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兔跳上坚固的城墙,闭上眼睛优雅抖动皮毛,藏在长毛里的物资一起被抖落出来,在冰川上堆成一座小山。
蛤白张了张嘴:“她抢劫去了?”
袁明昊蹲在物资堆里翻找:“有没有AK……来点火力猛的东西吧……”
花行家族强行突进确实迫使舍舍迦回援,保护了北部边界不被继续破坏,但正因他们向前压界过深,大部队基本离开了花行家族原本的领地,后方的薄弱处显露出来。
契定者们所站立的藤蔓之下,巨物的影子从碧绿湖水下游动,托雷娅急声催促其他人退散:“日御埋潜过来了!散开!”
远古巨鳄冲出水面,那强悍的咬合力一口咬断两人合抱粗细的藤条,并咬住一端拖进水中进行死亡翻滚,水面铺满的绿藤被连根拔起。
鳄鱼衔着玻璃月季枝条进入此处,玻璃月季落地生根,向上开启一道花之门,一头银皮雪狼从花之门中一跃而出,跳上了花行家族站立的藤网上,仰天长啸。
日御家族的机动性被运用得淋漓尽致,当三枚位移之眼成功将战场圈在一个三角形内,玻璃月季通过位移之眼散布出去,满地扎根,整个战场就成了日御家族的后花园,花之门无处不在,可供家族战士任意穿梭。
正面的毒藤停止进攻,向后缩回大本营,音乐家嗅到一股古怪的香味,用琴弓挑开一片毒叶。
叶片之下,爬满毒虫。
成群的蜈蚣、毒蝎、毒蜘蛛蛰伏在叶片下,被回收的毒藤一起带回来,引起一片尖叫。
慈心容坐在冰川城墙之上,身上的银饰摇曳,手掌轻拍银鼓,沙沙的响声催动毒虫噬咬敌人。
蓝火虫跟着毒虫一起散开,日御枯幽蓝的身影与音乐家擦肩而过,手中闪电刀划过一道锋利的弧线,将音乐家的金色提琴四弦斩断。
其余契定者向铃兰的治疗花苞里逃,然而粘稠的泡泡胶已经将花苞黏得张都张不开,想要跳水逃生,可水中弥漫着五彩缤纷的大魇幽灵水母,水面之上尽是剧毒,水面之下还有更毒。
花行家族的大部队被绕后搅乱,极地冰海终于开始发起正面反击。
巨兔在成群的飞虫和植物藤条中乱撞一气,而且她皮毛厚重,藤条毒刺基本无法对她造成伤害,赫奥深渊蟒首领从冰海之下昂起头颅,巨蟒族群的勇士们纷纷顶破海面,跟随着舍舍迦突围。
牧蛇人坐在首领头上吹奏蛇笛,浪涛翻涌之下,巨蛇交缠的漆黑身躯涌动。
花行家族的退路被断,只能勇往直前破釜沉舟了。
小鬼身上挂满冰川护符,手持鳞刃,跟随着舍舍迦,仗着身上的冰川护符防御,他更肆无忌惮,贴脸和敌人换血,别人砍他一刀,不过砍碎一块冰川护符,他砍别人一刀却要了对方的命。莽冲直撞,舍舍迦撞到什么,他就去收割什么。
势如破竹。
“要不要找机会撤退?还是继续消耗?植物永远杀不绝。”托雷娅抓住忍冬藤蔓,和海带扭结在一起,杂交出的新植物柔韧卷曲,从水底向上突袭,缠住舍舍迦让她无法再突进,小鬼四肢被缠,附近的植物和飞虫集火过来。
他无法恢复蛇形本体,冰川护符就起不了作用,一条刺藤穿透小鬼的胸口,从背后刺了出去,鲜红的血液将后半段刺藤一起染红。
“!”不化川扶着冰墙前倾身子,惊诧注视小鬼残破的身躯,紧锁眉头,望了一眼坐在高处的昭然。
深渊蟒首领挥动蛇身,用厚重的鳞片为他挡住刺藤和黄蜂的攻击,把受伤的骑士保护在自己身躯之下。
前锋战将受到重创,花行家族得以喘息。
“一直打压不容易让他们放弃,只有先看到希望,拼尽一切向前走去才发现是死路,才会绝望。”郁岸躺到昭然大腿上,跷起腿,脚尖晃动,“结束了。”
昭然低下头,眼睫低垂,长发随风飘拂。
日晷金光在身下旋转开,时钟失常的金环向前飞去,锁定在小鬼脚下。
时针逆转,流失的鲜血回溯进伤口内,惨烈的伤势逐一愈合。
之后,金环依次选中漂浮在冰海上的冰箭鱼和赫奥深渊蟒的尸体,极地冰海牺牲已久的战士们重新苏醒,扬起不屈的头颅。
小鬼重新站起来,吹掉鳞刃上的血珠,毫发无损。
跟在他身后一起站起来的,还有受袁明昊死神镰刀召唤,以僵尸姿态活过来的一片尸虫和植物残枝。
托雷娅脸色煞白,袭上心头的绝望仿佛在沙漠中彷徨一日,最终寻到的水源只不过是场海市蜃楼,眼前只剩一望无垠的更加炽热的沙漠。
