以后再还给我。”许胜看向江迟景,语气平静地说道,“我找外面的兄弟查过了,江警官,是你给他们打的。”

    江迟景把眼神移向别处,算是默认了许胜的话。

    他的确不喜欢管囚犯的闲事,但为了弥补偷窥犯下的恶,他早已习惯了乐于助人——恶人以外的人。

    当时他正好在打听许胜的事,了解到这老俩口过得很困难,便通过一点关系,给他们打了两万块钱。

    两万块钱对江迟景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却是老两口一整年的生活费。

    “我也没钱还你,所以一直假装不知道这事。”许胜道,“今天上午你找上我,让我替你解决老九的事,其实你不用威胁我,我也会帮你。”

    好吧,看样子江迟景先前的分析还是出了差错。不过他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问道:“所以你当年隐瞒杀人动机,是为了老太太?”

    因为许胜刚才说,老太太心脏不好。

    “你知道这事?”许胜皱起眉头,面露诧异,但或许是想到连越狱的事江迟景都能知道,便又恢复平静道,“还有老头儿,他好面子,就算饿死也不肯借邻居家一粒米。”

    江迟景奇怪道:“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他们?”

    许胜沉默了下来,眼神有些放空,像是在回忆以前的事。半晌后,他缓缓开口道:“我从小就没有爸妈,十几岁的时候混社会,认识了阿伟,他的爸妈待我就像亲儿子一样,从来没有人对我那么好过。”

    “所以阿伟的确就是连环虐杀案的凶手。”江迟景道,“但那对夫妇已经失去了儿子,你不想再让他们受到双重打击。”

    “何止是双重打击。”许胜没有否认,“当年因为我杀了阿伟,老太太差点就没能挺过来,要是他们还知道自己儿子干的那些事,老太太铁定受不住,老头儿可能觉得没脸活下去,早就一头撞死了吧。”

    如果案件调查清楚,真相不可能不公之于众。许胜为了保护这对夫妇,只能一个人扛下所有,否则以这起案件的性质,他可能只会被判个三五年。

    许胜和阿伟之间到底起了怎样的冲突,江迟景已不需要再问下去。可能是许胜意外发现阿伟是凶杀案的凶手,想劝他回头,结果阿伟不听,许胜失手杀死了他。

    江迟景沉默了一阵,也不知该如何评价,心情复杂地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被害者的家属?他们可能一直在等一个答案。”

    “江警官,我不是菩萨,管不了那么多。”许胜道,“我有我自己的正义,我的正义就是偿还老两口对我的恩情。”

    江迟景心中的道德标准一直界限分明,但许胜的事让他头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判断对错。他劝道:“难道你不管公主了吗?你跑了他该怎么办?”

    “我没有选择,江警官。”许胜苦笑了一声,“其实最近一年来,他已经很少去勾搭别人,但是前阵子知道了我要越狱的事,他又开始疯狂地绿我,来发泄他的不满。”

    江迟景突然明白过来,难怪之前公主找了小混混之后,又马不停蹄地找上了郑明弈,原来背后还有这样复杂的原因。

    不过这也说明了一点,公主已经默认了许胜不会回头,所以这时候江迟景把公主搬出来,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那你出去到底是要做什么?”江迟景没有放弃,继续问道,“给老太太筹集手术费吗?”

    “我有个兄弟在珠宝店工作。”许胜淡淡道,“就干这一票,干完我就收手。”

    “许胜!”江迟景震惊地提高了音量,但又顾忌着四周,不得不压低嗓音呵斥道,“你疯了吗?竟然还想去抢劫!”

    “我说了,江警官,我没有选择。”许胜道。

    江迟景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手术费要多少钱?”