“是他们在消耗我们罢了,继续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徒增伤亡。”音乐家环顾四周,凋零的残枝和飞虫的尸体正向自己逼近,终于放下琴弓。
一朵白花在藤蔓尖端盛开,花行家族在重重包围下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选择投降。胜负已定,有日御羲和在,日御家族就是无敌的,郁岸的存在只不过让他们赢得更快罢了。
冰川之上,蛤白看向郁岸的眼神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虽然对他能契定昭然已经足够震惊,可当他在自己眼前展现才能时,惊人的冲击力直击灵魂。
双方都沉默下来。
郁岸从冰山之巅一跃而下,昭然跟着向下俯冲,鲜艳的粉红光刃在郁岸落地前接住他,鬼爪长臂托抱着自己的契定者,与世无争地缓步离去,留给所有人一个神秘而强大的背影。
音乐家放下断弦的金色提琴,站直身子,仔细端详郁岸的脸,郁岸趴在昭然肩头面向他们,左眼处戴着一面暗物质流淌的亡湖面具,冷酷狂妄的眼睛与自己对视,露出悚人的笑容。
*
“额啊,我还没舔包呢,干嘛拖我走?”郁岸很不满,揪揪昭然的头发。
“你想抠掉音乐家和托雷娅的核,不是吗?”
“……可是看起来很好用,我也想把玻璃月季和我的捕蝇草杂交一下看看。”
“谈判还是交给戈利亚吧,我就知道放任你乱来会引起众怒。”
昭然带他回到自己常住的极地冰洞,坐在水道边,掀开蛤白睡觉用的大型扇贝外壳,把郁岸放进去,自己在他面前跪坐下来。
郁岸左右看看:“?”
“你说回家算账来着。”昭然深红的鬼爪敲敲地面,“到家了,我在听。”
半怪化的粉红怪物嗓音沙哑,体型也很大,却驯顺地坐在面前,等待自己的小人的批评。怕不是从打架的时候就开始心不在焉,一直期待着现在的独处吧。
“你在茧里下手特别重。而且为什么在茧里那么聪明啊?你居然会扭晶螺壳,改变光线把我们从安全区里逼出来。而且你化茧之后,把恩希市的门震裂了,星环蔓延出来,覆盖了茧壳,茧里没有光,你一直没完没了地回血。”
昭然一直注视着郁岸的眼睛专注地听,,毫不掩饰诧异和心疼的眼神,听他喋喋不休抱怨细枝末节,却如同在聆听一篇壮丽的史诗,历史记载着英雄的远征。
“铁链锤骑士打碎了凤戏的肩膀,小兰姐也被你的轮盘赌重伤,钟少爷出现得还算及时,他用提灯救下了小兰姐。他有求于我们,希望我和小兰姐能帮他契定海鳃不知涯。不过,就算他不来,我还有pnB。”
“不知家族没有和花行家族一起围攻我们,原来如此。”
“还有……”
数落到一半,昭然向前倾身,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询问:“可以暂停吗?”
怪物的脸挨得很近,干燥的木香在鼻息间若隐若现,郁岸鼻尖动了动:“暂停?”
“我想亲你一下,怎么都忍不住,可以吗。”
“……不可以。”郁岸眯起眼睛,“比起这个,我还有件事好奇很久了。”
“什么?”怪物有点失落。
“半怪化状态下有没有那个?”郁岸飞快伸出手按在昭然两腿之间,被白红衣料遮住的那一块,攥了攥,愣住,“窝糙。”
虽然身体起了一些不良的反应,但怪物起初并没感到不妥,但郁岸为了近距离观察史前巨兽,坐到了昭然深红的鬼爪上。
柔软的大腿压在指节上,肉被勒出五指的形状,还蹭来蹭去。怪物从脖颈红到了耳根,体温飙升。
“岸岸,别动。”怪物沉重地喘气。
“听说契定之后,我不准你做的事,你就真的不能做?我早就想试试了。”郁岸坐在鬼爪上,凑到怪物唇边,在下唇上轻吻一下,再亲他的嘴角,怪物忍得痛苦,额头的青筋微微凸起,被郁岸爬到身上放肆亲吻。
又难熬又爽的感觉席卷全身,昭然仰面躺下投了降,郁岸握着他的鬼爪指节,俯身和怪物接吻,舌尖交缠,时不时触碰到怪物的尖牙。
“做不做啊?”郁岸在亲吻的间隙问。
“用人形?”
“不,就这样。你现在真是好看。”
“地上凉。”
“坐在你身上不凉。”郁岸趴在他胸前,鼻尖蹭蹭他的下巴,“昭然,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
“你又乱来……”怪物的鬼爪贴到郁岸细腰上捏了捏,这么单薄,一只手就可以握住,简直像个小玩具,难以想象握着他使用他的样子。
“畸体很忌讳弄伤伴侣,兄姐们一定会骂死我的。”受到契定者的鼓动,怪物的意志力逐渐减弱,陷入放纵的泥淖中,捧起郁岸的脸放肆亲吻,一只鬼爪抓住郁岸的脚腕向上抬。
水面之下忽然长出一支玻璃月季,她寻了这两个家伙半天,叫幺崽出来帮忙准备晚餐,没想到刚出水面就看见这惊人一幕,吓得玻璃月季崩出一朵梦之花,把幺崽出格残暴的举动抓拍下来。
昭然:“不是,你听我解释。别拍啊。”
郁岸总觉得这株植物大概在尖叫。
*
极地冰海正在准备一场盛大的晚宴。
猎狼叼着猎杀回来的小型畸体,吐在契定者厨神韦达脚边,韦达身边的猎物已经堆成一座山。猎狼心满意足趴下小憩,等待大餐到来。
花行家族留在极地冰海地界的植物残枝也被打包收拢,干枯的用来点火,脆嫩的作为素菜食材或是水果。
蛤白站在石台前和面,把水滴莓和孢子粉和在一起,准备做一些麦克兰提面包。
远古巨鳄趴在蛤白身边,张开山洞似的口腔,请蛤白向里面投放一些吃的。
蛤白:“滚开,你把我吃了吧。”最后还是把一盆面包边角料扣在巨鳄嘴里。
家族里的小孩们围坐在一个小石台边,给他们拿了一些已经做好的甜点防止他们捣乱。
三只小食人蝌蚪乖乖守着自己的甜点,摇着小尾巴拍拍手,齐声祈祷:“感谢你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延续我的生命。”然后捧起小碗开吃。
小鬼也被分到小孩那桌。看着身边三只食人蝌蚪,不禁流下口水,拍手祈祷:“感谢你们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
不干活组的常客,舍舍迦无所事事趴在玻璃月季枝条铺成的床铺上,后爪挠挠耳根,舔舔爪子,一边梳洗一边等饭。
不干活二人组,昭然解除掉半怪化状态,以人形带着郁岸行走,因为人形态的体型比较小,偷懒不容易被发现。
不论是契定顶级畸体还是轻易拿捏花行家族,哪一件拿出来都值得吹嘘一阵子,亲族和契定者们一见到郁岸就围过来,或是称赞或是握手相识。
时间久了,郁岸有些不自在,社交比战斗更加消耗他的体力和精神。
昭然悄悄拉起他的手,避开人群,偷溜到舍舍迦身边。
他抱起郁岸,把人搁进舍舍迦的厚实柔软的兔毛里藏起来,告诉他:“这里暖和,你睡一会儿。”然后递给他一块自己从小孩那桌拿的甜点。
舍舍迦打了个呵欠:“。”
昭然闲来无事,到蛤白身边帮忙,从猎狼脑袋上迈过去,狼甩了甩耳朵:“你的煤球呢?”
“你想见他吗?等一下吧,等吃完饭他估计就睡着了,到时候给你们都摸一下。”昭然双手撑着石桌台面看蛤白干活,蛤白正在用骨刀切牛肉。
“是人类的菜啊。这些全是给他做的?”