    许胜报出了一个数,对于普通家庭来说,算得上是个天文数字。他又道:“老头子坐轮椅,没法照顾老太太,还得考虑后续的护理问题。我只有这次机会,必须一步到位才行。”

    虽然江迟景乐于助人,但他还没有好心到主动负担两个陌生老人余生的地步。

    许胜应是看透了江迟景的想法,道:“江警官,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好。”

    这句话颇有深意,江迟景铁青着脸,只听许胜又道:“江警官,我这辈子只求过阿伟一个人,让他收手。现在我求求你,你什么,都不要做。”

    如果江迟景不是狱警,可能许胜说到这个份上,他就真的不会再插手。

    但问题是他有他的职责所在,他不可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看现在这样子,江迟景是劝不住许胜了,再劝下去,可能连他自己心里的那根底线都要动摇。

    他必须好好想一想,让郑明弈也帮着想一想,一定能想到其他解决办法。

    第37章

    今晚

    “阻止他,或者告发他,就这么简单。”

    昨晚江迟景辗转到深夜,脑海中思绪杂乱无章,他一会儿觉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也不是不可以放水一回,但一会儿又觉得这是原则问题,原则是必须坚持的底线,他不能在这上面犯错。

    结果今早顶着黑眼圈来询问郑明弈有什么办法,这人就轻描淡写地给出这么一句建议,好像江迟景昨晚的纠结都像个笑话一样。

    “阻止他哪有那么简单?”江迟景皱眉道。

    “那你要告发他吗?”

    郑明弈一边问,一边在白纸上写下“阻”和“告”两个字,并且分别在两个字上画了两个圈。

    “不告发。”江迟景从郑明弈手中拿过笔,在那个错误的“阻”字中间补上一横。

    不到万不得已,江迟景绝对不想告发许胜。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心理,并不是他分不清是非对错,而是许胜对他那么坦诚,连越狱后的犯罪计划都告诉了他,加上背后又有这么多隐情,如果江迟景告发许胜,他总觉得这是背叛许胜对他的信任。

    一个囚犯的信任,当然也不是什么宝贵的东西,但许胜这人重情重义,江迟景实在做不出背后插刀这种事来。

    “那么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郑明弈又从江迟景手中拿过笔,在“阻”的圈下面画出两个箭头,写下了“拦”和“钱”两个字。

    拦字简单,倒没再写错,不过让江迟景意外的是,钱字写得还挺工整。看样子这人真是注定了工作要跟钱打交道。

    “一是拦下他,不让他出去;二是给他钱,解决他的问题。”郑明弈道。

    “怎么可能给他钱。”江迟景又拿过郑明弈手里的笔,心情复杂地在钱字上画了个×,“那笔钱不是小数目,我不是慈善家。”

    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本来他和许胜也没多少情分,要是帮到那种程度,无关情分还是本分,单纯就是个傻子。

    “有考虑过寻找筹款的渠道吗?”郑明弈问。

    “那么大笔钱不可能短时间内筹集到。”江迟景道,“许胜这么着急出去,恐怕老太太已经撑不了多久。”

    如果只是十来万的小数目,兴许一两周就能搞定,但老太太手术需要的钱,除非奇迹发生,否则没那么容易解决。

    “话说,”江迟景突然直直地看向郑明弈,“你炒股是不是来钱很快?”

    “你是说炒股帮他挣医药费?”郑明弈好笑地问,“行啊,江警官先给我五千万本金,那我保证完成任务。”

    “要那么多本金?”江迟景才接触炒股没多久,也没有太具体的概念。

    “一只股票一天的涨幅超过5%,就已经是大涨,况且股票还不可能每天都涨。”郑老师再次上线,“我之前对你说过,股票收益最高的是哪两种人?”

    这聊着聊着还考上了,江迟景道:“去世的人和忘记账户密码的人。”

    “对,要稳得住才能挣钱。”郑老师道,“短线交易风险大,对于相同的预期收益,短线对本金的要求也就更高。”

    江迟景把郑明弈的话换了个通俗易懂的说法——这件事靠炒股解决不靠谱。

    再说江迟景也拿不出五千万的本金来。他的家庭条件确实不错,但还没有到富得流油的地步。如果他能随随便便拿出五千万来,那帮助许胜解决这事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了。

    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人生在世,大部分的烦恼都跟钱有关,想要绕过这个坎,的确不太容易。