蛤白头也不抬,慢悠悠地说:“他向我发誓,契定不成就下地狱。在你的茧里大约也受了不少苦。”
昭然没作声,不知在想什么。
牛肉放在点火的石板上煎熟,放到一边备用。昭然捡起一片肉搁进嘴里。
蛤白骂道:“熟的菜就这些,你吃了他们吃什么?那儿有冻肉你去垫吧点儿。”
“我尝尝咸淡啊,岸岸不爱吃咸的。”
袁明昊蹬着小三轮从玻璃月季的花之门中回来,三轮车里载满小卖部里的美食材料:“随便吃哈,管够。”
蛤白转头看一眼袁哥的工夫,昭然偷了两块牛肉走了。
他捏着牛肉带回舍舍迦身边,俯身栽进巨兔的皮毛里,兔子毛又软又暖和,还安静,郁岸打起瞌睡来。
昭然上半身趴在兔毛里,指节轻碰郁岸的睡脸:“好可爱呀。”
舍舍迦冷眼旁观昭然留在自己皮毛外的下半身:“啊?有完没完了?”
第205章
立夏之雪
厨神的技术不是说说而已,他可以用猎狼寻来的新世界食材制作人类世界的菜肴。
据说从父亲一辈传承而来的职业核-厨神为他增加了制作速度和判断食材可食用部位的能力,那些闻所未闻的古怪肉类和植物,只需抚摸就能在脑海中品尝到味道,加之灵敏的味觉和食商,信手组合,食材的气味完美契合,令人惊叹神乎其技。
主要食材有食尸鸟、花行家族的各类植物残枝(蔬菜)、巨型飞蝗、极海冰虾、花行北界的渡渡牛。
长满羽毛的食尸鸟全部扔进冰海,成群的大魇幽灵水母被吸引过来,分泌出彩色的溶解液,融化后取食食尸鸟剧毒的羽毛,不一会儿就把上百只食尸鸟处理得干干净净,大魇幽灵饱餐一顿,开心地在水中游荡。
尖刀舞出了花,厨神手起刀落,迅速处理掉食尸鸟的有毒内脏,不能食用的部分扔进藤筐,杂碎攒满大筐之后,由玻璃月季拖到水岸边,一股脑倒进水里。
古树日御悬铃生长在水下,那些杂碎落到树根处,被富有生命的根系缠绕,扯进泥沙里,慢慢享用。她树皮上流出金色泡泡胶,日御稠从树皮上脱落,形成大小不一的金色泡泡,漂浮在古树周围,泡泡表面开一个口,吸食水中残余的血沫和美味肉渣,被食尸鸟的血和杂碎污染浑浊的水域迅速恢复清澈,鼓胀的金色泡泡胶裹着美味碎肉回到姐姐身上,悠哉消化。
处理干净的食尸鸟内外全被刷上一层蜜汁酱汁,然后串在玻璃月季藤上,点火烤制,柴火由花行家族提供。浓郁的焦香散发而出,猎狼坐在火堆前替厨神盯着火候,狼尾一会儿摇到左边,一会儿摇到右边,无奈趴下,下巴搭在狼爪上,眼睛里只有烤鸟。
巨型蝗虫的外壳太硬,厨神选择剥壳后炸制,刚刚处理食尸鸟时剩下的脂肪用于熬油,鲜美的粉红嫩肉裹上鸟蛋和孢子粉混合后的面糊,捻少许辣味蘑菇碎进去,一起下锅,肉入滚油中翻起金黄的气泡,鲜香味扑鼻。
炸制途中同时调配香料,厨神和猎狼游历新世界时亲手收集来的植物或岩石制作的香料被一字排开,从每一盒内舀出一点色彩各异的调料粉,洒在刚出锅的蝗虫肉排上,香味四溢。
主菜渡渡牛由寒冰射手倾情切割,甩出二十道冰箭,将小肥牛去皮,坚韧的关节尽数割开。
新世界的物种多半体型巨大,猎狼打来的三头渡渡牛平均高约两米六,比人类世界的骆驼还要大上一圈,而且这还是刚刚成年的小牛,猎狼对食材的软嫩程度有着自己的见解。
畸体无法把同类和食物划分得很清晰,一切家族之外的生物都可以看成食物,这就是新世界家族之争产生的根源。
甚至家族之内也存在一定的食物链,不过,家族内的生物出现“感情思想”后,不会再被当成食物,这一点可以通过它是否产生精神触丝来判断。
三头渡渡牛被丝滑解剖,不同的部位采用煎炒烹炸炖不同的烹饪方式,处理内脏和肠血时,远古巨鳄就趴在厨神桌边,张开山洞般的深渊巨口,牛下水和骨头之类的全部抛进巨鳄嘴里不要客气。
“吃这么多,下次睡醒得是什么时候啊。”蛤白指挥着玻璃月季把切好的麦克兰提面团放进石炉烘烤,让不化川去运一些真冰块回来,准备做酸果冷饮,生长在极地冰洞的酸果含有轻微迷幻神经的汁液,相当于新世界的酒。
袁明昊站在旁边帮他榨酸果汁,发光的粉红色汁液挤进透晶石杯子里,再兑一些淡水,给小孩子们的会多兑一些,然后挨个投入冰块。
肉食和蔬菜的香味飘满冰海,舍舍迦的鼻尖快速蠕动两下,郁岸也从小憩中醒转,毛茸茸的一颗脑袋钻出兔毛:“在煮什么?”
舍舍迦爬起来,奔着餐桌撒开四爪狂奔而去。
宽阔的透晶石冰层作为桌面,杯盏餐盘全由不化川以透晶石制作,主菜上桌,郁岸小心嗅了嗅面前那盆红润的酱汁牛肉,用晶石筷子夹了一块儿品品。
入口便尝到一股鲜香味,肉质松软丝滑,辅以香味奇特的香料酱汁,简直是人类世界从未品尝过的美味。
“这味道,好厉害。”郁岸闭上眼睛,舔舔嘴唇,要是能拌一碗大米饭就更好了。
舍舍迦品尝摆盘精美的灼植物,粉舌尖在兔牙间搅动,咔嚓咔嚓吸入一根长条藤蔓。猎狼趴在烤鸟盘边大吃一斤,酥脆的骨皮一起吞入口中,喷香的油脂顺着尖牙淌到地面上。
厨神心满意足,轻摸下巴上浅棕色的络腮胡茬。
不过也有契定者吃不惯畸体的肉(主要原因是不敢吃),对蛤白的手艺赞不绝口,常住新世界这么多天,好久没吃到人类的饭了,热泪盈眶地咬一口土豆炖鸡腿,再塞一口酱香牛肉片。
昭然盘膝坐在他旁边,用身体把郁岸挡在小角落里安静吃饭,免得被迫回答其他契定者或是亲族的问题,自己吃的同时还能分出三只手给郁岸夹不同的菜。
郁岸喝了一杯酸果酒,酸酸甜甜冰冰凉凉,特别好喝,不小心又干了一杯。
之后脑子开始犯迷糊,靠在昭然一条手臂上打瞌睡。
没想到区区两杯冰果酒也能给他灌倒,昭然一双手拿碗筷,一双手把郁岸抱到腿上,悄声递到其余亲族面前:“快,睡着了,你摸摸他。”
亲族们围过来,猎狼舔了舔郁岸的头发,蓝火虫落在郁岸鼻尖上,玻璃月季的卷须缠绕在郁岸小指上。
蛤白摇摇头,摸了摸郁岸的脑袋。兑现承诺,不容易,以前是自己小看他了。
郁岸闭着眼睛被众亲族围观,虽然醉了,但其实并没完全睡着,但气氛烘托到这儿了,睡也睡不着,醒还不好意思醒,蠢怪物到底在干什么啊,显摆新买来的小狗吗?
浑身被摸得发痒,他实在忍不住了,装作要醒的样子,翻身抱到昭然身上,脸埋进他胸前。服了,快带我走啊。郁岸心里嘀咕。
昭然立即拢起两条手臂:“好了,不能再摸了。人类的皮肤很薄,轻轻一碰就弄坏了。”
蛤白嗤道:“谁没见过人类啊,有那么薄吗?”
袁明昊探头插嘴:“反正我没有。”
正义的玻璃月季不能坐视不理,开出一串梦之花,拿出幺崽私下里玩超大的证据,控诉幺崽明知道人类脆弱,还敢放纵胡来。
“噢——?”亲族们一起扭头看向昭然,进而转头看向蛤白,因为昭然是蛤白一手带大的,他得负主要责任。
蛤白脸色铁青,攥碎一支透晶石叉子。
契定者们交头接耳,对昭然指指点点。
“啊?”袁明昊托着下巴困惑出神,“你们的重点在哪儿啊?也就是说畸体伴侣的性别不值一提是吗?你们新世界畸体搞对象真不讲究这些吗?”
郁岸背对餐桌,脸紧贴在昭然腹上,手指揪紧昭然的衣服,动也不敢动,现在醒来只能直面自己的社会性死亡。听到头顶昭然轻笑的声音,才恍然大悟原来狡猾的怪物是故意的,于是咬牙切齿掐他肋下的肉。
“餐点美味,感激不尽。你们慢用,我带他去休息。”昭然放下筷子,抱起郁岸离开篝火明亮处。
等彻底远离喧嚣之地,昭然在海边坐下来,在沙滩上随手挖了个小坑,把郁岸放进去,再把沙子填回去埋住他的腿,尽管海风不劲,强大的怪物依然担心小小人类会被新世界的强风吹跑。