    “所以帮他解决的这条路还是走不通。”江迟景道。

    “那么只剩下另一个选择。”郑明弈用食指敲了敲白纸上的拦字,“把他拦下来。”

    “我昨天试过了。”江迟景最头疼的就是这一点,“根本说服不了许胜。”

    何止是说服不了,他还差点被说服。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不坚定,那根本不可能说服别人。

    “为什么要说服?”郑明弈歪起脑袋,“你可以直接把他拦下来。”

    “怎么拦?”江迟景微微一怔。

    “在他越狱的途中,”郑明弈再次拿过江迟景手中的笔,在白纸上勾勾画画起来,“找机会把他拦下来。”

    江迟景每天到点下班,从来没有在天黑之后还待在狱里过。他昨晚思考了很久的解决办法,但一直没有想过直接干预许胜的行动,也是因为他的思维局限在了早八晚五的上班时间内。

    “监狱的车辆进出口在这里。”郑明弈用笔尖指着画出的一根横线,“货车从这里进来,会这样开到1号楼的后门。”笔尖在纸上画出一条曲线,箭头指向代表监舍楼的方块,“在这途中,只有这个地方处于监控的死角。”

    郑明弈在纸上圈出的地方,位于洗浴室和监舍楼中间,正好是两边监控都拍不到的一段路。

    “在这里拦下许胜,就可以不惊动其他狱警,但是不排除许胜情急之下会对你动手的情况。”

    “如果他对我动手,那我不会再保他。”江迟景道,“我会用对讲机通知巡警队有囚犯要越狱,到时候全监狱戒严,他不可能再跑出去。”

    “所以你看,”郑明弈慢悠悠地放下笔,“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你手里。”

    “但我的下班时间是五点,我不可能每天都守在狱里。”

    “行政科应该有人负责联系供货商。”郑明弈道,“你是狱警,打听应该不是难事。”

    江迟景闻言陷入了沉思,的确就如郑明弈所说,他只需要打听出油漆的送货时间,就能悄声无息地解决这件事。

    “我怎么觉得,”江迟景缓缓抬起视线,狐疑地看向郑明弈道,“这事突然变简单了许多?”

    郑明弈用下巴指了指办公桌上的白纸,道:“合理运用思维导图。”

    刚才郑明弈引导江迟景做的,正是一个简单的思维导图。从告发和阻止中二选一,从给钱和拦人中二选一,再从劝说和干扰中二选一。

    最后确定下来干扰之后,再去思考具体的办法。

    当然,即便如此,事情也没有完全解决。江迟景呼出一口气,道:“老太太的手术费始终是个问题,这就像颗定时炸弹,指不定许胜会做出怎样的事来。”

    “确实。”郑明弈点了点头,“不过当务之急是阻止许胜越狱。”

    不得不承认,郑明弈的思路的确比江迟景要清晰许多。一件复杂的事情通过拆分之后,变成了数个简单的步骤,只需要理清思路逐一攻克,就能大大降低难度。

    江迟景又看了眼白纸,郑明弈的字写得确实不好看,但画示意图倒是画得像模像样,连江迟景都没有注意过,原来南部监狱的整体布局是这样。

    或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

    想到这里,江迟景莫名有些不甘心,道:“你真该好好练一练你的字。”

    对于有障碍的人来说,这个要求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但江迟景只在这一点上有绝对的自信,他也想要……

    在郑明弈面前表现一下他的优秀。

    “我的字很难看吗?”郑明弈拿起笔来,在白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好像也还行吧。”

    “你看看你写的‘明’,”江迟景从郑明弈手中拿过笔,一气呵成地写下“郑明弈”三个字,“这才是竖钩。”

    郑明弈盯着江迟景写的字看了一阵,笑道:“还是你写得好看。”

    他又拿过笔,重新写了一遍自己的名字,但还是写得歪歪扭扭。

    “笔画与笔画之间不要隔得太远。”江迟景嫌一支笔拿来拿去的麻烦,索性直接握住郑明弈的手背,带他写起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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